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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困兽之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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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巷子有些味道正常。”白玉堂想拉着他快走。
  “等等。”白夏摇头,“好臭啊!”
  “臭你还不走?!”白玉堂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不过有臭味么?他是没闻到。
  白夏虽然功夫不怎么样,但也有些天赋异禀的地方,比如说记性特别好、琴棋书画自然不在话下、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鼻子比狗还灵光。
  “嗯!”白夏捏着鼻子眉间皱了个疙瘩,“好恶心的味道!”
  “走了!”白玉堂拉着白夏快步走,出了巷子,前方就是热闹的大街了,不远处是开封府的大门。
  白夏一看到开封府,就把刚刚闻到臭味的事儿忘了,跑了过去。
  白玉堂跟在他后面,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他们经过的院墙是一家客栈的院墙。这客栈大门紧闭,招牌是友来客栈。客栈离开开封府不远。
  白玉堂微微皱眉,怎么这个时候就关门了?客栈这种地方,大多都是通宵开着的吧?不然有晚上来的旅人投宿真么办?
  “玉堂!”
  前边,白夏已经到了开封府的大门口,回头招手叫白玉堂。
  白玉堂也没多在意那客栈,走上前跟衙役们打了个招呼。衙役们一听白夏是白玉堂的爹,都惊得张大了嘴——好年轻的爹啊!
  开封府众人刚刚吃了晚饭,和往常一样坐在大院里乘凉。
  公孙喝着茶跟包拯说验尸的结果。
  赵普在一棵梧桐树下靠着,眼前箫良、唐石头加岳阳三个并排在一起,正练拳呢。现在赵普和白玉堂采取混养制,谁有空谁教。岳阳虽然没正式拜师,但岳峰蹭写信极力向白玉堂推荐他,白玉堂就索性连他一起教了。这人聪明伶俐,和唐石头一憨一滑,各有各的长处,一起学功夫进步尤其快。
  庞煜也依然在开封府蹭饭,和包延一起随着包拯分析案情。
  小四子永远是最闲的一个,正拿着梳子,抓着石头和剪子梳毛。
  白夏进入开封府,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出景象……可以称之为天伦之乐、其乐融融的和谐场面。开封府和江湖上传言的森罗宝殿,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白玉堂给众人引荐了一下。
  包拯站了起来,白夏抱着酒坛子过去,“包大人,久仰久仰,玉堂总在开封府叨扰,承蒙照顾。”
  包拯赶紧笑着摇头,“哪里哪里,白少侠侠义心肠,帮了本府不少忙,本府道谢才是。”包拯赶紧让白夏坐下,三言两语一交谈,两人互相欣赏,很是投缘。
  公孙揪住赵普,“白玉堂他爹怎么可能是这么有常识的人?还那么谦逊有礼!”
  赵普也点头,“就是啊,简直不可思议。”
  白玉堂揉着眉心,找了个石头凳子坐下,已经无力再去管这些了。
  白夏性格相当好,三言两语跟众人都混熟了,还逗着小四子说要请他喝谢媒酒,乐得小四子直笑。
  当夜,白夏坐在院子里那棵杏花树下的石头凳子上,靠着石桌子,看着已经结出杏果儿的杏树。
  “还不睡?”白玉堂洗漱好了,走到他身边,“这么晚了还吹风小心生病。”
  “嗯?”白夏托着下巴,“你就是喜欢这张凳子啊。”
  白玉堂尴尬,“那猫随口说的,进屋吧。”
  “开封府真是个不错的地方,难怪你住得那么开心。”白夏托着下巴啧啧两声,“对了,我刚才认真想了想,想起来那是什么臭味了。”
  白玉堂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坐下问,“你说那座客栈里头?”
  “嗯。”白夏点头,“有老鼠掉在酒缸里淹死了,就有这种臭味。”
  白玉堂觉得有点反胃,“大晚上的别说那么恶心的事情。”
  “可是,那个味道比死老鼠要臭得多哦”白夏摸着下巴琢磨,“嗯,可能是死狗、不对,死猪?”
  白玉堂听得皱起了眉头,“会有猪不小心掉进酒缸里淹死么?”
  “所以说咯。”白夏打了个哈欠站起来,进屋去了。
  白玉堂听得皱眉,联想到那家客栈关门闭户的样子,觉得,的确有些不妥。
  正好,今日值夜的黑影白影从院门口路过,白玉堂问两人知不知道友来客栈。
  两个影卫对视了一眼,“就开封府斜对门那家?”
  白玉堂点头,说了下白夏发现的事情。
  黑影也觉得有趣,“很近,我去瞄一眼看。”说完就跑了。
  俄顷,黑影捂嘴打着恶心跑回来了,对差官棚里的王朝马汉指了指那客栈,“撞门去吧!死人了,都泡成药酒了。”
  王朝马汉带着人去撞开客栈的门一看,也傻了眼——就见客栈里空空荡荡什么忍都没有,后院摆了满满好几个大酒缸,酒缸里头,浸的全是死人。
  包拯听说有大案子也被吵醒了,因为近,就亲自带着众人来查看。
  从酒缸里总共捞出了十几具尸体。有客栈的掌柜、伙计、厨子等。另外,还有六个和尚,四个年纪大的,连个年纪小的。
  白玉堂一看白布下面的尸体就是一愣,“少林的高僧?!”
  他觉得不可思议下午还在天涯谷见过这几人,这四个大和尚都是少林慧字辈的高僧,另外两个年轻的应该是徒弟。怎么转眼就死在缸里了?一来死法太诡异,二来,要杀死这四位高僧,没有绝世功夫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下午见过他们?”赵普问听白玉堂说了这几个和尚的身份,也是皱眉“这么说,是傍晚那段时间死的?我们都在开封府里头,距离这么近,怎么没人发现?”
  白玉堂自言自语,“为什么杀了人,要浸在酒水里?”
  “可能是为了隐瞒一些事情。”公孙蹲下看了看尸体后,抬头问赵普和白玉堂,“觉不觉的,尸体少了些东西?”
  “东西?”白玉堂和赵普上下左右看了好一会儿,尸体完好无损,没外伤啊。
  公孙笑了笑,拿出刀子,切开了一具尸体的脖颈……就见里头流出来的是透明的酒水。
  白玉堂一皱眉,“血没了?”
  公孙点头,“这些人在死前被抽走了全身的血水,这样尸体就会呈现一种灰败干枯的样子。浸在了酒里,身体又会被酒泡开,不仔细查看,会忽略没了血这回事!”
  “这算什么功夫?”赵普问白玉堂,“脖颈上也没有咬痕,是怎么吸血的?”
  “看看他胸口有没有剑伤?”白玉堂问。
  公孙立刻打开了一个和尚胸口的衣服,果然,就见在死者的胸前,有一个很奇特的剑伤,伤口呈现三角形,还是倒置的三角,伤口边缘整齐,可见剑很锋利。
  “这是种槽式的伤口,流了血止不住的。”公孙站了起来,“你们看杀猪宰羊要放血,都先用这种刀捅脖子。
  这时,四处查看的影卫们跑了回来,紫影道,“院子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血迹!”
  “可能是被转移到这里来的。”公孙道“这样的伤口,如果一剑刺进去再拔出来,血会喷得到处都是,凶案的发生之处必定血迹斑斑。”
  “那干嘛费劲把尸体搬到这里来?”赵普更纳闷了,“就因为这里的酒缸大?”
  “这几个大师住在这里。”这时候,跟来的庞煜和包延也跑了进来。
  包延拿了掌柜的账册过来,“你们看,几位高僧是今天早晨入住的。”
  白玉堂拿过账册,发现二楼那一趟屋子都被包下了,而其他的客人似乎也已经清空,看来是包了整个客栈……
  “和尚有包客栈住的么?”赵普纳闷,“这么阔气?”
  “这几个掌柜的和伙计……”公孙翻开头掌柜的以及伙计的头发,惊讶地说,“他们头上有戒疤的痕迹!”
  “是还俗僧人,或者这客栈是个幌子,这里是一个分舵之类的地方?”白玉堂觉得事有蹊跷。众人到了几位高僧的房间一看,发现行礼都被翻找过了。
  “打劫么?”庞煜将包袱里的东西都抖出来,“作孽,这年都连和尚都有人打劫。”
  “打劫不用做到连墙壁都撬开吧。”赭影指着床铺里边的墙壁给众人看。
  白玉堂微微皱眉,“这地方,和莲花夫人死的时候,床铺里打开的暗格位置一样!大小也一样。”
  “一样,藏的是那什么图?”赵普问。
  白玉堂摇头,不知道。
  众人一间间房间走过去,发现每一间房间都被搞得乱七八糟,似乎是花了心思在寻找什么东西。白玉堂心中疑惑,这么说,当年林禅子将陵山泣血图分成几份的传言是真的,莫非这几个少林高僧手里也有一幅,所以招来了杀生之祸?
  将尸体抬走,众人先回了开封府。
  白玉堂回到房里,觉得这次还真是多亏了白夏的好鼻子,打开房门,却看到白夏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穿着白色长衫,搂着枕头,身边躺着大虎小虎,睡得正香甜。白夏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呢,嘴里呢呢喃喃说着什么。
  白玉堂凑过去听了听,就听他含含糊糊说着什么,“娘子……”
  白玉堂嘴角挑了挑,给他盖好被子,自己转身出了房间,在院中的凉榻上躺下,仰脸看天上的星辰。
  ……
  展昭躺在船甲板上,看着上方的星空,今晚很尽兴,好久没那么痛快了,不知道白玉堂睡了没有。
  殷候走了出来,坐在展昭身边。
  展昭有很多问题想问,就转身对着殷候,“外公,吃了血魔胆,会变成血魔么?”
  殷候笑了笑,“哪儿那么容易。”
  展昭好奇,“血魔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殷候微微蹙眉,单手托着耳侧,跟展昭面对面,“有很多江湖人,听了传言就以为世上真有能让人成魔成狂的灵丹妙药了。要知道,是吴不恶那臭小子吃了血魔胆,变成了血魔,而不是吃了血魔胆,才让吴不恶那臭小子变成血魔的,明白么?”
  展昭觉得有些绕,“是说,能不能变成血魔,除了要吃血魔胆之外,还要看吃的人是什么样?”
  殷候笑着点了点头,“我更在意的是陵山泣血图。”
  “那图怎么了?”展昭坐起来,“是不是因为上边记载了你和天尊还有血魔的武功,如果落在心术不正的人手里……”
  殷候摆了摆手,“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和那老东西的功夫,不是看一眼就能学过来的,林禅子当年也未必都看明白了。”
  “你干嘛总叫人老东西。”展昭嘟囔了一句,“你也不比他小。”
  “没啊,我比他年轻三个月!他肯定死我前头。”殷候一撇嘴,“要不然你给我把白玉堂给拐来,这样就能提早气死他了。”
  展昭哭笑不得,“说正经的,陵山泣血图有什么问题?”
  “关于吴不恶,我有些事情始终没搞明白!”殷候皱眉沉吟起来,“他和不善都是从某个地方逃出来的,不善摔坏了脑袋,什么都不记得了,人还很傻,不恶却记得。我捡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身上有古怪的伤、中毒、还穿着奇怪的衣服。”
  “他们从什么地方来的?”展昭好奇。
  “不恶从来没说过以前的事情。”殷候摇头,“我也懒得问,天魔宫的人,谁没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呢,但他的确是与众不同的。”
  “怎么个与众不同法?”展昭追问,“比如呢?”
  “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殷候回忆了起来,“包括血胆红。”
  “血胆红究竟是种什么花?”展昭被勾起了兴致,帮着殷候捏肩膀,要听他仔细说。
  殷候让展昭捏了两下有些晕乎乎,见他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自己。有些像小时候,展昭总趴在他膝盖上,仰着可爱的脸要听他江湖故事。心情大好的殷候,跟展昭讲起了血胆红的来历。
  “当年,不恶精通医术,有一年,他与我去巫山办事,在一处悬崖之上,盯上了一棵通体黑红的藤蔓。那花长得跟朱顶红有些像,只是颜色很诡异。”殷候边回忆边说,“不恶冒着差点摔死的危险将那株花采了回来,说是血胆红。”
  殷候耸耸肩,“我从来没听过这种花,就问有什么用。他说,是能起死回生的神药。回到天魔宫后,不恶在后院种下了这株血胆红。不知道他怎么种的,那可藤蔓越长越茂盛,而且根茎、枝芽都变成了丰润的血红色。从这天开始,吴不恶就每天围着这株血胆红忙前忙后,天魔宫的人都开玩笑,说他对花比对老婆还好。”
  “直到有一天晚上……”殷候自言自语,“我喝了几杯晚上睡不着,溜达到后山,就见不恶大晚上不睡,正在用一个杯子,小心翼翼地从一个桶里舀出红色的血水灌溉那块地。”
  “血胆红是要用人血养育的。”展昭道。
  殷候点头,“当时我问他在干吗。他说,血胆红是要用血来浇灌的。”
  殷候皱眉摇了摇头“我又问他是什么血。他说是猪血。”
  展昭皱眉,“他骗你啊?”
  殷候点了点头,“我当时没在意,又过了些时日,那血胆红长得枝繁叶茂,血红色的花朵异常鲜艳诡异,开了满满一个山坡。这花是很美,但却有一股子血腥味,还有死尸的恶臭味道。”
  展昭皱眉,的确,他和白玉堂从莲花楼带回来那盆血胆红的花也是臭的。
  “一天下午,我和九娘到了花田附近,就看到一棵藤蔓上长出了一颗果子。血红血红的,像个悬胆一样挂在那里。”殷候轻轻叹了口气,“九娘好奇就过去摸了一下,只是她的手还没碰到果子,不恶就吼了起来。”
  展昭吃惊。
  “九娘被吴不恶捡回来后,两人一直父女相处,不恶很疼她,九娘也很孝顺,两人从来没红过脸,可当时吴不恶的神情就像是要杀了九娘一样。”殷候无奈,“我当时很生气,闺女还不如一颗烂花值钱么?我要掀了那花田,不恶摘了果子,走了。”
  “走了?”展昭吃惊。
  殷候点头,“再见他的时候,不恶已经变成了双眼血红,须发眉毛皆红,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的血魔。”
  展昭隐隐觉得,殷候似乎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似乎还有些内疚。
  “我追不恶的时候,遇到了也在找他的天尊。”说到这里,殷候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了些,“你也知道,我最讨厌正派武林人士,不过这天尊这人挺有意思,和白玉堂正经挺像,身为正,却看不起那些伪善的正,不入邪,却挡不住骨子里的邪,有趣之极。”
  展昭也笑了笑,的确像白玉堂。
  “我们都是为了找血魔,天尊听我说了血胆红的事情,就告诉我,血胆红乃是集天地阴气而成的一种邪毒之物,必须用人血浇灌才能成形,这种植物,源于一个传说,牵扯到一个大秘密。”
  展昭眼睛亮了亮——到重点了!
  殷候见他兴奋,无奈笑了笑,“天尊说听他的师父说起过,但他师父只说了这两句,其他什么都没说,还说不要探究太多!”
  “是什么秘密?”展昭郁闷了,被勾起了好奇却得不到答案,拽着殷候摇来摇去。
  “这事情,知道最多的是林禅子。”殷候被他摇得无奈,只好使劲想,“只可惜那短命鬼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吐血死了,我让气死人给他算了算,老头说他窥探天机,所以早死。”
  展昭惊讶,“外公你也认识神相啊?前阵子他还在开封府呢,不过说会有乱子,就跑了。”
  殷候笑了笑,“连他都跑了?那看来是真有乱子了。”
  展昭叹了口气,觉得真是多事之秋啊,莫名又想起了失踪的展晧,就问,“外公,你记得我大哥么?”
  殷候想了想,“哦,展晧小子啊,讨人嫌的死小孩。”
  展昭皱皱鼻子,展晧其实小时候很乖很懂事,大家都喜欢他,唯独殷候,总说他是讨人嫌的死小孩。
  “大哥他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展昭对殷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看。”
  殷候凑过去盯着展昭的眼珠子看了看,也不解,“怎么变色了?真成猫了?以后少吃些鱼。”
  展昭被他逗乐了,就将眼睛怎么变色,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些事情跟殷候讲了一遍。
  殷候皱个眉头,听说展晧害展昭中毒那段,脸色变了变,最后又沉吟起来“说起来,我好像在哪儿听到过,关于八眸乱世的事情。”
  “在哪儿听过?”展昭追问。
  殷候哭丧了脸,“都说了,一把年纪好些都记不得了。
  “用心想想。”
  于是,甲板上殷候仰天抓耳挠腮地想,展昭则在一旁磨他。
  船舱里,九娘拖着腮,趴在窗边往外看着祖孙两闹来闹去。
  “宫主很久没那么开心了。”吴一祸到她身边站着。
  红九娘笑了笑,忽然仰起脸看吴一祸,“其实……”
  “怎么了?”吴一祸见她脸色不太好,就问,“不舒服?”
  “没什么,早些睡吧。”红九娘最后还是欲言又止,叹了口气回去睡觉了。
  吴一祸看着她背影,只觉九娘似乎有什么心事。
  ……
  次日清晨,展昭陪殷候吃了早饭才被放回开封府,路上就听到众人议论纷纷,说少林高僧死了四个。
  冲回了开封府,展昭见又是一地尸体,都是白玉堂和赵普处理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才是开封府的护卫.
  白玉堂详细跟展昭说了一下昨夜案子的经过。
  展昭也觉得古怪,“当年得到陵山泣血图的是哪几个门派?”
  白玉堂看了看身边无人,就问展昭,“你外公不知道?”
  展昭摇头,“我没问。”
  说话间,外头人声鼎沸,似乎又有骚乱。
  很快,紫影跑了进来,“有人上门踢馆了。”
  展昭见紫影一脸兴奋劲,就问,“出什么事了?”
  “就那晚那娘娘腔!”紫影回答,“还有好些人,说让白玉堂将殷候交出来。”
  展昭皱眉,和白玉堂一起往外走。
  门口有很多少林的俗家弟子,还有几个大和尚,身后是三大门派的人,谢百花等也在。
  众人都说,慧字辈四位大师遭逢不测,且就死在友来客栈。除了殷候,没人有能力在瞬间无声无息取这四位大师的性命!所以叫白玉堂告诉他们,殷候在哪儿。
  白玉堂觉得好笑,展昭就更加来气了,昨天他一整天都跟殷候在一起,怎么可能是他杀人!
  “白玉堂,你身为天山派传人,昨天包庇放走了天魔宫的人,今天就死了四位大师,怎么解释?”乌在云不依不饶问白玉堂,“让天魔宫的人来说清楚!”
  白玉堂望天,这帮人太会耍嘴皮子了。
  展昭皱眉,“无凭无据不要胡说,四位大师的案子开封府会查清楚,不要在衙门前喧哗!”
  “我们信不过开封府。”谢百花冷笑了一声,“开封府的人似乎对天魔宫特别照顾。”
  展昭微微一愣,一时有些语塞,自己是不是下意识地在包庇天魔宫呢,似乎是有一点。但昨晚大家都在一起,的确不是天魔宫的人做的,只是没法说。
  “就是啊!”好些人都起哄,“莲花楼已经灭门了、现在又死了四位高僧,天魔宫是嫌疑最大的,可是也不见你们开封府逮捕过谁!”
  “莫不是你们和天魔宫有什么关系?”众人七嘴八舌地逼问。
  开封府里头。
  白夏踮着脚看热闹,“哎呀,江湖人这回可是得理不饶人了。”
  赵普被烦得一个头两个大,皱眉磨牙,“都宰了吧,这像什么样子!”
  “要忍耐啊!”公孙在一旁拉住他,“你这个时候出动官兵会弄得江湖人都仇视开封府,万一真的官兵和江湖人大战了起来,到时候开封要大乱的。”
  “那就由得他们这德行?”赵普觉得憋屈头。
  白夏摇头,“这四大门派现在是武林中势力最大的新生力量,他们一挑头,很多江湖人都会盲从的。”
  赵普皱眉觉得忍无可忍,对赭影一招手,“让欧阳把皇城军拉出来,我看谁敢大乱,真要打就都宰了。”
  赭影领命下去了,公孙也无奈,以赵普的性子,自然不能被几个江湖人爬到头上来,而且都围到开封府门口来了,的确太嚣张了些。
  此时门口,脸色最差的是白玉堂和展昭。
  白玉堂是本来就看这帮人不顺眼,展昭是气对方冤枉他外公!
  正在对峙的时候,开封府里头,有一个人走了出来。
  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出来的是谁?包拯!
  外头的动静把书房里的包拯给惊动了。就算是江湖人,看到包拯,被他的威严和浩然正气震慑那么一下,也本能地地收敛。
  包拯沉着脸,“有什么冤情写状纸上公堂,本府自会处理,再在这里扰民,一律做藐视公堂惩处!一律重责四十大板,拘役一年。”
  重江湖人一缩脖子,心说——要大屁股的啊?!
  包拯说完,对展昭和白玉堂道,“你俩继续查莲花楼和友来客栈的案子。”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包拯就要回屋。
  “包大人,开封府接下去准备怎么做?”谢百花问,“是不是该抓天魔宫的人来审一下?”
  包拯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双目一瞪,“混账,本府怎么审案用得着你来教么?”
  谢百花一愣。
  包拯审视了一下众江湖人,朗声道,“各位江湖朋友,是怀疑本府会徇私舞弊不成?”
  江湖人各个张口结舌,在场围观不少百姓,都说包大人一定会秉公办理的,让那些江湖人别在府门前围着妨碍别人。
  包拯转过脸对展昭说,“展护卫,限你在一天之内,将殷候带来开封府,本府要亲自问话!”
  展昭愣了愣,点头,“哦……”
  在江湖群雄看来,包拯这条要求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不过白玉堂心中好笑,根本用不着一天,只要展昭喊一声外公,殷候就屁颠颠跑来了。这包大人不简单啊,不简单!
  谢百花等对视了一眼,觉得都做到这地步了,也没法再要求什么,就说静候包大人审案,就各自散去了。
  欧阳少征的兵马到了开封府门前打个转,见没什么事就回去了。
  府里,公孙瞟了赵普一眼,“看着没,这才叫大人做大事!”
  赵普嘴角抽了两下,“你该说他老奸巨猾才对吧?”
  一旁白夏则是拍手,“包大人不愧是包大人,真有办法!”
  展昭和白玉堂继续查案。
  他俩借了小四子的石头剪子帮忙,小四子也骑在剪子背上跟他们一道去了莲花楼附近。
  莲花楼一带经过一场大雨,留下的味道有限,剪子和石头就地闻了闻,团团乱转,都没什么头绪。展昭灵机一动,让它俩闻了闻血胆红。
  这血胆红有一股特殊的血腥味,和尸臭味,非常容易辨认。石头和剪子嗅了嗅,还真的找到了个方向,顺着西南边山坡跑了下去。众人在半途发现了一些血迹——方向没错!
  白玉堂和展昭继续跟着走,到了山坳处,石头和剪子停下,坐在一棵树边舔毛。小四子指着前边的林子说,“好像在那边。”
  白玉堂和展昭拨开灌木走进了林中,就发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上,一座小楼相当简陋。
  四周围满是斑斑驳驳的血迹,还有一些散落的东西,其中一柄法杖,引起了展昭的注意。
  “是慧明大师的法杖。”展昭捡起铜质的法杖给白玉堂看。街上四周血迹飞溅的场景,白玉堂点头,“慧明大师他们,应该是在这里遇袭的。”
  “吱吱!”
  正说话间,石头和剪子忽然叫了起来,剪子挡在石头身前,弓起背,呲牙盯着前方的树林。石头将小四子挡在了后边,两只爪狸似乎感觉到了某种危险。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就感觉前方一阵山风吹来。风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尸臭的味道。
  -------------------【09天意可违】-------------------
  白玉堂和展昭望向林间的风来处,茂密的灌木之后,不知道隐藏着什么。
  小四子趴在石头身背后好奇地望着前方,他也闻到了那一股怪味。他平日经常跟着公孙验尸,认得这是死人的味道,而且像是已经臭了。人死了都臭了的话,相比起活人来倒是更安全些,死人也不会害人。
  白玉堂走了过去,用刀拨开草丛……众人从灌木的缝隙里望过去,只见前方是一片惨象。
  灌木后边是一座小山坡,确切地说,是一个乱葬岗一样的地方,难怪有尸臭味了。可是,如果只有死人的话,石头和剪子是不会做出防御姿态的。
  两人绕过乱葬坑,就听到前边传来了古怪的声音。
  剪子吱吱叫了起来,小四子忽然看见远处林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好奇想凑上去看看,被石头叼住了拽回来,一把按在了肚子底下。石头本能地将小四子藏了起来,剪子也警惕地盯着前方,两只爪狸从来没这样紧张过。
  展昭皱眉——是什么东西呢?
  白玉堂侧身望着林子的一角,的确像是有东西……他往前走了几步,仔细看。只见一团黑色的身影正蹲在角落里,托着一截断肢,像是正在啃食。
  两人这才看清楚,叼着残肢的,是一个蜷缩着的人,那人也不知道是生病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形同枯槁十分丑陋。全身皮肤都成了酱紫色,如果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什么鬼魅怪物。
  “你是谁?”展昭试着跟他交流,但是那人却怪叫了起来,张嘴露出了一口血色尖牙来,纵身一跃扑向展昭。
  展昭赶紧撤后一步,躲开了他的利爪,白玉堂见他凶悍不怎么通人性,就用刀对着他的背部一击。
  “咔嚓”一声。
  那人突然倒地,像是陶瓷摔碎了一样,摔在地上开裂,飞溅出好些黑血来,没片刻就死在了地上。
  这回轮到白玉堂吃惊了,他对展昭做无辜状,“我没用力……”
  展昭也理解地点了点头,让白玉堂看那人摔碎的地方露出来的骨头。
  “怎么骨头那么细?”白玉堂蹲下看,也觉得不太对。
  “唔!”
  这时候,被石头藏在肚子底下的小四子奋力钻了出来,大口喘气,“石头,闷死了!”
  石头赶紧站起来,小四子总算爬了出来,跑到展昭他们身边,也睁大眼睛看,“哦,这个人生病了!”
  “什么病?”白玉堂和展昭异口同声问。
  “爹爹跟我讲过,叫什么坏血病,我以前见过一次的。”小四子拿一根树枝戳了戳那人伤口的骨头,“这种病很少见的,一般跑船的身上可能会出现。不过他好严重哦,你看骨头都缩到一起了,全身血泡。他这样子骨头很脆的,所以一碰就死掉了。”
  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别说,小四子还知道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
  “跑船的?”展昭皱眉。
  “吱吱!”
  这时候,石头和剪子蹲在乱葬坑附近,对着众人甩尾巴。展昭和白玉堂走过去一看,只见它俩对着乱葬坑吱吱叫。
  “它俩叫什么?”展昭问小四子。
  小四子摸摸头,“唔,这么开心的样子,大概是找到你们要它们找的那些花了吧?”
  “花?”白玉堂皱眉,纵身跃上了旁边一棵高树,攀着枝头往乱葬坑里望了一眼,脸色也难看起来,“猫儿。”
  展昭上去,也往下望,才发现——原来乱葬坑不过是个幌子,里头另有玄机!
  这乱葬坑高于地面,形成一个小山坡,四周有尸体的残肢,因此大家不会注意里边的情况,正常人见着么个可怕景象,大多转身走了。
  可事实上,乱葬坑的当中是空的,开了一块田地,血红色的泥土上面,开满了妖艳的红色花朵——大片的血胆红种植在乱葬坑里边。
  展昭和白玉堂可算明白了,难怪石头和剪子要带他们上这儿来,可不就是找到了么!
  “玉堂。”展昭忽然指着花田让他看。
  白玉堂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只见花丛中,有些藤蔓上,竟然结了果实,有正从青色渐渐变红的,也有完全血红色的,如同悬胆一样挂在藤蔓上……血魔胆!
  “有人在这里培育血魔胆?”白玉堂联想到刚刚的棚,“那个窝棚也许就是种花人住的。”
  “四位高僧发现了,于是被杀了灭口……”展昭觉得有可能,不过还有疑点,“这个得了坏血症的人又是怎么回事?他动作很快,却不堪一击。”
  “喵喵,白白。”
  这时候,就听下方小四子忽然叫了他们一声。
  展昭和白玉堂低头看下面,就见小四子正仰着个脸看他们呢。
  “小四子,我们一会儿就下去。”展昭说了一声,却见小四子伸起手,指着他们上方,“树顶上!”
  展昭和白玉堂微微一愣,仰起脸来看,立马都傻了眼。
  只见树顶上挂着一些残破不全的尸体,都干枯萎缩,就和眼前死与坏血症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
  很快,展昭让人找来了公孙他们,众人都被这奇异的景象惊呆了。
  “嗯……”公孙皱眉盯着那死于坏血症的男子的尸体看,“这就是坏血病了。”
  “可为什么牙齿是尖的?”展昭不明白。
  “坏血病的人牙龈会萎缩的,牙齿有些会脱落,稀疏萎缩又沾了血的牙齿看起来很会显得尖利可怕。不过他身体里还有其他毛病,而且你们看他内脏渗出来血的数量,我敢说他胃里也都是血。”
  “真恶心。”赵普撇撇嘴,“这里是莲花楼的地界,有人在这儿种血胆红,莲花楼不可能不知道吧?”
  “不算莲花楼地界。”展昭指着乱葬坑上方的一块地界碑说,“那里为界限,这乱葬坑刚刚好划在了莲花楼的外围!”
  “做法很巧妙么。”赵普冷笑一声,“这还得好好问问那个蹦跶得最欢的娘娘腔,看他怎么回答。”
  处理完尸体,也到了晌午了,在乱葬岗晃悠了半天的众人都没有食欲,先回开封府。
  刚进府,展昭就见庞煜叼着根牙签溜达出来,“有贵客到啦!”
  众人都不解,“什么贵客?”
  “在书房和包相喝茶呢。”庞煜笑嘻嘻说,“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好阔气!”
  众人听了个一头雾水,跑到书房门口一看,展昭惊了一跳。
  只见殷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了,正和包拯坐在书房里谈话喝茶呢,白夏也和他们一起,三人说得还挺高兴。
  聊完了,殷候又到了开封府展昭的院子参观。
  展昭揪住他,拽到没人的地方问,“你怎么跑来了?”
  殷候耸耸肩,“听说包大人让你一天之内把我缉拿归案,我不是投案自首来了么?”
  “别瞎说!”展昭左右看了看,“大人怎么说?”
  “哦,他让我随意活动,行事低调、来去提防、尽力帮忙。”殷候笑嘻嘻回答,“包大人睿智聪慧,乃是人中龙凤。”
  “那你就听他的忠告,待在院子里别到处跑!”展昭转念想了想,觉得这也是个稳妥的法子,将殷候放在身边,就能时时看着,也不怕他被人暗算什么的。
  一起吃完了饭,展昭和白玉堂去看公孙验尸了,大家还有公事要忙
  殷候无所事事四处晃荡,逛到了花园里,就看到一只肥肥胖胖,老鼠不像老鼠小熊不像小熊,奶白色的动物正跑来跑去抓一只蝴蝶。
  殷候盯着它看了一会儿,蹲下,对它招手,“啧啧啧……”
  在院子里追蝴蝶的是石头,石头扭过脸,见一个不认识的人蹲在那里,正跟自己打招呼,打起、鼻子嗅了嗅——有展昭的味道。
  于是,石头就走了过去。
  殷候跟它对视了一会儿,石头赶紧摇尾巴,本能地感觉到,这个人不可以得罪。
  殷候摸了摸石头的耳朵,觉得手感不错啊,就捏来捏去玩耍起来,心说开封府还真是什么都有啊,这小家伙应该就是西域的爪狸吧?
  正捏得好玩呢,就听院子门口“哒哒哒”的脚步声响,有人小跑过来,脚步很小,殷候心说这腿也太短了,莫不是个娃娃?
  果然,院子大门口拐进了个胖娃娃来。
  进来的是小四子。小四子原本跟公孙一块儿验尸呢,公孙要找些关于坏血病的资料,赵普一点用都没有,让他翻三页书要好几天,于是就打发小四子去藏书阁找。小四子跑进藏书阁,石头屁颠颠跟来,就在门口等着,于是跟殷候玩上了。
  小四子捧着书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殷候正和石头玩耍。
  捧着三本书站在了院中,小四子歪过头看殷候。
  殷候也蹲在那里盯着他看,心说——啧啧,这娃娃真可爱,肥嘟嘟的,昭小时候也这么可爱,不过可没他胖呼。
  小四子盯着殷候看了一会儿,一拍手,“哦,爷爷是喵喵的亲戚吧?”
  殷候一愣,挑眉,“喵喵?”
  小四子过来几步,仰起脸看殷候,“眼睛和喵喵好像哇!”
  “喵喵说的是展昭么?”殷候伸手,戳了一下小四子圆滚滚的腮帮子,心中再一次感慨,胖娃!
  “嗯。”小四子点头,感觉身后石头拱他,就把石头拽到前边来,“它叫石头,是个姑娘,开封府还有个男石头,喵爷爷不要弄错哦。”
  “喵……爷爷?”殷候莫名脑袋里冒出一只长胡子的老猫形象,赶紧甩头,伸手掐了小四子一把,“小孩儿,你是谁啊?我和展昭像么?”
  “我是小四子!”小四子回答,“像啊。”
  殷候听着倒是新鲜,展昭面相温和善良,属于人见人爱,自己长得邪性凶恶,一般人都怕……两人完全没相似之处,这小娃竟然一眼看出他俩是亲戚?
  “哪儿像?”殷候很感兴趣地问。
  “眼睛呐!”小四子仰起脸仔细看,“不过,喵喵眼睛现在不是这个颜色,以前更像哦。”
  殷候微微眯起眼睛。
  小四子拍手,“啊,你琢磨事情的时候和喵喵好像!”
  殷候双目一闪,小四子高兴,“你刚刚高兴了是不是?好像喵喵的反应啊!”
  殷候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就找了一旁的石头凳子坐下,跟小四子闲聊,“你叫小四子?”
  “是呀。”
  “你和展昭很熟啊?”
  “嗯!”小四子点头。
  “那白玉堂呢?”殷候很感兴趣地问。
  “白白和喵喵都熟的哦。”小四子将书放到了桌上,爬到凳子上跟殷候闲聊,“喵爷爷你是喵喵的什么亲戚?”
  “嗯……不能说,你就当我跟他没关系吧。”殷候托着下巴捏石头的耳朵。
  “为什么啊?”小四子不解。
  “会给他惹麻烦,小四子,你也别跟别人提起这事儿。”殷候嘱咐
  “哦。”小四子点头,“好的。”
  殷候看到桌上的书,伸手拿了一本翻翻,“这么小就看这种书?”
  “爹爹要的。”小四子从怀里掏出小荷包来,打开拿出几颗松子糖,“请你吃糖。”
  殷候乐了,拿了一颗,小四子又给了石头一颗,自己嘴里送一颗。嘴里含着糖,一边的腮帮子就鼓了起来,小四子接着说话,“喵爷爷也和白家爹爹一样是来观礼的么?”
  “嗯……主要还是来看看白玉堂怎么样吧。”殷候吃着糖,“观礼我倒是想,不过还是要看情况。”
  “白白很好的,不过这次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进行。”小四子略带失望地说,“自从喵喵的哥哥不见了之后,就有好多好多事情哦,一件接着一件,喵喵和白白都没有时间谈情说爱。九九和爹爹那时候,还打仗呢,他们都有空亲亲。”
  “从展晧失踪开始?”殷候皱眉,随手翻看着小四子拿来的书,“坏血病?”
  “嗯。”小四子觉得殷候越看有些地方越像展昭,好亲切,就回答,“刚刚我和喵喵他们在山上遇到了一个坏血病死掉的人。”
  殷候皱眉,翻另外的几本书,“海上来的船?”
  “在水里漂太久的人啊,会得这种病的。”
  这时候,托着果盘经过的小玉见一老一少坐在桌边闲聊,就过去送了一叠水果。包拯之前交代了,说殷候和白夏都是客人,要好好招待。
  殷候给小四子剥了个橘子,问,“这病好治么?”
  “多吃点桔子柚子什么的就好了。”小四子笑眯眯说,“很多出海久的人,比如说运瓷器、丝绸出去卖的海船,上边都会放一筐筐的桔子、柚子什么的。”
  殷候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从海上漂来的啊……原来如此。”
  “小四子。”
  小四子和殷候正在说话呢,岳阳跑了进来,“公孙先生让我来看你找着书了没。”
  “找到了。”小四子将书交给了岳阳。
  岳阳和殷候打了个照面,岳阳对殷候行了个礼,“前辈。”
  殷候看了看他,轻轻点头。
  岳阳拿着书走了,小四子晃着腿歪过头看殷候,就见殷候盯着岳阳走出去的背影,像是在发呆。
  “这个表情也和喵喵一样呐。”小四子说着从凳子上蹦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按住殷候眉心两道浅浅的皱痕,“白白每次都会酱紫给喵喵揉揉揉,就揉开了。”
  “哦?”殷候笑得开怀,“会这样子揉开啊?”
  “嗯!”小四子点头,“白白自己也会皱起来,那时候,就喵喵给揉。”
  殷候伸手摸摸他脑袋,“小四子,你平日在开封府闷不闷?”
  “闷倒是不闷,开封府每天都有千奇百怪的案子。”小四子拍拍石头的脑袋,“我早上要学艺术、下午跟着小良子练功,吃晚饭前去看小包子审案,或者跟小小胖、小馒头出去逛逛。吃了晚饭就比较好玩,大家都忙完了在院子里聊天,好多人很热闹的。
  “哦……开封府是这样的生活啊。”殷候点头,之后,他跟着小四子一起去了前头的大院。就见仵作房门口,展昭他们正围在一起,公孙翻着书,众人似乎在比对些什么。
  小四子跑过去,凑到公孙身边。
  公孙掐了他一把,“去拿个书那么半天?”
  “我跟喵爷爷聊天么。”小四子说完,展昭纳闷,“喵爷爷?”
  小四子一回头……却见刚刚跟出来的殷候没在了,“咦?”
  赵普揉着他脑袋,“小四子,又大白天说胡话了啊?”
  “才没有……”小四子很想说喵爷爷是展昭的亲戚,不过想起来这是秘密不准说,只好将话吞了,跑去找小良子了。
  折腾了那么久,除了知道这些死人都于不同时期死于坏血病和中毒之外,其他一无所获。
  展昭见都下午了,就想找他外公喝个茶,可是前前后后找了一圈,殷候没在!
  逛出院子,正好碰着白玉堂也找人呢。
  “猫儿,见我爹了没?”白玉堂寻了一圈,发现白夏没了,也有些着急。他爹不比别人,别人丢了还好,他爹还爱惹是生非。
  “会不会和我外公出去喝茶了?”展昭担心,要是叫人看到白玉堂他爹和殷候一起吃喝玩乐,估计又要落人话柄了。
  “也许上船去了。”白玉堂提醒,“我们去找找。”
  展昭点头,两人急匆匆跑了出去。
  此时,开封府北城的书市里。
  白夏下午见白玉堂他们挺忙的,就不想打扰,他得白玉堂给的零花钱,于是就问了开封府的衙役哪里有书市,听说城北很多卖书的地方,他就自个儿跑来了。
  到了书市一路逛,白夏这儿看看那儿看看,最后到了一家玉器铺子前边。
  白夏一想,好歹给展昭买个见面礼吧,顺便给玉堂也买一个,就当做是定亲的一点意思。
  这开封府的铺子自然比别处要阔气很多,白夏进铺子看了看,发现冰玉很不错。他一眼看中了两个小巧精致的玉壶。这两个玉壶用来装鼻烟大些,用来装酒又小些,不过用来装药就刚刚好!样式也大方,男人带着应该不费劲。而且这是难得的好冰玉,玲珑剔透,里头的白色玉质跟丝绵似的雪白干净,是上乘好货。
  白夏伸手一指那一对玉壶,“要这对!”
  白夏手指着玉壶的同时,旁边也有人一指,几乎是和他同时说出,“要着一对!”
  白夏抬起头,身边那人也抬起头。
  白夏就见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青衫男子,斯文俊秀,彬彬有礼的样子。
  那人手手里提着个包袱,像是赶了一阵子路刚到开封的。白夏暗道这位好斯文啊,就对他笑笑。
  那人非常有礼,也对他笑笑。
  掌柜的左右看看,笑道,“二位爷,这对玉壶只有一对,不如两位一人一只吧?”
  “这样啊……”白夏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我送一对新人用的,要两只才好呀。”
  “这么巧啊。”对面那位青衫男子也道,“我也是送人办喜事的,不过君子有成人之美,阁下买吧。”
  “不好不好。”白夏赶紧摆手,“你风尘仆仆而来,不露宿先买礼物,可见对那对新人十分重视,我可以另外再挑的。”
  “不好不好,君子不夺人做好。”
  “不好不好,就当我一点心意。”
  两人在那里推来让去,掌柜的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办好,心说见过抢着要的,没见过抢着不要的。
  “二位爷,不如再看看别的?”掌柜的见两人似乎都很有钱,就推荐,“冰玉还有其他款式呢,你看,玉玲珑啊、玉如意啊什么的,价格都一样,你看多漂亮。”
  青衫男子和白夏异口同声问,“多少钱?”
  “哦,三百两银子一个!”掌柜的笑呵呵说,“咱这可是公道价!不划价啊!”
  “三百两啊,两个就是六百两咯。”青衫男子点点头,“倒是不贵,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
  “嗯,是不贵。”白夏也点头,“可是君子有成人之美。”
  于是,两人又一口一个君子地谦让开了。
  掌柜的拿出了一对玉如意、一对玉鼻烟、一对玉扇坠、一对玉璧、一对玉玲珑……总之一对一对又一对,两人看中的都是相同款式,还是推来让去。
  最后掌柜的毛了,“你俩这审美也太一致了!要不这样吧,你们玉壶呢,一人拿一个、鼻烟壶呢,一人拿一个、扇坠呢,一人拿一个、玉玲珑呢,一人拿一个……”
  白夏和青衫男子对视了一眼,“这个么……”
  “可是掌柜的。”青衫男子看老板,“一对是值六百两,所谓成双成对才美满么,若是只买一个,单个不值三百两啊。”
  “呃,那我给你们便宜一点?”老板琢磨了一下,“二百八十两?”
  “不行,就便宜二十两。”青衫男子摆手,“要不我去别家看看。”
  “唉唉!”掌柜心说挑着半天去别家不白忙活了么,“二百五十两?”
  “我买来送人的,二百五太不吉利了!”白夏笑眯眯,“再便宜点。”
  “要不就二百二十两?”青衫男子笑眯眯,“成双成对!”
  “这个么……”掌柜的琢磨着,减了八十两啊,自己是不是卖得有些亏了?
  “不亏啦掌柜的。”白夏帮腔,“我们多给你买一对么!”
  掌柜的搔搔头,觉得倒也行。
  白夏挑了挑,拿了两个冰玉的葫芦,这葫芦造型奇特,还是个外挂葫芦,里头应该能装酒,十分别致。
  两人付了银子后,默契地一交换。
  白夏拿了两个冰玉壶,那青衫男子则拿了两个冰玉葫芦,相视一笑。
  掌柜的摸了摸头,一拍脑袋——他们不就是买了两对么?好么,一对少赚了一百六十两!
  白夏走到了门口,青衫男子问他,“兄台怎么知道我看中的是这对冰玉葫芦?”
  白夏笑眯眯,“阁下一看就是个精明人,见我买冰玉壶,所以故意也说要,最后想让给我。于是要冰玉葫芦就是退而求其次,能砍砍价,是不是?”
  青衫男子笑了,摆摆手,“哈哈,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常做玉器买卖,这对冰玉壶么,二百两一个差不多了,一个卖三百两太贵了。可这里是开封府,店大欺客,我个外乡人不好还价。多亏这位兄台会了我的意,实在是聪明人。”
  “彼此彼此,我也是趁机还价啊,在下白夏,阁下怎么称呼?”
  “哦,我叫展天行。”
  “展兄。”
  “白兄。”
  “一起去喝一杯?”白夏善交朋友,看展天行怎么看怎么顺眼,展天行也是个开朗人,乐呵呵答应去吃饭不过要让自己请客。白夏拉着他就往太白居走,“好好,这顿你请下顿我请。哈哈,我儿子快成亲了,过几天请你喝喜酒。”
  “这么巧啊,我儿子也快成亲了,到时候你也来喝喜酒。”
  两人有说有笑往前走,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可刚拐了个弯,前边出现了几个江湖人,拦住道路。对白夏道,“白夏,我们庄主有请。”
  白夏愣了愣,“你们庄主是谁啊?”
  “到了你就知道了。”那几人有些不耐烦。
  白夏觉得莫名,“我不跟来路不明的人走的,我在开封也没什么朋友,免了。”
  “慢着,由不得你不走!”江湖人很是蛮横。
  “好放肆!”展天行出言制止,“你们几个江湖人,竟然敢在开封撒野,还有王法没有了?”
  “跟你没关系!”那几个江湖人警告展天行,“少管闲事!”
  “天下人管天下事,我可以报官抓你们!”说着,展天行伸手一指后边,“看,官兵来了!”
  几个江湖人一回头,展天行和白夏默契地转身就跑,两人冲出马路上了大街,远远看到前边开封府的大门。
  那几个江湖人紧随其后就追了出来。没跑了几步,前边又冲出一伙人将他们拦住了。
  白夏见被人包围了,问展天行,“怎么办啊?”
  展天行看了看情势,将包袱往地上一扔,“没办法了!只能用最后一招。”
  “什么招?”白夏好奇地看他。
  就见展天行将袖子卷起来,那几个江湖人还以为他要动手,都严阵以待。不料展天行突然将双手举起来放在嘴边,对着远处大喊了一声,“救命啊!有人打劫啊!”
  白夏望天,所谓的最后一招原来是喊救命……倒是实际,于是跟他一起喊救命。
  别说,毕竟是开封府的大街,两人这一喊还有些用处。
  路上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心说光天化日竟然敢在开封府打劫?那些江湖人也皱眉,就想拉人走。别说,这两人功夫不好,却也不是不会,东躲西藏一时半会儿抓不到。
  展昭和白玉堂刚刚上了趟码头寻找,但殷候和白夏都不见踪影,于是两人往太白居来了,想着两人是不是上这儿喝酒来了。
  刚到附近,就听到有人喊救命。
  展昭微微一愣,这个声音——耳熟啊!
  “爹?”白玉堂一眼看到白夏和一个青衫人被围在一群江湖人中间了,赶紧冲了过去。
  展昭也跟了过去。
  白夏正被一个江湖人揪着袖子要拉走呢,一眼看到白玉堂了,赶紧喊了一嗓子,“玉堂!”
  白玉堂上前踹飞了那几个江湖人,拉过白夏,“爹,没事吧?”
  “没有。”白夏摇头,伸手指着那些江湖人,“这几个人指名道姓要抓我,肯定没安好心。”
  身后展天行忽然摸下巴,“玉堂?姓白的话……”
  这时候,展昭也跑了上来,将那几个要跑的江湖人都点了穴道踹翻在地,抬头看到白夏身边的展天行,吓了一跳,“爹?”
  白玉堂和白夏都吃了一惊,一起望向展天行和展昭。
  “昭!”展天行见到儿子了,伸手捡起包袱跑过来,“你不说开封治安很好么?怎么当街拦路抢劫啊?”
  “最近几天比较乱。”展昭搪塞了一句,“你怎么跑来了?”
  “哦,我听人说你要成亲,就想来开封看看,可是你娘偏不让我来,于是我就偷偷跑来了。”展天行说着,笑问,“我未来儿媳妇儿在哪儿啊?”
  展昭伸手一指白玉堂。
  展天行看了看白玉堂,笑眯眯道,“哎呀,个儿真高啊……”
  白玉堂心中咯噔一下——儿媳妇儿?
  展天行端详了一下白玉堂后,小声问展昭,“爹眼神不太好,怎么我儿媳妇看起来像个男的?”
  展昭望天,敢情他爹连白玉堂是男是女都没弄清楚就兴奋滴跑来了。
  “咳。”展昭低声说,“他就是男的。”
  =0=展天行瞬间张大了嘴,呆若木鸡。
  白玉堂微微皱眉,到目前为止他和展昭的婚事没受到别人的反对,不过展昭的爹,看起来很耿直的样子,会不会很固执?
  刚想到这里,展天行拉着展昭到一边,又问了一遍,“男的?”
  展昭点头,“嗯,男的!”
  展天行脸色瞬间变了,板着张脸看展昭,“昭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白夏微微蹙眉,戳戳展天行,“唉,展兄,你对婚事有意见?”
  “当然有意见!”展天行一把拽住展昭的手腕子,“你这孩子真是没轻没重,幸亏我没写请帖,不然要改好几百张呢!”
  白玉堂和白夏都愣在那里——请帖?
  展昭原本也以为要挨骂了,不过一听这话,貌似他爹不反对?
  白夏拍了拍展天行,“改请帖?”
  “可不是么,我家亲戚朋友多,你想啊,我一下子好几百张请帖都写,“女,白玉堂”。要改回来“男,白玉堂”,那多费工夫?请帖可都是我自个儿写的!”展天拍了展昭一记,“这孩子从来分不清楚重点!”
  展昭和白玉堂嘴角抽了抽——所谓的重点……究竟是什么?!
  “也对啊,我没想到请帖的事情。”白夏对展天行拱了拱手,“展兄一看就是生意人吧?这么精明强干。”
  “不敢不敢,在下在常州府做些小生意。”展天行对白夏笑道,“还叫什么展兄,叫亲家么!”
  “亲家!”白夏自然乐呵呵叫了出来。
  不远处就是太白居,两位爹爹进楼去商议婚事了。
  白玉堂和展昭同时松了口气。
  展昭一抱胳膊,“现在就剩下我娘那关了。”
  白玉堂伸手,跟他对了个掌,“我这边也一样。”
  两人将那几个江湖人都拖进了太白居里头,扔到桌边问,谁让他们来抓白夏的。
  江湖人被展昭白玉堂一吓唬,都说是一个黑衣人出银子让他们抓白夏,也不知道是谁。
  展昭叫来衙役将几人都押了回去,让影卫们帮审,随后画影图形捉拿嫌犯。
  展天行喝了几杯酒,走到白玉堂身边,悄悄拽拽他袖子。
  白玉堂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叫人。
  展天行将两个冰玉葫芦递给他,道,“拿着,见面礼。”
  白玉堂脸上尴尬,接了,张张嘴,不知道该叫什么。
  展天行乐了,回去跟展昭说,“昭啊,你媳妇儿,不是,你那口子是个老实孩子啊!”
  展昭忍笑,过了一会儿,白夏来塞了两个冰玉壶给他,说是见面礼,逗展昭叫声爹来听听,展昭也尴尬地叫不出口。
  最后白夏和展天行一人拉住一个,数落儿子,怎么就那么腼腆呢?!
  吃了午饭,将两位爹爹送回开封府,让他俩一搭一档聊天喝茶,也省的出去惹是生非。
  这两人脾气相投兴趣也差不多,很快熟络了。展天行是常州府最有名的商贾之一,对经营生财很有方法,白夏跟他学了不少。两人越聊越投机,最后聊到了自家媳妇,一听对方媳妇儿的大名,都卯着劲等看好戏了。
  展昭和白玉堂寻了一天,却是找不到殷候的下落,天魔宫众人倒是叫他们别担心,殷候可能发现了什么所以去查了,他向来来无影去无踪。
  太阳落山的时候,两人往开封走。
  白玉堂见展昭心事重重,就安慰他,“猫儿,别担心,你外公的功夫,没人能伤得了他。”
  展昭点点头,但还是放不下一颗心。
  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像是匆匆来寻他们的莫乾坤。
  “莫兄?”展昭见莫乾坤面色凝重,估计是出了什么事了。
  莫乾坤左右看了看,对两人一招手,躲到一旁巷子里,低声说,“你俩,小心些啊。”
  “出什么事了?”白玉堂问。
  “少林四位高僧的死,还有血魔胆的事情似乎闹大了,现在全天下的武林人都蠢蠢欲动。”莫乾坤告诉两人,“开封毕竟是皇城不好动作,所以他们转移到城外了,还是在天涯谷开武林大会,这次来的可不是四大派的后起之秀了,江湖各大门派都有掌门来,然后黑白二道的尊师圣者都会到场。”
  “他们要干什么?”展昭不解,“案子还没破呢。”
  莫乾坤皱眉摇头,“薛天鹰那老小子、还有谢百花他们,说是掌握了一些武林的惊天大秘密,要公之于众。还说有证据证明天魔宫的确有意重出江湖欲危害武林,要正派武林人士一具铲除天魔宫。另外,江湖正派与邪道这些帮派受到了少林高僧以及威逼天魔宫的事情影响,现在貌似恢复了当年正邪不两立的状态。”
  “于是他们又想来一次正邪大战,再推举个盟主什么的么?”白玉堂冷声问。
  “他们这次据说要做三件事。”莫乾坤一耸肩,“第一,要让武林人和官场朝廷划清楚界限!”
  “界限?”展昭皱眉。
  “这条绝对是针对你俩的!”莫乾坤摇了摇头,“换句话说,他们是入了朝廷就不能再在江湖,江湖人不能与朝中官员有过密私交。”
  “他管得着么?”白玉堂不悦。
  莫乾坤让两人稍安勿躁听他说完,“第二是,他们觉得正邪势不两立,邪派以天魔宫为代表,正派则是要让天尊再出面,争出个胜负。”
  “都是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折腾他们做什么?”展昭觉得好笑。
  “第三点,血魔已经再现江湖,要尽早将血魔抹杀掉。”莫乾坤眼色微寒,“于是出了江湖猎杀令,谁杀了血魔,谁就是下一任的武林盟主!”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了一眼——来真的么?!
  莫乾坤忧心,“最近会有很多厉害角色来到开封。你俩之前帮着天魔宫的事情,被些别有用心的人以讹传讹说得很难听。可能已经触怒了某些人,回来找你们麻烦,要小心啊!”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莫乾坤给两人提了醒就走了。
  “怎么看?”展昭和白玉堂往回走。
  白玉堂忽然挑了挑嘴角,倒是笑了。
  “你还高兴?”
  白玉堂伸手一搭展昭肩膀,“怎么不高兴,天下群雄都在,办喜酒热闹。”
  展昭乐了,“那该多破费?”
  “也对,我才不请那帮人喝喜酒。”白玉堂见展昭笑容之中隐隐有些心事,就凑过去问他,“咱爹都说我太腼腆。”
  展昭听到“咱爹”俩字,眼皮子直抽,“你叫得还真顺口。”
  “那是自然。”白玉堂在他耳边低声说,“猫儿,西就那天,一定要让天魔宫的人,堂堂正正地坐在酒席上吃饭。”
  展昭睁大了眼睛,看着白玉堂。
  “殷候要坐在亲属席上,喝长辈酒。”白玉堂见展昭笑了,就知道这猫果然是担心这个,戳戳他心口,“成亲什么,当然要圆满,怎么能有遗憾?”
  展昭翘起嘴角,笑着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两人心情大好,展昭也一扫心中阴霾,快步回开封府去了。
  血魔的江湖追杀令一出,可谓牵一发动全身。各们各派的江湖人都蜂拥而至,赶往开封天涯谷。连赵祯那边都惊动了,派出大量影卫监视江湖人的一举一动,眼看着,一场武林盛会,即将开锣。
  而离开封千里之遥的天山之巅,殷候蹲在一棵树上,看下边的白衣男子,“你千里迢迢叫我来,就是看他挖坑?”
  白衣男子仰起脸,面容一如既往的年轻俊美,只是满头银丝,随着山风轻轻扬起,“你说,给你外孙送见面礼,拿什么好些?”
  “你把万陵刀给他就好了么。”
  “那你也把山海剑给玉堂?”白衣男子笑了笑,看一旁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边问,“找到没?”
  过了好一会儿,灰头土脸的彻地鼠韩彰爬了上来,拿出个东西,“天尊,你看看是这个不?”
  白衣人接过来,拿在手上一看,是个黑色的盒子,掸掉了泥打开盒盖,从里头取出一张羊皮来。
  “什么东西?”殷候纳闷,从树上跳了下来。
  “林禅子死的时候叫我用内力埋进地底的,让我六十年后在挖出来看。”天尊将羊皮纸交给了殷候。
  殷候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放屁。”
  “所谓的天意,究竟是什么呢?”天尊背着手问殷候。
  “我哪儿知道,你才是神仙我是魔头。”殷候将羊皮纸还给他,韩彰好奇瞄了一眼,就见羊皮纸上有一句话——血魔再现,浩劫将至,血染江湖,无一幸免。
  韩彰暗暗皱眉——什么意思?
  “老魔头,你去开封?”天尊将羊皮扔了,一跃下山,“我也去。”
  “你不是天意不可违么?还不进洞里躲着去?”殷候开他玩笑。
  “呵呵。林禅子死那会儿,他们还没出生呢。”天尊晒然一笑,“那时候和这时候,是不一样的天,自然有不一样的天意。”
  “有趣有趣。”殷候乐得点头,“这话我爱听。”
  韩彰拿着块羊皮,见两人一阵风似的没了踪影,很无奈。
  “唉,二哥!”徐庆拿着锄头爬上来,“好了没?”
  韩彰叹了口气,望了望山下,“你说咱俩天黑前能下山么?”
  徐庆伸手抓了他手上的羊皮来擦把汗,“这俩老头,那咱俩当苦力使,使完了连水酒都不请一杯就走了,小气。”
  他擦了一把汗,将羊皮往地上一丢,山风过,羊皮展开……
  “咦?”韩彰仔细一瞧,喜上眉梢,抓住徐庆使劲晃了两下,“三弟!真有你的。”
  “哈?”徐庆莫名,没注意到,手边的羊皮上,刚刚沾到汗水处浮现出了几个字——天意可违
  -------------------【10夜探】-------------------
  展天行和白夏的到来,让开封府又热闹了几分。
  两位爹爹没事就在一起切磋棋艺,要不谈天说地,很是投缘,知道展昭和白玉堂忙,这两人也不去捣乱。
  至于莲花楼灭门以及少林四位高僧遇袭一案,至今没什么线索。
  可江湖,却是乱成了一锅粥。
  太白居的雅间里头,小四子趴在窗边,看着楼下一会儿过去一个的江湖人,问箫良,“小良子,刚刚过去那个人是红胡子哦,看见没?”
  “嗯!”箫良点头,“样子好古怪!”
  “赤炼魔肖腾。”岳阳在一旁给两人介绍,“他的拿手绝迹是赤练神功,不过平时最好离他远一点,他随身携带赤练蛇。”
  “那边那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呢?”小四子接着问,“刚刚过去,他半张脸上都纹身了哦,好厉害!”
  “他是阴阳面吴盘,善使骗术,只算半个江湖人。”
  唐石头看岳阳,“你怎么都认识?”
  “只是听过而已。”岳阳笑了笑,“我认得他们,但他们都不认识我。”
  “岳阳很能干啊。”庞煜端着杯子坐在桌边,问正埋头写东西的包延,“唉,你忙了一上午了,写什么呢?”
  “死了那么多人,每个人都要详细一份死亡记录的!”包延喝了口水,“我要写完了交给公孙先生整理,一份用来做案子的参考,一份存在卷宗房里。”
  庞煜托着下巴凑过去看,边自言自语,“说起来,最近来了那么多江湖人,都是来抓什么血魔的是吧?”
  “嗯,因为出了江湖追杀令,谁杀了血魔就能一统武林。”岳阳回过头,“江湖追杀令只在当年血魔为祸的时候出过一次,因为是天魔宫殷候和天尊一起杀了血魔,所以他俩就是武林圣者。但殷候是邪派,而且早早退隐江湖,因此天尊其实是真正的武林至尊。”
  “就是白玉堂他师父?”庞煜笑嘻嘻逗唐石头,“唉,石头,是你家师祖哦!”
  唐石头搔搔头,“可是,血魔在哪儿呢?”
  “我也觉得。”包延忽然抬起头,“说来说去,大家觉得莲花楼是血魔灭的、高僧是血魔杀的,可是血魔了半天,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就算真的谁杀了血魔,拖出一具尸体来,谁会信?”
  小四子和箫良觉得有理,都点头,“是这么回事。”
  “呵呵。”岳阳忽然笑了一声,摇头。
  “怎么了?”唐石头不解看他。
  “你们想啊,当年杀血魔的是谁?”岳阳反问,“当今武林,有谁的功夫能在天尊和殷候之上?虽然白玉堂和展昭是能称之为厉害,但平心而论,差天尊他们还太多!”
  “就算真有血魔,也不是普通江湖人能抓住的……那还出个追杀令干什么?”箫良不解。
  “能引出一些人。”岳阳一笑,见众人盯着他看,就回答,“猎人,和有野心的人!”
  “猎人?”小四子好奇,“打猎么?”
  “小四子。”岳阳捏了他一把,“江湖上每年作奸犯科之人很多,但这种人大多功夫很高,天赋异禀。天下这么大,他若是躲起来,官府派出多少捕快都未必能找到,于是就悬赏江湖人缉拿。那些江湖人,抓了江洋大盗送到衙门,就能领赏钱了,以此为生的人,就叫猎人。”
  “哦!”小四子一拍手,跟箫良说,“小良子,这个不错哦,可以抓坏人还有银子拿!”
  “做猎人可是相当危险的。”岳阳摇了摇头,“搞不好可是要丢性命的,当年捉拿血魔那会儿,可是死了好几百个猎人。”
  “那个什么追杀令,究竟是哪些人在发啊?”包延问了个比较实际的问题,“比方说,发通缉令的是衙门,那江湖追杀令,也有个衙门么?”
  “只要江湖八大派一致通过,就会发出来。”岳阳接着给众人普及江湖常识,“少林、峨眉、华山、泰山、昆仑、天山、武当和衡山,八大门派,掌握着中原武林的命脉。”
  “没有江湖四大派么?”箫良好奇,“之前谢百花他们,好像说话很有力道似的。”
  “那八个门派是武林的中流砥柱,但因为比较保守,收徒弟也很挑剔,而且整体年龄老迈,因此不怎么在大家面前露面。而百花盟之类的是新兴门派,土地众多生冷不忌,财力也很足,掌门年轻喜欢出风头。可当年林禅子若真的将陵山泣血图分成四分,给各大门派,一定在八个门派中选了四个!”岳阳淡淡道,“林禅子是个聪明人,曹操当年为了防人盗墓,建造了七十二疑冢,陵山泣血图,也有一份真,三份假!”
  “莲花夫人临终前说陵山泣血图被盗,那一幅是真是假呢?”包延问岳阳。
  岳阳无奈摇了摇头,“谁知道呢。陵山泣血图上面记录了血魔、天尊和殷候的绝世武功,谁都想要的。而最想要的,绝对是新兴四大门派的掌门,只要武功上超越了八大门派,那江湖更新换代的时机,就来了!”
  “说起来。”庞煜好奇地问岳阳,“你小子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情啊?”
  “嗯?”岳阳一脸无辜地眨眨眼,“我听的书多啊。”
  “切。”众人都知道他又装傻,也不再追问。
  ……
  展昭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照顾他爹和天魔宫一众人,找殷候又找不到,还要破案,完全没有办法考虑成亲摆酒这回事。
  白玉堂看在眼里,有些替他担心,这猫,别累坏了。
  白玉堂很想帮帮展昭的忙,不过他自己也是麻烦缠身,起因都是因为一封信。
  这封书信是天山派的人送来的,白玉堂一看信封,就皱眉——信封上就写了个“堂”字,署名是“师”。这笔迹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天尊的!
  白玉堂拆开信看,信上,天尊告诉他,岳峰他们已经带着天山派的一众徒弟下山了。这次,天山派要参加八大派在天涯谷举行的武林大会,天尊让白玉堂代替自己,带领天山派出席。
  “让我去?”白玉堂看天山派的信使。
  那信使对白玉堂拱手,“太师叔祖,掌门他们这几天就到。”
  白玉堂望了望天,这事情推都推不掉,天尊怎么给他出这么个难题。这次武林大会明摆着是对付天魔宫的,他过两天估计也要叫殷候外公了……这事情别人不知道,天尊可能不知道?
  转念一想,白玉堂眼前忽然出现了天尊似笑非笑奸计得逞的的一神情——这人,该不会是故意的?!
  ……
  “重三,你要出去?”
  天魔宫众人所处的船上,吴一祸见重三挂上腰包,那样子像是要偷偷出门,就问,“去哪儿?”
  “谢百花他们,应该住在天鹰山庄在开封的别院里头。”重三嘟嘟囔囔地道,“这次的事情,起因就是他们,你猜,他们在算计什么呢、算计什么呢、算计什么呢……”
  吴一祸微微一笑,“你想去偷听?”
  重三一脸的不爽,“没理由都让小昭去查。”
  吴一祸看了看他,伸手摸摸下巴,“道也是。”
  “你也要去?”重三看他。
  吴一祸一挑眉,“不主动就被动。”
  两人相视一笑,偷偷从船上溜了出去。
  ……
  “猫儿。”
  傍晚的时候,白玉堂见展昭换了身夜行衣,看着外头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就笑着问他,“干嘛呢?”
  展昭嘴角动了动,“哦……想去溜达溜达。”
  “早上出去还是只白猫,晚上就变黑猫了么?”白玉堂开玩笑调侃他。
  展昭尴尬,坐回桌边,“总觉得没什么头绪,最好还是主动找些线索什么的。“
  白玉堂点了点头,“哦,所以你想去天鹰山庄的别院暗探?”
  展昭瞥了他一眼,心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见白玉堂拿着刀似乎也想去,就小声嘀咕了一句,“白耗子不能去,暗探什么的,要做黑耗子。”
  白玉堂让他逗乐了,看看他的夜行衣,“你还有没有黑衣裳?借我一件穿穿。”
  展昭惊讶,“你穿黑色?”
  白玉堂一耸肩,“黑耗子和黑猫,才般配么。”
  展昭乐了,嘴上占便宜,“这叫嫁鸡随鸡嫁猫随猫哦?”
  白玉堂眉头挑了挑,伸手捏他下巴。
  正这时候,门被推开,展天行和白夏走了进来,抬头一看……
  就见展昭和白玉堂正站在床边对视呢,白玉堂还捏着展昭下巴,“深情”对望。
  “咳咳。”白夏赶紧退出去。
  展天行也摆手,“抱歉抱歉,你们继续啊。”说完,退出去关上门。
  白夏捂着嘴,“哎呀,果然玉堂主动一点啊!”
  “我家小昭是呆一点,都怪他娘从小怕他学坏,都不跟他讲这方面的事情。”展天行在门口摇头。
  “嗯。”白夏摸着下巴,“你们小时候没教过展昭怎么做哦?”
  展天行摇头,“没。”
  “我也没教过玉堂,你也知道,我家玉堂小时候很孤僻的,后来被天尊带到山上去了,过得是清心寡欲的生活……”
  “这样子啊。”展天行蹲在门口的台阶上,问白夏,“那他俩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只有亲嘴而已,后面的什么都没做啊。”白夏也过去蹲着,两人并排蹲在展昭他们的房间门口,仔细讨论了起来。
  “有空要跟他们讲一下,别到时候,洞房花烛夜了,两个人连怎么做都不晓得!”展天行抱着膝盖和白夏一起在那里担心。
  就听到身后门一开。
  两人回头,白玉堂和展昭站在那里,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
  随后,展天行和白夏被撵了出去。
  展昭见天色不早了,想着赶紧给白玉堂换了衣服,赶往天鹰山庄。
  展天行和白夏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展昭拉着白玉堂进屋,嘴里说,“快脱衣服。”
  展天行和白夏对视了一眼,往院子里看,就见两人已经进屋关了门。
  忍不住好奇,两位爹紧着小跑到了门口,扒着门缝想往里看,只是门关得紧,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到里头对话声音。
  展昭:“好像有点小哦?”
  白玉堂:“感觉是瘦了点。”
  “少废话。”展昭似乎还翻脸了,“白给的你还挑三拣四!”
  白玉堂:“猫儿,你轻点。”
  “赶紧的。”展昭催促,“着急啊!”
  白夏和展天行对视了一眼,展天行啧啧两声,自言自语,“昭啊,对情人要温柔么!”
  “有点紧哦?”展昭道,“用点力!”
  白夏和展天行睁大了眼睛,白夏皱眉,“紧的话,用点药比较好吧?”
  “就是啊!”展天行也点头,“别受伤了……”
  “猫儿,弄坏了怎么办?”白玉堂有些担心。
  “那你要赔!”展昭说着,“哎呀,真的破了!”
  两位爹在门口还听到,“刺啦”一声,惊得赶紧用力扒门缝,想看清楚,于是……
  “嘭”一声,这扇门经常被展昭和白玉堂一脚踹开,还被公孙和赵普踹开过,又被石头和剪子撞开过,所以十分的不牢固。没承受住展天行和白夏的重量,往里一开,两人摔了进去。
  而再看房间里。
  白玉堂站在床边,已经换了一身夜行衣,展昭正给他拉袖子。袖口的地方有些小,被扯破了。
  展天行和白夏抬着头,眨眼睛看两人,脑袋里闪现同一个疑问——为啥还穿着衣服嘞?
  其实,刚才的情况是:
  展昭翻箱倒柜找出一件夜行衣来,是好几年前的了,就拿到白玉堂身前比划了一下,“好像有点小哦?”
  白玉堂扯了扯衣服对着铜镜看看,“感觉是瘦了点。”
  展昭瞥他,“少废话!白给的你还挑三拣四!”说着,就开始扯了白玉堂的外套换新的。
  白玉堂见展昭笨手笨脚,那套夜行衣扯来扯去,就提醒:“猫儿,你轻点。”
  可展昭担心时间晚了去天鹰山庄什么都查不到,于是就着急往上扯,这衣服还是收袖,和白玉堂的箭袖里衣卡在一起了,展昭用力一扯就破了,于是白玉堂要赔件新的。
  两人正折腾呢,展天行和白夏摔了进来。
  展天行还嘟囔呢,“昭啊,要慎重啊,不然很容易受伤的!”
  白夏也点头,“是啊玉堂,情趣很重要,不要蛮干!”
  展昭和白玉堂站在那里,一脸无语地看着二位……
  最后,白玉堂换完了衣服,两人将展天行和白夏丢回了客房,就起身赶往天鹰山庄在开封的别院。赵普吩咐紫影和赭影跟他俩同行,暗探他俩比较有经验,而且也能帮帮忙。
  四人两前两后往天鹰山庄赶,展昭边走还边盯着白玉堂看。
  “看什么,猫儿?”白玉堂叫他看得不自在。
  “哦……没。”展昭搔搔头,心说,白玉堂穿黑色,也很好看啊,不一样的感觉。黑色的衣服一穿,脸那个白啊!雪白雪白的!
  四人落到了天鹰山庄附近的一处小楼屋顶,想打量一下情况。
  展昭怎么看白玉堂的脸怎么在意,终于忍不住,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
  白玉堂转脸看他,展昭摸了两下后,赞叹——各种光滑!皮肤好得。
  白玉堂见那猫一脸得意的笑,有些不解,不过他既然主动上来摸了,那自家爹也说了,不能太被动!
  于是主动凑过去,在展昭脸颊亲了一口。
  展昭差点从屋顶上掉下去,幸好被白玉堂一把揪住。
  展昭捂着脸一脸无辜地看白玉堂,“干嘛你?!”
  白玉堂挑眉,“你自己摸上来的。”
  “我就摸一下!”展昭扒着他肩膀站稳了,“你下次要亲,先打个招呼,我好有个心理准备!”
  白玉堂好笑,“你要准备什么?”
  展昭眨眨眼,“反击之类的……”
  白玉堂哭笑不得,伸手摸摸他头,“又不是打架,反击什么,亲回来才是真的。”
  “就是那个意思!”展昭点头,白玉堂已经把脸凑过来了,“来吧,狠狠反击!”
  展昭耳朵通红,伸手捏他耳朵。
  不远处,紫影脸红彤彤看着,边伸手揪住正往山庄里头张望的赭影,“赭聪明,你看那两个人,跑来暗探还是**来的!”
  赭影摆摆手,“元帅让我们跟来就是怕这两人**调着就把正经事忘记了。”
  紫影眯着眼睛小声问,“你说,谁上谁下?”
  “哦……赌一筐黄瓜,白玉堂主动一点。”赭影摇了摇头,“展昭么,各方面都不差,就是脸皮似乎薄了点。”
  “是么。”紫影托着下巴寻思,“也不一定啊,展昭平日哪儿看得出他是殷候的外孙,可别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
  “倒也是。”两人都点头,继续往远处望。
  “你觉不觉的……”白玉堂和展昭闹够了,就也收拾心神往山庄里头看。白玉堂微微皱眉,“黑灯瞎火。”
  “是啊。”展昭也觉得不可思议,“天鹰山庄家大业大,别院应该很多人才对,莫非这次都不在这里?”
  “百花盟在开封的落脚点是莲花楼。”白玉堂摇头,“这会儿不可能过去,乌衣堡在开封没地方,只能选在天鹰山庄吧?”
  说话间,两人就看到站在远处一点的赭影和紫影对他们打手势。
  白玉堂和展昭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就见远远的,有一队人马走来,停在了天鹰山庄的门口。
  有人下马,“啪啪啪”三声一砸门。
  “咯吱”一声,门打开,有一个下人出来,无声无息地将人马引进了天鹰山庄,大门关上。
  没一会儿,又来了一对。就这样……展昭和白玉堂目睹了短短一炷香时间,三四队人马悄悄进入天鹰山庄。
  展昭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白玉堂也点头,“不点灯不迎送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是这天鹰山庄,召集那么多猎人来干什么?”
  四人正疑惑,忽然,就看到远处人影一闪,一个黑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天鹰山庄的别院,瞬息没了身影。
  展昭皱眉,问白玉堂,“你刚刚,看到没……”
  白玉堂轻轻点头,双眉微皱,也是满脸疑惑。
  本来,闪进个人去,也许是盯梢或者暗探甚至是行刺都没什么了不起的。可刚刚那人,却是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
  在夜幕中,人形的身影,眼睛的部位是两个红色萤光的圆点。他快速移动的时候,圆点还拖出了一道萤亮的光晕……
  紫影一把扑住赭影,“赭聪明,那是什么东西?!”
  赭影也摇头,有股阴森森的感觉
  白玉堂和展昭则是彼此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那个关于“血魔”的传说。
  -------------------【11红殷映雪】-------------------
  那个鬼魅一样的人影进入了天鹰山庄后,就没了踪影。
  展昭等都只看到了黑影和红眼,其他全部模糊,长相身材之类的都没看清楚。
  白玉堂对展昭使了个眼色,两人快速跟了上去。
  紫影皱眉,戳戳赭影,“他俩虽然是大侠,但是一点暗探的技巧都不讲。”
  赭影乐了,“他俩估计是觉得穿了夜行衣了,于是怎么乱来都不要紧了!”
  紫影摇了摇头,将蒙面巾拉起来,和赭影一起跟上。
  而此时,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想的是——反正穿了夜行衣了,怎么样乱来都不会被发现的!
  ……
  进入山庄,四人发现天鹰山庄内部还是挺热闹的。
  展昭和白玉堂往高处的屋顶上一落,就见后院大排筵席呢,薛天鹰、谢百花和乌在云正宴请宾朋。
  而再一看那些客人,展昭和白玉堂都瞬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那些江湖人,怎么看着不像是正派啊?”紫影落在展昭身后,小声问了一句。
  “这些都是所谓的中间派。”展昭回答他,“江湖人除了正派邪派之外,还有一大部分是中间派。”
  “所谓的中间派,就是非正非邪,在江湖中摸爬滚打,只是为了谋生的人。”白玉堂帮着补充了一下。
  “还有这样的人啊?”紫影和赭影都第一次听说。
  “比如说赏金猎人、镖师、信差、杀手……等等。”展昭笑了笑,“这些人没有所谓的是非观,只要给钱,好事他做,坏事也做。”
  “说是说没是非观,可事实上,还是偏向邪门歪道一点吧?”赭影问,“也就是所谓的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主呗?”
  白玉堂和展昭都点头。
  “一般正派武林都不屑于和这些中间派打交道。”白玉堂低声道,“所谓盗亦有道,坏得个性点还能接受,墙头草就最招人厌烦。”
  展昭也点头,同意白玉堂的说法。
  四人静静隐于屋顶之上,屏气凝神,听那些江湖人说什么。
  就听众人给三位掌门敬酒,大多说些拜年的话,意思差不多就是中原武林八大门派都老迈了,没有进去之心,且满口假仁假义。他们功成名就,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从来不考虑一下江湖后辈的前途。因此众人这次看好四大门派接替八大门派,让中原的武林来个天翻地覆的变化。
  “说起来。”紫影继续戳展昭,补习江湖常识,“不是说江湖四大门派么?可现在就来了三个,一个天鹰山庄、一个百花盟、还有个乌衣堡。”
  “还有个秦家堡。”展昭道,“秦家堡比较远,大概人还没到。据我所知,秦家堡的堡主和谢百花交情很好,估计也是一伙的。”
  “切。”紫影撇撇嘴,“跟那娘娘腔一伙的啊,那一定不是好人。”
  院子里歌舞升平,三大门派的表现是有意在拉拢中间派壮大势力,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些客套话,听不出重点。
  展昭有些生厌了,虽然是得到了些线索,但看来今日来的不是时候。
  正在想是不是先回去,明天再再探的时候,展昭感觉白玉堂拍了自己一下,抬起头,只见他伸手,轻轻地一指右前方,示意他——看!
  展昭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右前方的屋顶上,趴着一个人。
  因为展昭他们所处的屋顶是最高的,因此看其他地方都是俯视的角度。那人也是穿着一身黑衣,正以一种古怪的方式,从屋顶的后方爬向前方。
  “咦。”紫影一缩脖子,问赭影,“好诡异的姿势!”
  赭影也忍不住皱眉,问展昭和白玉堂,“那是个人?”
  展昭点了点头,低声道,“壁虎功。”
  “是挺像的哦,就是少了条尾巴!”紫影觉得还挺形象的。那人悄无声息地爬到了屋顶靠外侧的地方,定住不动了,探出头去,悄悄观望下面的情形。
  展昭低声跟白玉堂说,“功夫很高。”
  白玉堂也点头,“非常古怪。”
  两人话音刚落,那怪人忽然一抬头,似乎是发现他们了,朝屋顶的方向望过来。
  展昭等人本能地一低头……那一瞬间——看到了那人脸上两只泛着血红色萤光的眼睛。
  四人一惊,对视了一眼,再抬头,只见那人已经跟壁虎一样,快速转身,爬到了屋顶的另一侧,躲入了院中。
  白玉堂皱眉,和展昭一起绕开别院追了过去,紫影和赭影一人一边蹲在两个屋顶的角上。以展昭和白玉堂的功夫,根本不需要他俩帮忙,一旦逃出来,他俩守在这里帮着拦截倒是有些用处的。
  展昭和白玉堂到了后院,就闻到一股带着尸臭的血腥味。
  白玉堂摸了摸鼻子,低声提醒展昭,“血胆红的味道!”
  展昭也想起了莲花楼山脚下那片血胆红田地散发出来的诡异味道,“这里也有种?”
  展昭话出口,白玉堂忽然轻轻一摆手,伸手过去按住展昭的嘴,示意他,听!
  展昭侧耳倾听,除了晚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隐约的鼓乐声之外,还有一个声音,“咝咝……”作响。像是蛇在吐信子。
  可是蛇应该没那么大声吧?还是说,很大的蛇?
  展昭听到了声音,就四处望过去,四周围一片漆黑,可展昭却能看得很清楚,也都归功于他眼睛变色后培养出来的古怪夜视能力。
  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展昭就是一皱眉,只见在院子中间的庭院里,有一块很大的太湖石,大概两人多高,高高地耸立在庭院当中。在那太湖石的一旁,有一个井口……比一般的井口可大得多了,起码几丈宽。
  那个古怪的声音就是从井口传出来的。
  再看远处的院子内部,那里似乎有一座柴房?有门却没有灯,门虚掩着,里头黑洞洞的。展昭发现,门还在极轻微地摆动,刚刚应该有人推门进出过。
  展昭还想细看,白玉堂拉着他一把躲到了一根立柱后边。
  白玉堂盯着眼前的展昭一挑眉,像是问——能看到么?
  展昭点点头,但又摇摇头,看是能看见,不过没看到什么东西。
  白玉堂望天,这时候,两人都听到了“咯吱”一声,是木门打开的声音。
  展昭赶紧探头,他扒着白玉堂的肩膀继续往外看,嫌他的头发碍事,伸手抓住。
  这时,门后走出来了一个人来,这人的样子十分明显,因为那对幽幽的红眼睛。
  展昭看得睁大了眼,此时借着十分暗淡的月光,展昭尽量地看清了那人的长相——这人身高体壮,胸格外的宽大,以至于有些畸形又有些驼背。一张大脸盘,脸色暗淡灰白,口鼻处呈酱紫色,穿着黑色的大斗篷,似人非人,似鬼又非鬼,十分的狰狞可怖。
  再想看仔细些,那怪人又猛地一抬眼,展昭赶紧一缩脖子,对着白玉堂的脸使眼色——好像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人是从前边来的,后边又是那怪人堵着,前后都没法躲。
  情急之下,白玉堂一把搂住展昭往上一跃。
  他的如影随形有个特点,只要有什么东西可以依附借力,就能像粘住住了一样将自己挂在其上。这回他带着展昭一起窜到了立柱上方的屋檐下边,挂住。
  展昭赶紧伸手一把扣住回廊的顶梁,借力平衡住身体。
  两人刚刚躲好,就看到那红眼怪人走到了走廊附近,左右张望,像是在寻找什么。
  展昭和白玉堂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这怪人对气息很敏感,但又看不出他是个武林高手。他俩内力深厚,一旦屏气凝神想要隐藏,就算高手也未必能发现他们。但那个怪人却能感觉到有人的存在,完全是凭本能,他是什么来头呢?
  那怪物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抓抓头,最后,他缓缓、缓缓地仰起脸,慢慢往上看。
  展昭和白玉堂瞬间紧张了起来,要被发现了么?
  正在紧要关头,就见走廊那头有人走了过来,还传来说话的声音,很严厉的斥责,“谁让你出来的?万一被发现了呢?”
  展昭和白玉堂觉得声音听过,循声望过去,只见是天鹰山庄的二庄主,之前跟谢百花一起去找天魔宫麻烦的薛成雄。
  薛成雄今天没带着老鹰,穿得也很体面,可见是从宴会上刚刚出来的。
  那怪人也顾不得找展昭他们了,他似乎非常害怕薛成雄,赶紧跑回了院子里,躲到了草棚的门后头,怯生生探出半个脑袋来,看着薛成雄。
  “肚子饿了?”薛成雄问他。
  那怪人点了点头,发出了一些古怪的声音。
  薛成雄走到井边往里看了看,皱眉,“那畜生还活着?怎么,不和你胃口?”
  怪人摇头,比划了两下。
  “呵呵。”薛成雄笑了,“开封府最近风声紧,没有活人给你吃。这条巨蟒是前几天三弟给你抓来的,血很毒,吃了对你有好处,你先当药吃了,过几天给你些美味的少男少女吃。”
  那怪人听了,立马咧开嘴,笑了起来。
  展昭和白玉堂在屋顶上方看了个清清楚楚,都下意识地皱起了眉,那怪人笑的方式——说不出的恶心!
  另外,两人同时想,薛成雄是开玩笑呢,还是说真的?拿人来喂那个怪物?
  薛成雄招招手,那怪物就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的个子比薛成雄还要高,但是却显得很听话,蹲在井口边,薛成雄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脑袋,跟对待一只大狗似的。
  那怪物探头,从井口爬了下去。
  随后,展昭和白玉堂就听到井下传来了翻江倒海一般的响动。还有那种“咝咝”的声音,看来,是刚刚薛成雄说的大蛇。
  “小心点儿,别把花压坏了!”薛成雄吩咐。
  没一会儿,那大蛇的声音就消失了,只见怪人爬了上来,肩膀上还扛着一条一尺来粗的巨蟒。
  怪人此时满嘴鲜血,眼睛更红了,他爬上来后,将蛇往地上一扔,蹲在井边似乎很不舒服地“呸呸”吐口水,边甩着头呜呜直叫。
  薛成雄笑,“难吃啊?”
  怪人一个劲点头。
  正这时,外头传来了叫声,“二少爷,老爷让您过去。”
  “好。”薛成雄刚刚答应了一声,就见那怪人忽然拉住他袖子,仰起脸看他,一双红幽幽的双眼,透着一股森森寒意。
  薛成雄跟他对视了一眼,眼珠微微一转,露出了些诡异笑容来,对着外面说,“薛城,你进来。”
  “呃,可是,老爷说这里是禁地……”
  “我让你进来,你就进来!”薛成雄有些不耐烦。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很快,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托盘,“二少爷……啊!”
  那个叫薛城的一看打扮,就是薛家的下人,他刚进院子,就看到了薛成雄身边蹲着的怪物,惊得大叫了一声。
  而同时,那怪物伸出舌头一舔嘴角的血,“嗖”一声扑了过去。
  “妈呀!”少年吓得都迈不动步子了,尖叫着想转身,但已经一把被那怪物扑住。
  薛成雄若无其事地理了理袖子,“吃完了记得把骨头扔进井里。”
  那怪物点头,张开大嘴,露出一口尖牙。
  薛城吓得哇哇大叫,连喊少爷救命,但薛成雄叫他进来,就是来喂那怪物的。
  展昭和白玉堂就在走廊上头,如果说刚才能忍,这会儿可没法忍了。
  虽然怕暴露,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个十几岁的少年被怪物当了点心。
  展昭伸手一袖箭射出,不偏不倚,正好射进了那怪物一只红彤彤的眼睛里。
  “嗷!”那怪物惨叫了一声,一把捂住眼睛往后退。
  薛成雄本来想出院子了,也是一惊,回过头。他见一个黑衣人下来,就喊了一声,“什么人?”伸手一掌拍过来。
  白玉堂一闪身,落到他跟前,接了他一掌。
  白玉堂虽然很讨厌四大门派的人,但原本并没有杀心。但刚刚看了这薛成雄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恶毒之极,这样凶残冷血的一个人,留着只会荼毒无辜,于是白玉堂这一掌用了七分内力。
  白玉堂平日他打人很少用内力,三分就能致人重伤了,七分……薛成雄根本接不住他一掌,直接飞出了两丈远,摔进了那口刚刚怪人用来猎食蛇的深井里头。
  展昭一把拉起被吓晕了的少年,和白玉堂一起,纵身出了院墙。
  两人上了院墙想走,却感觉身后恶风不善,皱眉避开,就听耳边“嗖”一声,一团黑影杀气腾腾地飞过,落在了他们的正前方屋顶之上。
  三人在屋顶上对峙,这响动,也惊扰了天鹰山庄的守卫,铜锣声响起,有人大喊,“有刺客!”
  展昭和白玉堂此时站在屋顶上,眼前是那个黑衣红眼的怪物挡住去路。他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而且眼球似乎是被他连同袖箭一起拔出来扔掉了,现在整个眼窝黑洞洞的。
  他满脸是血面孔狰狞,而且龇牙咧嘴暴跳如雷,仅存的一只红色小眼睛死死盯着展昭夹着的那个昏厥少年,那样子……展昭和白玉堂本能想到了被人抢走食物的饿狼。
  白玉堂对展昭示意——你先走,我解决他。
  展昭却是伸手一拦白玉堂。
  白玉堂不解。
  展昭将少年放下来。
  白玉堂不太明白展昭怎么了,却见展昭轻轻摇了摇头,再看那少年,已经不是昏厥,而是面容苍白,已经气绝身亡。
  白玉堂就看到他的脖颈处,有一道黑色的伤口,如果没记错的话,刚刚那红眼怪物的确是抓住了他的脖颈,应该是划破了……他的身上,显然带着剧毒。
  “猫儿,你有没有事?”白玉堂一皱眉,刚刚展昭扶了那少年。
  展昭摇头,示意自己刚刚就是隔着衣服夹了那少年,感觉身体突然变硬了,低头一看,意识到他已经死了。所以展昭才阻止白玉堂跟他交手,血魔的传说中有——血魔身体含有剧毒,跟他交手必须十分小心,一旦被他所伤就可能中毒,要不然变成同样的血魔,要不然就一命呜呼。
  见展昭他们将少年放下了,那怪物就不再针对两人,而是扑了上去,搂住那少年尸体啃食了起来。
  白玉堂伸手轻轻一捂嘴,有些反胃。
  展昭也觉着恶心,有些不忍那少年尸骨不全被人当食物一样吃了,但此时院中已经大乱,有追兵冲了出来。
  白玉堂见这个怪物似乎心智不全,据他所知,当年的血魔吴不恶可是个聪明之极的人。虽然他变了血魔暴力凶残,但他天生性格如此,并没有失去理智,更没有变成只会吃人的怪兽。也就是说……这不是血魔,就算是,也是个不成功的!
  “刺客在那里!”院中的江湖人纷纷拿着兵器追了出来。
  紫影和赭影已经到了白玉堂和展昭附近,紫影低头一看就打恶心,“这什么东西?”
  “赶紧走。”赭影一拉捂着嘴巴反胃的紫影,边对白玉堂和展昭示意——被发现了!
  四人跳下院墙,后头的天鹰山庄则是炸开了锅。
  薛成雄的大哥薛承志见他兄弟久去未归,又听到守卫喊有刺客,赶紧追去看了一眼。就见禁地之中一片狼藉,薛成雄倒在坑里奄奄一息,怪物也不见了踪影!
  他赶紧让人通知薛天鹰。
  薛天鹰一听禁地被人闯入,怪物不见了,立刻意识到可能坏了大事,就赶紧带着人追了出来。
  今天天鹰山庄可不乏高手,这帮都是亡命徒,追到门口,展昭他们已经躲回了屋顶之上。
  江湖人刚到,只听到“啪嗒”一声,一条血淋淋的人腿从屋顶上落了下来。
  众人一愣,那怪物也追了下来,嘴里还叼着半截没吃光的人身体,肠子流了一地。
  “血……血魔啊!”
  有几个江湖人误以为这就是血魔,大喊了一声,立时间,天鹰山庄里头的高手都冲了出来,拔刀要杀了血魔去领赏。
  展昭和白玉堂躲在屋顶上皱眉,暗道不妙!
  那怪物一见那么多人,搂住尸体就跑。他动作奇快,三两下窜上了墙头,展昭和白玉堂就听身后紫影拍胸口,“还好还好,是往那边墙上去的。”
  赭影却是一皱眉,“那边好像有人……”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血魔窜上的屋顶上,纵身跃出了两个人来,身形有些熟悉。
  白玉堂轻轻地“啧”了一声,只见那两人也没穿夜行衣,一个是青衣书生,一个是黑衣怪人——可不是就是祸书生吴一祸,和影魔重三么?
  展昭看清楚落在江湖人眼前的两人后,也是一皱眉,怎么会是他俩?!
  重三和吴一祸自然也是来盯梢的,刚刚展昭和白玉堂救出少年,以及血魔追出来,他们远远也看见了,都惊讶不已。
  发现那怪物冲上来了,他俩之前都跟血魔打过交道,知道无论真假这玩意儿可剧毒无比,赶紧就窜了出来。
  原本他俩倒是可以直接踩着屋顶逃走的,反正那帮江湖人论轻功最多追一会儿也不见得能追到他俩。
  可对面屋顶上躲着展昭他们呢,这一蹦不把他们给牵扯出来了么?于是两人就落到了人前。
  “吴一祸?重三?”谢百花上前一步。
  薛天鹰也跑了过来,“血魔果然是你天魔宫的人!”
  展昭和白玉堂都暗暗摇头——好一招贼喊捉贼,这血魔明明是薛天鹰养在府里的,这回都嫁祸给天魔宫了!
  紫影也跺脚,“这俩老头怎么在这儿啊!”
  江湖人见眼前是闻名已久的两位天魔宫高手,也是惊讶不已。
  重三和吴一祸是身经百战的老江湖了,倒是没怎么将这些人放在眼里,薛天鹰那招栽赃嫁祸他俩也没怎么惊讶。
  重三戳戳吴一祸,“病夫,那个人……栽赃嫁祸来着、栽赃嫁祸来着、栽赃嫁祸来着!”
  没见过重三的人,第一次看到他都觉得诡异异常。这人,有时候看着就一个人,可有时候看看着又似乎是三个人,而且说话声音、语调都一样,再加上都黑衣蒙面,看着跟三头六臂似的,他也就是没踩着风火轮,不然大家都以为哪吒下凡了。
  紫影小声问展昭,“我早就想问了,重三到底是三个人,还是一个人?”
  白玉堂和赭影赶紧竖起耳朵——他们也想知道。
  “哦,小三叔是三个人,三胞胎来的,重老大、重老二和重老三。他们小时候很可怜的,病弱瘦小,所以被人捆在一起,穿了一件衣服做三头六臂来卖艺赚钱。后来也习惯了,三人就总也粘在一起,谁都离不开谁。”展昭说着,边对屋子下方的重三摆手,让他们赶紧走!
  江湖人的注意力都在重三和吴一祸身上,自然没注意到屋顶上的展昭白玉堂他们。
  “天魔宫的老鬼!”薛承志拿着刀冲出来,“你们打得我二弟重伤,我要你们偿命!”
  吴一祸冷笑了一声,“薛成雄心术不正,拿个无辜少年去喂怪物,没死是老天没眼,下手的人也忒妇人之仁了,应该一掌劈死他才是。”
  白玉堂扶额头,吴一祸还真有闲心,这会儿还拐着弯儿数落自己。
  展昭一看情况紧急,扑过去按住白玉堂就扒拉他腰间。
  “猫儿!”白玉堂压低声音抓住他双手,“干嘛?”
  “你的雷火弹呢?”展昭想着往下边扔两个,好让二老先脱身,可白玉堂摇头,“腰包是白色的,换了夜行衣所以没戴……”
  展昭皱眉,回头看赭影和紫影,两人一起摇头,示意没那么厉害的装备。
  “吴一祸、重三,你们带着血魔行凶,今天就算将你们就地处决,也是为民除害!”谢百花早就恨天魔宫的人入骨,一见机会来了,这两个老头就算功夫再高,也敌不过这么多江湖人,就起了杀人之心。
  聚集在一起的江湖人大多没什么名气,一想到杀了这两个鼎鼎有名的大魔头,乃是提高身价的绝佳机会,就也蠢蠢欲动。
  听谢百花一声令下,众人不问青红皂白,杀了过来,下方立时混战一片。
  重三和吴一祸也不客气,跟他们打了起来。
  展昭急了,一把抓过紫影的剑,纵身跳了下去。他手里拿的是巨阙,一旦带着剑下去,江湖人十有**会猜到他是谁。
  白玉堂皱眉,身旁赭影已经很老实地将刀递过去,“那什么,你将就着用。”
  白玉堂拿过刀,低头对赭影耳语了一句,赭影一点头,闪身往船坞的方向去了。
  白玉堂跃下房檐,帮着展昭抵挡江湖人,紫影蹲在屋顶继续观战,以做接应。
  这帮江湖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大多是乌合之众,武功比起眼前四个武林高手还是差了很远。
  白玉堂和展昭一把刀一把剑,如同蛟龙出海,那些江湖人完全无法近身,节节败退。
  谢百花一看情况不对,喊了一嗓子,薛天鹰也阻止了江湖人混战,此时,地上已经倒了一大片的伤患。
  “两位,是何人?”薛天鹰上前一步,“为何帮助天魔宫的人?”
  白玉堂和展昭都不说话,他俩一说话可不就叫人认出来了么,白玉堂声音太冷,展昭声音太好听,所以有时候太有特点也不是什么好事。展昭将手背在身后摆来摆去,叫吴一祸和重三赶紧先走。
  俩老头哪儿会留下两人先走啊,就有些犹豫。
  这时候,重三忽然发现远处躲在人群后边的薛承志,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来。似乎是一枚短笛,或者是一只勺子?只见薛承志悄悄将东西塞进了嘴里,吹了一口……
  伴随着他的同坐,就有一阵类似蛐蛐叫的吱吱声传了出来,却不是很明显,这里混乱一片,自然不会有人注意。
  就在声音响起的同时,重三三兄弟已经四外张望,冲老三一眼看到旁边的屋顶上什么东西猛地冲了下来。
  白玉堂余光瞥见一个黑影以一种鬼魅般的速度冲下来,,黑色之中一点血红,应该就是那怪物。而此时展昭就站在离开屋顶很近的地方。
  白玉堂暗道一声不好,刚想过去,只见身后重三一闪身,到了展昭身侧,抬手一掌拍向那黑影。
  “嘭”一声。
  那黑影结结实实挨了重三一掌,飞到了半空之中,一口血吐出来,“呯”一声倒地,正是那怪物。
  “三!”吴一祸喊的却是重三的名字。
  展昭刚才发现的时候,那怪物已经到了身旁了,他正想着要窜起来躲藏还是踹他一脚,燕子飞天下没几个人会的,一旦使出来,江湖人就知道自己身份了,踹一脚会不会中毒?
  性命攸关,展昭自然不会迂腐到宁可中毒也不暴露身份的地步,所谓艺高人胆大么,他就想试一试白玉堂那种一闪没影的轻功。可就在他等时机的时候,重三误以为他来不及反应,挡在了他身侧,重三身后一只手,一掌拍中了怪物的胸口,是三兄弟里的老三!
  而就在怪物摔死的同时,老二一把抓住老三的手,只见手掌上一片血红。
  老三伸手一捂胸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展昭赶紧伸手扶住重三,张嘴要叫,重老大一手捂住他嘴巴。
  那边谢百花一见机会正好,刚刚展昭回转身那一瞬间,举动身形,让谢百花想到了展昭!他心中一喜,见展昭大惊失色没有防备,就一鞭子朝着他抽过去,想要结果了他性命。
  他暗箭伤人正全神贯注,却没提防这一鞭子,可惹恼了一旁的白玉堂。
  白玉堂刚刚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了,以为展昭会受伤,然而展昭轻轻一侧步的姿势,白玉堂又放下心来,知道这猫要卖俏使个什么花招了。
  可重三显然太过关心展昭,所谓关心则乱么!
  最后伤的不是展昭而是重三,想到刚才薛城的悲惨下场,如果重三死了一个,那展昭可能比自己挨一掌还自责,现在那猫估计面巾下面一张脸都是白的了。
  而在这个时候,谢百花还要偷袭展昭。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到如今发生了那么多事,谢百花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是罪大恶极!从挑拨江湖人、家伙天魔宫,无所不用其极。
  此人心术不正死有余辜,白玉堂眼光一寒,一刀挡住了谢百花的软鞭……赭影的刀不是什么宝刀,因此无法砍断软鞭只能将其绕住,而这正是白玉堂想要的。
  一刀扯住了软鞭之后,白玉堂身形一转到了谢百花的身前。
  谢百花抬头和白玉堂打了个照面……一惊。
  虽然白玉堂蒙着面呢,但是那双冰寒刺骨的双目,谢百花一眼就看了出来,“白……”
  只可惜他“玉堂”二字没出口,白玉堂抬手对着他的天庭就是一掌。
  这一掌,是对着他额顶的大穴道的,白玉堂用了内力,一掌将其筋脉全部震断。
  “啊!”谢百花偷袭不成却挨了一掌。这一掌,他只感觉全身刺痛,像是五雷轰顶一般,手脚麻木不听使唤,直挺挺倒地,抽搐起来。
  白玉堂一刀甩了软鞭,见薛承志和薛承义袭上来,他撤后一步,刀插于地,双手隔空一掌拍了过去……薛家两兄弟没到近前就飞了出去。
  薛天鹰见此两掌了不得,赶紧喊了一声,“各位英雄,杀了魔教妖孽!”
  江湖人刚刚那一刹那也傻眼了,被薛天鹰一叫回过神来,举刀要杀过来。
  展昭将重三交给吴一祸,“快带去开封府找公孙先生医治。”说完,抽剑到了白玉堂身边。是可忍孰不可忍,展昭脾气好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伤他亲友,如今和白玉堂一样,杀意上涌。两人内力深厚,动了杀机,紫影和赭影的刀剑都有些招架不住,剑身刀身都传来轻轻的“咔咔”声。
  就在这时,只听到半空中有人骂了一声,“愣着干嘛,把老三带回去!”
  话音一落,一袭红衣落地,白玉堂和展昭抬眼,只见红九娘落到了他俩跟前,手中天魔伞往地上一杵,冷笑一声,“你们这群败类,谁想尝尝老娘的天魔伞?
  众江湖人一听“天魔伞”?惊得纷纷后退。
  红九娘低声告诉展昭白玉堂,“快,老三的内力最多挺一个时辰,宫主在船上呢,将人抬过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知道救重三要紧,吴一祸和重三的老大老二已经抬着老三走了。
  展昭白玉堂也一闪上了屋顶。
  红九娘见江湖人想追,一抬天魔伞,“吧嗒”一声,扣开了伞扣。
  众人一见天魔伞开了,赶紧四处躲避。可事实上,那天捡起来的一千来之箭,九娘还懒得装上去呢。
  江湖人等了半日没见动静,再抬头……天魔宫众人早已没了踪影。
  “啊!”
  正在江湖人都想围拢过去看那“血魔”尸体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薛天鹰扶着谢百花。
  谢百花此时七孔流血,人却是没死,只是全身堆萎,瑟瑟发抖。刚刚惨叫的就是他,此时他近乎疯狂,双目血红大叫着,“武功!我的武功!”
  众江湖人面面相觑,薛天鹰给谢百花把了把脉,双眉皱紧——谢百花筋脉尽断,武功彻底废了!
  薛承志和薛承义也受伤不轻。
  薛天鹰轻轻叹气,要一掌就废了谢百花功夫,谈何容易?隔空双掌打飞他两个儿子,这种内力……
  “白玉堂!”
  谢百花咬牙切齿,“白玉堂你竟敢废我武功,我百花盟与你势不两立。”
  “谢盟主,刚刚那是个蒙面人,怎么会是白玉堂?”
  “就是啊,白玉堂是一身白,听说他从来不穿黑衣服。”
  “而且他用的也是普通的刀。”
  “口说无凭,不能栽赃嫁祸啊。”
  ……
  还是那句话,江湖人是很现实的。谢百花之前身为武林新贵,可谓前途无量,众星捧月高高在上。可如今一旦武功废了,他百花盟盟主的位子也不可能长久。薛天鹰年纪大了,三个儿子一个重伤两个轻伤,也是打伤元气!而白玉堂和展昭乃是武林翘楚,白玉堂更是天山派正统,还是天山老祖的高足。武林人哪儿会为了谢百花这样一个已经没了前途的失败者得罪白玉堂。撇清关系还来不及,于是纷纷散去。
  在场只剩下三大门派的人收拾残局。
  这时候,一个百花盟的弟子跟谢百花说,“盟主,我刚刚好像听见红九娘说什么船……”
  “船”乌在云一皱眉,“对啊,我就说遍寻不到天魔宫众人的下落,原来都躲在船上了!”
  “给我去码头,烧光所有的船!”谢百花让亲随将百花盟所有弟子都召集起来。他此时已经没了理智,要与天魔宫和白玉堂同归于尽。
  而薛天鹰也是忧心忡忡,如果刚刚只是天魔宫的人,那还好办,可要真是白玉堂和展昭,那自己在后院养“血魔”的事情,岂不是被二人知晓?那还了得?
  另外,他也有些想不通,老魔头重三,怎么会为了一个年轻人挨一记毒掌?看他刚刚的样子,分明是为了救那年轻人连命都不要了,而那人的身形……有些像展昭!
  ……
  放下三大门派心急上火不提。
  展昭等人急急将重老三送回了船上,此时,老三已经双眼血红,一张脸也涨成了酱紫色,整条胳膊都黑了。
  紫影早就通知了赵普,赵普已经扛着公孙来了。
  公孙进门看到重三的样子,傻眼,他从来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况,也有些乱了方寸。
  “怎么办?”展昭问吴一祸,“三叔他……”
  “用内力把毒逼出来就行。”这时,门口殷候走了进来。
  “不会中毒么?”白玉堂问殷候。
  “推他内力一周天,毒自会冲出来。”殷候很是赞赏,白玉堂见识不浅。
  “那需要双股内力,而且要极强。”展昭皱眉。
  殷候将重三拉了起来,看看情况,一笑,“还好不是真正的血魔,血魔毒不到五分,数到十就能逼出来,不过要找个内力跟我差不多的人帮忙。”
  “我来!”展昭要上前,白玉堂也要去。
  吴一祸瞪两人,“你俩还要至少再练五十年!”
  展昭和白玉堂都无语。展昭心中内疚,重三不是为了救自己也不会出事,刚刚不耍花招就好了!
  殷候摆摆手,“你们都不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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