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怎么了?”乔双儿见褚盈盈停下脚步,小声问道。
  “我好像看到金宝肚子上的毛变成金色的了……”
  “或许是眼花了下?”乔双儿看了一眼金宝的肚子,那里和先前没什么区别,“这里这么昏暗,看错也很正常呀。”
  褚盈盈仍旧觉得有些奇怪,随着队伍走到门口,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回首看了眼最上方的牌位。
  心中泛起嘀咕……金宝和金翅火凤,究竟有什么关系?
  第9章
  苍元宗山脚,湖泊东侧。
  丙字班与乙字班的学堂比邻而建。
  学堂内的坐席排成扇形,围绕着最中心的台子而设。此时,上午刚参加过入宗仪式的丙字班新弟子们,正端坐在蒲团上,聚精会神地听着教习真人讲解心法。
  今日为他们授课的,是丙字班的总教习,毕昌真人。
  “引气篇的功法就讲到这里,下面你们可以尝试着感受一下周围的灵气。”他合上书卷,右手在身前的桌案上轻轻一拂,一只赤金色的小香炉凭空出现。
  “这是凝神香,可以助你们更快入定。”
  弟子们按照真人方才所教,在蒲团上盘膝坐好,双手自然垂于小腹前,缓慢地前后屈伸腰背和颈项,找到最适宜的姿势后,放松身心,闭上双目。
  毕昌真人轻声提示道,“屏息凝神,意守丹田……”
  学堂内彻底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也渐渐停滞。
  褚盈盈遵循毕昌真人的话,屏住呼吸,运转心法,静下心来感受周遭的气息。渐渐地,她仿佛真的看到了周遭的‘气’,这些气围绕着人体流转,浮现五行之色。她感受最清晰的,便是赤、青、蓝三色,正如她的灵根一样。
  这种感觉全然颠覆了她上辈子的认知,却又让她忍不住心驰神往。
  她已经将引气篇心法熟记于心,下一步,就是将灵气纳入体内,真正做到引气入体,迈入修炼之途。
  褚盈盈刚想尝试,便察觉到自己身旁的‘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流转。她紧紧闭着眼,用意识去感觉,便发现这些气的去处,都是金宝那圆鼓鼓的小肚子。
  惊讶之余,她无法继续屏气凝神,便遗憾地从入定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睁开眼,褚盈盈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金宝,视线不由落在它长着银色茸毛的肚子上,那里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察觉到她的注视,金宝也抬起小脑袋,朝她望了过来,眼底似乎还有几分疑惑,动了动嘴正想发出声音,就被褚盈盈眼疾手快地一把捂住了。
  她朝金宝摇了摇头,示意它这会儿要保持安静,接着便再次坐好,尝试入定。
  这次她入定所用的时间,比第一次稍久了一些,却更清楚地看到身旁气息的流动,也确定了,确实有不少灵气钻入了金宝的肚中。
  她不禁有些讶异,祖父和宗主师伯都看过金宝,十分确定金宝如今就是一只刚刚出生,甚至连一阶修为都没有的幼兽。
  这肚子简直是个无底洞,如果先前是近万年,玄桑前辈温养灵兽蛋的灵气也都被它吸收了,那这些灵气都去了哪里?
  褚盈盈费解不已。
  天色渐渐暗了,学堂内的弟子们纷纷结束了入定状态,他们中有的人已经感受到了灵气,有的人还暂时一无所获。
  毕昌真人将众弟子的神情统统收入眼底,温声道,“修炼不得心急。今晚回去你们还可自行修炼,若有不懂之处,可询问白衣教习,亦可明日来学堂问我。不过切记,不可练到太晚,明日一早你们还有晨课要上。”
  “真人,晨课是什么啊?”有几人好奇问。
  “修炼不只是炼气,亦要锻炼体魄。明日晨课的内容便是围绕湖泊疾走两周。”毕昌真人回答过后,便收起了案上的香炉,起身道,“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散学吧。”
  毕昌真人一走,学堂内的弟子们便纷纷涌出课堂,或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或乘着符舟赶去膳堂。
  褚盈盈和乔双儿、冯瑞端等人一起去了膳堂,用过晚膳,便匆匆赶回了自己的宿舍,关好屋门,摆上香炉,迫不及待想要开始修炼。
  她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支凝神香插在香炉内,走到床边,将蒲团摆正。正要盘膝坐下时,便看到趴在床上的金宝‘噌’地一下跳上了被子,拿被子当蹦床似的,在上面蹦来蹦去。
  活脱脱像个没有大人盯着就撒了欢儿的熊孩子。
  “……”
  褚盈盈重新站了起来,俯身凑近,拿手指轻轻敲了下金宝的小脑袋,故意板起脸警告道:“我修炼的时候你要小声一点,不能故意捣乱。”
  “吱吱吱!”
  小老鼠挺起上半身。
  “乖,等我引气入体,就能听懂你在说什么了。”褚盈盈抿了抿唇角,露出一抹浅笑。
  似乎从这抹笑意中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小老鼠动作一僵,整只鼠瞬间蔫儿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吱”了一声。
  褚盈盈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翻了翻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一碗新鲜的兽奶,又拿了几颗核桃放在一边,这才坐回蒲团,摆好架势,闭目屏息。
  许是有了下午的经验,也或许是此时心更静,这一次她很快便进入了入定状态。
  周围的‘气’,在她眼中像是有生命的小精灵般,围绕着她翩翩起舞,她尝试着引着它们进入体内,它们却调皮地跳了开来。
  可气的是,跳开的灵气,又纷纷朝着床上涌去……
  不用想便知道,定是进了金宝的肚子。
  褚盈盈强迫自己摒除杂念,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渐渐她仿佛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的目的,整个人沉浸在这一团团五行灵气中。
  就在第一团灵气纳入体内的瞬间,一直被她戴在胸前的长命锁,开始微微发热,接着,修炼便变得更加顺利,屋内流转的灵气不再争先恐后的朝着金宝涌去,而是在床边一分为二,有半数都顺利被她纳入体内。
  与此同时,灵隐峰罕有人至的南峰内。
  一座人形冰雕微微颤动起来,凝结在冰雕头部的冰块碎裂开来,一名面容清俊却有着满头白发的男子睁开双眼。似乎觉察到什么,那双尽是冷意的眼中逐渐浮现出一抹暖色。
  在他的正前方,那里放着一只由万年寒冰凝聚出的棺材,棺材里躺着个极美的女子,哪怕万年寒冰也难以遮掩她清丽的容貌,可若是仔细看,却能发现她胸前处破了个碗口大的洞,心脏处早已空无一物。
  男子的身子还在冰内,只有头部能动,他看向面前的冰棺,嘴唇动了动,轻声呢喃道,“瑄儿,你感觉到了吗,是我们的孩子。”
  ——
  灵气在体内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周天,全身的毛孔仿佛都打了开来,就像是冬日里置身于温泉中一般舒适。
  直到体内不再能纳入新的灵气,褚盈盈才从这种奇妙的状态中脱离出来。
  她不但成功引气入体,还一举迈入了炼气期二层!
  “吱吱吱——恭喜你呀!”
  耳边响起金宝的叫声,可听在耳中,却能自然的分辨出其中含义。褚盈盈惊喜道,“金宝,我能听懂你说话了!”
  “吱吱——已经丑时了,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急。”褚盈盈摇头道,“我已经引气入体了,并不觉得困倦。”
  “吱吱吱——那……我想睡觉!”
  金宝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转着。
  褚盈盈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心思,眯起眼问道,“这也不急,明日晨课时你可以补眠。不如我们先来聊聊,金翅火凤蛋的事情?”
  金宝闭上了嘴,一声不吭。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灵鼠,可金翅火凤是我家老祖宗的本命灵兽,那颗蛋可能是它唯一的后人。好端端的火凤蛋变成了一只灵鼠,我总要弄明白究竟是为什么,不然如何对得起已逝的老祖宗,和守护宗门秘境多年的火凤前辈?”
  “吱吱……我真不知道。”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褚盈盈将金宝拎到自己面前,故作凶狠道,“你要是不说,我现在就去告诉祖父,是你故意调换了火凤蛋,欺瞒玄桑前辈,同时也欺瞒了我与宗门众位长老。”
  “吱吱吱!”
  “我没有调换灵兽蛋,玄桑前辈一开始带回去的就是我!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褚盈盈继续问道。
  “我只是……把那枚蛋吞了。”小老鼠心虚地缩起了头。
  褚盈盈震惊地不知如何开口,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吞了?你杀死了秘境里最后一只金翅火凤?”
  这简直就是苍元宗的生死仇敌了。
  “吱吱吱——”
  金宝直起身子,急吼吼地为自己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它在我肚子里,我吞的东西都在肚子里!”
  它憋着一股气,肚子一鼓一鼓的,似乎想努力将肚皮撑开一样,过了好半天才“噗”地一下喷出一口淡黄色的雾气,雾气里包裹着一颗金灿灿的蛋,正和先前褚盈盈从玄桑前辈手中接过的金翅火凤蛋一模一样!
  “……”
  褚盈盈惊诧不已,没等她开口说话,金宝又“吸溜”一声,将蛋吸了回去。
  她的视线顺势落在金宝的肚皮上,整只鼠加一块也不过她一只手的大小,是怎么放下那么大一颗蛋的?
  不过此时更重要的,显然是那颗蛋。
  她提起金宝,面色严肃。
  “好了,现在你也别想着睡觉了。随我去见祖父和宗主师伯吧。”
  第10章
  褚盈盈从乾坤袋内取出一块鳞片捏在手中,对着它默念了两句后,屋子内虚影一闪,碧海蛟龙化作的中年男子出现在这里。
  “盈盈,何事唤我?”碧海蛟龙的视线落在褚盈盈身上,惊喜道,“你已经炼气期二层了。”
  如今要紧的却不是她的修行进展,褚盈盈有些焦急地问:“碧蛟爷爷,我祖父和宗主师伯如今可在宗门内?”
  “在,炳荣真君渡劫在即,尊者与弘德真君正在助他筹备应劫灵物。不过尊者与文阑尊者有约,明日将启程前往紫霞门,约莫会离开三五日。”碧海蛟龙如实道。
  褚盈盈松了口气,好在她赶在祖父出发前就已经引气入体,从金宝口中问出了真相。
  “碧蛟爷爷,麻烦您送我去见祖父和师伯,我有要事要禀告他们。”
  碧蛟单手虚握住褚盈盈的手臂,身影一闪,便已经带着她来到勤学堂上空,不过几瞬,便回到灵隐峰北峰。
  此时已是后半夜,万籁俱寂,褚盈盈踏入洞府,却发现祖父、祖母与宗主师伯都已经等在了里面。
  三人中两位合道境尊者,一位出窍境真君,一眼便能看出褚盈盈已经迈入了炼气士的行列。
  “不错,不愧是我褚家儿孙。”褚道陵赞叹道。
  郁红瑛横了他一眼,朝褚盈盈招了招手,“盈盈,来,让祖母看看。”
  她轻轻拉过褚盈盈的手,小心地探入一丝灵力,片刻后神情松缓下来,温声道,“基础打得还算夯实。不过盈盈切记,日后修行不可冒进,修士的一生何其漫长,不必争一时之快,需谨记欲速则不达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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