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缔约
宁家人走了，昭阳王室又回到了那个他们避世已久的府邸内。
前往魔族的队伍仍旧在前行。
姜越看到走下来的帝无辞，眼中闪过一抹欣赏。
那眼神被沉旒看到，心中一凛，眼底深处闪过一抹狠厉。
从龙族都城到两族滨海，队伍行走了三日的路程。
来到此处的时候，河对岸的魔族早已是严阵以待。
与龙族不同，魔族的所有士官胸前都佩戴着一朵大红花，沿着河岸，正肃站成一排。
看到这阵势，姜越脸上划过一抹不屑。
“主上的恶趣味又来了。”他小声嘟囔了声，余光瞥见风彻一直在盯着自己。
姜越收了神情，又板起了面孔，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协议可以定了吗？”
敖歙站在两军阵前，对着河对岸、那个盘着腿在军营中喝茶的人喊道。
“苍梧”听到喊话，才像是想起来这么回事儿的抬了头，看到他，“哦”了一声，从榻上起身。
“今儿个怎么这么着急了？之前不还不紧不慢的吗？我还以为你打算拖几年呢。”
“苍梧”纵身一跃，越过军营的众人，来到两军阵前。
她身着一件大红喜服，裁剪得体，针脚紧密，流云绣金的纹路，款式随意却不失庄重。
穿在她的身上，格外的风流潇洒。
与今天这场面，颇为贴合。
帝无辞站在队伍中间，远远地看到她。
眯起眸子，仔细地打量起来，想要从她身上瞧出些什么。
她忽然如此急切地要把他接到魔族，若非是魔族出了事，便是她出了事。
在风澜大陆称帝多年，他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尖锐毒辣。
然而，苍梧看上去一切正常。
说出来的话还是那么的欠扁，神态也依然是那么的让人牙痒痒。
他收回视线，心中沉思。
“魔主也不必逞这一时的口舌之快了。如今人已带到，你想要的地方，也都写在这一份协议里了。”
敖歙伸手在虚空一抓，手中出现一份明黄色的布帛。
只是这一份布帛跟寻常宣读的圣旨不同，它是一份具有天地法则效益的协议。
苍梧看到那份协议，勾着唇角，不屑的一笑。
“什么都好，赶紧把人给我送过来！”
她说着抬了抬下巴，指向帝无辞。
那狂妄嚣张的语气，让敖歙眼神一沉，险些就没忍住要一掌劈向她了。
只是成大事者，不能为这些小事所牵动。
他压下心中的怒火，对身边的人递了个眼色。
“等一下。”被带到阵前的帝无辞看着对岸的人开口。
“你是她吗？”
他盯着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你被这群傻子给传染了？”苍梧眉头一挑，出言更加犀利。
帝无辞眼神一闪，垂了眸子。
“越儿，将人带过来。”
苍梧唇角一弯，对着在龙族阵营的姜越吩咐。
若说之前还有疑惑，今日见到苍梧，姜越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下下来。
收敛了心神，恭敬应了一声，便带着帝无辞，要上前。
“等两族的协议正式签订了再去也不迟。”敖歙幽幽开口，阻止了姜越的动作。
“成。”苍梧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她朝前虚迈出两步，身边一道气流涌动，拥着她的身子，朝着空中飞去。
敖歙一见，眼神一凛，紧跟而上。
两族的协议是早已拟定的，两族之主各持一份。
若是有人在其中一份上面动过手脚，导致两份协议变得不一样了，协议便会自动失效。
所以这些早已商定的事，现在只需要走一个过场。
敖歙和苍梧先后升入空中，手中捏着协议，同时在掌心结印。
二人的眉心处，都有天地法则授权的印记。
随着二人口中咒语的不断念出，两人眉心的印记越来越亮，手中的明黄色布帛也变得越来越透明。
两族缔约，天地俱静。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专注地见证着这一幕的发生。
两人手中的布帛最后从透明，变成了点点光芒消失在虚空之中。
眨眼之间，这消失的光芒又在虚空中出现，化作两道光流，融汇在了一起。
光流碰撞的瞬间，天地间绽开一道绝美的烟花。
在烟花绽放的同时，天边聚集起雷云滚滚而来，声势浩大。
看到雷云渐渐聚集，之前对苍梧的身份还存有疑惑的几人，都落下了心。
外貌和说话语气很好伪装，可是历经继位雷劫，由天地法则亲自授予的印记却是独一无二的。
此番协议若是能够成功签订，那眼下这个“苍梧”的身份，便毋庸置疑了。
知晓她没事，帝无辞心中也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他的心神却始终没有放松。
边界，是敖歙的主场。
他肯答应宁剑雄让宁芸儿随行，便是一个证明。
天边的雷云越聚越厚，云中有雷电闪动，将遮蔽住的天空重新照亮。
大陆生出这样的异象，稍微有点资历的，都知道是两族达成了协议，正在举行签订仪式，得到天地法则的认可。
距离两族缔约十分遥远的一块宽广土地上，一座巍峨的宫殿之内，有人遥遥远望，盯着这异变的天空出神。
“这两族终于要消停了吗？”
一位白胡子老者看着天空，长长一叹，似是舒了口气。
听到他的话，另一个年纪很轻的高挑男子点了点头，看着老者，神情认真。
“听闻魔族之主回来了。她隐藏身份在龙族呆了一阵子，估计也是发现了那些人在活动，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那女子的造化还远不止于此。她历劫归来，第一件事就是摆平龙族。接下来，又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我们人族了。”
白胡子老者又是一叹。这一叹，却带了几分沉重，似是想到苍梧，感到了为难。
“可是，当年不是白长老你们策划，让她登上魔主之位的吗？”
“原本她也就是滨海之边一个无名的守城之将。可是她却通过了黎山第七层的考验，甚至是成功地避开了天地法则的束缚，从豁城逃了出来！当时的魔族急需要这样的人来维持，所以我们无奈才选了她。”
白胡子老者目光深远，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天空。
高挑男子似是不懂，皱着眉头看着他。
“咱们四方殿掌握着另外两族的秘密，也是因为这些秘密，我们才能够一直屹立于神鼎，存活于这两个恐怖的种族之中。可是当年两族交战激烈。魔族因为地理和生存缘故，一直处于劣势，随时面临灭族的危险。”
白胡子老者开口，满脸回忆。一对又浓又长的白色眉毛紧皱，似是隐隐地在担忧着什么。
“一旦魔族灭族，龙族休息一段时日，便会将矛头重新转向我们了。为了生存，四方殿的长老们商量决定，一定要保证两族的存活。宁愿永远三族鼎立，也不能冒那个风险。”
“所以当年魔族往下界存放血脉时，是长老们在暗中帮忙吗？”年轻男子显然对过往那段历史不是十分了解，听白胡子老者提及时，一脸惊奇。
“好在当年苍梧与龙族东扶交好，东扶素来不主张交战，我们便找上他，与他协商，在暗中干预——既确保龙族安全，又不会过度伤及魔族利益。只是事态发展太超脱控制了，那个女人，根本不是寻常的思维能够理解的。”
白胡子老者说着，又是一声沉痛叹息。
“她当年要是不派人给须古下毒，将他斩于战场，也许在当年，两族就已签订了这个协议。”
年轻男子闻言，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随即又眼神一凛，颇为不平道：“到底是魔族之人，忘恩负义，手段狠毒！”
白胡子老者看了他一眼，缓缓摇了摇头。
视线又落向天边那缓缓滚动的雷云，顿了片刻后，才转移了目光，看向自己手中权杖之上的那枚透明水晶球。
“只希望这一次不要再出变故……”
他喃喃自语，话音刚落，殿外便风风火火闯进来一人。
“白长老！龙族来消息，说是圣器出现了！”
“什么？！”
这回不仅仅是白长老，连同那个年轻男子都惊了一下。
“是他回来了吗？！”白长老显然有些激动，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不过，是被那边的人抢先一步发现的。”来人补充道，“他们派人抓了龙族的九王，想要从他口中逼问出圣器的下落，却被昭阳王室的人打断了。”
“想不到宁家那老头也出山了……”白长老略一沉吟，便道，“那咱们可得加快动作了，赶在那些人之前，将少殿接回来。”
“长老有何安排？”年轻男子神情明显激动了不少，他眼神热切地看向白长老。
“苍梧签订协议的条件是九王下嫁，此刻九王应该就在魔族附近，你带几人前往，最好是能够混入他们的阵营中，跟他们打成一片，多刺探一些消息。
“当年少殿执着于两族的和平，对东扶的所作所为颇为上心。圣器的出现，应当跟九王脱不了干系！”
白长老神态坚定，仿佛在长久的迷茫探索之中，终于寻到了属于他的那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