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商户直接拿一笔钱赎走不久好了,这么偷偷摸摸的,要么是身份见不得人,要么就是太了不得,不容许存在污点。
  魏宁点点头表示自己知晓:“小九一向聪明,万一不对劲,我会让他脱身,你也不要放太多心思在这上面,还是考你的春闱比较重要。”
  燕九是十二卫里最低调,看起来也是最普通的一个。但他极其擅长易容之术。
  现在的徐元嘉同过去的那个相差甚远,魏宁估摸着就算把徐元嘉放在徐氏夫妇两个面前,他们也不一定敢认。
  而且人遭逢大变,肯定面貌神情会发生变化。
  魏宁让燕九做了徐元嘉一个月的小厮,又让徐元嘉把十多年的生活回忆全部讲给对方听。
  一个月之后,燕九就将自己倒腾出了徐元嘉六七成的样子,然后进入那家青楼,守株待兔。
  “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查出来我是什么罪臣之后,子规又待如何?”
  徐元嘉倒并不担心燕九,十二人里最小的燕十二,也只是明面上看起来傻乎乎,做事情半点不含糊。
  他担心的是自己的身世不是他所想要的,而魏宁因为这件事情疏远冷淡他。
  “你是徐元嘉,不是徐青奴。”
  魏宁看着徐元嘉那双漂亮的眼睛:“无论发生什么,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就会一直是我的夫人。”
  他又不傻,好不容易娶的老婆,就为个外人让出去冒险,那多得不偿失。
  徐元嘉看他严肃认真,还以为魏宁要说什么重要的话,没料到是这个扑哧笑出声来。
  到底还是鼓了鼓脸颊调整心态:“那是自然,若是我想同他们走,就没有必要来这么一回了。”
  就是不想卷入麻烦中,他才同魏宁商量另寻此出路的。
  他拿了件大被子,把外头的魏宁一起裹进来:“我同子规说一个秘密。”
  魏宁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但很是配合徐元嘉这个戏精:“说什么?”
  “我听人家说了个故事,一户人家,老男人娶了个娇妻,却不满足她想经常吃红烧肉的愿望,最后娇妻同外人私奔了。”
  魏宁汗毛倒竖:“你这是想干什么?!”
  他不是什么老男人,徐元嘉也别想让他戴帽子。
  徐元嘉朝他羞涩一笑:“我想了想故事。那女子固然有错,男人对她也着实过于冷淡了些,不说顿顿吃肉,也不能让人家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长期茹素对不对。”
  他舔了舔嘴角,又说:“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听了故事来同子规分享一下。毕竟子规是个好夫君,不会做出老男人这种狠心事对不对?”
  魏宁嗷呜一口咬在了想吃肉的世子夫人脸上——敢在外头胡闹,看他魏宁不咬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都是小机灵鬼嘛
  第71章
  徐元嘉最后还是吃到了他想要的红烧肉, 因为魏宁奋发图强,连着做了几顿大餐, 让世子夫人吃肉吃得快撑吐, 决定短期之内还是暂时吃素, 并且决定不要轻易在魏宁面前编什么类似红杏出墙的问题。
  魏宁折腾起来, 能直接把红杏折了, 下次他还是委婉一点好得多。
  他们夫夫两个香喷喷地吃肉,那边燕九被人掳走,一时间却没办法传出消息来。毕竟他现在扮演的是无依无靠的小可怜徐青奴,在人身安全没有得到自由之前,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
  魏宁看徐元嘉自个的样子,也不像是想要急着同亲人相认。实际上大部分人对害得自己流落在外的父母都会有怨, 更何况他的世子夫人实在是个爱记仇的, 他估摸着哪怕是对方真的有苦衷,跪着来求徐元嘉原谅,这人也不一定乐意认回去。
  皇帝不急太监急,魏宁不想做太监, 所以他也不急,就是苦了小九儿,今年怕是可能不能同几个兄弟一起过年。
  临近年关, 不仅是魏宁,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以及地方官员,基本都忙得飞起。
  中书省还轻松些, 就是下达政令,作为执行的部门,魏宁虽然主要是指挥人做事,但也有大量积压的报告要写。
  一些不算特别要紧的数据,他都拿回家让徐元嘉帮忙整理,美其名曰锻炼他的能力。
  反正现在徐元嘉还没入朝,为夫分忧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除了整理庞大的数字表格,他还让徐元嘉帮他写那种应酬需要的辞令,最让魏宁头疼的作诗,他也让徐元嘉帮他写。
  准备了大概二十来首关于风花雪月以及春天的诗词,等到年关皇帝为文武百官设宴的时候,他就可以拿来应付差事。
  他也不要求徐元嘉绞紧脑汁做什么绝世佳作,就按照他的水平,随便拿他以前随手写的旧诗改一改就好了。
  齐文帝自个不擅长作诗也不爱作诗,朝堂上也并不是特别看重诗词歌赋,但喝酒的时候,要么饮酒,要么作诗,总是要拿些东西来应对。
  徐元嘉并不想让魏宁过量饮酒,横竖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花了不到一夜的功夫,他就在魏宁的基础上改出了二十多岁全新的诗。
  徐元嘉把东西交给自己,魏宁又立马给了他另一项任务——模仿他的字迹写那些无病呻吟赞美皇帝功绩的辞赋。
  魏宁说:“以前这个东西,我忙起来,就是小九儿帮我写的,毕竟不亲近的人我可信不过,小九儿代替元嘉你去了那虎狼之窝,今年就有劳元嘉了。”
  这种东西,要上交,还要给皇帝看,所以写字的人,必须和他字迹相似。他上次无意间发现,徐元嘉模仿他这个夫君的字,已经能模仿得九成相似,抓壮丁抓到徐元嘉脑袋上,魏宁是半点不心虚。
  没办法,他忙起来头都大了,哪有那个闲工夫想怎么用几千甚至上万个字去夸皇帝,而且为了避免自己总是用同样的词汇,显得不诚心,他以前写的那些东西都收录了一份。
  他如今已经是黔驴技穷,简直是想不出什么更新鲜的东西了。
  徐元嘉深深地看他一眼,看着可怜兮兮的魏宁,虽然很嫌弃,还是接了过来:“就这么一篇,我得花好几日,短时间内不准再拿类似的东西给我。”
  他也在忙一些事情,不过和魏宁忙的内容不大一样。
  最开始他是看魏宁忙的晕头转向,想着帮他一把,可不是让魏宁来压榨他的。
  魏宁也知道徐元嘉似乎在忙什么:“我听人说,你最近老是去铺子那边,是在做什么”
  “还没做出来,这个要暂时和你保密。”
  生辰礼物是自己,新年礼物不能也是自己,平常还是得让魏宁多主动几次。
  而且魏宁忙着政事,他忙着赚钱,先前又是开掉掌柜,又是施粥,花了许多的钱。
  魏宁交给他这些产业,他自然要打理得足够好,不然荣国公府其他院子里吃香喝辣,他们这边只能残羹冷炙,他荣国公世子夫人的脸往哪里放。
  燕九被那几人带走之后,临近过年的时候,才传出消息来,报了个平安,除此之外,其余的事情没有多提。
  燕九办事魏宁一向放心,见了燕九的平安信,又拿了特制的纸张过了火,发现对方隐藏的归期,他一颗心也稳稳当当落下来,专心过个好年。
  除了明面上那些产业,魏宁私下里还有产业,而且徐元嘉替他打理,这银两记的也是他的账,魏宁决定用自己的钱给燕九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等人回来了再给他补上。
  该记功的,魏宁都记在了心上,该奖赏的半点不会吝啬,该罚的自然也不会手软。
  寒风没完没了的刮,天也一日比一日的冷,街上倒是热热闹闹的,很是喜庆,到处都是红通通的,贴着福字,挂着红辣椒,来来往往都是置办年货的百姓。
  年货照旧是王氏来安排的,毕竟徐元嘉以前没学过,自然没有经验。老太太把孙媳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教了他一遍,又问徐元嘉记住没有。
  徐元嘉当着王氏的面,把过程全部背了一遍,完全按照王氏的规矩,半点错处也无。
  临近过年了,王氏对谁态度都和善一些,见徐元嘉如此省事,她更是心中满意。
  魏宁当真是替她挑了个长得好看又聪明的孙媳,唯一的不满之处就是这个孙媳不能生孩子。
  叹了口气,她到底也没有在徐元嘉面前说什么不好听的,只盼着孙儿何时能想通。
  徐元嘉自然揣摩出老太太心思,他觉得这完全可以理解,不过他再怎么柔顺乖巧,在这种问题上,始终坚持装死,坚决不去做那个劝夫君纳妾散香火的人。
  一眨眼,就到了年边,官员的假期是腊月二十八到正月初四,像魏宁这样身份的高官,等到了大年初一,一大早便要去朝中向天子祝贺新年,待到下朝,才能归家陪伴家人。
  地方最高长官初一只能在官府守着,想要同家人团聚,那只能安排在办事的地方。
  这样想一想,得亏他没有把徐元嘉留在青州,不然到时候徐元嘉一个人孤苦伶仃孤单寂寞,不就更是心里阴暗,把他记上一笔么。
  先前忙起来的时候魏宁觉得时间太慢,恨不得一天掰成两天用,到了临近假日的时候,他已经把年前堆积的要事差不多处理完,又开始觉得度日如年,恨不得快些放假。
  熬啊熬的,终于等到了腊月二十八这一日,魏宁正式放年假。
  自从他父母死后,魏宁算是同祖母两个相依为命。毕竟二叔那个小家和他并不亲近,祖父是个偏心眼,这几年脾气越发不好,一点也不能带给魏宁什么家人的温暖。
  魏宁父亲战死的消息是年关边上传来的,头日放假,次日魏宁便安排了车马。去魏家的祖坟,替合葬在一处的父母扫墓。
  老太太不愿意回想起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魏宁以前都是一个人去,这次带上了徐元嘉。
  魏宁给准备好的点心放在墓碑少,又把徐元嘉拉过来。
  他拔开酒塞,然后把酒在墓碑前撒了一圈:“老爹,这个时候是您在我三岁的时候替我埋的,说是有朝一日我娶了媳妇,您拿出来给我庆贺。如今我二十三了,娶了个媳妇,就把酒挖出来了。我媳妇姓徐,叫元嘉,是个男人,所以大胖孙子怕是没有了。不过我娶的媳妇比娘亲还漂亮,也更聪明,这一点也算是比您强吧。”
  他拉了徐元嘉的手,示意他走过来:“元嘉,给爹敬酒,给娘敬茶。”
  徐元嘉按他手里接过酒瓶,把剩下那些也洒在了碑前,按规矩跪下磕头,改口喊了魏宁死去的爹娘。
  其实嫁进来的时候,他就对着祠堂里摆着的牌位跪过了,不过这墓碑下面葬着的是魏宁的父母的尸骨,他再跪一回也无妨。
  回去的时候气氛还挺沉重,徐元嘉一路上什么也没说,只和魏宁靠在一起,拍了拍魏宁的头作为安抚。
  当然他也没消极多久,亲爹死了十来年,魏宁早就看开了。
  回去的时候,徐元嘉拉他进卧房,问他:“子规觉得我今儿个有什么不一样?”
  魏宁迟疑了一下:“你今儿个比以前更好看了?”
  看徐元嘉表情,魏宁就知道自己答错了,他仔细观察,然后说:“你今天的味道,好像有点不大一样。”
  对了,他灵光一闪:“甜甜的,是橘子的味道,你是不是吃了很多橘子!”
  徐元嘉:魏宁估计是没救了。
  “把手给我。”
  魏宁伸出手给他。
  他取出小瓶子,倒了一些透明的液体出来,仔细抹匀。
  魏宁闻到了甜甜的橘子的气息,十分浓烈:“这个是什么?”
  “精油,挣钱的玩意。”
  京城那些贵妇人的钱最为好挣,漂亮的裙子、华丽的珠宝首饰当然还有好看的胭脂和上好的熏香。
  但熏香一般是衣服带味道,而精油是脱了衣服还能有。
  他先前读了很多杂书,尝试着炼制一些特别的小玩意。
  魏宁有钱有权,也供得起他这样折腾。
  “你冬天里抹一些这个,不裂手,不冻脸。”
  “那我去送祖母。”
  “祖母那边已经送了,这个是只给你用的。”
  徐元嘉很喜欢吃橘子,他问魏宁:“你不是很喜欢吃橘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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