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蓝文鹤眯了眯眼,狭长的眸子下意识的转向客堂外。
祁郁桐也直起脖子,跟他一样的反应。
…
厢房里——
祁雪一听蓝文濠要带她出去,说什么也不同意,“你自己去……我不去……”
看她抓着被褥,一副像是受辱的委屈样子,蓝文濠有些头大,“不用你做任何事,你只管随我去便是。”
祁雪还是摇头,满心满眼都是排斥,“我不想跟他们见面……”
哪怕其中一人是她妹妹,她现在都不想再见到她。
经历了那么多折磨,这些年她过着地狱般的生活,也就这一个月,她才感觉自己像一个人,也就在魂殿的一个月,她受惊又受伤的心才有所好转。尽管伏戾王每次出现只是为了替她把脉,但魂殿给她的照料却是她从未体会过的。
还有夜小姐,她之所以脱离苦海,全靠她的心细和善良,要不是她,也许她这辈子都会生不如死。
现在别说是外人,就是至亲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见……
看得出她在害怕,蓝文濠没好气的道,“你连我都不怕,你怕他们做何?”
祁雪突然红了脸,“那不一样……”
蓝文濠哑笑,“哪里不一样了?”
祁雪低下头,又想把脑袋埋进被褥中。
蓝文濠也不是想逼她,只是她早晚都要去面对那些人,不管是那一方面,她都避免不了的。
站在床边的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最后只能软了语气耐心哄道,“他们就是来看我们热闹的,你想想他们有多可恶,难道你不不能配合我一下,给他们点难堪吗?”
说着话,他坐上床,伸手探进被褥中将她给捞了出来,“你放心,有我在,没人敢再欺负你。你什么都不做,只需要配合我就可以了。”
靠上他胸膛,祁雪就忍不住挣扎,“那你放开我……我能自己走……”
她可以下床慢慢走动,只是她犯懒不想出去见人而已。
蓝文濠板起了脸,圈着她身子的手臂越发收紧,“不听话是不是?我抱一下又能怎样?少你肉了么?再跟我闹脾气,信不信我现在就‘欺负’你!”
祁雪红着脸冲他骂道,“你不要脸……”
她因为虚弱,说话都是轻轻细细的,哪怕骂人,也没一点气势,相反的,这轻细软绵的声音就像撒娇一样,只是她自己没发现而已。
蓝文濠‘呵呵’笑起来,将带着邪气的俊脸凑到她眼皮下,“你要再不听话,我还能更不要脸。要不要试试,有我在这里,看谁敢来救你。”
祁雪赶紧把他欠揍的脸推开,咬着唇干脆不说话了。
看着她通红的小耳朵,蓝文濠就算对她有许多不满,可也生不出气来。
别说她不习惯这样,就是他都觉得太快了……
守身如玉二十多年,结果栽在这么一个丫头手里,他也倍感无奈。这哪里是个女人,分明就是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时时刻刻都要靠哄,这不是给自己添女人,而是多了个女儿的感觉……
…
花园里,平日里夜颜晒太阳用的躺椅被蓝文濠征用了。祁雪被他安置在上面,身上还搭着毛皮毯子,而他就坐在躺椅旁,手里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喂她喝药。
夜颜领着蓝文鹤和祁郁桐前去见他们的时候,连她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祁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墨发压在身后,一点都不显凌乱。尽管那皙白的肌肤没有多少血色,但干净秀美,在身边男人的照料下,这才两天而已,就感觉变了好多。
这样的她文静典雅,也称得上赏心悦目了。
她都是如此诧异,更何况其他人。
祁郁桐在看到躺椅上的人儿时,脸色就变了。尽管她把许多情绪控制着,可她衣袖中的手不停的抖动着,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掐自己的手心。
之所以她情绪波动最大,那是因为在她记忆中,祁雪从来都是受欺负的那一个。因为她不服从周淼水的安排,周淼水总会威胁其他人去惩罚她。
当初被人欺负的人,如今却被人细心照料,而且照料她的人还是荣国的太子爷,这莫大的变化和反差,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都不信!
至于蓝文鹤,反应不算大,只是盯着蓝文濠喂人喝药的动作,越看下去眸子眯得越紧。
“皇兄,好福气啊,终于有美人陪伴了。”他含笑上前,一双微眯的眼眸开始打量躺椅上的人儿,嘴里全是打趣的话,“没想到五公主会成为我未来的皇嫂,早知道,我该提早打点跟五公主多接触,以后五公主进了我蓝家的门,也能多关照我这小叔一些。”
祁雪只是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垂下眼皮。也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某个男人不停的往她嘴里喂药,她一勺接一勺的咽着,压根就说不出话来。
蓝文濠趁她吞药的空档回头看了他们一眼,特别是看向祁郁桐时,绯红薄唇一勾,笑得别有深意,“老二也不错哦,六公主俏色可餐,跟你在一起,也真是般配。”
祁郁桐低着头,那一晚的事虽然没人看见,但至少面对蓝文濠时,她还是难掩尴尬。
蓝文鹤脸色有一瞬间的变化,但也只是一瞬间,很快又带着邪气的笑容走近他们,“皇兄,我看五公主这模样,怕是服侍不好你,要不要兄弟我再多送你几个女人?这男人一旦开了荤就该知道有女人服侍的乐趣,趁着年轻也应该及时行乐,我想五公主肯定满足不了你的。”
他这番话算的是上污言秽语了,就旁边夜颜都听得差点炸毛。
怎么会有如此变态的人?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些!
但这次蓝文濠却罕见的没跟他翻脸,甚至笑容灿烂的回道,“女人多了也不见得是好事,要是哪天冷落了某一个,说不定头上就是一定绿帽子。我虽然只有一个雪儿,至少不用担心她水性杨花,更不用担心她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说着话,他也不害臊的低头靠近祁雪,亲昵的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雪儿,你说对吗?”
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调戏,祁雪原本无色的瓜子脸瞬间如同烫红的虾皮,低着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果说蓝文鹤的话露骨,那蓝文濠的话就是*裸的讽刺。
至于讽刺的是谁,那就只有各人明白了。
蓝文鹤脸上的邪气还在,但脸色却是青的。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祁郁桐,祁郁桐低下头都不敢跟他对视。
蓝文濠继续喂了祁雪一勺药,旁若无人的亲昵的给她擦了擦嘴角。
而祁雪一直都低着头,不敢面对任何一个人。
倒是祁郁桐架不住尴尬又难堪的气氛,率先厚着脸皮转移了话题,带着关心朝祁雪问道,“五姐,你身子好些了吗?我都好久没见到你,着实想你。”
祁雪这才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她,“好多了……”
祁郁桐走到躺椅前,心疼无比的道,“五姐,看着你这样我真的好难受,真想为你做点什么。要不这样,我留下来陪你好吗?反正我在宫里也无事可做,而你在这里养伤我又不放心,以前我们姐妹到哪都是形影不离的,如今没与你在一起,我真是分外孤单。五姐,你就让我留下来陪你吧,看着你这样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我真是感到过意不去。”
她说的话感人肺腑,可祁雪看她的眸光却变得很冷。
不是疏离的冷漠,而是憎恨至深的冰冷。
还不等她开口拒绝,蓝文濠侧目斜睨了过去,“六公主,不劳你费心了。雪儿如今有蓝某亲自照料,相信比任何人都照料得好。你是有大前途的女人,好生服侍你该服侍的人,不必将心思耗在你五姐身上。”
祁郁桐扁了扁嘴,眼眶开始泛红,“蓝太子,我与五姐感情深厚,你没必要如此排斥我。”
蓝文濠勾了勾唇,毫不掩饰眸中的鄙夷,“姐妹情深?恕蓝某眼挫,真没看出来。”
“你……”祁郁桐小巧的脸盘一下子像调色盘似的,忽红忽白。
压根没料到他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郁桐,算了。”蓝文鹤沉着脸开口,“我皇兄这人向来自私,如今你五姐已是他的女人,他不会让你接近你五姐的。”
“可是她到底是我五姐呀!”祁郁桐眼眶更红,泪水都在眼里打转了,委屈的就受了天大的侮辱一样。
“我还是他兄弟呢,你看他对我有好脸色么?”蓝文鹤冷哼。
夜颜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真是想插嘴都插不上。
不,应该是被恶心到不想开口说话。
这两人满腹鬼心跑来,结果被蓝文濠喷得一脸难堪。这会儿还不知趣,还想反咬人,见过不要脸的,像这种人,简直就是死不要脸!
无视两人的不满,蓝文濠继续喂着祁雪喝药,直到药汁见底,他才温声朝祁雪问道,“是不是耳朵进了脏东西?走,我抱你回房,帮你洗洗耳朵。”
语毕,他将药碗放在一旁,起身的同时也将祁雪打横抱起。
然后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往他房里去了。
目送着他们同时进了一间房,蓝文鹤和祁郁桐同是铁青着着脸。
夜颜忍着笑,上前假装无奈的开口,“都跟你们说了,他俩现在如漆似胶,恩爱得彼此眼中只有对方。别说你们了,就我和王爷在他们身边,他们也没闲心理睬我们的。”
蓝文鹤侧目冷冷的睇了她一眼,随即一句话没再说,转身大阔步离去。
祁郁桐也咬着唇小跑着追了上去。
直到魂殿的侍卫来报,说他俩离开了,夜芸才开口,一脸的不敢置信,“他们兄弟的关系坏成这样?”
夜颜耸了耸肩,“如你所见。不过这还不是最坏的,更坏的你还没看到呢。”
蓝文濠说他离开荣国后,蓝文鹤一直都有派人追杀他,甚至怀疑上次中蛊毒,也跟蓝文鹤有关。
这不,两天前蓝文鹤才把蓝文濠给阴了一道。
夜芸走到躺椅前,大摇大摆的往上一躺,对着空气冷哼道,“这种也能成为兄弟?换做是我,早把人打得满地找牙了!”
夜颜翻着白眼,“幸好啊你没做他们继母,否则他们在你手中早夭折了!”
夜芸立马瞪向她,“你这死丫头,非要我收拾你才好?像你娘我这样风华绝色的女人,会卑贱到去给别人当牛做马?这天下之大,肖想我的男人不计其数,你娘我一个眼神就能迷倒万千男人。让我给别人做续弦?哼!”
夜颜摇了摇头,懒得跟她争执。
摊上这种心高气傲的女人做娘,她也很无奈的……
上前拉了拉她胳膊,不满的提醒道,“赶紧起来吧,像什么样子?”
拜托,她现在是‘买回来的人’,有点做下人的样子好不好?
夜芸也没继续赖在躺椅上,但她起身后,突然将躺椅抗了起来,头也不回的往她房里走——
“这椅子挺不错的,以后归我用了。”
望着她抗椅子的背影,明明是那么婀娜动人的身姿,可头上却顶着一张硕大的椅子,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滑稽……
夜颜除了掉黑线还是掉黑线,“……”
要不要这么过分?
这可是慕凌苍为了她特意让木匠做的!
这究竟是她孩子的外婆,还是外面来的土匪?
很快,夜芸又从厢房里出来,还把门关上,生怕有人闯进去偷她东西似的。
夜颜都想甩手走人了。
但夜芸却对她招手,“走,女儿,陪娘去转转。”
夜颜撇嘴,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我这样子能去哪?凌苍知道会不高兴的。”
夜芸嗔了她一眼,“有你老娘我陪着,你只管给我横着走!等我见到凌苍再说说他,这怀孕生孩子就应该多走走,以后孩子也生得快些。天天躲在房里,你们以为是孵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