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总是体弱多病 第110节
“仪婕妤位份高于嫔妾,要让,也该是嫔妾让仪婕妤。”
皇后的情绪也渐渐寡淡下来。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凝固住,敬妃扫了两边一眼,低眸抿着茶水,全然只当自己根本不存在。
最终,是邰谙窈半耷拉着眸眼,瞧着低眉顺眼地恭敬道:
“娘娘牵挂后宫嫔妃,嫔妾心底感激,但嫔妾惯来不爱凑热闹,只能谢过娘娘的好意了。”
只好叫她委屈一下?凭什么?
她不乐意,也不想委屈。
邰谙窈紧紧攥着手帕,指尖微微陷入肉中,有些疼,让她保持着清醒,记得上面的这位是皇后娘娘,容不得她过于放肆。
但她再是口中毕恭毕敬,别人也都瞧得出她是在对皇后的提议不满,众人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一边心底感叹仪婕妤的胆大,一边偷偷地觑向皇后娘娘。
皇后眉眼间的情绪也一点点地淡了下去。
她记着邰谙窈的生辰本是件好事,对别人而言,能被惦记着,就够脸上有光了,岂会在意其中的一点瑕疵?
即使在意,也得忍下来。
偏偏邰谙窈就是撂了脸色,而且是毫无预兆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得上是一种不识好歹。
高嫔也再度安静下来,她垂着眸眼,她也不想两个人的生辰凑到一起办。
她再是想要风光,也有自己的傲骨,她不稀罕要只有一半的生辰宴。
她这个时候和仪婕妤难得有了共识,搞不懂皇后在想什么,既然昨日没想起来仪婕妤的生辰,今日也当不记得就是了。
仪婕妤都不在意,也没有人提起过。
皇后难道不应该从流如善地粉饰太平么。
偏偏在表面上,她是占得便宜的那一位,叫她这时说什么都不对。
不待众人再说话,邰谙窈就站起来对着皇后福了福身,她话音轻柔,也听得出恭敬:
“今日是嫔妾请脉的日子,太医应当在闻乐苑等候了,娘娘若是无事吩咐,请容嫔妾先行告退。”
但和话音截然不同的举动让众人目瞪口呆。
直到她转身离开了坤宁宫,殿内坐着的妃嫔都还有些没回过神来。
有人错愕地呐呐道:“这、这就走了……”
众人想起皇后好像还没有说话,仪婕妤就走了,一时间居然有点不敢去看皇后娘娘的脸色了。
敬妃收回视线,她咽下口中的茶水,不紧不慢地尝到了些许唇齿间残余的涩后茶香。
第84章
邰谙窈一走,坤宁宫的请安很快就也跟着散了。
周贵嫔也忙出了坤宁宫,低声催着姚嫔:“快点,快点。”
姚嫔有点无奈:
“你别着急。”
周贵嫔脸都皱在了一起:“怎么可能不着急,当初在围场差点丧命时,我都没见她生过这么大的气。”
其实周贵嫔对邰谙窈的感觉,也是一直觉得她脾气太好了点。
但某些时候,她也察觉到邰谙窈不是单纯的好脾气,不过这都不重要,她就没见过邰谙窈的冷脸。
一想到刚才坤宁宫的场景,她还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姚嫔朝她看了一眼,不待别人注意到,她就收回了视线,她有点担心地叹了口气:
“今日一遭,怕是皇后会对姐姐有些不满。”
周贵嫔呃了一声,愣是没法反驳,她小声嘀咕道:“那也没有叫她在错的日子过生辰的道理。”
别说什么抬脸不抬脸的,邰谙窈又不缺这一次露面的机会。
姚嫔没有再说。
两人上了仪仗,吩咐仪仗往闻乐苑去,转眼,就见杜修容的仪仗也在前面。
周贵嫔有点惊讶,她轻哼了声:“她倒是不缺人关心。”
话是这么说,周贵嫔也不曾让仪仗慢一点。
姚嫔目视前方,她没接话,只是眸底神色有些许渐深。
御书房,时瑾初正在里面会见大臣,张德恭守在外面,一个宫人一路小跑过来,低声对张德恭说了两句话。
听完,张德恭一拍脑袋:
“这都什么事啊!”
他朝殿内看了一眼,有点着急,他踱步走了两圈,待殿内大臣一出来,他立即进去。
时瑾初刚翻开一本奏折,就见他急匆匆地进来,他抬起头:
“什么事?”
张德恭不敢耽搁,将坤宁宫请安时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话音甫落,他就明显感觉到殿内气氛有点冷了下来。
奏折被撂下,不轻不重的声音让张德恭缩了缩脖子,时瑾初冷淡道:
“朕怎么不记得,宫中要节省到这个地步了。”
张德恭不敢接话,毕竟那位是皇后娘娘,哪里容得他一个奴才置喙。
位置上的人已经起身,张德恭立刻意识到他要去何处:“仪婕妤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闻乐苑。”
今日请安结束,许是都知道头顶那位的心情不好,没有妃嫔不长眼色地在外逗留。
但是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派人打探消息。
所以,圣驾入了后宫,直接去了闻乐苑的消息,不消多时就传遍了后宫。
闻乐苑大门紧闭。
时瑾初到时,就见周贵嫔三人空手而归,周贵嫔一见圣驾来了,着实松了口气,她忙忙行礼,又担心圣驾是来兴师问罪的,她忍不住道:
“仪婕妤正难受着呢,您可别怪仪婕妤。”
杜修容差点被呛到,圣驾这么快赶来,怎么可能是来责备仪婕妤的。
她很少和周贵嫔接触,这时才明白宫中为何一直传言周贵嫔心直口快,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姚嫔也拉了周贵嫔一把,三人行礼,时瑾初只扫了一眼周贵嫔,越过三人:
“别堵在这里。”
周贵嫔被他看得有点心虚。
下一刻,她又直起腰杆,她又没说什么,有什么好心虚的。
杜修容三人很快离去,在出了合颐宫时,姚嫔不着痕迹地转头看了一眼,闻乐苑的殿门已经被御前的宫人推开,她只来得及看见时瑾初一闪而过的背影。
她堪堪收回视线,不动声色地垂下视线。
这时,周贵嫔拉住了她的手臂,视线直直地看向她:“咱们快回去吧。”
杜修容看向她们二人的距离,没忍住掩唇:
“你们二人关系真好。”
这宫中哪有什么真的姐妹情深,惯来都是利益交汇,即便是仪婕妤和姚嫔,她也亲眼见到围场时仪婕妤救了周贵嫔一命,两人才渐渐走得近了。
唯独周贵嫔和姚嫔二人,只是住在一宫,就养出了这般厚的情谊。
她可记得清楚,年宴时,姚嫔涉嫌谋害云修容腹中的皇嗣,周贵嫔第一时间就站出来替姚嫔说话。
杜修容都难得有点羡慕起姚嫔,她初入东宫时,可没有姚嫔这般好运气,有个人时刻护着她。
闻言,周贵嫔才从姚嫔身上移开视线,她笑了笑,没接话。
闻乐苑中。
时瑾初才踏上游廊,就听见了殿内传来的些许压抑哭声,一群宫人都在守在殿外,时不时焦急地转头看一眼殿内,待看见他,都忙不迭地跪下行礼。
时瑾初扫了一眼,发现只有跟着邰谙窈入宫的那个宫女不在。
时瑾初没管她们,有人手疾眼快地替他推开了门。
许是殿内人也听见了声音,在他越过二重帘时,入目的就是女子红着杏眸,抬起脸望过来的可怜模样。
她眼红,脸也红,无端染上些许潋滟。
但她只看一眼,就偏过头去,抬手擦拭了一下脸,她匆匆地站起来,低头闷声问:
“皇上怎么来了?”
她忍着哭腔,于是声音透了点含糊不清。
这般掩饰,也无声地透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抵触。
张德恭等人就没跟进来,绥锦在见到这一幕时,她朝主子看了一眼,也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殿内没了人,彻底安静下来。
时瑾初走到女子跟前,不容置喙地扳起她的脸,邰谙窈只能被迫地抬起头,她竭力地咬住唇,忍着眸中的泪意。
但她没忍住。
于是泪珠一颗颗掉下来,滚在脸颊上,她呼吸也没憋住,越来越急促,哭得也越来越凶。
时瑾初替她擦眼泪,问她:
“哭什么,不是已经拒绝了么。”
邰谙窈推搡他的手,时瑾初没叫她得逞,按住她的肩膀,声音沉了下来:“杳杳!”
邰谙窈一顿,她从情绪中剥离出来。
见她冷静下来,时瑾初才重新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