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关于病歷

  吴慬无法确定姜家的事到底算解决了没？不过，就算没完全解决，看到姜家父母态度的转变应该也没事了。
  在这一件事上他真的是有些无情，他只想让姜闻舒心里好过点，只要姜闻舒的反应是正向的，其他人的部份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现在至少能确定姜闻舒除了催眠还没解之外，家里的事和他们两人的事是能放下了。
  「阿慬，你先坐这儿等我，我把这些东西装好就能走。」
  姜闻舒指指书桌前的椅子后，再走到衣柜旁拿出塑胶箱，打算把稍早找到的那些关于AI的记录资料都装箱带走。
  吴慬点点头，他环顾了房内一眼，觉得有种既视感。
  坐在椅子上轻蹙眉头，他努力想了半天，这才记起这房间的摆设装潢和他爷爷家的一模一样。
  「你在这的房间装潢是不是和你爷爷家的很像？」吴慬看着姜闻舒忙碌的背影不确定地问道。
  「嗯。」姜闻舒把资料通通塞进箱子后发现盖不上去，只好又重新整理一次。
  「你要求的，还是你爸妈决定的？」
  「是我要求的，因为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吴慬脑子转了一下，大略得知刚到美国的姜闻舒心里是真的受了一些创伤，初期估计就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
  他走到姜闻舒旁边蹲下，帮他把被塞得乱七八糟的资料重新整理好放进箱子，还空出了一些地方放对方刚刚顺便找出来的一些小物品。
  「欸，阿慬你挺会整理东西的啊！」姜闻舒由衷讚叹。
  「还好。」吴慬心想那是你都乱塞，明明把纸张归纸张，物品归物品各自放一边就行，这么点东西怎么有办法用到爆箱呢？
  东西收拾好后两人又在房内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线索，毕竟也不是真的都不回来，拿走觉得重要的物品就行。
  吴慬看着书桌上被软垫压着的一些便条纸，发现在靠近角落的地方就夹着姜闻舒之前提到过“三十岁前要回爷爷家”的那张字条。
  他鬼使神差地随手抽了出来，往后翻才见到后面还写了排小字：“没搞清楚要干嘛前不准丢掉”。
  「怎么了？」姜闻舒低头凑过去一起看。
  「这个，从你决定被催眠时就写下来提醒自己的纸条，你现在看到有什么想法？」
  姜闻舒听到这个问题后把手上的箱子暂时放到桌上，托着腮非常认真地思考。
  「写这个是为了你。」他只能想到这点。
  「所以它很重要，或许也是线索之一。」吴慬把纸条折好放进自己口袋里。
  「好，只要有可能我们都试看看。」
  「还有，我有点事想问你弟弟，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能听吗？」
  「当然可以，不过能让他来你房里谈吗？姜叔叔和姜阿姨今晚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猜测又影响到他们。」
  姜闻舒点头，要吴慬先坐在椅子上等，他去把姜闻曦找过来。
  姜闻曦今晚在家人的面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后心情很平静，之前笼罩着他的那份压抑感已经消失了。
  以往只要待在家里就是想着那些糟心事，现在也不用想了，就看自己父母能不能想通并且接受吧！
  躺在床上用平板刷社群，他难得有心思看点八卦还有一些和资讯系统无关的新闻和PO文，似乎头一次好好享受到属于他这年纪应该有的乐趣。
  所以此时听到敲门声他有些疑惑，晚餐发生那些事后不是大家都要冷静一下吗？谁还有那间情逸致来找他串门？
  「闻曦，有点事找你。」门外的姜闻舒敲了三声后开口道。
  **
  吴慬看到姜闻曦来时忽然卡壳，他要怎么称呼对方比较好？
  「叫我闻曦就行。」姜闻曦看到吴慬怔愣地看着自己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遂而再主动叫了声“吴慬哥”。
  这是在对他释放善意，吴慬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他们把椅子让给姜闻曦坐，自己则坐在床沿。
  姜闻曦在对方房里不自在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单刀直入道：「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请问你大哥的个人病歷资料是你填的吗？」
  「嗯，那时我爸妈还在公司，是我陪大哥上救护车去医院，所以是我填的。」
  「不是，我是问他要转到MR实验所时的那份病歷。」
  吴慬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那病歷上的资料对姜闻舒的描述都是错的，如果姜闻舒真的精神上有状况，被这样乱匹配从而接受了方向性错误的精神治疗，很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听到吴慬这么问，姜闻曦先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没错，是我把资料改掉的。」
  要送去MR实验所的病歷医院院长已经事先开好交给姜家父母，他也好奇MR实验所到底是在做什么的，于是上网查到一些相关资讯，知道是以透过全息游戏做心理和精神治疗的研究；心念电转之下趁父母不在家时溜进主卧室偷看那份病歷，然后自己偽造了一份半真半假的资料。
  姜家父母不会想到自家二儿子居然会偽造病歷这种事，那份资料夹的内容就这样被偷天换日也不知情，更何况整份病歷都是英文书写，除非仔细看否则很难一眼发现问题，而他们陪同姜闻舒到MR实验所时是直接整份资料交出去的，也没再检查过一次，这便让姜闻曦的阴谋得逞。
  「你知道任意窜改病歷资料很可能会让患者接受到错误的治疗吗？就像医师开错药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危害到患者的生命安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让他……」吴慬说不出“死”字，只把话卡在这里。
  纵然他说话并不大声，但他气到脸都有些泛红了，两隻手紧紧握拳的样子还是让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愤怒。
  当然，如果严老他们收到病歷时还多一道和患者父母确认内容的手续或许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正因为病歷是医院院长兼自己好友开的，所以严老他们不疑有他照单全收。
  若不是阴错阳差地匹配到了吴慬的游戏，又加上曾听圆圈姐妹提到过姜闻舒是她们高中同学的事，严老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要把吴慬找过来帮忙，从而找出这一连串的真相。
  「我没想让他死，我知道MR实验有配套措施，紧急情况也有处理的方法，我只是想让他晚点醒过来而已。」姜闻曦心虚道。
  「你！」吴慬很少动怒，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痛扁姜闻曦。
  他不敢想像万一姜闻舒没匹配到他的游戏，严老没找他来帮忙的后果，那姜闻舒要躺在那里多久啊？
  想到这里，吴慬眼眶都红了，死死盯着姜闻曦看，想骂人骂不出来，想打人现在在别人地盘上也不能动手。
  姜闻舒本来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谈话，但没想到听到的是这种事，就算自家弟弟没想让自己死，但这种手段也太卑鄙了些，如果没遇到吴慬，他现在是不是还像个植物人一样？
  本来火气就“蹭”地烧上来，转头看到吴慬气到快哭的模样便整个爆发，他抓起姜闻曦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就往墙上懟。
  「你他马的够过份，还敢说让我晚点醒过来，今天不揍你我不是你哥！」说完，他另一手直接一拳往对方腹部抡过去。
  姜闻曦知道自己理亏，什么话也不敢反驳，只能两手抓着姜闻舒拽住自己衣领的手腕，让他保持能够呼吸的状态。
  腹部被揍了好几拳，姜闻舒见他一副快吐的表情才放开他，后者疼痛地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大力喘息，由于房门是关上的，所以并没引起太大动静。
  吴慬没有阻止姜闻舒单方面的“暴行”，这也是他想对姜闻曦做的事，但他没有立场直接动手。
  姜闻舒的这几拳可以说是让吴慬感到大快人心。
  其实姜闻舒生气是生气，但决定他最终想出手的是看到吴慬气红的双眼。
  他的宝贝快被气哭了，这怎么能忍？
  当然弟弟这种行为已经犯法了，不教训也不行！
  如果他今天真的因为这份病歷出了什么事，不要说他弟弟，连这个家可能都会垮掉，老大废了，老二犯法蹲牢子，留下他父母和一个妹妹面对这种难堪的现实，就算他对这个家亲情再淡薄也不可能希望这种事发生。
  可是真的要把弟弟送牢子吗？虽然姜闻舒很想，但想到如果这么做，父母能不能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但如果不让弟弟吃一点苦头他又不甘心。
  于是他决定让姜闻曦录一段自白，把自己“作案”的过程鉅细靡遗说出来，并且诚心懺悔，接着把这段影片寄给父母，让他们去处理。
  说到底，姜闻曦会做出这些事也和父母的教育方式有关，即使弟弟已经成年，但这种心思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有的，父母的责任推脱不掉。
  而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说到底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虽然他才是最大苦主，可这个家发生这些事每个家庭成员都是该负责的。
  教训完姜闻曦，盯着他把影片录好并且传给自己后，姜闻舒才抱着那箱资料和吴慬离开了姜家。
  **
  回到饭店时已经十一点，到处都静悄悄的，连各楼层的灯光都切得昏暗了些。
  姜闻舒和吴慬两人情绪极度放松，彷彿把这几个月的紧绷全都在这几个小时内全卸下，回到房间时姜闻舒一把箱子放好就抱着吴慬一起倒在床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慬侧头看了眼姜闻舒，也跟着勾了一抹安慰又切实的微笑。
  「对了，我先把影片寄给我爸妈。」姜闻舒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编辑发送。
  吴慬明白姜闻舒其实是一直想和家人维系关係的，可很多事无法勉强，只能说目前这样的选择是伤害性比较低的了。
  姜家父母的固执和排同，姜闻舒被带到美国后不愿和他们沟通甚至差点把自己整出精神病，姜闻曦有能力却偏执，姜闻妍温柔善良却软弱……
  这些事环环相扣，解铃还需系铃人，都说开才是好事。
  「我后来想想，当时我还挺叛逆的，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姜闻舒把手机丢在枕头边喃喃自语道。
  「可他们想催眠你这就不对了。」吴慬回答。
  「我不记得我当时在想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要瞒过他们就只能让自己真的忘记你，不然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国找你的。」姜闻舒单手揽着吴慬，「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真的就这样回国一定会害了你，虽然不是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肯定没办法在一起，这是精神伤害，我撑不住。」
  吴慬想问说你就这么容易相信我会因为那些威胁利诱而妥协吗？但转念一想，如果姜家父母真的闹到自家来，那他爸妈肯定不高兴，也会对姜闻舒印象不好，不希望他们往来。
  而当时的他虽然还喜欢姜闻舒，但或许还没到没对方不行的程度，加上从前也不如现在暸解对方，可能……可能真的就会放弃了吧？
  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万一让对方又胡思乱想怎么办？
  他很不会哄人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爱姜闻舒就行了！
  想到这里，吴慬把自己的位置挪得离对方近些，靠在姜闻舒肩上偷偷笑了笑。
  姜闻舒偏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把人揽得更紧。
  吴慬偷笑完抬头看姜闻舒，见对方一副快睡着的模样，忍不住起身把人拉起来催去洗澡。
  「阿慬，明天再洗吧！我今天特别累……」姜闻舒瘫在床上，不走就是不走。
  「不行，不洗澡至少也要洗漱一下擦擦脸，注意卫生吧！」吴慬拉着对方一隻手，人一半都快摔床下去了。
  姜闻舒见吴慬很坚持，只好懒洋洋地起身，勾着男朋友的肩像个残疾人一样被对方扶到浴室。
  刷完牙擦完脸吴慬就把他给赶出去，因为吴慬没洗澡可睡不着咧！
  然而等吴慬洗完走出浴室时就看到姜闻舒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跪着睡在床边，睡衣还只穿一半
  吴慬：……
  这也累得太夸张了些！
  ＝＝＝＝＝＝＝＝＝
  哦，终于写完家庭伦理剧这里。
  因为有些事还是希望交代完整一点，所以这部份佔了几章，接下来就是在游戏里找AI然后谈恋爱啦！
  我一直好想快点写到他们恋爱互动哦QAQ（因为我是恋爱脑），终于硬着头皮把过度章节处理好了，ohy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