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节
幸而她犹豫了一会,才没有酿成大错。老道士泪流满面,不停的向她磕着头,嘴里呜咽不止,一个劲地喊她大小姐,并感谢苍天有眼,大小姐还活着之类的话。
燕双飞脑子里很乱,懵懵的,似懂非懂,十分的惶惑不安。然而看到老道士声泪俱下,满面悲伤的样子,她的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心里竟也十分的悲恸和酸楚,浑然不觉自己早已泣不成声了。
那会路上的行人和小道僮皆惊呆了,好在小道僮不一会便反应过来,跑过来在老道士身边跪下,并拿话劝老道士,两个悲痛欲绝的人才止住哭泣。
老道士在燕双飞面前自称老奴,道他以前是燕双飞爹娘的管家,问燕双飞还记得不记得他。
燕双飞没有瞒他,毫不避讳的告诉他自己脑子有病,许多事情都忘掉了。老道士一听,又是潸然泪下,直道小姐受苦了。
后来老道士就跟在燕双飞身边,燕双飞担心他认错人了,一度曾让他离开。但老道士只是神色黯然地摇头,表明自己找了大小姐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找到,怎么能离开呢,并让燕双飞有事只管差谴他。
燕双飞其实在心里有几分相信老道士的话——她这次从卫家庄出来,一是因为忆起了断魂坡那段不堪的过往,立刻有种不能苟活于世的悲壮心情,更不能让自己丑陋的过往影响到女儿幸福。
二是因为心里老有一个声音,没有缘由的,不断的催促她往岷河而去,好像是为了完成什么心愿一样,至于什么心愿,她也说不上来。
但她记起了岷河,甚至连岷河浪花涌动,翻滚咆哮的样子都记忆犹新。那种亲切和熟悉的感觉让她血液奔腾,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她无由来的相信老道士不会害她,将自己要去岷河,并在躲人的情况一一告诉了老道士。
老道士听她记得岷河,既欣慰又激动,表示有他在,大小姐一切都不用担心,他会保护好她,以慰主子和主母的在天之灵。
这时候,燕双飞已从老道士的讲述中,知道自己名为燕双飞,父燕晗,母赵氏,原是燕庄的大小姐。
燕双飞虽然不能肯定她是不是老道长口中的燕庄大小姐,但在得知燕晗和赵氏去世后,她哭的十分伤心,泪如雨下,肝肠寸断,恨不得追随那两人而去。
老道长同样十分哀痛,他的命为燕晗所救,为报燕晗的大恩,成了燕晗的仆人,并随了燕姓。后来燕晗创建了燕庄,他便成了燕庄的管家。
那天燕晗带着他和随从们正要去县城寻找燕双飞和东方昱,因为钱泰敏的到来,燕晗没去成,便命他和其他人去县城。没有找到大小姐和少爷不说,还得知了燕庄毁于一场大火的噩耗,主子和主母也丧身火海……
燕管家见多识广,虽然不知道燕庄为什么失火,但在伤心之余,总觉得这把火来得太蹊跷了。不过他那时势单力薄,又一心想要快点找到小姐和少爷,便将这件事搁在心里。
为了能方便四处寻找,他甚至隐姓埋名,在道观里做起了道士,且做的有模有样。然而他找了许多年,都未能找到小姐和少爷,隐隐怀疑少爷和小姐不是被人害了,就是遇到了意外。
他从未想过旭国的瑞王便是燕庄的少爷,一来,东方昱喜欢戴面具,且有一头闻名遐迩的白头发,真正见过他尊容的人少之又少;二来,东方昱是个外国人,还是个位高权重的外国人……
没料到他已不抱希望的时候,意外的找到了燕双飞,老道士既心酸又高兴,心情复杂的无以名状,不过好歹能对死去的主子有个交待了。
这会听到燕双飞这么说,老道士用袖袍抹了抹眼角酸楚的泪花,喉头哽咽地道:“大小姐以前常唤老奴燕伯的……老奴照顾小姐是应该的,大小姐别急,不管什么病,老奴都会想办法替大小姐治好的……”
燕双飞黯然地看着老人眼角抹也抹不完的眼泪,半晌之后,低低的唤了一声燕伯。
“哎……”燕伯手捂着脸,又是一阵老泪纵横,又悲又喜——从找到燕双飞起,她一直唤他燕道长,直到现在,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燕伯……”燕双飞捏紧葫芦,嘴唇动了动,欲言双止。
“小姐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燕双飞抿了抿唇,心绪起伏万千,好一会儿才道:“我们等会去给我爹娘坟前上柱香吧。”
“哎哎。”燕伯连声答应。
其实他们刚到燕庄,燕伯就带燕双飞去给燕晗夫妇上过香。当初燕庄失火,燕伯没能找到主子和主母的遗骸,便以小姐和少爷的名义,为他们立了个衣冠冢,以供亲友吊唁。
然而因为燕晗和赵氏都没有什么亲人,再加上人走茶凉,仅有寥寥数位燕晗生前的友人前来凭吊了一番,而一向与燕庄走的最亲的钱家并未来人。
燕伯对主人的死一直抱有怀疑,再加上要找燕双飞,担心若是自己也出了事,那主人的冤屈只怕永远无法沉冤得雪,所以他干脆装作失踪,隐匿起自己的行踪。
要给燕晗夫妇上香,他也是偷着来,几年才来一次,但前些年清明节来的时候,他发现主子夫妇的墓碑重修过,碑石都换成贵重无比的材质,其它的倒没怎么改动。
他不知道是谁做的,四处打听,附近的人也不知道。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但那会带燕双飞上香,她虽然又是磕头又是痛苦失声,几欲哭昏过去,却并未开口唤爹娘。这会儿燕伯听到她亲口承认了,心情又是一阵激荡。
两人收拾了包袱,平复情绪准备离开,燕双飞下到河边去洗手,身后却传来声声发自肺腑的呼唤,那声音清若珠玉落盘,又似一泓清澈的泉水能涤荡心灵,分外的动人,唤的全是飞飞,字里行间百转千回,缠绵悱恻。
燕双飞忍不住伫足在原地,只是不肯回头——这声音,还有这声“飞飞”,令她熟悉的不能回头,因为梦里曾听到过不下千百回,只是看不清是谁在呼唤……是在呼唤谁……
“飞飞,停下来,那里不能去……”东方昱的高大的身影转瞬落在河堤边,怕惊到燕双飞,不敢离她太近,却向她伸出手:“飞飞,上来,别去那里。”
他黑色流金的锦衣既低调又华丽,一身气度高贵不凡,浑身散发着威仪十足的王者气息,而那头流水般倾泄肩头的如雪长发,醒目的叫人刺眼。
尽管他这样的与众不同,又令人望尘莫及,柳树下的燕伯还是颤抖的唤道:“……昱少爷,是你吗昱少爷?”
东方昱飞快的回过头来,看着燕伯,异常深遂漆黑的双眸中泛着别样的光芒,氤氲中似生了一层薄薄的水汽:“燕伯,是我,能见……”
“大小姐!”
燕伯的惊呼声让东方昱迅速回头,燕双飞双手按着头,单薄瘦削的身影在河边摇摇欲坠,而奔流的河水双让东方昱心惊肉跳。他毫不犹豫的伸手,一把将倒下去的燕双飞纳入臂弯中:“飞飞,你怎么了?”
燕双飞紧阖双眸,了无生气的倒在他怀中,已然是昏过去了。
“瑞王,燕燕她怎么了?”河堤之上,闻声匆匆赶来的是况鸿霄和倪臻等人。
况鸿霄刚想纵身跃下,登徒歌飞快的伸臂一挡,一脸的玩世不恭,说出的话却铿锵有力:“况小候爷请止步,这是瑞王的家事,与小候爷无关。”
况鸿霄漫不经心的扫了登徒歌一眼,清亮逼人的目光依旧投到燕双飞身上,轻声道:“让开。”他的气势并不惊人,语气也不凛然,却有一股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登徒歌望着他的眼神中露出玩味,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等候的卫雷却道:“登徒歌,先别管这些,燕夫人的身体要紧。”
※※※※※※
卫云坐在一棵高大的树上,树木枝叶茂盛,挡得住阳光挡得住别人的目光,更挡得住他的身影。他放心大胆的倚在树干上,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卷看着。
不知书中写的什么,他时而脸红如霞,时而瞪目,忽而又结舌,随后又捂住额头,不敢置信的啧啧两声。那夸张的模样,俨然是融入到书中的情节去了,专心致志的叫人叹息。
卫离风姿优雅的从树下行过,脚步轻若无声,宛如行云流水,就连衣袂都不发出一点声响——他是去找若雪的。
离树有一段距离了,他却停住步伐,眉宇间泛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
卫云看到精彩处,反复看了好几遍,最后忍不住凑近书卷,想要看个清楚明白,却听有人冷冷地问:“在看什么?看的这么聚精会神?不会是武功秘藉吧?”
饶是卫云武功高强,有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之能,听到这道声音,仍然骇的魂飞魄散,几乎从树上一个倒栽葱栽下来。
他苦着脸,一手扶着树干稳住身形,另一只手忙不迭的想将书藏起来,可是又不知藏哪好,怀里、身后、屁股下、树枝间……地方是蛮多的,可好像都不妥啊!
救命,被谁发现不好,竟被这个人发现。
“少庄主。”他抖抖索索地喊了一声,将书背在身后,英俊的脸上布满红晕,却不敢抬头去看卫离,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般。
“给我看看。”卫离站在树桠上,学佛祖拈花摘了一片绿叶在手,却不学佛祖微笑,面无表情,薄唇微抿,挑眉盯着卫云,整个一玉面修罗。
“不要吧……”卫云捏紧背后的书,两道浓眉几乎都皱在一起了,垮着脸,沮丧的恨不得跳树而亡!
“别想用内力把书碾碎。”卫离一眼看穿他的小把戏,漂亮的桃花眼微瞥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我喊一二三,你若不交出来,那你可以准备和牛妞洞房了。”
“少庄主,属下现在不是自由身,娶不了牛妞。”卫云垂死挣扎,少庄主知道他和八哥的事,还让他娶牛妞,依八哥那傲娇不逊的脾气,他不是上赶着找死么。
“我会让牛妞给你做小的。”是卫云找死,又不是自己找死,卫离乱点鸳鸯谱起来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最乐意给卫云添堵了,常常愉快地幻想卫云被八哥追杀。
原因是什么,不解释!
卫云想死的心都有了,欲求不满的男人他惹不起,想耍点阴谋诡计吧,只会换来更多的惩罚,万一真惹恼了他,后果……他打了个寒颤,低着头,大手掩着红透的脸,委屈的把书递给卫离,羞人答答地道:“少庄主,属下刚弄到手,还没看。”
对于这种欲盖弥彰的解释,卫离不予置评,潇洒地扔掉树叶,淡淡垂眸,去看是什么书。《秘戏七十二式》几个斗大的红字首先映入他的眼帘。
刹那间,卫离的心怦然一跳,接着,目光就被封面上一对对赤身相拥的男女所吸引……
------题外话------
亲们,卫离为什么喜欢给卫云添堵?
卫云为什么要看《七十二式》?
咳,这两人看了会有什么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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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180 双性也有烦恼时
更新时间:2014-8-20 0:12:40 本章字数:6843
可恶的卫云,居然给他看这种淫书!
卫离只看了一眼书的封面,就面无表情地将书收到身后。
一看他的表情,卫云立刻跳离他三大尺,若非在树上,估计能跳的更远一点。
卫离浅眯美眸看着他,轻描淡写地道:“很好,有出息,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此地无银三百两,卫云唯恐被他打死,只好委屈地解释:“少庄主,属下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迫于无奈。”
“哼,狗屁不通,还有人逼着你看黄书?可谓天下奇闻。”
卫云也知道自己的解释极为牵强附会,可事实正是如此嘛!他又委屈又无辜,声如蚊蚋:“属下也不想的,可第一次……八哥他嫌我……第二次他还嫌我!我要是再不学习学习,他估计就不再喜欢我了……属下若被人抛弃了,想必少庄主也是脸上无光……”
学习春宫?!
床第之术还要学习?!平生首次听说这道道,卫离算是大开眼界了。但卫云是他手下最为得意的侍卫,被人嫌弃至斯,他似乎真的挺没面子的。
咳了咳,装模作样瞥了卫云的腰部以下一眼,他很严肃地问道:“怎么会被人嫌弃成这样?你学武不是一点就通吗?难道是你那里有问题?”
“那能跟学武比吗?学武多简单啊!”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方面被人质疑,卫云也一样,何况他还是有过几次经验的男人,总比少庄主这种能看能摸,却不能吃的家伙有话语权多了:“属下正常的很,哪里都没问题。”
没问题还被嫌弃?
卫离相信卫云不会骗他,作为一个快要成亲的男人,其实他挺想知道是什么原因,要是了解了,他就可以避免犯错误——他是绝对不能、不想、也不会让若雪嫌弃的!
“为什么被嫌弃?”毕竟只是喝过汤而没有开过荤的男人,问这种叫人脸红心跳的问题,声音免不了带着淡淡的羞涩:“你太粗鲁了吧?”还有一点他没说,也许八哥的体质异于常人。
“哪有很粗鲁……”卫云的回答模棱两可,不那么理直气壮:“也许有一点点吧……”
是有点粗鲁吧?因为当时很激动,很兴奋,似乎很难控制自己,只想冲锋陷阵,管他地老天荒。八哥一再挣扎,他都以为他是在撒娇——他那样子太可口了,又妖又媚,楚楚可怜,皮肤白里透红……
打住,不能再想了,卫云感觉自己某个地方又不争气的硬了。
他有些心虚,目光下意识的往下瞟,心里不住骂娘:草!真是个不省心的家伙!什么时候不好起来,非要这时起来凑热闹!
卫离目光如电,随便一瞥便发现了他裆部的异状。
大家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有些问题心照不宣。他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视线,身影在树叶间一闪,若微风轻轻拂过树梢,转瞬人已不见踪影。
见卫离终于走了,虚惊一场的卫云伸手抹了抹额头的虚汗,正抵着树干松懈地吁了一口气,耳中却听到卫离冷冰冰地声音:“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偷藏淫书,仔细我阄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