第18节

  脸上一贯带着微笑的苍麒的表情凝固了一下,“那裙子……”
  “哦,那个。”景黎并没这件事放在心上,真要送,也得等遇见心仪的妹纸之后。不以为意道,“不急,以后总有机会能用上。”
  苍麒:“……”以后总有机会能用上……是什么意思?
  那裙子还挺好看的,又是属性不错的法衣,妹纸们肯定会喜欢,白蔻的眼光倒还挺不错的。
  这么想着,景黎又冲苍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能收到这两个盒子还是因为苍麒的关系。“替我谢谢白蔻师姐啊,师兄。”
  ……
  外门——
  白蔻站在闻人异的房间前,敲了敲门,里面并未传来任何回应,放出神识一探,房里空无一人,主人显然还未回来。
  “奇怪。”白蔻忍不住回头看了天色,都这个点了,闻人异怎么还没回来?
  和闻人异同住一个院子的弟子正好回来,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闻人异门前的白蔻,满脸惊喜,“白师姐。”
  白蔻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既然闻人异不在,她也没必要再待在这里,当下就准备回听雷峰去。
  “白师姐!”那个外门弟子见白蔻要走,忍不住追了一步,等白蔻疑惑的转过身后,却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支吾了好一会,白蔻莫名其妙,径自走了。
  只留那弟子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院子里,心有不甘的注视着白蔻的背影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啧,好好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张山扼腕,外门弟子能接近那些个亲传弟子的机会本来就不多,刚才那么好的机会,却又被他白白错过,一想起来就止不住的懊恼。
  刚才怎么就脑子一片空白,在白蔻面前蠢到说不出话呢,要是表现的好点,在白蔻心里留个号,以后想进内门也有了一丝机会。
  下次再遇到,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像白蔻这样的亲传弟子屈尊到外门来的几率,少的可怜。
  真是越想越懊悔。张山对着白蔻离开的方向,发了好一会呆,才悻悻的转身回房,却在瞧见闻人异紧闭的房门时,停下了脚步。
  闻人异。
  张山的脸不由开始扭曲起来,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与艳羡。
  白蔻会来外门的原因很好猜,这在整个外门都不是秘密。
  那个五灵根的废材闻人异走了狗屎运,被白蔻给看中了,不但替闻人异出头,还送了他好些灵药、符箓,让那个废材的修为突飞猛进,没几个月就达到了炼气九层。
  闻人异初入九华宗时没少受欺凌,而现在,在知道他身后有白蔻这座靠山之后,大家都对他绕道而行。
  三灵根天赋的张山握紧了拳头,满心不忿,那废材也不知道给白蔻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人给哄住,这般对他好。
  张山对着紧紧关闭着的房门,狠狠的啐了一口,什么东西,现在爬的这么高,早晚有掉下来的一天!
  景黎吃饱喝足后,就跑去泡澡了。
  剩下一个觉得对景黎越发看不透的苍麒默默告辞,决定去别处看看。
  九华宗弟子的生活其实很单调,基本就是修炼、切磋、做些宗门颁布的任务之类,一般天黑了就回各自窝里修行。
  因此苍麒巡查了大半个宗门,都没发现几个人影,更别提有什么异常之处了。
  又回到这里了。
  闻人异盯着某棵被他亲手刻下十字标记的树干,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他已经被困在这里好一阵子,还没找到出路。
  下午在这遇见了景黎,本想从对方身上打探些关于九华宗禁地的事,只是景黎并未把他放在眼里,不管他说些什么都只是随口敷衍两句,最后更是直接拂袖走人。
  回想起不久前在景黎那所遭受到的冷遇,闻人异的脸上就不由蒙上一层阴霾。
  原本还以为是个好的,想不到也和那些人一样眼高于顶,自命不凡。
  哼,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全都踩在脚底。
  闻人异冷笑着在心里给景黎打了叉,然后集中精神,继续寻找出路。
  一开始他其实并没有发现异样,只是觉得这片景色略有些眼熟,才随手在树上画了个标记,继续往另一个不同的方向前进,没想到没过多久,又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看着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标记,闻人异的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不管他从哪个方向离开,最后都会回到这里,看见自己刻下的标记。
  毋容置疑,这里有迷阵。
  闻人异刚要皱眉,忽然脑中灵光一闪。
  九华宗的禁地就在这座山峰上,可他这一路找来都没找到禁地的影子,而现在,这个迷阵把他困了大半天……
  说要这迷阵和禁地没有关系,打死他都不会相信——
  他几乎找遍整座山都没发现禁地的影子,说明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九华宗没禁地,或者禁地不在这个峰头;另一种,禁地的存在被隐藏了。
  而要用来隐藏这里的秘密,一个高级迷阵实在是最合适不过的选择。
  既然阻止了闲杂人等的靠近,又有效的隐藏了禁地的所在。
  想通这其中的关键点后,闻人异忙取出一个在传承中所得的罗盘,念出口诀将罗盘解封之后,靠着罗盘定位方向,终于没再走老路。
  七弯八拐的好不容易出了那个好像鬼打墙一样的地方,映入眼帘的是与刚才所见截然不同的景色。
  浓密的白雾将前路全部笼罩起来,令人看不清里面的虚实。
  几块高大的石碑呈规则状分部在外围的各个位置,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感觉好像封印着什么东西。
  就是这里吗?
  闻人异深吸一口,定了定神,往前走了一步。
  将九华宗巡查一圈,并未发现什么问题的苍麒正准备回夕照峰,忽然敏锐的感觉到正东方向传来的灵力波动。
  那个方向,正好是禁地的所在。
  苍麒没再耽搁,身形一闪,已然消失在原地。
  浓郁的血腥味在林间散开,闻人异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捏着两张爆炎符,因为失血过多,而隐隐透着青白。
  禁地周围布有防护咒这种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今天来也并没自大的想要以身试险,亲自测量一下九华宗禁地的戒备程度。
  但是左手手掌下的湿意,还有不断从指缝间渗出的稠腻液体,让闻人异直想骂娘——他不过是想上前一点,看看那几块石碑上刻着的是什么咒文,记下后,回去研究一番,等他实力再长进一些后,再回禁地看看。
  结果。
  他刚才不过是往前走了一小步,就差点被无数从四面八方刮来的风刃给削了脑袋,一番狼狈之后,还来不及喘口气,漫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一道道足有婴儿手臂粗的紫色天雷劈头降下,若非他反应快,这会估计已经被劈死了。
  可即使侥幸躲过,付出的代价也不小。
  闻人异的腹部被伤,一条近十寸长的伤口几乎将他拦腰截断,把人直接分成了两截。
  九华宗禁地的防护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人异气的眼睛都红了,又暗自后悔自己太过托大,就算没从景黎那打听出什么,也应该去找白蔻问问的。
  这个防护咒的攻击范围和距离,到底是多少,为什么他站的这么远,都会倒霉!
  眼看又有一道粗壮的紫色天雷将要击中自己左臂,闻人异咬了咬牙,将神识探入储物戒中,正想把那东西取出来,一道凌厉的银光自他身后冲出,与那紫色碰撞在一起,将整个视野都变成了刺眼的白色。
  等闻人异再睁开眼睛时,那恐怖的紫色天雷已经消失,闻人异忙退后一步,回到最开始站的位置,以免九华宗这个蛇精病的防护咒又出新花招。
  待回到安全点之后,闻人异才松了口气,却又很快感到不对劲,一滴冷汗自额边淌下,警觉的侧过身,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人影。
  对方一袭白衣,如青天白云无瑕无垢,在皎洁的月光之下,飘然若仙。
  闻人异想起了刚才的那道白色剑光。
  剑光如匹练如飞虹,直刺了过去,剑光辉煌而迅急,即使迎上那紫色天雷亦毫无畏惧,一往无前。
  闻人异几乎是下意识的绷直了身体,警惕的看着那人,心头诸多念头闪过,盘算着要如何将这事给圆过去。
  苍麒将闻人异腹部仍在往外渗血的伤口一眼带过,又看了眼闻人异身后的狼藉后,收回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淡淡道,“闻人师弟为何会在这里。”
  第二十五章 惊闻
  “……之前误入迷阵,在里面折腾了一下午,刚才侥幸走了出来,没想到就遇到那样可怕的攻击。”闻人异半弓起身,双手紧捂在腹部,脸上还带着后怕,“多亏大师兄出手相助,不然我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解释的过程中不断传来抽气声,原本俊朗的五官皱成了一团,似是疼的狠了,时不时的哼哼两声。
  苍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此地偏僻,离外门相距百里,闻人师弟怎么想到来这了?”
  闻人异心头一跳,知道苍麒起了疑心。抬起眼,飞快的看了一眼苍麒的脸色,局促的低下头道,“我想和人换点东西,手上灵石不够,想进山碰碰运气,见能不能找到些好东西……距离近的那几座山峰人太多了,我才想到远一点的地方碰碰运气。”
  “门规上有写明,东边三座峰头,平日里不许弟子靠近。”苍麒轻声道,却让闻人异猛地打了个寒颤。“闻人师弟入门数月,还未熟记门规?”
  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早就染红了大片布料,因为失血过多,闻人异眼前已经隐隐发黑,耳内听见苍麒的纠缠不休,心中暗恨,又不敢表露出来让苍麒发现,很是窝火。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马上回来疗伤,闻人异也不敢再拖,不然等血流光了,再好的法宝也是空的,压下心底的憋屈,低头认错。“是我一时想岔,迷了心窍,以后再不敢犯了。”
  “——”
  一声破空声过,怀里已多了一个瓷瓶。
  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接住,白色的瓷瓶上很快就多了几道红色的血痕,闻人异抬起头。
  苍麒瞥了闻人异一眼,“下不为例。”
  “是。”闻人异松了口气,这事就算是过了。
  “但是你违反门规一事,并不能因为你受伤而作罢。”
  闻人异本已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警觉的看向苍麒,不知对方会怎么为难自己。
  苍麒淡淡道,“罚你回屋反省,三天不得出门,可有异议?”
  不过是在屋里待三天……正好他也要花费时间疗伤,这种惩罚,对自己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闻人异自然毫无异议,欣然接受。“是,大师兄。”说着就试探性的往前走了一步,见苍麒无意阻拦,彻底放下心来,捂着伤口,召唤出飞剑,御剑回外门,不再耽搁。
  今夜正好的满月,闻人异站在剑上,看着月光下那道清冷的白色身影,即使是一道背影,也不会泯然众人;又低头看了眼已经被血染污,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不知为何,心里蓦地生出一丝异样来。
  下面的那个人,生而高贵,处处受人敬仰,生命里只有鲜花和掌声,就好像是天边的云彩;而自己,从出生起,就低人一等,处处受气,耳边听到的永远都只是谩骂和讥笑,就像是被人踩在脚下的烂泥。
  都是人,凭什么,两人就差这么多?
  就因为他是混血,所以就活该过的比别人惨吗?
  闻人异看着那白色的身影,忽然就有些不是滋味。
  想到苍麒从来都是那副从容淡泊的模样,忽然起了作弄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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