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例如江瑟箐名字中的“箐”,陈棠教她:“青青君子立竹下,竹下青就是箐。”
跟百忙之中抽空陪她的陈稚斗气时,江瑟箐会插着兜,委屈的蜷起双脚,眼睛一眨一眨,看起来可怜巴巴,我见犹怜。但只要陈棠过来哄她,笨拙地亲吻着她的脸颊,如此她就气消了。
再到后来,陈棠的父母亲经常打架,吵骂声不堪入耳,陈棠虽然只是个小孩,但也懂得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于是便会捂着她的耳朵,告诉她:“大人说的脏话咱们不能听,也不能学。青青你最乖了。”
江瑟箐现在回想起来便知道季音棠的早熟了,季音棠当年捂住她耳朵的那双手上,淤青红肿,甚至还有一道狰狞可怖的疤。
江瑟箐试图问她,但她只说自己摔的,江瑟箐就不再多问了。因为陈稚教她:“别人不想开口说就不要过多地问。”
到了后面时间段,陈稚也不让江瑟箐去陈棠家里玩了。陈棠父母离婚,陈棠未满十八岁没有选择的权利,被法庭判给了经济条件更好的母亲。母女俩终于摆脱了恶魔离开这幢房子。
江瑟箐与陈稚送别时,不忍地大哭,陈棠只说:“有缘分我们俩长大会再见面的。”
那之后,江瑟箐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的陈棠姐姐了。
不过缘分就是如此神奇曼妙,让她们再次相遇。
今儿出门看到季音棠,江瑟箐就觉得,她好像姐姐。果真没想到,季音棠就是陈棠,只不过是改名换姓罢了。
6.变故
江瑟箐抬手抓着盘子,却发现盘子空荡荡的,里面的马卡龙已经被人吃了,就剩一些零零散散的饼干碎。
陈稚看着她一通乱抓,扶了扶额,问道:“青青,你还要吗?你如果还想吃的话就再点一盘,还是说打包回家,打包的话还能有小礼物呢。”
江瑟箐反应过来扯出嘴角笑答道:“噢,行。这个挺好吃的,你和阿姨眼光不错,挑了这家,食品饮品都好。”
陈稚见江瑟箐会笑了,得意道:“那当然,我们俩眼光一向很好。我去打包付钱,你乖乖地跟阿姨坐,不要到处乱走啊。”
柯仪识眼色,知道陈稚想要付钱谁也拦不住,就目视着陈稚欢喜地走向前台。
陈稚付钱一般都刷的是银行卡,没拿手机。原本安安静静待在沙发上的手机恍然响起了电话铃声。柯仪坐在陈稚旁边,看到来电人是“老公”,便笑咪咪的递给江瑟箐听,道:“肯定是你爸合作顺利来给你妈报喜啦。”
江瑟箐也笑,滑动手机接听电话:“喂,爸爸,怎么啦?工作还顺利吗?辛不辛苦呀?”
可打电话的人却不是江朴,而是江朴的助理李平。
李平语气不是很好,听起来像是有糟心事儿:“青青啊,我是李平叔叔,你妈妈呢?你让她接电话。”
江瑟箐猜到了事情可能不太妙,于是询问道:“叔叔,我爸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我妈妈去买单了,你有什么事直接告诉我就好。”
李平委婉道:“好吧。是这样的,你爸爸昨天项目谈成了,今天早上回了家。”
这不是好事吗?何必遮遮掩掩。
李平还是不肯说出下一句,这次的语气中带着一点哽咽:“青青,这事得你妈妈管,你等你妈过来让她接,你别听。这事你不能管……”
江瑟箐应了句行后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保持着通话状态。柯仪也听出了不对劲,赶忙问:“青青,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不知道,打电话的是李叔,他叫我妈接电话,可能是公司的事吧。”
“那等你妈来吧,我怪担心的。这心里砰砰直跳,喘不过气……”柯仪脸色并不好看。
半个钟头后,响起一道声音。
“青青,我来啦。你看,我给你打包,服务员送了我一枝月季。”
“妈,李叔打电话来了,用爸爸的手机号码打的。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你。”
陈稚见江瑟箐又不开心,猜想着可能是江朴项目搞砸了。但她还是挤出笑脸,吻了江瑟箐的眼角,让她不要不开心。
便拿起电话,接听:“李助,是有什么事吗?”
李平一听是陈稚,焦急地说诉:“夫人,老板他早上六点启程了。”
陈稚只听到启程二字,并没有注意到“六点”,所以说:“这不是好事吗?怎么说的这么庄重?他项目谈成功了没有啊?几点到家?我去机场接他,这家伙,也不跟我们说,好让我们好有个准备。”
“并不完全是的,夫人。项目完美收工,老板本来是想着给您和小姐惊喜的。但是飞机出了航空事故,坠毁了。”
陈稚心中砰砰直跳,脸色骤然发白,她深呼一口气,颤抖着手强装镇定问:“那他是死是活?”
在等李平回答的这几秒期间,陈稚无数次向神佛祈祷丈夫能够平安。
过了半晌,李平道:“老板他去世了。乘客无一幸免。等会可能回有警察去,虽然已经确定为非人为意外了,但他们又通知要慰问家属,貌似要做调查。顺便让你们去收尸。”
陈稚挂断了电话,掩面痛哭着。柯仪抱着她,拿着手帕为她抹去泪水。
陈稚很久没哭过了,从嫁给江朴到刚刚,她二十几年来都没有哭过,甚至连眼泪都不曾掉,几十年来被江朴宠着惯着,生而如同蓝天上无忧无虑的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