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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师徒虐文里当绿茶 第187节

  加之他的眼睛映入了宿枝的氾河天阳体,所以他真的有了顶替宿枝的能力。
  但在走前,他得帮他这个傻徒弟斩断了与饲梦的关联……
  为此,他鸣叫一声,以自己瑞兽的圣灵,震碎了绑住业怀和宿枝的怨物,除了他们自己下的诅咒。接着他拔下了两根羽毛,贴在了宿枝和业怀的背后,先把业怀扔出去,又在业怀出阵前把羽毛撕下来,带出了一团紫色的雾气。
  只是做这些事都不容易,等来到宿枝这里的时候,他的力气不够了,便苦笑着看着宿枝,从始至终只与宿枝说了一句话:“你给师父买的那半坛子酒,师父在出来之前喝了一半,剩下的都留给你了,酒坛子就埋在远山的树下,你可别忘了怎么走回去。”
  然后他不等又受了九道天雷十分虚弱的宿枝说什么,一把拽下了宿枝身后的羽毛。
  唰的一声。
  当宿枝身后的羽毛掉下来的那一刻,不管是压在身上的怨物,还是体内的紫色雾气,都流向了越河。越河则推着宿枝往阵外走去。
  只是走到阵口,越河力气不够了,就咬着牙撑着一口气,把宿枝贴在了光壁之前,努力地顶着阵中的压力,继续往前推进。
  “师父……”宿枝似乎想侧过头看他一眼。
  因为越河尊的出现,他的步调都被打乱了,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
  可越河没有跟他说话的空闲,正要使出最后的力气将他送出去,却见这时有只手出现,从光壁外伸了过来,一把拉住了宿枝的衣领,将他拽出了光阵。
  那一瞬间,阳光扑在了脸上。
  宿枝仓皇地抬起头,看到了阿鱼他们。
  迎着光,阿鱼坐在青藤的身上。青藤承受了不该自己承受的重量,带着远山大大小小的师兄弟,从远山跑了过来。
  而她的藤蔓上,还缠着白牛的尸骨。瞧着,似乎是不准备回远山了。
  看到宿枝经了雷劫惨不忍睹的模样,阿鱼沉默片刻,又笑了。他与宿枝说:“都说了,我们跑得不快,你得走得慢些……你却没有一次听话过。”
  话音落下,其他师兄弟都笑了,笑过之后,他们又都沉默了下来。
  蓝蝶受不了此刻的气氛,便在他们一脸沉重的时候,打趣道:“宿枝,你看我把什么带来了。”
  他神神秘秘地,从身后拿出了一壶酒。
  他说:“这是你买给师父的,早年我们想打开喝了,师父不让,舍不得喝,就埋了起来……而这气人的老头啊,就喜欢吃独食,自己来前咚咚咚地喝了半壶,我们啊,也就捡着他剩下的,一人喝了一口,如今一看还剩一点底子,也不能不顾你这个没喝到的。喏!”
  说着说着,他把酒壶塞到了宿枝的怀里,然后沉默了一下,收起了平日里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早前想去接你了,还想着去得威风些,只可惜没有那个本事,不能威风的去,也不能潇洒的走,到让你看笑话了……”
  青藤受不了了,伤心地说:“知道丢脸还不闭嘴。”然后她看向宿枝,似乎是生气了,又恨又心疼地喊着,“雷下来不知道躲吗,被打成这个死样子是想气谁!”
  他们就这样在宿枝的面前说着,业怀就站在他们的后方,看着表情逐渐呆滞的宿枝,似乎是懂了什么。
  这时,万人坑震动了一下,阿鱼算着时间,朝着宿枝摆了摆手,青藤则拖着他们往万人坑中走。
  等来到万人坑前方,他们离开了青藤,都跳了下来,变成了还在远山时的模样。
  一身傲气,不曾因为前路危险就停下。
  他们默不作声地、一前一后地走向万人坑。
  阿鱼则走在人群之后,在进入光柱的前一刻停下脚步,与一群师兄弟一同回头去看宿枝,凝视着他的脸。
  “十一。”
  不知是谁笑了笑。
  也不知是谁在喊宿枝。
  阿鱼柔声说:“我们不能让师父自己走,他年纪大了,一个人撑不起一片天,所以这次师兄师姐们先走了。”
  有人轻声说。
  “这次远山换家就不带你了……”
  那句话很轻,却不是说笑。
  声音顺着风吹进宿枝的耳朵里,却与往常都不一样了。
  这次远山真的没人了,他即便回去,也看不到他们了……
  宿枝愣了一下,然后那张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慌张地表情。他似乎无法消化如今发生的一切,心里杂乱的念头还未整理清楚,便朝着阿鱼他们跑去,知道不能让他们离去。
  可他受了伤,走不快,倒是与阿鱼他们的处境调转过来。
  他也顾不得自己的样子难不难看,一边在地上跪趴着前行,一边喊着阿鱼他们:“我……不用……我……”不用你们进去替我。
  他想喊出这句话,可酸涩压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正常发声。
  那一刻,阿鱼他们在禁地里围着他,阿鱼他们在远山里等着他的画面,都被眼中的水雾遮住了。
  而他只喊了一声师兄,还未说上一声抱歉,阿鱼他们就走了。
  他们走得潇洒,身影被光吞下,暖得几乎要盖住头顶的骄阳。
  而他不曾停留,根本就没想听他嘴里的那句对不起。
  因为心里从未计较过,所以只想他活得好一些。
  因此顺着风声而来的从不是怨语,而是一句——
  “宿枝。”
  “这次远山就不关你了。”
  “要去什么地方你自己决定。”
  他们就这样并入了光中,只留下了一些含着细沙的风。
  在这一刻,什么爱恨,什么苦楚,都随着一直被保护的自责后悔敲打。
  可他的师兄们已经走了,就算他想要他们回到远山,他们也回不去了……
  而业怀则在这时,从后方抱住了他的肩膀,与他一同看着慢慢合并的雷阵。
  周围的风似乎是停了。
  酒壶半埋在沙地里,不知上面的余温是否被风带走了。
  宿枝愣愣地看着远处沙海的纹路,像是想起了自己的一生。而在这一刻,那片覆盖了业怀的星海悄然到来。
  宿枝拿起了地上的酒壶,打开喝了一口,酒香浓烈,入口却不刺激,反而温暖柔和……而他含着这口酒,像是细细品味着自己的一生,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那片星海就这样落在了他的头顶。
  远处的薄辉看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薄辉想,其实业怀没有注意到,如果说蛟首被斩断是他命里的定数,当年的天谴就不可能是为了他落下的。而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当初在渡劫的不只是业怀,还有宿枝。
  但因为业怀的惨死,宁欢的离去,宿枝心神动荡,没能坚守本心,渡劫失败了。所以那次降下的天谴不是针对着业怀之死,而是宿枝沉寂。
  那是针对宿枝的恼怒之音。
  而业怀和宿枝的劫并不相同。
  业怀淡漠生命,所以在拥有力量前,他要学会尊重生灵,先死而后生,体会过为人苦楚,为人艰辛,才能懂得如何尊重,什么叫爱。
  而宿枝的劫是要历练心神,漠视众生,选择远离……
  他们两个,前者是从无到有,后者是从有到无,劫难完全不同。
  其实在看到宿枝的那一刻,薄辉就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业怀许是不懂情根的定义,但薄辉知道,所谓的情根,根本就不怕拔除。
  情本就复杂,情属于人的一种感知,而人生来就带七情,但这些七情在没有日积月累的感情温养下,在没有双亲师长的引导下会变成什么,是否能够感受到都不好说。
  而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本就会感知到不同的事物,即便饲梦夺走了业怀原有的七情,只要业怀是个有着自我意识的人,他都能一点点接收到周围人对他不同的情感,从而慢慢地选择接受或是推拒。
  除了生来无心的石人无法体会外,其他生灵都是如此。
  万物有灵,万物有情,而业怀不是天生就缺情的石人,他本就有情根,所以他再次体会到情、拥有情,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业怀的情根即便被饲梦夺走了,薄辉也不急。
  薄辉心里清楚,业怀的情根总会长出来的,只是这个过程会比别人慢些,像极了那些自私自利,冷心冷情的人。
  而之前业怀遇到的人,遇到的事,就是磨炼他,让他顿悟的。
  因此,宿枝就是业怀的劫。但业怀的劫却是要通过宿枝懂得众生存在的意义,而不是爱着宿枝就可以。
  而宿枝的劫就是获得、失去、放下。
  而薄辉发现的怪事就是业怀靠近宿枝,情根会长得很快。
  因为想不通为何如此,薄辉开始观察宿枝,然后察觉到了一件让他后背发凉的大事。
  饲梦害怕业怀成长,除了自己,又无法影响业怀出生,这才拔了业怀的情根,扰乱业怀的认知。而从这事就可以判定,饲梦无法影响顺应天命的人物。饲梦受天道束缚,有些领域注定无法触及。而宿枝能把怀城从一千年前拉回来,不是靠着饲梦的力量,而是因为宿枝想,所以他能放大饲梦的力量做到这点。
  包括季环生的出生。
  季环生的出生不止违背了天道运行的规律和规矩,还迈过了天道分开过去与未来的界线。
  而这,都是饲梦以前没有做到的。
  别说是饲梦,他都无法做到。
  甚至可以说除了天道,没人可以迈入这个区域。
  这个道理很简单,如果饲梦能做到这点,那薄辉就不可能通过氾河把饲梦关起来。如果薄辉能做到这件事,薄辉也不用入云了。
  因此,让季环生逆转过去出生的不是饲梦的力量,让怀城出现的也不是饲梦的意想,而是宿枝的意想。
  亦或者说,在宿枝得到了饲梦力量的那一刻,宿枝便无所不能了。
  如此一来,他曾想过……也许天道要的就是宿枝吞下饲梦。
  从那时起,薄辉就隐隐明白了一件事。
  天道造万物,制衡万物,而氾河就是天道选出来制衡饲梦的。所以氾河的出现本就属于天道的意愿。
  大概是天道不想看饲梦在外胡作非为,因此世间有了氾河一支,还凑巧的出生在了薄辉的领地中。又因天道不想氾河在占有饲梦之后,动用饲梦的力量,所以氾河即便有制衡饲梦的天阳体,也无法修行,无法借用饲梦的力量。
  只要天阳体和饲梦互克,饲梦在氾河的手里,就像是个精美的器具。毫无用处。
  而氾河的宿枝生在什么时候?
  是在他们入云之后。
  他们又是因为什么才入的云?
  ——因为他们在洪莽期的乱战,致使支撑天地的神柱有了裂痕,从而影响到了整个世界。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去云间,把自己的力量外放,寄居在自己的力量之中,又用交出力量维持世间灵气运行,一边削弱自己,一边靠着自己释放出去的灵力度日。
  可这样下去是没有好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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