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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气预报还蛮准的,不知道几点,反正是深夜了,外面飘起了丝丝细雨,在这样的初春时分,清爽的同时,仍旧有些冻人。
  唐绵接到黎靖炜电话的时候,正抱着alice靠坐在床头,房间里开着空调,她往两人身上裹着毛毯,ipad屏幕上还在播动画片,alice已经在她怀里打着小鼾睡熟过去。
  司机送她们到翡翠城就先离开,不过有给唐绵留电话,如果alice想回牧马山就打给他。
  回到翡翠城不久,唐绵电话响了,去书房处理点东西,再出来,客厅已经没了人影,寻到房间,alice已经自发爬到她的床上,小手捏着唐绵本来搁在梳妆台上的芭比娃娃。
  那个芭比娃娃是唐爸爸送给她的十岁生日礼物,这些年她一直好好保管着,alice明确的表达出喜欢,还问她可不可以拿回家。
  “这个是阿姨的,阿姨再给你买个新的好不好?”唐绵跟她打商量。
  alice歪着头想了想,很爽快地答应。
  然后,一大一小窝在床头,没人去看ipad上的动画片,拿着手机在网上挑选芭比娃娃。
  等唐绵付款成功,alice已经趴在她肩头心满意足地闭眼睡着了。
  她洗了澡出来,正在犹豫打不打给司机,黎靖炜的来电显示在手机上。
  唐绵换好衣服,抱着熟睡的alice下楼,拿了一件自己的棉服裹在孩子身上。
  电梯里,唐绵看向上方跳动变化的数字,脑子里想着事。
  刚才通电话时,即便心中好奇,她也没有问黎靖炜后来跟tracy说了什么或做了什么,她觉得,她从开始就选择相信他,那后来不该再在他面前疑神疑鬼。
  况且,tracy出现在牧马山,很大程度上肯定了自己的肯定。
  唐绵想起fiona说的关于黎靖炜姐弟的一些事,心里很酸,很想抱抱他,吻一吻他。
  电梯开,唐绵看见已等在外边的黎靖炜。
  黎靖炜从她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孩子。
  alice睁了条眼缝,认出抱着自己的是舅舅,没有哭闹,趴在他身上继续睡。
  唐绵把他们送出公寓楼。
  黎靖炜晚上没喝酒,她不担心酒驾问题。
  至于司机那边,黎靖炜来的路上已经打过电话,让人先回家休息了。
  唐绵站在入户大厅外的台阶上,看着黎靖炜俯身小心地把孩子放进副驾驶室,又帮alice系好安全带。
  男人在照顾孩子时体现出来的耐心一面总是很迷人。
  隔着风雨,看到他关上车朝自己望过来,唐绵抱着搭在臂弯里的棉服,在寂静的路灯光下,突然,心里又生出一抹不好意思来。
  黎靖炜踏上台阶,停住脚步的时候,两人恰好是上下台阶站着。
  唐绵刚才出来,手里抱着孩子,没再从鞋柜里拿休闲鞋,随便把脚放进昨天下班脱在玄关处还未来得及收起来的高跟鞋里,拿上钥匙匆匆出了公寓。
  这会儿黎靖炜站在自己跟前,彼此视线近乎持平,他的眼睫毛和发丝都有雨水,不过雨并不大,也就还好。
  “路上小心开车。”唐绵先说了道别的话。
  黎靖炜注视着她皙白清隽的脸庞,他知道自己有必要解释点什么,然而,解释再多,有些事仍然真实存在过,他没办法去改变。
  “今晚的意外,是我没处理周到,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听到他醇厚低沉的嗓音,唐绵知道他在指tracy,给出的态度是理解。
  “一开始是有点不高兴,不过后来仔细想想,并不是你的问题。何况——这不正是说明你很有魅力?”
  “你这心态我该学习。”黎靖炜笑了。
  “其实,人生本来就是和那些人、那些事相遇的过程,酸酸甜甜、苦乐哀愁,都消磨了青春,也是逝去时光的一部分。过去的人与事,我们都没办法改变或者说否认他们的存在,那就不用去否认。换一种角度,喜也好,悲也好,都是收获,都丰富了人生这趟旅程。”
  入户大堂外挂着几盏带着春节氛围的灯笼,跟铁艺灯的光线融合在一起,唐绵缓悠悠的说着,身形被罩在这样朦朦胧胧的灯光下,白皙皮肤带着柔和温润的色泽,侧脸线条仿佛被人用毛笔精心勾勒过。
  黎靖炜盯着她,只是出神地盯着她。
  冷风掠过,花与叶落了一地,回忆情绪带着缱绻而来。
  唐绵说完,见对方没反应,看了眼外面——
  alice还在车上,怕等会儿雨下大,尽管她有点儿舍不得,却仍准备让他们早点回去休息。
  不过,黎靖炜却没急着离开的意思。
  他抓着她手腕的手动了动,拇指往上移,在她的掌心里摩挲,指腹的温度灼热干燥。
  唐绵被怕痒,缩着手要收回来,他按着她的手不让动,不一会儿将她的手心摸了个遍。
  这角落里光线不好,他又挡住了灯光,大片身影笼罩在她白净的脸上,挺俏的鼻梁在皮肤上投下淡淡翦影,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黎靖炜心痒,低下头似吻非吻的亲了她一下,唇瓣拂过,像是在有意勾引她,看她反应。
  暧昧随着周围温度的升高而无声蔓延开来。
  唐绵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心跳加速,眼神也飘忽了一下,转着眼珠去看周围,害怕有住户回来。
  唐绵知道他打算做什么,当他的双手轻按在自己肩上,缓缓低头意图明显的靠近自己,她仍旧脸红了。
  仰头,视线里是明亮的灯光,唐绵只觉得严重缺乏安全感。
  “闭上眼睛。”男人嘶哑着嗓音靠近她,伸手搂住她的腰,让她挺起腰和胸,贴紧自己。
  男人的阳刚,女性的柔软,在碰撞中融合。
  唐绵像被蛊惑住,听话的合上眼睫。
  唇瓣间细细的研磨过后,他进到她的口腔里搅拌,嘴角黏湿的感觉让唐绵蜷紧手指攥住他的大衣袖子。
  比傍晚在厨房里的吻更火热。
  黎靖炜跨上台阶,把人带向玻璃墙,唐绵的背抵上,黎靖炜已经挨过来,他身高腿长,几乎把她包围在他的影子下。
  黑色大衣里是他单薄的衬衫。
  唐绵大脑一片空白,右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贴上他坚实的胸膛,心跳扑通扑通的加快,掌心在带着他体温的衬衫上慢慢往下,想要握住被他西裤下起变化的身体重重磨擦顶着的东西,可手刚碰到他的皮带,就已经硬得让她睫毛发颤。
  换气的间隙,黎靖炜的大手放在她臀上,另一只手从她的毛衣底下钻进去。
  雨声滴答,唐绵没有感受到凉意,他的手掌很热。
  “前排扣?”他似乎笑了声,混杂在低低的喘息里,沾染着情欲。
  “你不正喜欢?”唐绵语气带着不服输,但说话的娇喘出卖了她的全部情绪。
  话音还没落,束缚自己的胸衣一松,唐绵的气息更急,想要阻止他,带着茧的修长手指覆上来,握住一拨,她全身软得再也提不上力气,她整个人心生恍惚,被他拿捏在了手掌里为所欲为。
  彼此呼吸交织,鼻息也越来越重。
  看着四周环境,意乱情迷的唐绵清醒过来,她断断续续求饶:“回去……我们回去。”
  第二天醒来,窗帘只开了一条缝,阳光钻进来洒在地板上,带着雨后晴天的清爽与炽热。
  jack在草坪上撒欢,唐绵怎么都不承认是她提出的回家,也选择间歇性地忘掉昨晚她在单元门外的“放纵”行为。
  趁着小朋友和黎靖炜还没起来,她烤了两片吐司,自己打车去了海达。
  今天有客户过来签合同,客户是港商,何律很早就说让唐绵作陪。
  速战速决,谈得比较愉快,唐绵和另外一位律师一起把客户送到机场。
  回去路上,手机有信息进来。
  黎靖炜发来微信,说alice想请她吃饭。
  等红灯的时候,唐绵看着这则信息,昨晚那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脸又有点烫。
  可能是见她没回短信,那边又打电话过来。
  铃声响了会儿,唐绵按接听键,那边是alice稚嫩的声音:“田螺姑娘,舅舅让我打电话,他想请你吃barbecue,可以吗?”
  唐绵忍不住笑出来。
  “舅舅说我不能这么说,田螺姑娘,我有说错话吗?”
  唐绵一手把着方向盘,嘴边噙笑:“这个我也不清楚,得问你舅舅。”
  电话那头,alice真拿开手机去问身边的人。
  听筒里再传来声音,已经换成黎靖炜。
  他说:“中午要是没其它安排,一块出去吃烤肉。”
  唐绵听到他低厚的嗓音,是跟alice说话时完全不一样的那种,不过几秒的迟疑,那边的人又道:“alice已经换好衣服,我们准备出门,现在过去接你?”
  这话听着像在征询她的意见,实则不容拒绝。
  唐绵告诉他自己送客户的事:“这会儿还在路上,30来分钟后才到市中心。”
  黎靖炜说没事,alice九点半刚吃的早餐。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唐绵就收到他发来的微信,上面是烧烤店的地址。
  黎靖炜蹲在孩子跟前,帮alice穿好外套。
  小丫头扬起下巴,很听话的站着,任由男人修长好看的手指替自己整理衣领。
  穿小皮靴时,alice突然说:“比起aunitetracy,我更喜欢田螺姑娘,aunitetracy太凶了。”小丫头又睁大眼睛看着舅舅:“你呢,舅舅你更喜欢谁?”
  黎靖炜抱着打扮好的孩子走去别墅门口:“舅舅是大人,大人的喜欢跟你的喜欢不一样。”
  “可我知道你喜欢田螺姑娘。”alice搂着黎靖炜的脖子,捂着嘴笑的很得意,“你昨晚跟田螺姑娘亲嘴,我在车里有看到,david说,只有谈恋爱的人才能亲嘴吃对方口水。”
  黎靖炜笑了:“你才几岁,就知道亲嘴,还有david是谁?”
  “是我的同桌啊!”alice答得很天真。
  中午,唐绵把车熄火停在路边车位上。
  烤肉店附近有公园,有学校,街边人来人往,坐在车里,她一眼便看到在烧烤店门口抱着孩子的黎靖炜。
  charlie曾经对她说过:两性关系中的男女就像两块磁铁,如果二人之间存在某种吸引力,隔得再远也能一眼捕捉到对方。
  相反,引力不再,面对面也是枉然。
  这不仅是指物理上的,更加是情感上的。
  所以,这十年,唐绵从来不认为是蹉跎。
  黎靖炜似乎也看见了她,视线投向这边,阳光下,男人脸上是若有若无的笑,他低头跟alice说了什么,alice立刻兴高采烈地朝她停车的位置挥手。
  唐绵脸上微热,心头有甜蜜,锁了车朝他们走过去。
  “怎么站在这儿,太阳又大,风又大的。”
  alice抢着回答:“因为舅舅说看到你的车了,得等你一块进去。”
  唐绵忍不住轻捏小丫头的脸蛋。
  吃烧烤时,黎靖炜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香港。
  唐绵说可能还得等好几天,a大这边刚好有个年级开题,她手上有分几个师弟师妹的初稿,得看好沟通到位了,才能回去。
  “有些时候我都分不清,我是学生还是打工人,说是学生吧,我课都没怎么上,说是打工人吧,我手上也没怎么跟项目了,都是做些杂事,都不晓得这样对不对?”
  “不然下一步考虑先把一边放一放?”黎靖炜问她。
  唐绵摇头,帮alice切着烤好的牛排:“还能克服——话是这样说,我还蛮乐在其中的,说没上课,季老在办公室给我讲一个小时,抵得上以前好几节。还是挺有收获的,主要是比较自由——”
  黎靖炜点点头,没有再劝,只是让唐绵自己平衡好,别太累着了。
  “对了,季老还挺关心宏盛的,问海达手上的评估做得如何了,都是关于宏盛的。”
  “等这两天过了,我们一起去拜访他。”
  唐绵说好。
  季家和黎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那个年代,村子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学生,都来自他们两家。
  季老年轻的时候和黎靖炜的姨妈谈过那种纯纯的青梅竹马的恋爱,后来因为多种因素夹杂没有走到一起。
  谈起来,那是很早很早的事了。
  久到,如果不是有人专门去回忆,根本不会被提起的程度。
  午饭后,两人牵着小朋友出店门,外面人很多。
  春雨敲开了春天的大门,冬天的雪慢慢在春天融化。
  蓉城人喜欢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到城市的小公园,看花,看人,晒晒尘封已久的心情。
  当阳光轻抚在皮肤上,那种不急不躁,不强不淡的温度,足以让人放下所有的疲惫,去期待所有的美好。
  还没上车,黎靖炜就接到电话,临时有事要去处理。
  alice晚上就要跟着黎靖炜回香港,所以不想去公司,只想要跟唐绵玩。
  “我可以照顾她。”唐绵说着,摸了摸alice的蘑菇头。
  黎靖炜见她是真不为难,把孩子托付给她后先行取车离开。
  这个下午,唐绵其实早约了叶引做瑜伽,不过现在带着小朋友,计划好像不得不改变。
  哪晓得alice听说要做瑜伽高兴得不得了,直说自己也要参与。
  唐绵想起来在pureyoga遇到黎婧灿那一次,看来alice也是个小小伽人。
  本身就是约的私教,打电话问老师可不可以带个小朋友过去,老师问了下情况就说可以。
  老师本身也有小孩,可以把课程改得趣味性多些,偏向于亲子瑜伽。
  叶引得知唐绵带来的是黎靖炜的外甥女,把唐绵偷偷拉到角落,看着坐在休息厅里喝柠檬水的alice,暧昧地轻声道:“人都肯把孩子交给你,这是多大的信任啊!”
  唐绵笑笑:“我难道不值得信任吗?”
  叶引横她一眼,拉着唐绵苦口婆心地嘱咐道:“我对你没什么多说的,千万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
  唐绵看了眼alice那边,确定孩子没有听见,她低声跟叶引说:“有孩子在呢,你别口无遮拦。”
  “这有什么?黎靖炜这样的年纪的成功人士,喜欢一个女人拉裤链直接办事不是非常正常?他慌的时候你可千万得稳住!”
  叶引看唐绵脸红,可没管那么多的继续道:“但是你也得把握好度,怕他忍不住跑去外面找人泻火。反正你要记住,男人都喜欢床下正经,床上开放的女人,你可得——懂得撒!”
  唐绵不想理这个女流氓,看到老师已经牵着alice进去教室,她朝指指更衣室,用唇语说马上出来。
  叶引跟进来,关上门说:“黎靖炜是还不错,最起码比我认识的其他老板好很多,年纪不过四十,身材保养也好,可能以前经历过比较多的女人,但不见得浪子真不会回头,你刚才说他跟邓家那边已经说清楚,要对你没用真心,也不会这么卖力讨好。”
  “刘女士知道了吗?你跟黎靖炜……”
  “我跟她摊牌了我耍朋友了,对方的大致情况她也问了哈,但我还没说具体是跟哪个——本来是要说的,但那天她临时有事,又出去了。后面就没什么好的时机详细摆。”
  “以我对你妈的了解,要想喊她点这个头,不容易哦!……不过呢,你妈现在经历了万宝的大换血,整个人可能超然了,也说不太清,没准硬两天,就发现还不错,是个金龟婿,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完全达到你妈找女婿的标准——”叶引抓了抓唐绵的手:“其实我觉得站在长辈角度,黎靖炜就一点不好,怎么那么早就生了个女儿。我也奇怪了,他跟那个李家的女儿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孩子出生的时候,他们才多大啊?要不是在香港,证都没法扯吧?”
  唐绵关上水龙头,甩了甩手:“满了十六周岁就是合法,他那时候也快二十了。”
  “哎,就算是奉子成婚,有钱人家应该也有的是办法。”叶引认同地点点头,继而又看着唐绵说:“黎靖炜年纪虽然不大,但他女儿读高中了,如果你以后真和他结婚,得想一想怎么才能跟只比你小十岁的继女和平相处。”
  两人从更衣室出来,穿过走廊:“没想那么远先,她女儿还挺乖的,我还蛮喜欢的。”
  “是吧?人和人相处都是靠诚意,能不能跟他的孩子处好,关键还在你这里,就看你愿不愿意拿真心去对待那个不是你生的却是你老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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