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节

  她喜欢晚上睡觉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傍晚可以在沙滩上捡海螺,大的放在房间里,在床头围了一圈,小的串起来挂在屋檐下,起风的时候就会随风轻轻摆动,发出犹如轻吟的声音。
  梁舒窈准备退休回家继承家业,在2020年伊始正式宣布告别t台,但家暂时还没回,她给自己放了一年的长假,带着女朋友到处去旅游。第一站就放在陆饮冰现在住的地方,她就像是梁舒窈女朋友心里的一颗钉子,梁舒窈也想把它给拔了,于是陆饮冰终于揭开了她女朋友的庐山真面目。
  真人看起来比照片还要小,样貌标志,要不是身高还够,光看那张脸初中生无误了。陆饮冰追着梁舒窈喊了一天的禽兽,梁舒窈女朋友对外表现还是很知书达理的,谈吐也非常有教养,陆饮冰对她印象还不错,对方经过几天的相处,对陆饮冰也不再抱有敌意,两个人有时候还会坐在一起,边嗑瓜子边吐槽梁舒窈。
  梁舒窈腰酸腿软之余,只能去找柳欣敏寻找安慰。
  一月一晃而过,陆饮冰的屋子外面挂满了捡来的贝壳和海螺,远远地看过去像一座艺术品一样。陆饮冰赤着脚站在自家房子门口,拍了一张大海的照片,叹了口气,发到了微信。
  夏以桐收工回酒店以后,望着微信里一个叫倪思定的记者发来的风景图片:“???”
  第319章
  问一般人,三年前你做了一件什么什么事,你还记得吗?大事可能想得起来,小事早就湮没在时间的洪流里,随着流水一去不复返了。
  更何况是加过一个根本没说过话的好友的事,夏以桐早忘记了。她以前还不红的时候加过很多记者朋友,杂七杂八的都有,有时候方茴也会帮她处理工作消息,一个微信号两个人用,加了谁没加谁的,光记得自己的那份也没用。想看一下通过验证消息成为好友的时间吧,手机中间换过两次,找不到。
  娱乐周播报又是个什么小道刊物,夏以桐连去百度一下的欲望都没有。
  她把这条消息删掉了,在进门的桌子上剥了根棒棒糖吃,橘子味儿的。她现在算是不缺糖了,身边随时备着,但是为了不蛀牙,每天也只能吃两根儿。
  房门外有脚步声,不是方茴,是夏以桐不熟悉的,对方停在她门口,敲了敲门,夏以桐眼睛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老师,我是纪凌然的助理。”
  纪凌然是电影的男主角,因为档期原因刚进组十天,而剧组已经先开机一阵子了,夏以桐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该助理道:“纪老师想约您对戏,顺便吃个饭。”
  夏以桐:“……”
  为什么对戏这种事情需要助理亲自来说,自己去不去是一回事,他用微信发个消息很困难吗?
  助理问:“您不方便吗?”
  夏以桐直率道:“是不太方便。”
  助理:“……”
  夏以桐:“天都黑了,万一被媒体拍到就说不清了。对戏的话明天我早到一会儿,我们可以在片场对。”
  开什么玩笑,大白天她都不敢跟人有除了剧本上的过多交流,晚上她还敢出去,嫌陆饮冰脾气好还是嫌命太长了。
  助理:“还请了xx和xx,大家一起。”
  xx和xx是另外两个演员的名字。
  夏以桐:“替我向他们陪个罪。”
  助理也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不打扰夏老师,我先走了。”
  自家艺人也是不知道灌了什么迷魂药,这么一晚上都等不了,非得见夏以桐一面。陷入爱情的女人不可理喻,陷入爱情的男人也没有理智。
  纪凌然助理走后,夏以桐关上门,在门后撇了撇嘴。
  从进组的第一天开始,夏以桐就发现纪凌然对她有点儿同事之外的意思,她现在也是老江湖了,一看一个准。人家不说,她就当眼瞎没看到,要是说了的话……
  那就到时候再说吧。
  一不留神自己就长成适婚女青年了,还是前途无限的那种。
  有点儿美了,在原地转了两个圈儿,不好意思,名花有主。
  转完圈,夏以桐往房里走了几步,摊开手掌,看到还在手上握着的糖纸,仰躺在床上,展开对着灯光看上面的图案,还有小时候从来没看懂的英文单词,其实是个很简单的单词:miracle。
  miracle,奇迹。
  夏以桐右手伸进领口,握住了一根黑绳儿,往外一拽,拽出了一个银色的素圈。这是陆饮冰求婚之后买的,钻戒毕竟戴着不方便,于是又买了一对素圈,买也不能自己去买,看好款式叫薛瑶派人去店里拿。其实也不能戴,在家里戴,万一出去没注意摘下来就是大麻烦,所以大多数时候只戴在脖子上,当作一个别致些的项链。
  这也许就是身为公众人物的悲哀。
  但是陆饮冰如果不是公众人物的话,夏以桐也不会迷恋上她,有得必有失。她们俩在一起了比什么都重要。糖纸看多了晃眼睛,戒指更晃眼睛,看久了夏以桐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打着打着就睡了。
  半夜被冻醒了,懵懵懂懂看一眼自己周边的环境,把外衣鞋袜一脱,往被子里钻,钻着钻着身边好像多出了个人,冰凉凉的。
  夏以桐将眼睛睁开一线,那人头发刚长到肩部,似乎要长一点儿,乌黑秀亮,纯天然的,比她发质好多了,夏以桐看脑袋瓜子都能认出来这人是谁:“陆老师?”
  那人慢慢转过脸来,原本该盛放着精致五官的地方空无一物,这个人……她没有脸!
  夏以桐头皮跟着炸开,浑身的汗毛都耸立起来,“啊”地坐了起来,她下床穿鞋,拉开窗帘,天边已经露出一丝光亮,天快亮了。
  她去洗了个澡,把被冷汗浸湿的衣服换下来,回头看见床的时候还是头皮发麻,不看又觉得那个没有脸的鬼要朝她爬过来了。
  她开了房间所有的灯,打开手机放了首国歌,好多了。
  刷牙梳洗,换身短袖出门,门口遇到了纪凌然,估计是特意蹲守的。纪凌然瞧见她一脸喜色地迎了上来,夏以桐看见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吃饭了吗?”
  “没。”
  “一会我让我助理给你带点儿吧,有一家生煎特别好吃。”
  “不用了,我不爱吃生煎。”
  “抱罗粉?我听说是这边特色。”
  “没吃过,我不太爱尝试新鲜事物。”
  ……
  方茴眼观鼻鼻观心地在边上拎包,不知道夏以桐说了句什么终于把多话的男主角给打发了,问她道:“对了,娱乐周播报有个叫倪思定的记者,是你给我加的吗?”
  “倪思定?”方茴皱了皱眉,“这个名字怎么那么像骂人的。”
  “你死定,我也听出来了,是我微信里的好友,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加的了,昨天给我发了个消息。”
  “我也不记得啊。”
  “那我们来研究一下吧。”剧组的车还没来,夏以桐拉着方茴坐到一边的沙发上去了,纪凌然眼巴巴地看了一眼,没过去,人家说话呢,他凑过去算怎么回事儿?太没有绅士风度了。
  一个小报记者有什么好研究的,方茴奇怪道。夏以桐也根本没想研究,她就是不想跟纪凌然待一块儿,随便找了个借口走开。
  两个人在沙发并肩坐着,夏以桐特意挑了个背对着他的沙发,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热烈的目光,她忽然不着痕迹地想起了一件事,“方茴,你说我以前这么看陆饮冰的时候,得多招她烦啊。”
  方茴打眼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还是不一样的,那时候陆老师也没对象啊。”
  夏以桐恨不得把自己全缩进沙发里,一根头发丝儿也不让他看见:“你帮我挡着点儿。”
  方茴:“那你只能坐我怀里了。”
  夏以桐眼睛一亮,道:“诶,我有了一个好主意。”
  方茴:“别打我主意,名花有主了。”
  夏以桐被她给噎了回去。
  算了,仔细一想,用方茴当幌子更是一个馊主意,还不如直接找个机会跟他说明白呢,网上都传成那样了,怎么还上赶着往自己这儿凑呢?
  她在心里感慨:陆饮冰啊陆饮冰,你再不回来,我身边的莺莺燕燕都要成群了。
  夏以桐接了个电话,是生活制片打来的,“夏老师,不好意思,司机的车忽然出了点问题,要晚个十分钟到,麻烦您稍等一下。”
  夏以桐:“……”
  妈的……又得忍受对方火辣的目光十分钟。
  纪凌然显然也接到了电话,投过来的目光更火辣了,方茴真·看不下去地站起来走到夏以桐背后,挡住纪凌然的视线。
  夏以桐决定找点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手机里那个倪思定,于是她翻开了对方的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只有图片,没有字,还都是最近发的,频率大概在两天一次,最早的一条是在一个月以前。
  海螺、贝壳、海螺、贝壳。
  海螺串、贝壳串、海螺串、贝壳串。
  咦?还是对海螺和贝壳情有独钟的一个人,夏以桐看着这些图心情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她挺喜欢大海的,尤其喜欢听海浪的声音,先前和陆饮冰出去旅游的时候在海边住过两天,住到不想走,还说要在海边买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不暖花开不开不重要,每天早上去沙滩上捡贝壳,听海螺里是不是真的有大海的声音。让足迹走遍沙滩上每一个角落,要在房子外挂满贝壳和海螺串起来的装饰物。
  风一吹起来,就呜呜呜地响。
  手指接着往后滑。
  再往下是早晨退潮后遗落在沙滩上的:
  小海龟和小海星。
  螃蟹和海马。
  夏以桐神思恍惚,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在私人沙滩上的那个盛夏,她和陆饮冰光着脚在退潮过后沙子上走,陆饮冰忽然吃痛地叫了一声,然后停下脚。
  -有东西蛰了我一下。
  陆饮冰说。
  -贝壳吧估计?
  夏以桐说。
  -肯定不是贝壳。
  陆饮冰说着弯腰把脚下的沙子刨开,里面藏着一只张着钳子的螃蟹,陆饮冰捏着螃蟹的背壳把它抓了起来。
  -嗬,块儿头还挺大,还活着呢,当晚餐吃吧。
  然后她们俩就真的捡了好几只螃蟹回家清蒸着吃了……
  “夏老师,剧组的车到了。”方茴提醒道。
  “哦,好。”夏以桐没退出界面,直接把手机锁了屏,“走吧。”
  第320章
  一段在忙碌的拍戏过程中产生的小插曲,没有给夏以桐的生活带来半点影响,甚至很快被抛到了脑后。这部戏总体基调很轻松,但那是在观众角度来看的,演起来并不容易。
  夏以桐练雕工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更重要的是对人物内心的把握,亦炎炎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才不学这一行的,在母亲早逝这一点上,她和女主亦炎炎是共通的,代入起来按理说是游刃有余,但是这就意味着她要不断地将自己置身于当年的情景,回忆那时候她失去父母的心情。
  有些伤痕,不是你一直不去回忆,它就会消失的。只会隐藏在心灵深处,在某一个时刻如同苏醒的巨兽一样向你扑过来。
  继那天晚上无脸鬼后,夏以桐再次做了噩梦。醒来看一眼手机,凌晨三点,按亮灯,手插进自己的头发,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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