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身不由己
第叁十八章
一个礼拜又过去，本该好好休息准备到医院待產的沉洛熙，自从劳斯凯愿意理会他，抱着他回家之后，他每天傍晚都会抱着期待，来到劳斯凯家门口。
如此卑微的举动，是他以前想也不曾想过的。
「天气冷，别每天这样跑，把自己冻坏了谁照顾你？」
劳斯凯今天一见面就这么劝他。
一句谁照顾你，再度狠狠把沉洛熙伤透了一遍。
是啊，劳斯凯根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耐心的哄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想到以前被男人百般呵护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取代了，他就难受的快喘不过气。
那一刻，沉洛熙像个赌气的孩子胀红着脸不说话，默默上前两步靠在劳斯凯胸膛，他知道劳斯凯大概也应付他应付到厌烦了，自己再也不是以前他疼在心里，宠在怀里的宝贝小狐狸。
但劳斯凯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依然保持绅士的带他回家。
那晚他委屈的拉住劳斯凯，站在沙发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献上自己颤抖不已的吻。
劳斯凯没拒绝......却也没有回应。
他就像个唱独角戏的小丑，吮吻着看他笑话的劳斯凯。
吻着吻着，他难过的哭了。
进退不能的感觉让他觉得冰冷又难堪，但又不想放男人离开。沉洛熙在心里嘲笑自己下贱，到底想被伤成什么模样才肯放手。
把自己搞得像留客的男娼，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怀着身孕，是不是会迫不及待的把男人拉上床，张开双腿哀求男人留下来操他？
作为罗德亚高高在上的优秀杀手，人人敬仰，他从没这么卑微过，他的克雷提怎么会不知道......为了克雷提，他连自尊都作贱了，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回到他身边......。
每晚见了劳斯凯都如同走钢索般的步步小心，他让劳斯凯看见他的乖顺不吵闹，或许等到小恩出生，他能够用最蠢的方式把男人留在身边。
但今天在劳斯凯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忍不住想任性了，因为这代表男人开始倦了。
他曾试过洒脱，试过缠黏，就是不想相信他的克雷提......会轻易的爱上别人，拋下自己。
苦咸的泪水流进两人贴合着的嘴里，当沉洛熙哭红着眼睛和鼻头，劳斯凯依然铁了心没有回应他。
从沉洛熙被放到沙发那一刻后，劳斯凯垂放身旁的双手就不曾再碰他。
沉洛熙离开那双毫无反应的唇片，拉开拒离后他立刻低下头，害怕看到劳斯凯嫌弃的表情。
他捧着孕肚一边擦掉泪。
男人没有抱抱他，没有摸摸他，更没有哄他，只丢下了一句：「好好休息。」
听到劳斯凯离开的关门声，他又独自面对冰冷的夜晚，像是无限循环没有渐近感，他很疲惫，却也不想轻易放弃。
明天他还去。
虽然劳斯凯离开后他又默默的哭泣了许久，但他不会轻易的被说了一句切割的话，就脆弱的躲起来舔拭伤口。
或许......他能赶在生產前哄回他的Alpha，他好想牵着克雷提的手一起见证小恩的出生，弥补痛失小狐的遗憾。
每次独自上街，看到被两个大人牵在中间的小朋友，他都会替狐恩感到羡慕，作为一个爸爸，他当然不希望他们的狐恩感受到这种没有爹爹的失落感。
可是想到克雷提越来越冰冷的态度他又会怯步，会不会这都是他一昧的可笑想法，克雷提会不会根本就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当初说喜欢小恩......也只是在欺骗他......。
想起那时候男人知道自己怀孕时喜若狂的模样，沉洛熙又不相信那副神情会是假的。
他甩了甩头，抹掉流了满脸的眼泪，对自己说着别胡思乱想。可能明天克雷提就会对自己敞开心扉，抱抱他、亲亲他，像以前一样愿意唤他一声小乖乖。
他都会在的......只要是克雷提......只要克雷提愿意回头，他的小乖乖都会在呀......。
冬天的早晨总给人洁白淡雅的美感，夜晚飘场小雪，早晨花含露水，凄凉又风趣。
劳斯凯坐在门外的玄关阶梯，抹了抹冻了一晚的俊脸，陪伴他整晚的，只有沉洛熙种在自家门口的盆栽，他看着那些植物恍神，想着他的小狐狸明明生长在寸草不生的沙漠，但却意外的喜欢花草树木。
天色微亮，劳斯凯叫来了他的铁灰色Evija，前往厄萨多位于山上的隐匿矿洞分支基地。接近一个小时的路程，当他到达目的地时，天已经亮了。
他疲惫的在寝室洗了个澡，换掉昨天没换洗的衣物，穿上全新的一身军服。
镜子里的男人帅气依旧，一头灰白的短发即使还没整理也乱中有序的向后拨着，露出英气满分的剑眉星目，可惜的就是掛着浓厚且不容忽视的疲倦感。
他打理完自己仪容后才步出寝室。
走在拋光材质的钢板长廊上，光滑的地板反射出两侧墙壁窜过的电流灯管。早晨回到营中岗位的军官，陆陆续续对心不在焉的副参谋抬手敬礼。
劳斯凯一路敷衍的点头回应，心事重重的回想昨晚沉洛熙如此脆弱的模样，他费了大劲才忍住不把他的小狐狸搂进怀里安慰。
经过昨晚自己如此无情的无视，他不确定沉洛熙今晚还来不来，如果再这么下去，他好不容易拉开两人的安全距离，又会在沉洛熙一步一攻陷的抗衡下回弹。
高大的身影来到厄萨多私人会议室里，会议桌边坐着两位看似训练有素的Alpha。专业的一人一耳带着连线耳机，端正的等待劳斯凯早晨的出现。
他们是劳斯凯在厄萨多精挑细选，派到沉洛熙身边轮流监视的专员，靖夜和靖日，是一对杜宾犬兄弟。
劳斯凯坐到两人侧面，翻开桌上每天都会有的监视报告。
上面无非是写了沉洛熙什么时间点在做些什么，每天早上两兄弟都会把比较特殊的状况，报告给他们的副参谋。
劳斯凯扶着额头，看着沉洛熙每天傍晚的行踪，无意间抓乱了自己刚整理完的前额发流。
「咳......以后，有我在的时候......不用写得这么清楚。」
两兄弟互看了一眼，坚持的说道：「副参谋，是您说不管沉先生做了什么都必须细项纪录，就连他吃了什么伙食，睡眠时间多久，谁接近他，都必须清楚记录。您下达的指令前后反覆，我们会很难抓一个标准值的。」
劳斯凯看着报告，连自己接近沉洛熙都被填了上去，还有昨晚沉洛熙吻了自己也都被清楚的纪录上，这也怪难为情的。
「唉，行吧，都写都写。」劳斯凯合上监视报告，揉着整晚吹风吹疼的头。
「昨天有发生什么特殊状况吗？」他压着胀疼的太阳穴问道。
靖夜滑开錶，朝桌面投射出一张不太清楚的照片，人群密集的街道上，沉洛熙站在一座摊车旁选购着花束，靖夜的照片从他后上方拍摄，在右边的人群中有个可疑的Alpha带着墨镜，偽装成路人在不远处凝视他。
仔细看，并不是那个不知死活的白鼬Alpha少年，而是另有其人，且看上去不是普通的Alpha。
「这个Alpha已经跟踪沉先生一段时间了。」
「怎么没有即时回报？」劳斯凯皱眉看着后续几张照片，只要沉洛熙外出，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总会看到那个人变装出现在沉洛熙附近。
靖日摇了摇头，回答：「没有确定是不是巧合前，我们没办法妄下定论。」
「你们是很谨慎，但还是缺少危机感。」劳斯凯拉过靖夜的手腕，在那錶上做调整，放大了照片上的那个可疑人物。
照片上Alpha的便服外套没有完全拉上拉鍊，半开着的衣缝若隐若现出胸前金亮的胸章，那胸章的轮廓，劳斯凯再熟悉不过了。
「妈的。」他低咒了一声，双手环抱着胸前往椅背一躺，烦躁的促起眉。
靖夜不慌不忙的把照片投影关了。
劳斯凯立刻再度开口问：「那个人出现多久了？」
「五天。」靖夜回答。
一旁的靖日看劳斯凯如此烦恼的模样开口问：「副参谋，那个人你认识？」
「人我不认识，但他制服上的胸章我认得。」
「胸章？」靖夜和靖日疑惑的又仔细看了一遍投影照片。
那人制伏胸前确实闪着金光发亮的胸章，但只有轮廓，看不出图案的完整模样，硬要说的话，像是一隻......。
「鸟？」靖夜疑惑的猜测。
劳斯凯摇了摇头，替他们解答：「是飞鹰。他是罗德亚的人。」
「罗德亚的人？」靖夜不明白的问：「为什么罗德亚......要派人跟踪自己人？」
「是葛夏普，除了他没有人会派人监控沉洛熙的动态。」
肯定是沉洛熙消失太久，引起了葛夏普注意，如果是这样事情就麻烦了......。
他不能让葛夏普对自己引起注意，更不能让他知道沉洛熙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否则他的洛熙和小恩，可能会遭受到酷刑般的折磨。
「葛夏普？是那个罗德亚的最高领导？」靖日不确定的问。虽然听过这个名字，却还是很陌生。
他们看劳斯凯点了点头，大胆的猜测：「若沉先生的孩子被调查出和我们厄萨多有关联，在罗德亚肯定会被判个九死一生吧......」
靖夜认同的点头，望向脸色难看的劳斯凯。
「副参谋，沉先生最近似乎傍晚都会往您的住宅跑......这......」
劳斯凯闭上眼，摇了摇头，不管此时他再怎么放不下沉洛熙......若是被葛夏普发现自己身分，或是沉洛熙的孩子一半和厄萨多有关，这一切就完了。
他不怕葛夏普一怒之下开战厄萨多，他只怕他保不了他心爱的小狐狸。
「我会想办法。你们只管替我保护好他，有任何状况，都必须立即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