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不当大侠

  “慢着。”
  随着巨龙的声音，四人都是一僵，胡笙讪笑问道：“前辈，还有什么事？”
  知道能用阵法众人心中就有底了一些，但也不敢激怒巨龙，否则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
  然而巨龙不这么想，它喷了一口鼻息：“既然你们来了，那就留下吧。”
  说着，它一口龙息就喷向了众人。
  胡笙面色一变，对白清欢吼道：“快开阵法！”
  道宗的大阵，当然只有她会。
  胡笙吼完，上前一步，剑诀释放，利剑顿时在空中一化为九，剑柄相连飞速旋转，形成一面银蓝色的盾牌。
  下一秒，龙息轰然喷在了剑盾上面。
  “轰~”
  烈焰散开的声音，整个山洞剧烈轰鸣，剧烈的烈焰散开包围住了众人，伴随着巨龙的摆动，所有石柱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你们道宗卑鄙无耻，帮助天宫欺骗世人，今日你们既然来了，就都给我留下！”
  巨龙好像很愤怒，整个身子剧烈的挣扎，同时又吐了一口龙息，胡笙很快就要支撑不住，苏慕哲赶紧上前两步：“师兄，我来帮你。”
  说着，他反手掏出一张符纸，用右手食指跟中指夹住放在眉心前，眼神凌厉，指尖绽放光华。
  “道术：九霄落雷！”
  空中一道圆形阵盘出现，无数雷霆劈落，然后他再次掏出一张符纸：“道术：浮星大阵！”
  这次是他们脚下，升起一颗星辰虚影，龙息被隔绝在外。
  “道术：神雷囚笼！”
  囚禁九尾的那招再现，方圆百米的巨型阵盘出现，银色的囚笼将巨龙囚禁着，缇娜也赶紧帮忙，用御剑术分化出六剑，轰在巨龙身上。
  光影效果让现场的影迷看的目不转睛，暗呼过瘾。
  然而待众人看向巨龙时，却发现他屁事没有，利剑划不破它的鳞片，沐浴在雷电中它更是没有丝毫反应。
  “雷电？”巨龙不屑的说了一声，然后下一秒，整个石室里都升起浓厚的乌云，密集的雷霆在乌云中酝酿。
  “开了！”
  关键时候，白清欢的声音响起，随着她的话，众人身前出现一张水幕一般的门，显然，从这扇门可以返回道宗。
  “快走！”胡笙连忙喊道，然而刚迈出一步，一道直径粗达数十米的雷霆光柱轰然落下，目标……
  是巨龙自己。
  “昂！！”一声龙吟响起，带着痛苦，几人不由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劈歪了？”缇娜呆萌的问道。
  怒雷直接劈到岩浆里，烟尘四起。
  “你们看。”白清欢指着众人头顶，镜头上移，伴随着《杀破狼》空灵沧古的前奏，只见在洞穴顶部，布满了一道道银白色的线条，组成一个繁杂浩瀚的阵纹。
  “原来真正镇压它的，是这里的阵法。”
  众人的眼中满是震撼，影院里的观众也是，此时呈现在画面中的阵纹实在是太漂亮且让人震撼了，堪比星空。
  华夏仙侠。
  就是这种感觉啊。
  “你们道宗人都卑鄙无耻！仙界盗取世间灵气，你们不敢战就让我来啊！镇压我算什么本事！！”
  “卑鄙！”
  “无耻！！”
  整个山洞都充满巨龙的咆哮声，声声泣血，饱含绝望。
  “师兄……”
  众人都看向胡笙，胡笙也怔怔的看着将一切遮掩的厚厚烟雾，原来，刚开始的烟雾是这么来的。
  半响，他沉声道：“走。”
  随着他的话，众人表情沉重的先后踏入传送门消失不见，而此时影院里也炸了。
  “什么意思？仙界盗取人间灵气？”
  “难怪那个师傅说人间没有灵气，原来是仙界盗取的。”
  “我靠，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啊，这段特效完美。”
  “所以接下来是打天宫吗？”
  “肯定是，你们没看预告吗？”
  “炸了炸了，我刚开始还以为这条龙是坏的，没想到……不愧是咱们的图腾。”
  “这龙好可爱啊，只会骂卑鄙无耻。”
  “……”
  影迷们刚刚看的投入，此时这段剧情完结，顿时忍不住对这一段剧情发表意见了，这个反转真的有些出人意料，而且这难道是师傅特意安排的吗？
  来不及深想，电影继续播放。
  众人出现的地方是男女主小时候经常来的那片山顶的草地，四人左右打量了一下后又相顾沉默，最后还是缇娜忍不住率先问道：“师兄，刚刚那头龙说的……”
  “不要说。”胡笙制止了她的话，看了看天空，众人顿时沉默，缇娜纷纷不平的说道：“我去问师傅！”
  “小灵！”
  “哩~”
  一声清亮的鸟鸣，天空飞来一只展翼足有五米左右，浑身火红色羽翼，头顶生着彩色羽毛的炎雀，它准确的降落在了缇娜面前，缇娜摸了摸它的头顶后坐在了它的背上，然后转头问道：“你们去不去？”
  三人对视，最后苏慕哲说道：“我陪你去吧。”
  说着，他飞身而起，稳稳的也站在了炎雀的背上，缇娜说道：“小灵，我们走，去找师傅。”
  两人飞走了，影院里有些女生对男朋友说道：“我也想养一只。”
  男人们哭笑不得，我去哪里给你弄去，给你买只五彩野鸡要不要……
  ……
  “师兄……”白清欢抬头，担心的看着胡笙。
  胡笙看了她一眼，微笑说道：“我没事，洛儿你别担心，它说的肯定是假的，我先回去练功了。”
  说着，胡笙手捏剑诀，利剑出鞘，他御剑而去，他身后，白清欢咬了咬嘴唇，打开传送门踏入其中消失不见。
  镜头跟着胡笙，他站在云端，神情恍惚，一路直到回到自己的小院。
  刚穿过拱门，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金杰，静静的站在他的房门口，背对着他。
  “你回来了。”金杰的声音响起，说着，他转过身看向胡笙，一场演员之间的飚戏就此展开。
  “师傅。”胡笙怔在原地。
  “它跟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金杰凝视胡笙，胡笙眼眸中一阵波动，眨了眨眼，继而脸上浮现一抹微笑，说道：“没事，师傅，我相信它是骗我们的，盗取灵气，开玩笑，灵气怎么盗取，哈哈，那条龙坏的很。”
  “不过师傅你很不厚道啊，把我们丢进了那里，差点回不来。”
  说着，胡笙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后笑嘻嘻的说道：“好了师傅，我晚课还没做，您要不就先回去吧，嘿嘿。”
  胡笙说完，绕过金杰往房门走去，这其实是很失礼的举动。
  金杰没动，在胡笙走出两步后，他眼眸低垂，神色复杂的轻轻说道：“它说的是真的。”
  他背后的胡笙陡然停住了脚步。
  林倦静静的看着荧幕上的画面，等待着接下来的那场戏，那将是这部电影里演技的最高峰！
  拍那场戏的时候，林倦给了他们充足的准备时间，要求他们一次过，因为那种情绪不适合第二遍，也不适合断断续续，而这两人也没让他失望，在现场把这场戏演到了巅峰，这是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
  “你说什么？”胡笙没回头，语气已经有些颤抖：“师傅我没听清。”
  “我说，它说的是真的，我们的世界之所以灵气不足，是因为天宫盗取了整个世界的灵气喂养己身，而我们道宗之所以会有充足的灵气，是因为去仙宫的灵气会先经过我们道宗的那颗灵石。”金杰回头，抬眼看着看着胡笙的背影，台词语气泛着妖气。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们。”
  胡笙没有转身，金杰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每一任道宗掌门都知道的秘密，但是我们从来不敢挑破，你知道为什么吗？卫雨。”
  “因为是天宫？”胡笙颤抖着问。
  “对，因为是天宫。”金杰接话，语速加快，台词语气充满压迫力：“即使我们搭上道宗上万人的性命，也无法阻止的天宫！现在你还觉得要阻止吗？恩？”
  胡笙转过身，红着的眼眶静静看了金杰两秒，眼中满是伤心与失望，片刻后，他坚定的回答道：“要！”
  “为什么？”金杰静静看着胡笙，一脸疑惑的质问：“我们道宗弟子不缺灵气，还有机会能成仙！为什么我们要为那群凡人白白的献出生命？还不一定能阻止的了。”
  “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凡人。”胡笙看着金杰，眼中有眼泪溢出，他掷地有声的说出了这句话，然后继续大声说道：“没有人有资格剥夺本来就属于我们的东西。”
  金杰看着他，眼神表情有欣慰有悲伤，跟他以前说出那段关于女儿出嫁时的表演类似：“即使他们是仙？”
  胡笙红着眼睛，肯定回答：“即使他们是仙。”
  场景安静了两秒，这两秒里，影院里的观众大部分身上都升起一股莫名的热血。
  没错，我们本来就是凡人！我们敬仙，但如果仙人要剥夺我们更好生存的权利，那就屠仙！但也有小部分陷入了沉默。
  事实就是，往往太多人会选择妥协，这就是现实。
  金杰欣慰的笑着点了点头，下一刻，却忽然转身一挥衣袖，一股大风刮过，房门打开，胡笙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惊叫着飞了进去。
  房门关闭，金杰背对房门，抬头望着夕阳，轻声说道：“好好睡一觉吧。”
  ……
  “靠！！”
  影院里各个位置响起一阵轻声的叫骂，众人正看的热血沸腾带入主角，结果给金杰一袖子关了起来，那叫一个憋屈。
  刚刚看表情还以为你是好人呢！
  有些影评人若有所思，这台词……是不是在表达影射一些什么东西？相互讨论的时候，有人这么问，另外一人顿时笑道：“也许就好像紧箍咒？现实一类的东西。”
  胡笙被关在屋子里也没有挣扎，只是表情呆滞，心如死灰的那种，半响，他坐上床，仿佛小时候一样，抱着双腿，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眼神空洞。
  画面回放。
  “那你跟我走吧。”
  “那你能教我刚刚的本事吗？”
  “你学了想干嘛？”
  “我要杀光那些坏人，像娘说的一样，当一个大侠！”
  画面回来，只有小孩稚嫩却坚定的声音回放。
  我要杀光那些坏人……当一个大侠。
  当一个大侠……
  外面，夜色渐渐深了，不知何时，一双小手又推开了他的房门，白清欢走了进来，关上门，来到熟睡的胡笙身边轻轻的推了推他。
  “卫雨哥哥……”
  胡笙睁开眼睛，满是疲惫。
  他看了看白清欢，笑着说道：“洛儿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卫雨哥哥。”
  “我没事，你快回去吧，要是让师娘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胡笙疲惫的笑道。
  白清欢低头沉默了一会，抬头心疼的看着胡笙说道：“卫雨哥哥，你陪我去落星坪好不好。”
  胡笙看着她，半晌后微微一笑：“好。”
  他俩到了以后，观众才知道，落星坪，就是两人经常去的那个草坪，两人漫步其中，星河一如既往的绚烂而浩瀚。
  胡笙一挽衣袍，轻轻的坐在了草地上，对在他身边坐下的白清欢问道：“洛儿，你知道吗，在今天以前，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师傅，即使是那条龙那样说，我也不敢去问师傅。”
  “恩。”
  胡笙沉默了一会，问道：“洛儿，你说什么是侠？”
  “洛儿不知道，但在洛儿心中，卫雨哥哥就是侠。”
  胡笙转头看向白清欢，凝视片刻后摇头：“我不是侠。”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星河，轻声说道：“我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告诉我们真相，刚知道真相的时候，我恨不得去跟天宫同归于尽，但睡了一觉之后，我觉得我做不到失去你们。”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父母，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洛儿也没办法失去卫雨哥哥。”白清欢回答道。
  胡笙露出一抹微笑，抬手揉了揉白轻柔的头发后有看向星空说道：“如果世界真的像师傅说的那么广阔，我真想去看一看。”
  “洛儿也想去呢。”
  两人并肩看着星空，良久后，白清欢转头看向胡笙，镜头从他们背后给过去，两人的身影占据了整个画面，白清欢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有些朦胧看不清，但那只眼睛，倒映着星河。
  “其实，卫雨哥哥你很想去吧？”
  “恩？”胡笙也转头，两人面对面，于是画面中，两人的侧脸都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中间的距离，有星辰闪烁。
  “你很想去摧毁灵石吧？现在灵石那里肯定没有人看守，如果卫雨哥哥你想去的话，就去吧，当大侠是卫雨哥哥从小的梦想呢。”白清欢认真的说道。
  胡笙也凝视白清欢，忽而一笑，温柔说道：“不，从今天起，我不想当大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