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二皇子听到这里,自然是知道这位太尉大人必定有下文,只是点了点头,没有答话。毕竟他妹妹也是是一国的公主,可怎么在高狩这些人口中、谁说出他妹妹来语气里都有股子不堪的意味呢?
燕游丝的天姿国色虽是比不上宝妃、却也能赛过大部分宫妃的,更别说那异国的风情又是怎样的一种吸引力?
“二皇子,你说,是让公主殿下做高狩的皇后好、还是做宫妃好?”
李裘老脸笑得褶皱,眼中隐隐有一丝光芒更胜。
二皇子愣了愣,“恕本使愚钝,李大人此为何意?”
“哈哈,二皇子且附耳过来。”
李裘哈哈一笑,忽然在二皇子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话,二皇子的脸色骤然变白。
虽然脸色变白了,可二皇子仍旧就有些动摇了。他坐回身子想了想,最后还是抑制住起伏的心情道:“这件事、让本使再考虑考虑。可否过两天再给李大人答复?”
“自然可以,二皇子想想事成之后的利益,想必日后二皇子一定会因为自己此时的加入而无比庆幸。”
李裘端起茶杯饮了一口,他眼中阴冷了几分,唇边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二皇子看着袅袅升腾的热气,热气扑面,氤氲了他整张脸模糊不清。
……
年三十的时候,众位大臣陪着绍宣帝吃了顿国宴,红柱子上包了绸缎织锦,美不胜收。乐声优雅大气、伶人舞美人美,酒水香醇,菜色百味。席上绍宣帝一身龙袍坐在首位、默不作声的用膳。
只是皇上不发话、下面一干臣子哪敢随意发言?
于是两边就这么沉默着,大臣们大眼瞪小眼。
温文尔雅、英俊潇洒的言初南言丞相诡异的扫了一眼上首的绍宣帝、开始摸着下巴仔细深究。
皇上这是……犯困了还是思春了?
倘若是犯困、那一定是昨晚没睡好,至于原因……咳咳,男人都明白的。倘若是思春,虽然现在是冬天,可是有那位宝妃娘娘在身边、怕是四季到头、年年日日都是皇上的春天吧?言丞相不知不觉中真相了。
绍宣帝夹了一筷子菜搁在嘴里越吃越不是味道。
年三十的时候朝中有国宴、后宫同时也有家宴,绍宣帝每每都是趁着国宴借机颁布几条政令、回到家宴的时候也大都是入了夜的时候,只是……今年却有些不同了。
绍宣帝捉了酒杯一饮而尽,猛地站起身子:“本想与众爱卿谈谈国事,只是没想到今日朕竟然不胜酒力……怕是不能继续与各位饮宴了。”
安德礼连忙走上去搀着“不胜酒力”的绍宣帝的胳膊。
言丞相面色更为古怪,皇上……不胜酒力?用这种是个朝臣都能戳破的理由真的合适么?皇上您往年千杯不醉的形象早已经深入人心了吧?!
言初南若有所觉的回头一看,果真见不少大臣都脸皮抽搐。
言丞相叹息一声,果然还得是他来圆场。
他站起身子,端起酒杯:“各位大人,皇上有事先行离席,这样吧,本官打个头儿,先敬大家一杯。”
他干净利落的一饮而尽。
“丞相客气了。”
不少官员都连忙举起酒杯回敬,跟着就进一番。
皇上走了、少了些压抑感,这时候才真是真正活跃起来了。
☆、84、第八十四章
“喂,宝妃娘娘,你怎么老是霸占我父皇啊?明明父皇是我的,你快把父皇还给我……”
宴安筠早知道自己来家宴总会有人发难,没想到率先发难的却是淑妃的儿子大皇子。
宴安筠皱了皱眉,毕竟当时救了大皇子也只是因为这还是个孩子、而不是为了他将来的报答,所以大皇子这次发难虽然使得宴安筠心里不怎么舒服,却没有太过失望。
即便是孩子,日日受旁人影响,也不可能没了些小心思。宴安筠看了淑妃一眼,她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饮茶、似乎对大皇子的话置若罔闻。
淑妃眼皮向下搭着。
之前宴安筠拼着失掉一个孩子的代价救过大皇子,她决定这次不对宴安筠出手,所以大皇子说这话实则并不是她教的。
不过……虽说大皇子对宴安筠说的这番话是童言、倒是真的给她出了一口气。宝妃接连霸占皇上大半年,如今即便是怀孕了、皇上也竟是连旁的宫门都没去过一次,宫里边的人任谁都要积怨了。
宴安筠转头看回大皇子,他相貌倒是有六分像极了淑妃,其余四分隐约或可看出是绍宣帝的影子。此时大皇子正不服的撅着小嘴。宴安筠轻笑一声:“你父皇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倘若他不喜欢本宫自然不会留在本宫身边,本宫霸占皇上?大皇子何出此言?”
“哼,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明明就是迷惑父皇的妖妃……”
“你说谁是妖妃?再给朕说一遍!”
门外醇厚的声音传来,沉着脸、黑的可以滴出墨汁来的绍宣帝大步走进殿门,他看都没看上前来行礼的众宫人,直接将宝妃揽在怀中与大皇子对视,父子俩虽然血脉相连却完全没有如寻常父子一般正常的相处关系。
大皇子小身板抖了抖,蠕着嗓音低语:“父皇……”
“在这里给朕站着,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回去。”
绍宣帝冷眼瞧着,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暴怒,他没想到一进得家宴来便看见自己儿子对心爱的女人发难,而且这儿子的性命却还是他的女人救得!
如此恩将仇报、这样的孩子……真的是他的儿子么?!
……或者是肖似虎已经将手伸进怡景宫了?
绍宣帝眸光闪了闪,有了肖似虎的前科、谁知道会在大皇子心中留下什么根芽?不论如何,大皇子决不能委以重任。就当是为他和宝儿的儿子铺路了。
大皇子一张笑脸上脸色青白交加,他现在大抵已经知道什么是面子了,如今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父皇责骂、丢了面子,他只能在心中暗恨宝妃。倘若不是宝妃……他父皇怎么会这般说他?
绍宣帝带着宴安筠座上首位,这才对下面跪下行礼的众妃道:“都起吧。”
宫妃面面相觑的起身,看了一眼尴尬站在一旁身怀有孕的皇后又望了一眼暖灯下颜色艳丽、美艳逼人的宝妃,都不由得心中怪异。
皇上如此作为,竟是将皇后置于何地呢?以前那是皇后不在,皇上将宝妃搁在身边也没人会说什么,只是今日皇后明显在场,皇上竟是依然将宝妃搁在身边——这不是生生的给皇后打脸了么!究竟是什么时候……宝妃已经逐渐取代了皇后、坐在了皇上身边的位子?
娴妃静静的坐着,手中的茶杯荡起圈圈涟漪、氤氲而开,一如她这不明不白的一生、那些等待……终归是没可能的。
容妃睁着眼睛有些震惊,她被禁足到现在、宝妃竟已被宠到这等地步了?
虽然是皇后先有的身孕,但是宴安筠的肚子却比她要大些,原因自然是皇后腹中的死胎不会再生长,即便是冬天穿了厚实了些、显得臃肿,也难免不如正常的孕妇。所以与皇后一对比,这宝妃的肚子好像太大了些。
难不成……会是个双胎?
静妃埋下头,本来有孕便危险,假如还是个双胎,这一受刺激……那可就有好戏看了。静妃唇边扬起一抹笑意,一时间凝而未散。
甜蜜蜜的首位上。
绍宣帝一手抵在宴安筠稍显肥大的腹部,即便是冬日、身上的衣服厚实了许多,他也一样能感受到胎动,里面的小家伙猛地踢了他一脚,绍宣帝喉间抑制不住低低的笑声,他眉色柔和,“儿子倒是个精神的。”
“这么调皮,不像臣妾,定是像皇上。”宴安筠摸摸肚子,觉得稍显安静了,这才将手缩在绍宣帝的大手中握着。
绍宣帝一噎,嘴角抽了抽:“朕调皮?难不成宝儿心里朕竟和这小子一个样?”
“皇上啊……看着像个君子、其实是个莽汉,更多的时候却是个孩子,当然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皇上是臣妾的夫君、最爱的男人。”
宴安筠大大的杏眼直溜溜的瞅着他,长长的睫毛微微扬起,唇边挂着一抹俏皮的笑意、眼中的神色却出奇的认真。
绍宣帝心中一股暖意直冲胸臆,脸色变得出奇的柔和,将怀中人更是搂紧了几分。他早就信了,世间或有一人,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则使他沦亡。
正如宝妃方才所说,他有去旁的女人那里的权利,他可以不被宝妃“霸占”,可他不愿意。不愿意自己最爱的女人受委屈,不愿意再历经了这么多伤害后还在她心口上挖一个疤。只是不愿意,而已。
他那日既许她将他当做夫君,他便当他做夫人,自此再容不下旁人。
……
正当夜。
深宫中一大批黑衣人跃上红墙头,守在宫门口正啃着鸡腿的影二十九望着这群飘摇而去的黑衣人、砰地一声从树上摔了下来。
影二十九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低头看了眼自己几乎要融进夜色里的一身黑,低头狠狠的咬了一口手中的鸡腿,口中气愤道:“哪来的一群小毛贼,居然敢跟本影卫穿的一样?!”
另一旁的柳树上,影三身姿潇洒的飘然落下,酷酷的吹了吹额前的发丝,“走吧,就知道吃,咱先把这些解决了任你吃个够。”
“要你管杂家那么多作甚!”
影二十九吐出一口鸡骨头,由于脸上捂着铁面具、影二十九的表情看不清,不过想来也是那种斜眼不屑的样子。
影三踹他一脚,哼了一声:“老大不在别给我油腔滑调的,莫不是装着装着,还真把自己当太监了?”
影二十九给踹的一个踉跄,脚下微动,顺着这股子劲儿竟是远远的飞身上了屋顶,在上面滑步了一□影立时消失,影三暗骂一句,连忙也闪身追上,心道这小子定然是准备一个人去抢功劳去了。
皇宫闯进那么多的小贼,可不能让二十九全抢了去、必须得给他留几个过过手瘾啊!
几个潜行的蒙面黑衣人还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人家栈板上的肉,只是心中咯噔了一下,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不过这点感觉却对他们没什么影响,这种情况多得是,他们只当是心情紧张致使的。
为首的一人挥手制止身后众人,他面上蒙着黑巾,一个人跃上后宫大摆家宴的殿内上方,他小心翼翼的踩着屋顶上的琉璃瓦,映着月色、这上面华丽的耀眼。蒙面黑衣人一个窑子侧翻身、将身子摆在屋顶内厕。他小心的抽开瓦片,一片光亮直射在他眼前、而后便有女子清越的娇笑声传入耳际。
这一连串的脚步轻响、使得殿内的绍宣帝捏在酒杯上的手忽然顿了顿。
他眉尾微挑,眼光扫过一众妃嫔,最终定格在某个宫女的头顶上方。绍宣帝饮空了酒杯,凤眼微眯,身体慢慢稍向前倾挡住宴安筠的视线。
终于……来了。
☆、85、第八十五章【捉】
“头儿在干嘛呢?怎么杵那儿还看起来了?”
后面静立在屋顶上的蒙面黑衣人得不到前头传来的消息,渐渐的开始骚动不安起来。
“这、这么、大、大、大的事……头、头儿不不不不会忘记的……咱们还得、得、得、得……”一个结吧的黑衣人如是说道。
他的本意是想说上那么一句此来的意图、增加大家的思维凝聚力,却没想到一激动这结吧的愈发厉害,到底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
身旁的人一致转头,各看各的景色。
结吧黑衣人说了一阵见没人关注自己、只得悻悻的低下头。
屋顶正是风头,冷风包了一包寒气毫不犹豫的抽进脖子里,几个黑衣人将内力运转全身,顿时全身暖和了不少。
影二十九趴在他们身后,铁面具上散发着幽冷的光,他略一思索便想出了一个怎样暗中杀人的绝妙的主意。
他勾了勾唇,从腰后抽出一根绳索便甩了出去。
绳索飘忽在风中、在呜呜声的掩盖下显得无声无息,整个绳身就像一条潜伏的毒蛇一般、倏忽一下落在最后面一个黑衣人的颈间,影二十九手中微微用力,绳索在黑衣人颈上转了两圈,竟是直接提着黑衣人的身体跌到檐下。
黑衣人捂着脖子在檐下手脚乱动,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
影二十九看他一眼,铁靴子勾住铁索来回晃了几下,黑衣人嗓子里冒出两口血、连话都说不出来直挺挺的咽了气。
这种偷袭的事情,不论是偷袭一个人还是偷袭一大帮……对于影卫来说那都是得心应手,没啥说的,影卫培养出来不就是干这个的么!
影二十九首次出师便尝到了甜头,于是再次用同样的方法开始解决这些个小贼,他捞着绳索嘿嘿一笑,在手中动作下黑衣人的数量一点一点减少,全都堆在了他脚下所处的这个宫殿、其下方的院子里,这些黑衣人罗成一串、就连死相都是一样的。
“给我留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