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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唐绵带alice回到翡翠城,小姑娘撒娇说动画片和饭后小甜点是绝配。
  看着她黏着自己的可爱模样,唐绵不忍心拒绝。
  从冰箱里拿出一份千层蛋糕,切了一小块给alice。
  小朋友坐在沙发与茶几中间,边看动画片,边吃,真是让人觉得鬼马精灵又是萌萌哒。
  唐绵站在厨房里看着这一幕,没有东想西想,只不过记忆的门突然就被推开,是谁说过的,黎靖炜很喜欢小朋友?
  一瞬间,她就想起那个早晨——
  那是去年十一月底的一天,由秋转冬,太阳暖烘烘,唐绵同刘女士及唐可一家吃了饭出来,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杜方君,让她去人民医院复诊。
  想到手机里黎靖炜那几条反复叮嘱她去检查的信息,她答应了。
  杜方君在替唐绵看片子时,随意问了她几个问题,得知她在海达上班,自顾自地说起来:“那你也算宏盛的半个员工咯?他这个大老板,每个月跑底下那些公司就要费不少精力。他年轻的时候头部受过点儿伤,一直都有后遗症,看他没日没夜的工作,我也没少说他,作为医生,最怕遇到这种不听话的病人。唐绵,你说是不是?”
  唐绵微微弯起唇角,不置可否。转又好奇,是什么伤?
  杜方君不愿多谈,只说是开车时不小心出了车祸,不过问题不大。
  怕显得刻意,当时唐绵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这个人吧,其实和外面传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杜方君将片子放一旁,开始在病例上写着些什么:“他身边配的秘书助理啊都是男的,我就问他,你这么干,永远传不出老板潜规则秘书的花边新闻,你猜他怎么回的?”
  说着,他停下用笔的右手,看了眼旁边的唐绵。
  唐绵坐得规矩,很配合的接话:“怎么回的?”
  “他反问我,现在社会不都流行男男配吗?”
  她当时“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现在想来郑恩怀那句“闷骚”,一点儿不假。
  杜方君又问她:“leo你见过吧?”
  唐绵点头。
  “leo正好端咖啡进来,当即吓得脸色发白,还非常隐晦的告诉老板,说他没有往那方面发展的打算……”
  他边说边模仿leo的语气,唐绵脸上忍不住挂起笑容。
  “他这个人呢,在感情方面挺迟钝的。现在那些女明星个个不安分,逮着机会就想上位,前些日子网上那个叫周殷雯的,你应该玩微博吧?这就是个搅事精,说白了也是被老板带着跟靖炜吃过几顿饭。两人又碰巧在国外碰到,那些狗仔捕风捉影,愣是把两个人绑在一起消费。”
  杜方君瞧唐绵一眼,继续道:“他叁十好几的人,结过一次婚,还不是他心甘情愿结的。他这些年也想好好找个对象交往,可惜贴上他的那些女人,十个里面有九个看重他的钱,还怎么继续处下去?”
  “不是还有一个嘛?”唐绵接过病例,随口开了句玩笑。
  但又觉得这句话似乎有点意有所指,不太好……
  “问题是那十分之一也得考虑方方面面啦!比如说时机合不合适啦、感觉到不到位啦……很多嘛。他都这么大岁数了,大家都在劝他,别搞那些有得没得,到时候遇到真命天女,手牵手走在路上,要是身边却还有花蝴蝶在乱飞,那女孩不被吓跑了才怪呢——”看到有医生牵着个小男孩进来,他话锋一转,说道:“对了,你知道吗?他还挺喜欢小孩的,朋友的小孩、亲戚的小孩都宠得不得了,独独自己却——”
  杜方君拿余光瞥着唐绵,似真似假地说:“说真的,要是你们俩生个小孩,不晓得有多漂亮。”
  当时,唐绵记得她扯出一抹笑,假装没听懂,转头看向窗外。
  夜很迷乱,也很长,带着春雨降临前的厚重。
  ……
  唐绵低头笑了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分莫名其妙地想起这些。
  不止这些,回忆像是无边无际的网,将她层层套住。
  其实,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回顾这些其实并没有过多久的片段。
  况且现在这种时分,按照她以往的性格,她应该胡思乱想,而不是忆起这些有的没的。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城市另一边的牧马山别墅。
  小朋友跟唐绵离开后,偌大的别墅里,突然寂静的可怕。
  tracy恢复了以往优雅端庄的大小姐形象,她独自面对着黎靖炜,心里惴惴不安。
  说出那些绵里带针的话,并不是她本意,只不过刚才她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她接受不了黎靖炜因为这么个平凡无奇的女人放弃他想要已久的宏盛股份的事实。
  黎靖炜从裤袋里拿出一只手,他的声音听上去没有温度:“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同样也是我唯一一次,给你留面子。类似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邓家的司机应该还在外面等你。”
  话落,径直准备上楼,没有送她的打算。
  tracy心慌不已,她上前拉住黎靖炜的衬衫袖子:“lester,如果刚才我有冒犯到那位小姐,我可以道歉。你知道的,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黎靖炜转过脸看她:“她不是‘那位小姐’,而是我的女友,现在,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tracy,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比sandy小上一点,在我心里,对你们的定位并没有差,都是如同妹妹的存在,有亲情却没有爱情。如果一定要说差别,那就是我曾经尝试着去发展跟你的感情。”
  “你把sandy当妹妹,可你们结了婚,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可以?”
  tracy深呼吸,她已经冷静下来:“我想起来了,那个女孩……你的女友,上次我们给我弟弟捧场,她坐我们旁边,那时候——”
  黎靖炜没说话,态度已经是默认。
  tracy心里百味杂陈:“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不介意你们在一起,对我来说,这不是不可以接受的事情。这个圈子里又有谁是干净的?我爹地年轻时养过不少女人,我外公都睁只眼闭只眼。到现在,我爸身边还有我妈咪跟简阿姨。所以——你跟她在一起的前提是,我们得先订婚,等我们结婚后,我会让我爹地将宏盛的股份转到你名下,我可以跟她和平相处,但你得保证她安分守己,在我生下孩子前,她不能怀孕。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能一直待在蓉城,毕竟香港的圈子就这么大,我不想和她抬头不见低头见,到时候你是住在蓉城还是回香港,我不会干涉。”
  “我跟你父亲说那些话,不是逼你让步。爱是自私的,不可能和别人分享,既然我想留她在身边,必须确保没有其它可能会牵扯不清的关系。”
  tracy的眼角湿润:“你想过没有,你作出这种决定,我爹地不会再支持你?auniteelizabeth的手段有多强硬,你最清楚不过。你现在就是她孙子的拦路石,尽管你嘴巴上说着到蓉城、转蓉城,可圈子里谁不知道,蓉城不过就是你转移大家视线的幌子,你真正的野心依旧在香港、在宏盛!如果你背后没有靠山,你以后走的每一步,都会艰难,到时候,你一定会后悔今天作出的决定!”
  黎靖炜站在楼梯口,白衬衫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下尤显挺括,他的声音低缓有磁性:“tracy,当年我可以为了宏盛10%的股份把sandy的孩子接到身边抚养,你就应该已经看清楚,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tracy急于帮他解释:“那件事我知道,是他们先对你母亲——”
  “我们会考虑走到一起,不过是彼此权衡利弊后的结果。我是个反复无常的男人,也很自私,遇到对我感觉的女人,我舍不得放手。这么多年过去,我也发现,缘分来得快,去得更快,如果我不在最短时间内作出选择与决定,我不知道自己还要等多久?如果蹉跎多年仍旧错过,到时候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个让我想要共度余生的女人。”
  黎靖炜说:“那个叫陈霖奕的话剧演员,他能为你离婚,连儿子都没要,比起我,他应该更适合你。”
  tracy心跳很快,下意识地否认:“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她没想到,黎靖炜知道她跟陈霖奕之间的纠缠。
  tracy以为没人知道的。
  毕竟,她从来没跟陈霖奕发生过分的举止,他们一直都是发乎情止于礼。
  哪怕她在跟陈霖奕的相处中有过动摇,但陈霖奕的年纪是个硬伤,他比她整整大了二十岁,她父母那关恐怕都过不了,而且她父亲对黎靖炜的喜爱有目共睹,所以结束那段短暂的风花雪月后,她依旧选择黎靖炜成为自己的人生伴侣。
  tracy看着黎靖炜挺拔的身影,只觉得冷漠无情,恐惧过后是口不遮掩:“所以现在——你是觉得我们邓家对你没帮助,用完就踹?你别忘了当初李伯父过世后,是谁顶着压力帮你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又是谁帮你奔波扩展人脉?如果不是我爹地,你根本不会有今天!”
  黎靖炜点头说:“你说得对,你父亲帮我搞定不少人脉,他开出的条件是从我投资的那几个大项目里分一杯羹,其中就有吉隆坡的机场以及去年启动的南城商贸中心,甚至连我表哥搭桥台湾几个企业唱主角的苏比克湾核电站,他都统统要参与。在philip去年回港后,他第一时间打听了philip的喜好,如果不是philip真对女人没想法,tracy,你现在应该已经跟philip订婚。前段时间,当我被谢安明在印尼的小动作搞得焦头烂额时,他有能力搭一把手,却仍旧持观望态度,甚至一度在背后递刀子,当然这是人之常情,我理解。至于,你一直提到的那7%的股份,那股份即便是作为你的嫁妆,一旦我接手,还是需要支付比市价还要高的股份转让费——因为,你父亲早就吃准了我不可能愿意让这些股份落到别人手里。”
  “你骗我,我爹地不可能这么对我。”tracy被打击得摇摇欲坠。
  “对,他是你的父亲,同时还是个商人。”
  黎靖炜说完转身往楼上走。
  看着他的背影,tracy忍不住问:“如果她没有出现,你会不会跟我结婚?”
  话刚落下,别墅外响起轿车连续的鸣笛。
  就在那刺耳的滴滴声里,tracy听到黎靖炜给出的答案。
  他说:没有如果。
  拉着厚重窗帘的书房里。
  黎靖炜倚着书桌边缘,垂下眼眸,点了根烟。
  书桌上那杯傍晚沏的茶,早已经渗着冰冷。
  透过窗帘缝隙看向外边夜色,他有些看不清,似乎除了漆黑再无其它。
  在跟tracy讲述那些事的时候,过往岁月也像黑白胶片在脑子里倒带,他以为会像最初那几年的愤恨不平,然而真的去回忆了,感受到的只有索然无味。
  对,没错,确实是索然无味。
  时光不光会让人老去,也会让记忆产生变化。
  当记忆里的一帧帧变得朦胧而模糊起来时,每一帧都像是电影里的虚焦却依然斑斓的画面。
  风声潇潇,吹来吹去,是他回忆的方向。
  他伸手,稍稍拉开了窗帘,看到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样子,也想起了他轻狂的年少。
  其实,比起alex,他才更像李洲行年轻的时候。
  只不过李洲行不喜拍照,更是严厉禁止媒体刊登有关他的照片,所以很难找到其壮年时的照片。
  唯二的两张,一张在谢安明的办公桌上,还有一张被他母亲夹在那本残旧的日记本里。
  当糊里糊涂多年的母亲被一辆卡车彻底击倒后,他才在收拾东西时发现了那张照片。
  忽然就明白,当年已经被拐子佬带上公海的他是如何被救出来,接着怎会被送到李家,又为什么会在长到十五六岁时,谢安明要想方设法地把他送离香港,以避免经常和李洲行见面。
  其实,被“放逐”的,原先只有他一人,是姐姐怕他出事,自己选择和他一起走。
  这样的路途和通缉犯跨省逃亡一般艰难,唯一比通缉犯好的一点,是他们姐弟不至于被通缉,谢安明只吩咐暗中行事。
  姐弟二人没什么目的地,只知道不能留在广东。
  一个倾盆大雨的晚上,二人突然就想到以前小时候听说过无数次的——蓉城。
  没有过多犹豫,两人辗转贵州、山城,最后才到蓉城。
  那趟“旅程”,是他第一次到祖国大陆,更是第一次到蓉城,却听到了让人熟悉的方言,在那样的“动荡不安”中,带给他最踏实的安定,甚至不知道哪里来的一点点的归属感。
  不过,没有身份、没有证件,年龄又小,干什么都举步维艰。
  什么都尝试、什么都做,只要能够养活自己,幸亏姐弟俩是从小过苦日子长大的,对这一切上手起来,难度并不大。
  从家具厂的临工到只能在凌晨开运渣车的无证司机,黎靖炜干了很多份工,中间出过事、打过架,直到90年代到大陆昆山投资设厂的大舅舅回蓉城祭祖时,在路上碰到了卖黄果兰的黎婧灿。
  但也就在这时,李洲行接受调查后出来知道这件事时,把谢安明狠狠训了一顿,又赶紧派人连夜把他们接回来。
  此时,距离他们离开香港,已经过去了大半年。
  那段时间的种种,哪怕是再微小的事,都会成为蝴蝶效应的开端,在未来的某一天某一刻,掀起一场来势汹涌的飓风。
  回到香港的黎靖炜,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不想读书也不愿意再读书,满腔的热血再加上心中憋着一口气,也想要争那么一口,用什么方式都好,只要快速。
  小孩子顶着小孩子阶段的压力,成年叛逆期顶着成年叛逆期的压力,同alex的不和,随着年岁的增长,逐渐由暗转明,再到不可调和。
  然而,不管是争兄弟、争女人,还是抢地盘,对方和自己比起来,始终差一口气。
  但母亲从小的教导,让他从未干过突破底线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内心有横线,所以做人做事容易被人在背后开枪。
  命运是未知的,越想做什么,在能力不够却又冲动行事的情况下,会给自己惹下麻烦的同时,也让母亲陷入了更深的漩涡。
  被逮的前一天,他同一班朋友在游艇唱k,玩了个通宵。
  慢悠悠摇回西贡时,已经夕阳西下,下船前,当时的“女朋友”想要到浅水湾续一摊,他头有点晕没同意,独自上了岸。
  勉强开车回到李家,酒仍旧未醒,姐姐载他回九龙去看母亲,他想吃麻婆豆腐,母亲没做,却做了姐姐喜欢的萝卜牛腩。
  他使性子有点不高兴,没吃饭冲出来抽烟,还没点上,就有警察站在面前。
  那艘停靠在浅水湾的游艇,被市民举报有人在上面聚众吸毒,一查,果然有。
  alex坐着轮椅在远处的街角,摆出得意眼光,蔑视眼前的一切。
  可能是心痛亲儿子,也可能是想给太狂的他一点教训,无论黎婧灿如何求情,李洲行都没有出面。
  在里面的日子并不久。
  出来以后,母亲的“病”更重了些,不光是在外人面前,就算在他们姐弟俩面前,也偶尔有些不清醒。
  当然,关于这一点,他是后知后觉的。
  因为彼时,香港的李家已经变了天,李洲行与谢安明痛失独子,几近昏厥。
  对此,他像是一只久未放出笼的快乐小鸟,和叁朋好友玩遍香港,一个月过去后,玩来不知道该干什么,也不知道该追求什么,有些兴味全无,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不过,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爱看演唱会,那天和叁两好友从红磡出来,两个消息是一前一后传到他那里的。
  母亲和sandy都进了医院,全身都有淤青,也都昏迷不醒。
  一人是在九龙没有名字的诊所,而一人是在养和的vip套间。
  这边医生两次下通知书没人理,那边众人团团围住以绝食相逼的富家女。
  抬头望天,同样的天空,任何人看都是相同的一片天空,为什么那一天,看起来,是如此的空洞?
  当缤纷的晚霞渐渐消失,黎靖炜明白,他天真的想法没有办法不告终。
  对于谢安明提出让他跟sandy结婚以给母亲换医院的条件,几乎没有考虑,或者说他根本没有考虑的资本,不得不点头。
  尽管他内心非常清楚,对方一箭双雕的意图。
  那一刻,他也彻底明白,因为无权无势,便不会被人当回事,甚至抢占他的所有物,也觉得理所应当。
  放眼这个圈子乃至社会大范围内,不管是谁,几乎都“利”字当先。
  他其实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但那个时候他接触的人的观念里,或者说母亲给他带去的价值观里,仍然觉得——
  “利”虽然重要,却不能忘“义”。
  可是,在李家待久了,才发现这里的人,把“利”摆在中间、变着花样摸得透彻,却压根不把“义”放眼里。
  ……
  最初几年,似乎只要闭上双眼,往事就会出现。
  夜一旦深,长夜一旦冷,他就似躺在泥潭里,脑海中纵然有千百种感慨在泛滥,却都无处安放。
  自怨自艾过,怨天怨地过,觉得自己一天天如行尸走肉的般活着意义不大,种种行为像是马戏团里的小丑,除了取悦自己的一些没必要的感受,生活并无希冀,无助、无望、无奈,曾经也想要放弃。
  因为结局迷离,究竟怎样?谁都说不清楚。
  可现在,多年过去,人生的路,浮浮沉沉的走过,黎靖炜已经很少像这样回头望,他往往都是习惯性的向前冲,直到站在命运的交叉点上,不得不停下来,看一看四周,却只有自己孤单的行影。
  他侧过身把香烟往烟灰缸里点了点,台灯光在他衬衫处落下暗色剪影。
  再看向外面——
  今夜雾太沉,迷蒙了窗玻璃,他也仿佛被回忆缠住了身,出现幻觉。
  黎靖炜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他的眼前仿佛出现唐绵的模样,朦胧的是那张张笑面——
  她的句句情话、她的绵绵情意、同她走过的漫漫情路,像是萧瑟的风雨中,伴他穿过深深黑夜里,那温暖的光。
  他抬起手,想要抚上她的脸颊。
  或许是被风雨拂过,那肌肤在温热中,带着些凉意。
  黎靖炜收回手,拇指顺着食指窝慢摩。
  就像他牵着她的手一般。
  似乎就在此刻,他的心烦意乱,才有所缓解。
  仿佛只有这样,他的内心波涛,才能被抚平。
  他闭上眼睛,头痛旧疾有所缓和。
  就在这种时分,昨日的忧愁与年少的烦恼,也在挥一挥手当中,飘得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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