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孔嘉妮“噗嗤”一声，诚恳比赞：“你俩的自恋真的是并驾齐驱。”
  “沈都清。”朱泾走过来，打断了二人的悄悄话，“请问我可以和你坐同桌吗？”
  班长的彬彬有礼，真的和某人形成强烈对比。
  他第二名，到时候直接坐她旁边就可以，完全不用询问的。
  这份绅士让沈都清很欣赏，点头道：“可以。”
  朱泾笑得很温和：“谢谢。”
  “班长，你也想追我们女神啊？”孔嘉妮打趣。
  “不是，”朱泾笑着，不慌不忙地澄清，“只是想方便请教学习上的问题。”
  -
  沈都清第一个进教室，选了第三排第三组的位置。
  朱泾第二个，正向前门走去，忽然听到一声：
  “等等。”
  他循声望去，江峙胳膊搭着栏杆，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又扫过其他人。
  “有件事情通知你们，沈都清旁边的座位，不许坐。”
  话音落下的五秒之内，走廊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愣着。
  但江峙说完就把视线挪回了外面，懒散、又嚣张。
  教室里，薛平见朱泾久久不进来，出来叫人：“朱泾，赶紧的，到你了。后面的同学都抓紧时间啊，不要耽误下节课上课。”
  朱泾进入教室，经过沈都清时，略带歉意地点了点头，坐了过道另一侧的位置。
  勉强算是……副同桌。
  沈都清有点疑惑，但没问。
  之前还挤挤嚷嚷互相商量的走廊一直保持安静。
  高扬波和蒋柏舟对视一眼，后者耸耸肩。
  高扬波小声问江峙：“你这样，会不会太霸道了点？”
  江峙回头，面无表情地：“谁有意见，来跟我说。”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够其他人听见。
  高扬波：“……”
  谁敢跟你说啊，没事找死玩吗。
  “你不会真的喜欢沈都清吧？”高扬波始终无法接受现实，问得小心翼翼。
  不知是被问多了，还是因为别的，江峙不像以前那般立刻嗤笑反驳，反应十分平淡。
  换了个姿势背靠在栏杆上，拿着手机随便点开一个app，才若无其事地说：
  “你脑子被门夹坏了吧。”
  模棱两可的答案，虽说可以向否认的方向理解，但，高扬波的心情并不明朗。
  “看来是真的了。”高扬波沉痛道。
  江峙侧眸瞥他，看到他极为复杂纠结的表情，无语道：“就让你没事多学学汉语，听不懂人话吗。”
  “听懂了，你喜欢。”高扬波的求生欲似乎被狗吃了。
  江峙眉头一蹙，还未来得及骂他。
  蒋柏舟道：“以前你都是马上反驳的，现在不正面回答，相当于默认。”
  高扬波点头表示赞同。
  江峙：“……”
  江峙不耐烦：“婆婆妈妈的。”
  不搭理他们了。
  高扬波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想起以前他们与女魔头针锋相对互相厮杀的日子……
  想起他二爷磨牙切齿地说“沈都清，你死定了的样子……
  想起还是他二爷一脸自信地说“她暗恋的是我”的样子……
  天道好轮回，风水轮流转。
  女魔头最终还是要做他二奶了……
  高扬波最后终究什么都没说，眺望远处，留下一个深沉的侧脸，所有辛酸都自己扛。
  于是，沈都清眼睁睁看着，自己之后的四十五个人，相继进来、从自己旁边经过，最终各自选择了不同的位置。
  她仿佛隐形了，甚至没有人的视线在她这里停留。
  就连成绩中游的孔嘉妮进来，和沈都清对了一下眼神……
  也是在她的注视下，默不作声地选择了斜后方的位置。
  沈都清还在看她，很纳闷。
  孔嘉妮指指窗外，然后在脖子前面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没头没尾地，沈都清却明白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先是刺儿头三人组中，学习最好在中不溜水平的蒋柏舟进来，冲沈都清和气地笑笑，推推眼镜，坐到了她身后。
  随后是下游徘徊的高扬波，十分自然，仿佛只是出门上了个厕所回来，坐到蒋柏舟旁边，即沈都清左后方的位置。
  直到最后，整个班只剩下两个位置，她的前、后、右都被选中，唯独左手边同桌的位置被留了下来。
  这时，高二一班第四十七号选手在万众瞩目下登场了！
  只见他踩着限量aj，迈着闲适步伐，跨过绿色门槛，单手插兜，昂首挺胸，面带笑容走到沈都清旁边的空位置。
  看着她，做作地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沈都清：“……”
  江峙问完，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沈都清别说拒绝了，连嘴都没来得及张，紧接着就听他说：
  “——谢谢。”
  然后神气地坐下。
  “……”
  真是一出精彩的自导自演自问自答。
  沈都清扶额。
  讲台上，薛平因为江峙竟然选择非最后一排的位置而深感惊讶，当然也明白这是沈都清的原因。
  作为一个班主任，心情既欣慰，又复杂。
  最后讲了几句话，鼓励大家和睦相处、专注学业，下课后，薛平专门走到沈都清这里，语重心长道：
  “以后要麻烦你继续照顾他了。”
  这托孤一般的口吻……
  沈都清微微笑：“好的老师。”
  一旁，江峙左手支着下颌骨，挑着眉，还嘚瑟地抖了抖腿。
  沈都清脑海里冒出一句话：
  真是幼稚他妈给幼稚开门，幼稚到家啦。
  “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暗恋我了。”
  沈都清把下节数学课的月考卷拿出来，“今天过后，还会知道你喜欢我喜欢得不能自拔，换个座位都要跟着我。”
  江峙不屑地冷哼：“你不照镜子的吗。”
  “照啊。”沈都清双手捧脸，可爱地眨巴眨巴眼睛，“宇宙无敌美少女。”
  “……”
  江峙一副受不了的嫌弃表情，“再发嗲我揍你。”
  沈都清看着他，忽然伸手，食指慢慢、慢慢地伸向他的脸。
  江峙的目光盯着那根纤细葱白的手指，看它一点点靠近，最后停在他脸侧。
  他支着头没动，眼神瞥向沈都清：“你干嘛？”
  沈都清的食指停在距离他的脸一厘米的地方，江峙没躲，她也没往前。
  她歪头笑着说：“看来是真喜欢我啊。”
  江峙眉头轻轻一压，不爽尚未凝聚。
  沈都清的指尖忽然向下，在他颧骨上点了两下，然后笑眯眯地起身，走出教室。
  江峙愣了一瞬，坐起来，瞪着她的背影。
  半晌才低骂一句：“草，活腻了吧。”
  后面的高扬波与蒋柏舟亲眼目击一切。
  高扬波不知是如何在短短的时间内，接受了这个世界观崩塌的设定，并且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学会了叛变……不是，从容面对。
  此时他见怪不怪的口吻说：“承认吧，要是别的女生敢碰你，手指早被你掰折了。”
  江峙一个眼风扫过来。
  高扬波闭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