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镁光灯下的阴霾

  “获得【最佳编剧奖】提名的有……”
  “修梦凯《少年·苯小孩》”
  “刘瑞《隐藏》”
  “顾绮云《颜伎生活录》”
  电视屏幕嗡嗡地播放着几天前颁奖现场的录播，邱念则在整理着家具，将手头有用的物件拎出来，扔到纸盒里。
  “最后获得奖项的是——顾绮云《颜伎生活录》，让我们恭喜她。”
  刚好，邱念捧起了一个半透明的奖杯，样式正与主持人手中的一模一样，她擦了擦放回了纸盒。
  镁光灯下的顾绮云穿着一袭蔚蓝抹胸晚礼服，不管是身姿还是风采比起同行的女明星都显得丝毫不差。
  她在电视屏幕中，从座位上站起来，看向四周笑得落落大方，随后走到颁奖台前致辞。
  灯光璀璨，打在光洁的脸庞上格外亮眼。
  “首先我想感谢……”
  邱念下意识关掉了电视，擦了擦头上的汗，前方的纸箱占满了房间行走的通道。
  门口叮叮当地有人按铃，她绕过这些纸箱，打开了门。
  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年轻人向她问好，然后确认好具体搬的份数，开始忙活了起来。
  “您这些东西倒是不多，还有什么要帮忙搬的吗？”
  “没什么了，谢谢你了。”
  邱念眼看着他将东西搬上车，跟着一起。自从第一部以出乎意料的方式获得了内部的推介，被知名导演看中，在项目电影的进程终于进入扫尾阶段后，总算慢慢收到了编剧的款项。
  于是她自然寻觅起了第二个住址，以脱离原身父母安排的住处。
  依着自己的想法，邱念选了个单独带小花园的户型，位置却离大学很近，有朝南的大阳台，唯一不好的一点是离秦弘的学校也很近。
  她时常担心会碰上对方，但想想也没必要躲着对方，就仍然选了这里。
  搬家具的活全程交给了师傅，邱念翻着手机，看到日程表里的一项记录，心中就是一沉。
  面前仿佛出现了一段老旧电视的雪花片段。
  又来了。
  邱念这次不再像是之前那般抗拒，她试图顺应感觉追溯，然后深深沉浸入里，如同浑身泡水，再次清醒时，她的头上冒汗。
  就在L字型的沙发靠背上，邱念尽可能地想舒展身体，放松下来，不过却仍显得僵硬。
  距离她一个身位的男人在等着她开口，包容地望向她，仿佛已将她看透。
  邱念下意识地想要逃离这里：“或许我不该来……”
  苍白的时间仿佛被旁边的空气吸食殆尽，她不由自主地用言语填充沉默。
  “我能提前结束这次咨询吗？我觉得我身体很好，没有必要再来这。”
  “你真的认为是这样？”
  男人反问了一句，纵使没有露出微笑，但邱念总觉得对方的表情有一点细微的变化，是在嘲笑她，不。
  “不。”她脱口而出，“我刚刚说到哪了，忘记了。”
  “你说到你写过的电影剧本《颜伎生活录》。”
  男人的缓缓地开口，依然是平实可靠的模样，然而她只觉得的脑子砰地闪过一丝雷鸣。
  一直被她刻意遗忘的事浮现而出，于是她强自镇定地接道：
  “现在我不想聊它，对我来说这个毫无意义。”
  “噢这样啊，你想说什么都可以。”
  抬头就能看见时钟，她发现四十分钟的咨询时常才过去了五分钟，难熬地换了个坐姿。
  如果想要沉默，就可以一直这么沉默下去，她还记得面前这个男人说过：有些时候，沉默往往代表着一种答案。
  想到这里，邱念觉得不能被对方得逞，她不喜欢一直被盯着的感觉，尤其是对方的眼神，多少让她有点无地自容。
  男人明明看上去没比他大几岁，却显得从容不迫，而偏偏每次她都要老老实实地将近期发生的事都一股脑地说出来，实在感到不爽。
  “我的前男友又在找我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真让人觉得麻烦，你应该可以了解到，如果被一直打扰，很难让人平静下来。”
  她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着这些，温修明知道又回到原点了，在心理咨询师生涯中，每段时间都会遇到一个顽固的人，弄不好的时候甚至会接连遇到。
  纵使来到了咨询师的面前，人们总是不愿意打开心扉，说真正烦恼的事情。
  他突然在语言的间隙中道：“你的前男友有找你复合吗？”
  邱念愣住了，这个男人一向是那么的一针见血，她挤着牙膏般，从声带中震颤地蹦出字：
  “没有。”
  “我想梦该醒了，你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