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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家的仵作娘子 第230节

  她才刚刚站定,萧逸就突然把她抱了起来,在徐静微微的惊呼声中,把她轻轻地放到了自己那匹马的马背上,随即也翻身上马,一手拉着马缰,一手十分自然地揽着她的腰,转头看向一众看傻了的人,道:“走,去前方的驿站。”
  说完,一甩马鞭,一马当先地往前去了。
  赵景明算是在场的人中最淡定的了,嘟囔着道:“这家伙,见到阿静整个人就不正常了,也不怕前面还有江家的余孽……”
  一边说,一边也上了马,紧跟在了萧逸和徐静后头。
  一旁的姚少尹:“……”
  忍不住又想起了方才江二郎对徐娘子的态度,突然就有种,若徐娘子生在乱世,说不定就要成为一个祸国妖姬的莫名想法。
  直到骏马开始往前奔跑,徐静才回过神来,不由得轻轻打了打萧逸的胸口,埋怨道:“你要想让我和你同骑一马,直接说便是了。”
  这么突然,吓唬谁呢。
  低沉好听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男人收紧了抱着她的手,在疾跑的风中把下巴轻轻地搁在了女子的头上,低声道:“阿静,我怎么觉得,我好久没听到你说话了。”
  他每天早出晚归,虽然他不管多忙,晚上都会抽时间回家小睡一会儿,但往往他回到家的时候,徐静已是睡下了。
  他确实好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
  徐静故意没好气地道:“这怪谁啊,我也不是没试过等你回来,但也不可能等你一晚上罢。”
  头顶上传来男人低低的叹息声,“阿静,你这样说,可是存心让我心疼?我不用你等我,只要我回来的时候,能见到你,知道你好好地待在我身边,我便满足了。”
  他这番话里,似乎还蕴含着别的意思,带着一丝淡淡的后怕和还没完全消散的不安,徐静嘴角微微一抿,也不说话了,轻轻地把头靠在了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明明策马奔腾时疾风扰人,然而这男人却把她紧紧护在了怀里,似乎不想让外头的风侵扰到她半分。
  安静了片刻,萧逸突然嗓音低哑地道:“方才,你可会觉得害怕?抱歉,我似乎再次来晚了。”
  徐静微微一愣,很快意识到,他话里的“再次”,指的是上一回,她从静缘庵回来时被王家设局派人追杀的事。
  那时候,他虽然及时赶到了,但她也被那些人逼进了林子里,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时光。
  徐静没想到,他竟是对那时候的事情耿耿于怀至今。
  她忍不住无奈地笑笑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说起来,今天我也无视了你留在西京的建议,执意跟着姚少尹出来了,我还担心会给你带来麻烦呢。”
  身后的男人只是更加揽紧了她,没说话。
  徐静顿了顿,继续道:“而且,我今天没觉得害怕,就像我方才说的,我知道你定会赶过来的。江余那家伙,也确实没想对我做什么,他只是过来提醒我,不要在天亮前回西京,说是还我上回找出了杀害江三娘的凶犯的恩情。还有……他说,若是日后他功成名就,他会回来找我……”
  这些事,除了上回江余偷吻她头发那件事外,徐静没想瞒着萧逸。
  萧逸虽然一直没有明着问她江余对她是什么感情,但徐静知道,他定是感觉出来了,心里……也定是在意的……
  然而,她话音未落,疾奔的骏马突然猛地一个停顿,因为停得太突然,它的前蹄高高扬起,长长的嘶鸣了一声。
  徐静心里微惊,因为陡然的下坠感整个人一下子撞上了男人硬实的胸膛,她顾不上被撞得有些疼,连忙死死抱住了男人劲瘦的腰,好一会儿,底下的骏马才放下了自己的前蹄,有些烦躁不满地原地踢踏了几步,重重地喷出了一口气。
  徐静:“……”
  这会儿最烦躁不满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她不禁抬起头,瞪了上头的男人一眼,却见他一张俊脸面无表情地道:“差点跑过头了。”
  徐静一愣,转头一看,才发现,他们要去的驿站果然就在他们左边。
  她看了一会儿,又仰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一脸狐疑。
  这男人真的不是故意的?
  萧逸被她看得似乎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让她先把抱着他的手放下,翻身下马,把她抱了下来。
  这时候,驿站里值班的伙计也走了出来,殷勤地上前拉过了萧逸的马,道:“两位客官里面请,里头还有其他值班的伙计,想住店的话房间是有的,但若是想吃东西,今天我们只剩下一些面条和馒头了。”
  萧逸点了点头,拉着徐静的手,淡声道:“来两碗面条和几个馒头罢。”
  “好嘞!”
  徐静见萧逸没有要回答她方才的狐疑的意思,撇了撇嘴,把眼神收了回来。
  罢了,她就知道这男人在这方面比较闷骚,也就是她大度,才不跟他计较了。
  然而,就在她要走进驿站里的时候,前头的男人脚步突然一顿,低低道:“不会有那一天……”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徐静一时没听清,下意识地道:“嗯?”
  “我说……”
  萧逸突然微微转头,一双墨黑幽深的眼眸带着几分让人心颤的凉意,徐静却知道,那些凉意不是针对她的——
  “不会有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不管是为了大楚,还是为了她,他都不会让那厮的阴谋得逞。
  他要让他的国家永远国泰民安。
  要让他的妻,永远留在他身边,不容他人觊觎。
  徐静微微一愣,定定地看了萧逸好一会儿,眼瞅着落后于他们的赵景明他们要来了,徐静突然柳眉一竖,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我就说,你方才这么紧急地勒停马匹,就是故意的!”
  萧逸:“……”
  不是,他说了那么发自肺腑的一句话,阿静的注意力怎么还在他方才的失误上?
  他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只是听到阿静说起江余那厮放下的狂言,他一时走了神,才没有及时勒停马匹。
  不过,也确实因此吓到她了。
  徐静冷笑一声,一脸冷血无情地道:“萧砚辞,你今晚就睡外面的长榻去罢!”
  说完,没再看他,径直走进了驿站里。
  萧逸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才一脸无奈地低低一笑。
  他哪里看不出,阿静是在故意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知道他对江余说的话十分在意,所以故意说这些话,让他不用一直对那些话耿耿于怀。
  这样想着,他的眼眸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微微笑着也走进了驿站里。
  两人刚在驿站里坐下,赵景明他们就走了进来。
  赵景明隔得老远就瞪了萧逸一眼,毫不客气地大步走了过来,坐到了他们那一桌上,道:“萧砚辞,你好,总是有了夫人就忘了兄弟!罢了,如今这样的形势,我也懒得跟你计较。我们真的不用亲自追过去?若是让江家那几个男人成功逃走了,情况可就棘手了!”
  第413章 他还是个权臣(一更)
  萧逸似乎都懒得看赵景明一眼,伸出手摸了摸桌子上的茶壶,感觉里面的茶水是温热的,才倒了一杯茶水给徐静,道:“你现在追过去,就能阻止他们逃走?看今天的情况,他们很可能是从前河东节度使李源被我们抓捕后,便开始暗中调遣军队,策划今天的突袭。
  而我们年后才开始盯紧江家,并开始调派军队前往西京,如今,我们的大部队还没来,江家的人便跑了。”
  赵景明想到江家今天那远超出他们预料的兵力,不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也是,他们追过去有什么用?在他们的大部队还没到位,大部分兵力都留在了宫中保护圣上的当下,他们追过去根本只有挨打的份。
  萧逸也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喝了一口,继续道:“邢国公并非等闲之辈,他正是知道我们的大部队不日便会来到西京,才赶在今天突破城门逃走。”
  赵景明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见萧逸和徐静都在悠闲地喝茶,故作气愤地道:“萧砚辞,你都在做倒茶的活了,怎么不顺手给我倒一杯?我发现你这人是越发重色亲友了。”
  萧逸放下茶盏,一脸困惑地看着他,“说得我以前就会帮你倒一样。”
  赵景明:“……”
  确实不会!
  这家伙从小性子就糟糕,除非他难得心情很好的时候,否则是绝不会纡尊降贵给他倒茶的。
  赵景明嘴角抽了抽,认命地自己倒了杯茶,瞅了萧逸一眼道:“我怎么觉得你一点都不担心?你和我阿兄他们可是还瞒着我有什么后招?”
  江家的人都跑了,大楚眼瞅着要变天了,他就算知道现在追过去没用,也不是能这般淡定地喝茶的时候啊!
  徐静闻言,也不禁默默地看向了萧逸。
  这个问题,她也想问来着。
  萧逸察觉到了徐静的眼神,不禁无奈地扬了扬嘴角,道:“能有什么后招?技不如人就要认。虽然他们跑了,但我知道他们也不敢在这时候有什么大的动作,我们的大部队虽然还没到位,但已是在离西京很近的地方,江家今晚一开始突袭,赵世子便派人八百里加急传信,让他们原地调转方向,紧追在江家一行人身后。
  几个大的地方守军,我们先前也已是提了醒,今晚会以守为主,提防江家趁着今晚的混乱占据大楚的州镇。”
  徐静问:“那你可知道,江家会跑去哪里?”
  他这一段时间看来没白忙,确实做了很多事情。
  萧逸点了点头,伸出右手食指点了点杯子里的茶水,在桌子右上角的地方轻轻一点,眸色幽沉道:“这段时间,我们查到几个现存的节度使中,暗中调动军队的动作最多的是位于大楚东北边的平卢节度使和北庭节度使,根据我们暗中派进江家的暗卫调查得知,江家一直有跟这两个节度使书信往来,只是他们往来的书信藏得非常严密,我们的人至今无法看到书信的内容。
  但不难猜测,平卢节度使和北庭节度使一直跟江家有勾结,江家此番逃跑,最有可能的便是跑去跟他们汇合。”
  赵景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平卢节度使可是现存节度使中,兵力最强盛的,有足足十五万兵力,先帝在位时,最想削去的便是平卢节度使,无奈他是块硬骨头,软硬不吃。
  北庭节度使的兵力要稍微弱一些,但也有八万兵力。
  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其他节度使可有跟他们勾结,若他们都勾结到了一起,这场仗,可不好打……”
  萧逸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据我所知,江家有试图勾结其他节度使,但其他节度使还没有给出十分明确的态度。这场仗不宜扩大,其他节度当前应以稳为主。事实上,早在年后,圣上就偷偷派人去见了其他几个节度使,试探他们的态度,并给出了只要他们协助他拱卫大楚,护卫大楚安宁,魏氏皇族在位一天,便一天不会削去他们的节度使之位的承诺。”
  赵景明眼眸猛地瞪大,“这样也可以?!但……但圣上一直以来的心愿,不就是削去所有大权独揽的节度使,把兵权重归中央吗?!”
  “事有轻重缓急,如今为了大楚和大楚的百姓,牺牲一些东西是在所难免的。”
  萧逸食指轻点道:“圣上也清楚这个道理。何况,虽说他承诺了不会削去他们的节度使之位,但要消灭残存的节度使,可不止强硬地削去一个法子。”
  在坐的都是聪明人,一下子听出了萧逸的言外之意。
  虽说圣上承诺了不会削去他们的节度使之位,但在战事平复后,想办法削弱他们手上的权力,让他们成为一个空架子,或者用其他方式让他们主动辞去节度使之职,都是可以达成圣上心愿的法子。
  通往目的地的道路,永远不会只有一条。
  徐静沉思片刻,道:“他们愿意?”
  那几个节度使中,定然也不乏聪明人。
  萧逸转头看向徐静,低低一笑,笑声中难得带上了几分狂傲,道:“剩下的几个节度使兵力都比较弱,圣上是直接让崔含以及如今担任原州刺史的宁元杰带着军队前去与他们协商的。”
  原州,便是河东节度使以前驻兵的州,朝廷削去了河东节度使后,把原来由他管辖的其他州县都并入了原州,让宁元杰担任原州刺史。
  崔含手下的兵力可不弱,虽及不上平卢节度使,但也有十二万左右的兵力,宁元杰身为圣上的心腹,驻守的又是边疆的州镇,手上的兵力自然也不会弱到哪里去,有足足十五万兵力。
  他们两个带着军队去跟那几个小节度使协商啊……
  那哪里叫协商,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威胁罢!
  徐静默默地望了望天,头一回真切地感觉到了,自家夫君还是个权臣,玩zheng治的,心都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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