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澄清

  网络上风起云涌，现实里也只是暗潮翻滚。
  明面上大家都是不谙世事只知道按部就班上课放学的高中生。
  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那些造谣抹黑、随意意淫同学的人就潜伏在这里面。
  也许就在身边，或许是朝夕相处的同桌，或许是刚正不阿的班长、或许是热心大方的体委、也可能是终日沉默没什么存在感的某个同学。
  微妙的气氛在流动，老张还在敲黑板扔粉笔头让大家打起精神。
  但谁都知道，真正让气氛低迷的，根本就不是学业压力。
  是一种信任危机。
  不用老师特意强调，男女同学之间就已经自动自觉的隔开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河，有些不明就里的还在疑惑，四处去问也没打听出个所以然。
  毕竟都还是小孩，在网络上胆大包天为所欲为，还没猖狂到在现实里也能四处宣扬。
  之前云音眼里只有学习，还没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就能察觉出空气里细微的凝滞。
  同桌左溢明也发现了班级里莫名的僵硬氛围，几次欲言又止，兀自纠结。
  ?
  病房。
  康言连夜办了住院，但一系列检查只能等白天再做，又折腾了一天，一直到下午才做完最后一项检查。
  康爸还有工作没有陪着，康妈跟着医生去了办公室详谈。
  偌大的vip病房病房只剩下康言一个人。
  终于。
  护士查完床，将门合上，康言跳下床在外套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又从背包的夹层摸出一部折迭手机。
  半小时前，备注为【x】的联系人给康言发了8组6位数字。
  康言打开那部折迭手机，挨组输入尝试解锁手机密码。
  输错叁次以上就要等待半小时。
  前叁组皆是错误。
  折迭手机响起陌生来电，康言漠然，没有理会，静静等待时间过去。
  ‘叮’
  锁屏界面显示了短信简略内容：
  【康言！我知道是你！赶紧接电话！老子可以既往不咎！】
  没有一丝的犹豫，康言按灭了手机，合眼躺在病床上，等待锁定时限解除。
  第五组。
  直到输入第五组密码，康言解开了陈建轩的手机。
  接下来的事就非常的顺畅了。
  康言点开校内论坛，飞速的浏览着，长睫撒下扇形的阴影，忽明忽灭。
  走廊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康言加速手上的动作，在敲门声响起的同时将折迭手机甩进背包，闭眼假寐。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停顿了数秒，门把手有些迟疑的转动。
  门外冒进来一颗小小的头。
  病房里没有开主灯，只开了两盏床头灯，白炽灯晕染下，康言面色更加苍白了，嘴唇也不带一丝血色规规矩矩的躺在那里，跟之前那个倔强的叛逆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云音回头看了看，康妈妈在走廊朝她挥挥手，“进去吧，没事。”
  云音这才轻声进了病房。
  将康妈熬的鸡汤放在床头，放下书包，静静地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他睡的安稳，才坐到沙发上。
  ‘嗡-嗡-’
  手机振动，云音看了眼床上，见他并未被惊醒只是皱了皱眉，背过身去，她才松了口气。
  是林思洁。
  没有任何别的话，只是转发了一条校内论坛贴。
  【真相大白！所谓隐私照竟是蒙太奇手法混淆视听！】
  云音点进去。
  讨论的焦点还是那件事，只是这次是澄清，发的十几组照片中，只有那些生活照是涉及到林思洁本人，而其他没有露脸的则是在黄网上下载来的。
  这都不是重点，最有意思的是，这则‘澄清’贴和之前的‘爆料’贴，是同一个人所发。
  这个人声称是被盗号了，号找回来之后马上就删帖，连夜整理了这个澄清贴。
  下面自然是嘲讽声一片。
  显然，吃瓜群众对所谓的盗号借口并不买账。
  林思洁：【这样已经很好了，至少是他本人来解释了。】
  云音不知道回什么，回了个抱抱的表情。
  放学的时候她去高叁组找了林思洁，一开始还依旧一副明媚的样子，只是来往的同学，侧眼看她的小声议论的多了，藏也藏不住，林思洁笑容也渐渐苦涩了起来。
  “其实我想请病假的，但一同被造谣的同学那么多，我若请假，不就证明了那帖子上说的是对的？只怕会影响更多人。”
  林思洁的担忧不无道理，课间操集合，全校的学生都在操场，总能明显的看到有一个或两个的是被隔离开的。
  现在有了这个帖子，可能是杯水车薪，但至少算有了个句号。
  有了句号，就会有新的开始。
  合上手机，云音看向病床。
  床上原本安睡的少年此刻正沉着一双黑眸凝望着她，眼底深深沉沉的，面色依旧苍白，给整个人都被一种肃穆所笼罩。
  云音走过去，蹲在病床边与他平视，将帖子给他看。
  扬扬眉，他亦是扬眉。
  云音感觉心里有什么落了地，如释重负的笑了，转身靠着病床坐在地上，康言打着石膏的手去勾云音的马尾，在指尖打了卷儿又松开。
  “手机在你那？”
  许久，云音开口。
  “嗯，书包里。”
  云音从康言书包里掏出陈建轩的手机，随着移动，屏幕被点亮，十几个未接来电和陈建轩发来的不堪入目的威胁短信一同显示在屏幕上。
  云音面无表情的看着，嘴里发出一声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