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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节

  “然后回关北。”
  “少帅,那个……我还想南下……”
  “恩?”
  楼少帅的手滑到李谨言的领口,拇指擦过他的喉结,李三少知趣的沉默是金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十月二日,李谨言和楼少帅一同乘火车从天津前往京城。
  在此之前,他已安排陆怀德和廖祁庭继续南下,随行的有两名情报人员和五名兵哥。得知李谨言将转道前往京城,并在之后返回关北,陆怀德没说什么,廖祁庭的表情有些微妙,似乎想笑,却在李谨言威胁的目光下,把嘴角的弧度硬生生压了下去。
  好吧,他不笑。
  可看到现在的李谨言,再想起之前和天津商界众人谈笑风生,做生意手腕一流的李三少……这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李三少撇嘴,面对楼少帅,基本没人能做到泰山压顶不低头吧?
  老虎爪子拍下来,他几天都不用出门了。虽说这没什么……可到底他脸皮还不够厚啊……
  京城
  楼少帅的专列驶进站台,火车的鸣笛声之后,是昂扬的军乐声。
  站台上等候的政府官员,各界代表和进步人士,以及年轻的学生们,看到一身戎装的楼逍从车上走下,立刻发出阵阵欢呼。
  楼逍站定,靴跟一磕,庄重的敬了一个军礼,照相机响个不停,欢呼声更加热烈了。
  这个时候下车?李谨言站在列车车厢门口,有些犹豫。尤其是看到站台上众多或扛或抱着相机的记者,总觉得现在下去不是个好主意。奈何楼少帅敬礼之后一步不动,站定,侧头看向车厢门口,明显在等他。
  李谨言咬牙,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众人的目光也随着楼少帅的动作看向车厢门口。
  一身长衫的李谨言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时,热烈的欢呼声顿了两秒,周围的记者却好像抓到了什么,满脸兴奋的朝前涌了过来。
  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极好,乘楼少帅专列进京,同处一个车厢,如果不是随员,那还能是谁?
  大名鼎鼎的李谨言李三少啊!
  天津日租界被包围以来,关于李谨言的传闻也是甚嚣尘土。
  由于李谨言之前一直很低调,想要知道他的长相很难,他的照片比楼少帅还少,连他自己创办的《名人》上都没有刊登过。
  民族商人李家的后人,创办实业,开垦农场,救济贫民,被公举为北六省总商会会首,楼逍的夫人……
  据说大量外省人涌进北六省,同这个李三少有不小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另一个传闻,据说,之前发生在秋山道的刺杀事件是日本人做的,楼少帅派兵包围日租界,根本不是为了什么悍匪,而是为了报复,给李谨言出这口气!
  这样的传言在京城相当有市场,一些小报还绘声绘色的就此专门写了报道,有心怀的恶意的,甚至将李谨言形容成了“邓通”“董贤”一流,更有甚者,将他比作“褒姒”“妲己”,明着是攻击李谨言,实际上却在影射楼逍昏聩,为一己之私挑起两国争端。
  此类报道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毕竟楼逍的身份摆在那里,之前的战绩也摆在那里,加上临时接管日租界,更是让国人有扬眉吐气之感,这样污蔑他的言论,华夏的报纸上绝对是少之又少。李谨言也在北方商界有不错的口碑,很少有人会如此诋毁他。
  国人重信,李谨言既然嫁进楼家,那他就是楼家的人。正经记入楼家的族谱,百年后要进楼家的祖坟。
  不管他是男是女,这一点都不会改变,除非楼逍休妻另娶,当然,现在不叫休妻叫离婚。很多新派人士结婚也不再遵循古礼,而是选择在报纸上公告,穿西式礼服在教堂举办婚礼。
  信封天主基督的家庭尚且罢了,那些家中有上了年纪的老人且不信教的,见到西式礼服非黑即白,尤其是新娘头上的白纱,险些气得背过气去,这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不拜长辈却让一个洋人做主婚人,这是哪门子道理?
  更有甚者,“新派”人士互相“爱慕”,男不顾家中发妻幼子,女不要脸皮,堂而皇之抛妻弃子另办婚礼,言此举为打破封建婚姻陋俗。殊不知,那个被他们视为封建陋俗的女子有多么的无辜。
  记者们全部一拥而上,李谨言被吓了一跳,以往在旁围观时倒不觉得,等自己成为主角才发现,被相机和记者包围,实在不是一件会让人感到轻松的事情
  负责警戒的兵哥和警察想要上前,楼少帅却先一步握住李谨言的手腕,将他护在身侧,当有记者大声开始提问时,率先开口说道:“内子身体不适。”
  言下之意,不接受采访,诸位哪凉快哪里歇着去!
  “少帅,李少,就问一个问题……”
  众人不愿放弃,楼少帅却视若无睹,护着李谨言就大步流星的往外走。面无表情,一身杀伐之气,让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心生寒意。
  记者或许敢包围李谨言,却不敢包围楼逍。实在是楼少帅凶名太甚。
  一个日本领事,一个日军大队长,几百日本侨民。
  当真都是在自发的暴乱中丧生和失踪的?楼少帅的独立旅也真的是应桥本大队长的请求才进入租界的?开枪也是被迫自卫?
  没人敢打包票。
  但楼少帅这么说,法国人可以作证,连隔一条河的意大利人都站在他这一边,日本公使再跳脚又能怎么样?
  狠,绝,下手毫不留情,不给任何人可以翻盘的机会!
  这就是大部分人对楼逍的看法。尤其是接连被他坑过的俄国人和日本人,对此更有切身体会。
  李谨言被楼少帅握着手腕,护着肩膀走出了车站。
  三角巾已经拆了,但他胳膊上的枪伤的确没痊愈,楼少帅说他身体不适也不是胡诌。不过内子什么的……反正在宋武面前也说过,事实上也的确没什么好反驳的,李谨言磨磨牙,认了。明天京城报纸上会不会出现这句话?
  李谨言决定接下来一个星期都不看报纸了。
  大总统府的车辆早已在车站外等候,见楼逍和李谨言坐进车内,车门关上,一直跟出车站的记者不免有些失望和遗憾,能采访到楼少帅不容易,何况还有李三少。好在记者们都不是石头脑袋,楼少帅对李谨言的维护也足够他们大书特书,或许这样的新闻会让报纸的销量更好。
  报纸销量好了,他们拿到的薪水才会多,社会喉舌也是要过日子的。
  天津的日租界已经全部交由冀军第五师驻防管理,独立旅官兵撤出天津,第二十八团随专列进入京城,余下的兵哥们则继续北上,返回关北。
  楼大总统的身份今非昔比,为避免引起日本人更加激烈的抗议和反弹,并没有出现在车站。楼夫人原本想去,却被展夫人劝住了,一来还有楼二少这个小尾巴,二来日本人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难免狗急跳墙。还是在大总统府安稳,也免得孩子担心。楼夫人不是不听劝的人,仔细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
  天津的日租界被华夏军队临时接管之后,南方的几个日租界也出现了不稳的迹象。宋舟可不是个善人,他儿子宋武同样不是,发生在天津的事彻底暴露了日本人此时的虚弱,要是他们不趁机做点什么,就太亏了。
  “少帅,那两辆摩托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李谨言拉了楼少帅的衣袖,不是他胡说,而是在前面开路的两辆摩托的确很像他从美国买来的,
  “不是眼熟。”楼少帅反手握住李谨言的手,指腹滑过他的手背,“父亲开口要走的。”
  李谨言一愣,下意识问道:“给钱没?”
  楼少帅摇头。
  李谨言:“……”他该庆幸挎斗摩托仍在研发改进中,没被大总统看到吗?
  给楼少帅花钱他乐意,给大总统……好吧,不乐意也得乐意。
  车子停在大总统府门前,等候在旁的管家见到从车上下来的楼少帅和李谨言,当即眉开眼笑道:“少帅,言少爷,你们可算是到了,夫人一直念叨。”
  门旁的警卫同时持枪立正,右手平举胸前,“敬礼!”
  楼少帅回礼,李谨言则朝他们颔首。
  楼大总统和楼夫人都等在客厅里,十一个月大的楼二少明显更壮实了,手臂像是藕节,大眼睛滴溜溜黑葡萄似的。看到走进来的楼逍和李谨言,坐在地上的二少咧开小嘴,朝李谨言伸出了手:“抱。”
  “弟弟会说话了?”李谨言问候过楼大总统和楼夫人,弯腰就想把楼二少抱起来,完全忘记了他胳膊上的伤还没好。
  “哎呀,你身上有伤。”楼夫人忙道:“这小子现在沉得很。”
  李谨言手伸到一半,另一双大手先他一步,撑住楼二少的腋下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楼少帅面无表情看着弟弟,楼二少脸上花朵一般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楼氏兄弟横眉冷对中。
  楼大总统摸摸光头,他这小儿子,不只对他老爹看不上眼啊……
  李谨言眨眨眼,“少帅?”又转头去看楼夫人,这样成吗?
  “没事,让他们兄弟俩玩去。”楼夫人示意李谨言坐过来,仔细打量着他,“伤在哪条胳膊?给我看看。”
  “娘,没事,都快好了。”
  “那也不成,我得看看。”
  无奈,李谨言只得撸起袖子,好在长衫的衣袖和里衣都很宽松,见到李谨言缠在胳膊上的纱布,楼夫人蹙紧了眉,“还说没事。”
  “真没事,子弹就擦破点皮罢了。”
  李谨言放下袖子,楼夫人接着问他是不是还要继续南下,做生意再重要,也得先把伤养好。
  “他后天和我回关北。”
  “这么急?”楼夫人诧异道:“我原本还想多留你们几天。”
  “事情多。”楼少帅坐到沙发上,楼二少坐在他腿上,兄弟俩貌似彼此看不顺眼,相处起来却意外的“融洽”。
  楼大总统留在京城,北六省的军政要务全部由楼少帅一手掌控,他突然丢下工作带着部队开赴天津,积下的工作绝不会少。这次回去恐怕要忙上几天。楼夫人自然明白,也不好继续开口留他们,只说在京城这两天要给他们好好补补,尤其是李谨言,见楼夫人叫来管家吩咐厨房熬汤,嘴里顿时开始发苦。
  补汤啊……他能不喝吗……
  吃过了晚饭,楼少帅被楼大总统叫去书房议事,李谨言陪楼夫人说了一会话,又逗了一会楼二少,便被撵回房间休息。
  大总统府是西式建筑,家具也多是外国货,细节处却带有明显的华夏特色。比起关北城大帅府传统的建筑格局和摆设,这里倒是给了李谨言一种新奇感。
  或许这才是新旧交替时代的民国,古旧,现代,西化,传统……各种矛盾和思想互相掺杂,融合,很难确切定义是好还是不好,却足以给后人留下无数的遐想与怀念。
  洗漱过后,李谨言趴在床上,下巴枕着手臂,头发还没全干,却懒得去擦,只是一下又一下的拉着床头的台灯,灯罩忽明忽灭,灯座上长着翅膀的小天使也仿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变得鲜活。
  渐渐的,李谨言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打了个哈欠,他的确是累了。
  习惯了中式的拔步床,李谨言倒有些睡不惯西式的软床了。明明困得睁不开眼,却依旧睡不安稳,翻来覆去好像一直在做梦。迷迷糊糊中,床的另一侧塌陷下去,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他的腰际,沿着里衣的下摆探了进去。
  “少帅?”
  李谨言没睁眼,声音也有些含糊不清。
  “恩。”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手臂用力,将他整个人都捞了过去。背靠温热的胸膛,里衣被拉下了肩膀,灼热的唇在肩头厮摩,渐渐的,轻吻变成了啃咬。李谨言不得不睁开眼,单手推了推埋在他颈间的男人。
  “少帅,我想睡觉。”
  “你睡。”
  “……”这种情况他怎么睡?能睡得着?!
  没等他说话,楼少帅已经掀起被子罩住两人,嘴唇和大手开始在他身上作乱,肩颈和腰侧被啃咬得微疼,脊椎却蹿起了一阵酥麻。
  突然,李谨言瞪大了眼睛,“少帅?!”
  一只大手却扣住他的手腕,将他自己的手掩在了他的唇上。
  “……”
  李谨言只能尽力捂住自己的嘴,可压抑的呻吟还是从他的唇间不断流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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