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这些人怎么都不肯放过她,一再苦苦相逼,好在她从不缺一副狠毒的心肠。
任清凤缓缓的开口,语调轻忽:“民间有句话,想必你从没听过,而我听着,却觉得很有道理,那话说的好,既然做了婊子,就莫要在想着立牌坊。”她勾唇:“你也莫要向我解释什么,你说着不嫌嘴干,我听着还嫌耳鸣。每个人做事,都有自个儿的道理,是对是错,从来都没有关系,关键的是结果,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更古不变的道理,所以我不怨,只是不知道你会不会跟我一样能心平气和的接受最终的结果?”
任清凤的话似有所指,青轩云蹙着眉头想了许久,却还是不能理解,不由得陷入沉思之中。
终于安静,再听这脑残人士说话,她这耳朵都要生水了。
在一片寂静之中,马车终于到了一处极为偏偏的地带,一路的青松绿柏,似有香烛之气隐隐传来。
青轩云拍了车厢一下,吩咐停车,然后就径自撩开帘子,跳了下去。
任清凤被点了穴道,不能自由活动,坐在车内,倚在车壁上,就见两个身强力壮的黑衣蒙面,只露出一对眼睛的男子,走过来,面无表情的将任清凤抬下车子,动作娴熟,眼中没有半点的诧异,看来四公主带着女子过来任人践踏,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任清凤下了马车,却是微微错愕了一下,难怪她闻到香烛的味道,原来此刻实在一座寺庙前,那庙门上的匾额,写着寒山寺,烫着金,在月光下显得光芒四射。
此时庙门紧闭,周遭寂静一片,任清凤的眼珠子转了转,却见周边坐落些人家,不过此时,那些人家应该都睡了,没见人走动。
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不见丝毫的异样,若是此时,不是跟青轩云来此,她是看不出这寺庙有什么不对。
四公主又是得意一笑,亲自上前,伸手敲在斑驳的铜门上,两长一短。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非常的清楚,很快,就门内就听见脚步声,不过却不开门,而是在门后低低的问:“夜半敲门,客有何事?”
果真古怪的很,僧人开口不叫施主,称呼什么客,还用这么文绉绉的话,若是此刻四公主说这寒山寺没有古怪,她也不会相信的。
青轩云脾气如此暴躁,此时却不恼,反而正正经经的回道:“途经此处,听闻寒山寺方丈佛法无边,特意拜访。”
话音刚落,那铜门就打了开来,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僧人,就露出脸来,见到青轩云,恭敬道:“最近风紧,不得不谨慎行事,还请见谅,既然来见我家方丈,还快请进。”
四公主随着那僧人进入,却在进门的时候,伸手在那僧人的脸上摸了一把,那僧人也不恼,反而将身子往青轩云的身上蹭了蹭,引得她吃吃的笑了起来,又摸了僧人的下巴一下。
这等轻佻的动作,却见跟着的暗卫,没有丝毫的诧异,仿佛这样的场景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而那僧人的目光在扫过任清凤的时候,却是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青轩云这次送来的货色有些太过平庸。
一行人入了寒山寺,那僧人将门重新关上,领着他们进了寺庙,却不去大殿,反而往后院而去。
一路的海棠花开,香气悠然,更有桃花衬景,不像是佛门重地,倒像是富贵人家的后花园。
一路上所遇的僧人,皆是年轻英俊,容貌上佳,遇到极为俊美的,四公主就会在那僧人的脸上或是屁股上摸上一把,那些僧人也不恼,皆是吃吃的笑。
一行人就在这些吃吃的笑声中,穿过游廊,入了更为精致的内院,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房内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女子的娇喘,男子的粗喘,暧昧之极,即使不通情事,却也知道这里面此刻在做什么。
那僧人听了两声,面色就含春色,对着四公主一笑,道:“请稍等,待我进去禀告。”
四公主点头,不见恼色,反而就站在门前,等候,没一会儿,就见门内走出一个眉眼俊朗,气质清绝,身材挺拔,浑身透着慵懒之气的年轻僧人,若不是那人着僧袍,任清凤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不过面色略显苍白,应该是纵欲过度,显得有些气色不旺。
房内的暧昧喘息声,却没有因为他的出来,而停止,那位年轻的僧人就再未曾出来。
任清凤心中对此处的猜测,在此刻有了很大的确定。
就见那方丈,见了青轩云之后,就扯出了一抹魅力十足的笑意:“怎么才来,急死我了?”
说着,居然也避讳有人,居然将手,伸在青轩云的胸口鼓鼓的地方,掐了一下。
青轩云伸手将那胸口的手,拍了下去,啐了他一口:“惯会扯谎的,急什么急,你不才刚刚从女人的身上起来吗?”
那方丈笑容越发的勾魂,手抬起,在四公主的鼻子上捏了一下:“怎么?你吃醋了?”
经过四公主和这位所谓的方丈亲身演绎,任清凤若是还不能确定此处是何处,那她的脑子就跟四公主一样,蠢的要死了。
不管什么时候,人的生理需求总是有的,所以不但有“美人所”供应男人的需求,也有“小倌所”。
“小倌所”一般分为三种,第一种是在城中的青楼之中,不过这种青楼却与女子的青楼不同,而是位置较为偏僻,更为隐蔽,弯弯拐拐曲径通幽,走了许久之后,就会发现眼前一亮,大门四敞,门外杨柳依依,流水潺潺,景致优美,绝对与那青楼二字搭不上边,客人到了门口,各自奉上一枚面具,戴在脸上,也不怕身份暴露,进来之后,便是好酒好菜好色伺候着。
只不过,能进入这等地方,没有几分身价,那是绝对的不行,故而这第一等的小倌所,接待的都是些寡居的贵妇,或是寂寞的贵女,甚至有些喜爱小倌的贵男。
第二种小倌所,就有些类似与普通的勾栏院,不过它与勾栏院不同,不是明目张胆,而是在一些深巷之中,虽然其中的小倌姿色比起第一种来的差些,但是也能抚慰寻常女子寂寞的芳心。
若是这两种都不喜欢,别怕还有第三种,这种比起前两种来,这一种更有些情调,那就是僧倌,可以做倌,亦可以做僧,二者兼备。
不过有情调的东西,这要求自然高,不敢身价贵,而且还有地位够贵,若是二者兼备,自然随时随地都能入门享乐,尽情风流。
若是二者缺一,那就只能跪在大殿中,听经念佛,捐些香火钱。
只是这样的地方,要求特别的严格,必须要有一等一的权贵作保引荐,才能有机会进入。
佛门圣地,就被这群污秽之物给玷污了,任清凤真没有想到,原来还真有花和尚的淫窝,更没有想到青轩云居然想要将她送到淫窝来。
当然,她也没有想到青轩云还是淫窝的常客。
她忽然冷笑:“四公主,你送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可与公主不同,半点都不饥渴!”
青轩云听了这话,恶狠狠的瞪着她,眼睛之中是毒蛇一般的光芒:“方丈大师,最是心善,普渡众生,我将你交给他普渡,最好不过。”
她假意长叹一声:“你是知道的,我原本是打算直接将你送给那些死士,可是那些死物,哪里知道怜香惜玉,以你的小身板,只怕一两天就折腾的断气了,你可是相府的千金,这身份贵重,怎么能如此轻易的死去?岂不是暴敛天物?方丈大师,最是怜香惜玉,交给他调教一两日,再将你送去给那些死士,相信定然能多挨上两日。”
青轩云吃吃的笑了起来,对着那方丈道:“你看我对你多好!相府的小姐都弄来给你享受。”
这方丈有个怪病,就喜欢身份贵重,又是处女的少女,原本对任清凤平庸的面容还有些不感兴趣,现在听得这话,双目一亮,看着任清凤只道好。
任清凤冷笑出声,看着眼前相貌俊美,但人品低下的方丈,道:“你怎么不问清楚我是谁,再高兴?”
那方丈闻言,却是摇头,笑道:“你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相府的小姐,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我热血沸腾了,哈哈……”
他朗声大笑:“你好好伺候我,若是我高兴了,或许会大发慈悲救你一命,待你被那些死士玩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我会大发善心,将你炼制成不死之人。”
原来他就是皇后身边那个懂巫蛊之术的人。
任清凤的耳边回荡起青轩逸在马车里的话:我遍访世间名医,却都束手无策,我怀疑我不是中毒,而是巫蛊之术。皇后的手下有个动巫蛊之术的,我怀疑我是被皇后所害。
“笑得跟鸭子似的,难听死了,还不闭嘴!”任清凤的眸光似利剑扫过那大笑不止的方丈,女面色冷然,小脸如霜,眼神好似雪峰之上的皑皑积雪,只冻得人瑟瑟发抖:“想占我便宜,也要问问我愿意不愿意?”
那所谓方丈,被任清凤那冷漠如雪的眼神看的骨血发冷,可是却又渐渐沸腾起来,傲气好啊,越傲,折磨起来的时候,他越容易兴奋。
到底是个年少的,才会说出这么一番天真的话,来这里的女人,除了寻欢作乐的,那些真正的大家小姐,有几个愿意被他压在身下的,可是最后还不是都哭着喊着,求他压啊。
他微微笑了起来,笑容居然还能透着几分优雅:“小姐,你怕是不懂我这里的行情,对于那些不乖乖听话,不愿意伺候我的小姐,我从来不强求。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舍不得强上,所以遇到这些不听话的小姐,我都是直接交给下面人去办,他们可不像我这般温柔,好说话。轻者棍棒伺候,剥光了绑在内院的树上,谁看上了,都可以摸一下,亲一口,或是还是不肯伺候我,我也就没有了兴致,直接赏给下面的人,于是我这四面数十人,谁高兴了都能好好的享受一番,玩了三五天,没了兴趣,就送到死士那边,哪里可有二三百人,而且都是些粗鲁的,呵呵……,所以再厉害,在强硬的小姐,到最后,都哭着喊着求我压。我瞧你也是个聪明的,何去何从,想必知道给如何选择?”
任清凤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不但没有他以为的惧怕,反而在唇畔处绽放出一抹尖锐的讥讽,落在方丈的眼中,觉得诡异的很。
他所经手的大家闺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一开始都是脊背挺直,可是听到这些,没有一个不露出惧怕的,可是这位小姐,倒是半点没有惧怕,眼神凉薄清冷,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狂喜了起来,这才是真正的心志坚强,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最够味,最具有挑战性。
他不顾青轩云的肥厚胸脯在他身上蹭了又蹭,所表达的含意,反而上前一步,走到任清凤面前,仔细的端详一番,越看越是喜欢:“眼眸似水,五官如玉,虽说肤质微黑,却依旧是上上佳品。”点评过后,他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不怕吗?”
任清凤面上绽放出一抹雪莲般清华的笑意,只有高贵,没有惧怕,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我该怕吗?”
方丈有些奇怪:“往日那些小姐,可都是很怕的,你应该怕的。”
“是吗?”任清凤的声音似乎特别的低沉,轻轻悠悠:“可惜,我却是真的不怕。”
一旁的四公主对方丈的注意力被任清凤夺去,异常的不满,她大笑了起来:“方丈大师,你不知道她这个人,最会作假,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说不得心中早就恨不得将你扑倒呢?你不知道,她最爱美男了。”
“哈哈……原来如此!”那方丈闻言大笑了起来,恶狠狠的拉着四公主亲了一口,然后拉着她进了一间卧室,不知的雅致,华贵,哪里有一份佛门净地的样子。
那两个面无表情的暗卫,将任清凤抬进去,仍在了那挂着大红的纱帐,铺着鸳鸯戏水的锦被的雕花木床上,然后转身离开,还很知情识趣的将房门带了起来。
任清凤自在的躺在床上,面色依旧淡然平静,没有一丝的慌乱。
那方丈大师瞧着她这模样,觉得十分的有趣,而四公主却因为她的镇定,而心有不甘,如同火烧:任清凤这个小贱人,不但让二皇兄生了怜惜,为了她居然和母后吵了一架,最后不得不妥协让她做为侧妃入禹王府。
虽说最后二皇兄没有满足心愿,可是却是因为大皇兄插手,一向对母后不理不睬的大皇兄,这次居然为了这个女人,不惜让父皇施压。
这个女人,一下子就引得两位皇子与母后生了嫌隙,她怎么能容得?
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她居然还勾了风太子,那是母后为她挑选的丈夫。
敢跟她抢男人,死有余辜!
她眼中的恶意一闪,张口咬着方丈大师的耳朵:“春宵苦短,你还不抓紧时间!相府的小姐,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方丈大师又笑了起来,他的手从她的衣襟伸了进去,狠狠地揉了一下:“小妖精,等不及了是不是?”说着,一把抱着青轩云往床边走去:“今夜三人行,一位皇家公主,一位相府千金,我不枉此生了!”
任清凤脸上的嘲讽之意更为明显了,居然眨了眨眼睛,笑得无辜纯良,甚是热情:“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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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88章
任清凤自然不是真的想这混蛋去死,他死了,青轩逸怎么办?
不过嘴巴该痛快的时候,她是不会委屈自己。
她的笑容如百花在清晨的雨露中绽放,美的惊人,也艳的惊人,方丈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他的步伐倏然停下,看着任清凤,似是要从她的眼底看出什么来——总觉得那么一双眸子,似有千言万语般!
“你是什么意思?”心中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眼前的少女像是漂浮在九天的云彩中,看着很近,其实却很远,仿佛周身都笼罩着一层薄雾,任凭你如何拨弄,那薄雾依旧围绕在她的周围,让你无法看清她一举一动背后的深意。
任清凤的笑容从唇角一点一点扩散到眼角眉梢,清冷如皑皑白雪的眼睛中透着森寒:“送你去见阎王!顺便断了皇后的根基。”
这么一瞬间,方丈的脸色大变,神色如染过的布匹一般,色彩斑斓,隐隐透着黑色,因为他从她平静如水的眼睛中看出了认真——眼前的这个少女,她不是恐吓,不是夸大,她是在说真的,即使他这个当事人,也看出来了,只要她想,她就能做到。
忍不住心头气血翻滚,怒火冲天:“你到底是谁?”
任清凤缓缓的坐起身子,青轩云失声尖叫:“你的穴道明明……”
“明明被你点了,是不是?”她顺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眼梢微挑,有如冰雪一般的冷漠,却又充满嘲讽和讥笑:“说你蠢,你还不信,若不是装作被你制住,你怎么会带我来这里?”
她松了一下微酸的肩头,装作被制,也是极为辛苦的事情,然后缓步走到案几旁的椅子上落座,倒了一杯茶水,有条不紊的抿了起来:“轩逸说过,他这些年一直在查皇后训练死士的地点,可是费了无数的心思,却一无所获。今夜你们出动死士,我就顺水推舟,让四公主亲手将轩逸,百查不到的据点送到他的面前。”
说到这里,任清凤斜睨了青轩云一眼:“说真话,对于你的愚蠢,我一向很有信心,好在,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她说着大笑了起来,目光落在方丈的面上,此时见他脸色一片惨白,眸光之中就带着一丝怜悯:“俗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你说你主子和你,也算是长脑子的,居然将据点安置在这样的寺庙,不得不说是妙极。可惜,你们苦心经营的据点,却被她亲手送给了我们。”
她对着青轩云展出一抹笑意:“多谢四公主成全,刚刚我在水中可是忐忑不安,生怕公主不照着我的意思行事,好在四公主的脑袋不过是个摆设,倒也没让我失算。”
说真话,若不是青轩云领路,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看着庄严,表面如常的寺庙,居然是这么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鲁国尊佛,崇尚佛教文化,故而寺庙的香火一向鼎盛,鲁后和这方丈,将死士的据点设立在这等地方,的确可以做到掩人耳目。
不得不说,这样的行事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青轩云怒极,就从俊美的方丈怀中跳了下来,反复来回的走动。
青轩云的心里仿佛爬进去了无数的毒虫,撕咬啃食,这瞬间的痛苦,让她想要疯狂,狰狞着就扑向任清凤,却被方丈给拉住了,阻断她的行为。
“就是据点被毁,你也在我们的手上,我活不了,你以为你能活的了。”方丈的目光,落在她含笑的唇角,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心中此时已经乱的如麻,眼中那些轻浮之气已经荡然无存,有的是冰冷杀气:“你怎么就断定青轩逸会来救你,你怎么就断定他更找到这里?”
他早就告诫过青轩云,只要到这里,要小心翼翼,换成数次马车,若是不出意外,根本就不能寻来。
任清凤瞧着那在茶盏中舒展开来的茶叶,又是冷然一笑,轻轻的提着茶壶,添了些许,端起,吹了几下,语气轻松的说道:“能不能扎到,试一试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