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张远哑声道。
沈芊瞧了瞧周围,基本上都是自己人,便道:“其实不瞒张大人说,我之所以提出如此苛刻的保密条件,实在是因为,燃烧/瓶的制作太容易了,勉强能称得上有些技术壁垒——我是说有点难度的地方,只有提纯酒精和最后的三种原料的配比,甚至比不上土炸/弹有难度,换而言之,它非常容易被仿制!”
这话一出,陈赟和夏飞的脸色就凝重了起来,反观张远倒是面色如常,想必他早已想到了这个问题,否则也不会设计如此周全的保密措施。
“我很担心配方走漏,若是那样——恐怕我们自己的军队,也难幸免,这东西的威力,几位大人是亲眼看见过的。”沈芊脸色凝重。
陈赟和夏飞的神色更加沉郁,张远咳了咳,哑着嗓子开口道:“不知殿下,还有姑娘,对这事有什么看法?”
赵曜沉吟一会,道:“想必张大人也不会让工匠能有机会传递配方,但小心驶得万年船,本王建议各屋、各院之间,也需严加注意,将步骤分解,不可让一人有机会总览全过程。”
“那就把屋子调整一下,每个院子都隔开,做酒……酒精的工匠吃住都在第一个院子,不得随意走动,后头也一样。”夏飞建议。
赵曜点头:“可行。”
随即三人又看向沈芊,沈芊伸手揉了揉鼻梁,有些烦恼:“其实不只有人会泄露配方,虽然燃烧/瓶极易爆炸,但只要有一个在战场上没有炸,被敌军捡回去研究……还是有可能会分析出配方,毕竟,实在太容易了。”
陈赟、夏飞、伏大牛都无语地看向沈芊——开什么玩笑哦,如果鞑靼人有这个能力,也不至于连投石机的数量都凑不齐了!这姑娘到底对草原骑兵的横冲直撞有什么误解?
“这个问题,也要等第一次交手之后,才有可能发生。”张远理智分析,“若第一次在水面交战,此事便可避免。”
沈芊认同地点点头:“这倒是,其实这东西最好用是攻城,其次高处偷袭,水面上也不错,反倒平地上的两军交战时要慎用,若是风向不对,很容易烧着自己。”
伏大牛听着用力点点头,确实,那日火倒烧过来的时候,可没把他给吓死!
“其实平地交战的话,枪是最好用的,可惜我那把被项青云带走了……哎,如今燃烧/瓶的事告一段落,我倒是可以研究一下火铳……”还没等沈芊喃喃自语完,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众人转头去看,正是布政司参议田沐阳,他急匆匆地走进来,神情焦灼,一进门俯身就道:“鞑靼军分兵南下了!”
“什么!”夏飞惊呼,“这么快!”
“分了多少人南下,往哪个方向去了!”陈赟上前一步,握住田沐阳的肩,急问。
沈芊等人也焦灼地看着田沐阳,忧心忡忡。
“通州城外只留了十万兵力,如今有二十万都南下了!”田沐阳白着脸,“据斥候来报,十万直奔河南睢阳城,还有十万往山东方向而来!”
“好快啊……”沈芊也有些慌乱,虽然知道如今黄河水阔,他们轻易过不来,但十万兵力压城而来,怎么可能不恐慌。
“睢阳城已空,那十万兵力恐怕会立刻调转枪头,与山东的兵力会合,到时,便是二十万兵临城下!”陈赟长眉紧皱,脸色也非常难看。
“向西有太行山脉横亘,他们过不去,能选的,除了河南,便是……便是山东。”夏飞转眸看向张远,似颇为急切。
“不,河南和山东皆属东路,鞑靼人既然分了兵,就不会只攻一路,他们会西进。”赵曜神情肃然,“若我没记错,大周坤舆图上,太行山脉与黄河之间并非完全相连,从那里完全可以绕过太行山脉,进入山西界内。”
地图一直以来都是机密,尤其是严格按照比例绘制的极其详细的军事地图更是机密中的机密,大周完整的坤舆图更是只有宫中才有,所以对于非那一省又没有去过那里的其他官员来说,不了解他省地形,是很正常的,但是,赵曜是看过全国坤舆图,并牢记在心的。
沈芊也是知道的,现代的民用地图虽然也有比例限制,但对比这个时代来说,已经是非常恐怖的精度了,尤其太行山一代她曾经游玩过,遂她也很肯定地点头:“没错,我去过那里,绝对是能过去的!”
伏大牛原籍四川,也是从那一带过来的,也用力回想了一下:“微臣如果没记错,那儿虽无官道,但定是可以过的。”
夏飞祖籍安徽,也一直在南方做官,所以不太清楚西边地形,只以为有太行山横着,但既然几个知情人的那么说,那肯定是这样了,他愈加着急了:“这……这该如何是好?不知道山西那边可有应对?他们恐怕会直接对上大军,甚至不比我们,起码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
张远扶着墙壁,猛烈咳嗽起来,咳得整个人都蜷缩了,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所有人都看得胆战心惊,伏大牛就近扶住他,神情担忧:“大人,您怎么了?我扶您去后面休息一下吧。”
在场大部分人都不明就里,只有身为张远直接下属的田沐阳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心猛然一跳,面露极惊之色——张家大郎还在山西平阳府做同知啊!
若是平阳城破,那大郎,大郎可还能回来?田沐阳想到此处,整个人如坠冰窖!
作者有话要说: 战争还是很残酷的,大约……嗯,要开始死人了【望天】……当然,主角还是不会死的啦~
另外关于米这个问题,有好多小天使提出来,作者菌后面会注意哒,前面也争取统一修改掉。
这章还是有点肥的哦,高卡路里大餐送上,另外谢谢小天使的雷,(づ ̄ 3 ̄)づ
第51章 兵临城下
自那日鞑靼军南下的消息传来之后, 整个青州城之前还略存的轻松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 重阳节时候, 青州城内还有不少百姓出城登高, 在少阳山上插茱萸, 品美酒,而如今,到了这十月初一的寒衣节,整个青州城已然萧索至极,集市上一半的铺子都关了门, 落叶碎纸被秋风席卷上天, 也无人打扫,家家户户闭门锁窗, 若非还有丝丝烟火气冒出,沈芊几乎都要以为这是一座空城了。当然, 其实也没差,前些日子已经有不少普通百姓举家难逃,如今这空旷的街市鲜少能看到行人,即便有,也显得神色匆匆。
今日是寒衣节, 本该是家家户户出城祭祖,并裁五色纸, 做男女寒衣,在门边呼而焚烧的日子。然而,沈芊在布政司衙署门口站了很久, 整条街上只看到几户人家出城去祭祖,看出行的样子,应该也是祖先坟茔埋得比较近的人家。那些祖先离得远的,怕是不会去了……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有些酸涩,如今这环境,即便大家都已经拼尽全力了,还是免不了人人自危。
如今已经是十月初了,再过两个月,黄河就要进入枯水期,甚至,鞑靼人都未必愿意等到十二月份,十月底,十一月?谁知道他们会在何时冒险渡河?自从西进的十万鞑靼军发现睢阳是座被烧光的空城之后,他们显然被激怒了,几乎是以急行军的速度一路西进,无城可攻,无州可占,他们就一路烧杀村镇,那些沿途的村落,镇集,全部遭到屠戮,白骨露野,血流成河,从河南沿途去山西的这一路,已然是千里无鸡鸣,百里无生人!
每每这样的战报传来,所有人都只能咬紧牙关,把血泪都往肚里咽,告诉自己要忍耐,要更快点,再快点!要在交战那一日,给大周百姓,给这万千亡魂,报仇雪恨!
“别站在门口,寒气重。”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嘶哑又粗噶的少年声音。
沈芊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肩上已经披了一件裘衣,衣服上身,她这才感觉到凉意,忍不住拢紧了衣裳,回过头,便看到赵曜那张已经变了许多的脸。
是的,虽然才一个月,但面前的男孩却像是一下子乖巧的男孩变成了坚毅的少年,脸上那柔软的婴儿肥已经全部消失,侧脸线条显得棱角分明,硬朗刚毅。原本白嫩的皮肤也因为这一个多月在军营中的日夜苦练,彻底变成略显沧桑的小麦色,嗓音更是因为进入换声期而变成了难听的公鸭嗓。
最要紧的是,整个人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之中长高了,沈芊忍不住比划了一下赵曜那开始往上冲的个头,这惊人的涨幅,若是再有几个月,必然是要超过她了。她瞧着赵曜那似乎有些晒伤的脸,伸手摸了摸:“军营里,现在还好吗?我虽知道你决心大,誓要与这些兵同吃同住,同上战场,但你年纪毕竟小,如果累极,一定不要硬抗。”
是的,自从半个多月前,募兵程序全部走完,并成功募集了三万新兵之后,赵曜就离开了衙署,住到了新兵营中,而沈芊也因为燃烧/瓶的制作进入关键时期,而日日早出晚归,两人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见过面了。
赵曜专注地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只映出沈芊的模样,他伸手反握住沈芊擦他晒伤处的手:“我知道,你自己也要多注意休息。比起上次,你瘦了很多。”
“熬过这一阵就好了,上一批次送来的石灰已经全部用完了,燃烧/瓶数量马上会破千,夏飞已经开始运送第二批石灰过来了,你放心,我虽不能上战场杀敌,但必会保证你们后勤装备无忧!”沈芊眸光坚定,斩钉截铁道。
“我知道。”赵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脸上的笑容真挚而澄澈,还有什么比和自己心上人一起,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更甜蜜的事?他们不仅是亲人、爱人,还是生死相托的战友,是能互相交付后背的人,这是最美好最牢固的感情。
当然,虽然沈芊也是这么想的,但在她这儿,“爱人”两个字还是不可能出现的,属于赵曜自己脑补的私活。
“原先说募兵令先在青州城实验,但是如今山西如此危机,也应当允许他们尽快募兵,不是说山西原来的兵力还不如山东的多?”自从从蕊红口中知道了张家大郎还在山西,沈芊就颇不心安,尤其前些日子,张夫人朱氏还因为此事卧病不起……
“募兵令,我已经着冯大人,全国发出,各省都司都可立即自行募兵,组织训练,以御外敌,但是——”赵曜脸色难看,神情也不好看,“山西就算收到了募兵令,也来不及了。”
“河南,会发兵救援吗?”沈芊不安地交握着双手,她这些日子几乎天天待在工厂里,专注武器之事,基本没时间关心前线的情况。
赵曜咬牙切齿:“通州不援,我可暂饶傅广平;这一次,山西连发十道救援,我亦连发三道手令,若是傅广平还敢按兵不动,我必要拿他项上人头给两省百姓赔命!”
沈芊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神情却依旧忧愁,这些日子关于屯田制导致的兵弱马瘦,她已经听过无数遍分析了,即便不通文政如她,也知晓河南所谓的十万大军,有用的战力根本不足三万,即便是全军相援,也是不可能胜的!
只是这一次,山西若是陷落,河南亦不能独善其身,两省唇亡齿寒,若是这两省守不住,中原腹地也会让鞑靼人长驱直入!
然而,忧心忡忡的两人并不知道,就在他们远隔数百里急于得到山西消息的时候,鞑靼人已经兵临平阳城下!
烈烈秋风,肃杀寒凉,将平阳城头的大周军旗吹得几乎要飞扬起来!平阳知府许凡、平阳同知张抚远,平阳通判钟密正站在城头上,沉着脸,看着压城而来黑色铁骑!
平阳是个小城,人口不足五万,整个山西十一卫所,离平阳比较近的也只有两个,两个卫所也不过一万兵!如今两个卫所长都在平阳城,可带来的兵,加起来才五千!这么些年,屯田之兵窝藏在外,尤其是这些中原地区,逃兵的状况最是猖獗,往日根本没人管,也管不了。然而,一朝战祸起,谁也没想到,鞑靼人的铁骑会这么快就深入大周腹地!
“降吧!”平阳知府许凡忽然开口,这声音弱如细丝,却仍然让站在两边的张抚远、钟密和两个卫所长听见了。
张抚远极度震惊:“不行!怎么能降?怎么能降!”
钟密良久沉默,两个卫所长面面相觑,亦是不敢发声。许凡眼一闭,似乎那一句话说出来之后,再无任何负担,他相当坚定:“降!降了还有希望保住这一城百姓的性命,若是不降,平阳城根本撑不过五日!你想让鞑靼人屠城吗!?”
张抚远震惊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沉默的钟密和卫所长们,终于恍惚地退了一步,唇齿之间仿佛充斥着血味:“你们……你们都是这般想的?!”
钟密低着头,双手握拳,一言不发。其中一卫所长终于哑着嗓音开口:“张大人,凭我们现在的兵力,怎么守得住平阳城?鞑靼人可是十万大军啊,比整个平阳城加起来的都多!”
“也许……也许不激烈抵抗,他们就不会屠城呢……”另一个卫所长也忍不住开口。
“不……他们会屠城,一定会屠城的!”张抚远知道他说服不了心意已决的三人,他抓着城墙,手指紧抠着瓦砾,手心也是一片血痕,可他却已经感觉不到了,他仰头闭上眼,眼角有一丝晶莹划过,“他们……不会放过这满城百姓……”
许凡四人已经听不到他的话了,他们正忙着通知守城将士举白旗,并令守城卫兵打开城门!张抚远听着这一条条命令传达下去,整个人都剧烈颤抖起来:“不,不行,不能开城门!”
他一把抓住打算下城楼出城投降的许凡,急得双眼血红:“你不能去!自京城而来,鞑靼人只下了一座睢阳城,那里还被殿下下令烧成了空城,如今他们正是一腔杀意无处发泄,平阳若降,必遭屠城啊!”
许凡的神情亦是恍惚的,他转动着木然的眸子,盯着张抚远,语薄如刀:“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是啊,该怎么办?他们还能怎么办!满心的绝望几乎将在场所有人压垮,战是死,降也是死,还能怎么办!
许凡挣开张抚远的手,下了城楼,而官道上的鞑靼人已经越来越近!
“公子!走。”慌乱之中,忽有一老仆拼命爬上城楼,拽住恍惚的张抚远往下跑,“公子,你不能待在此处,不管是战是降,您……”
“不!”张抚远忽然站直了身子,拂开了老仆的手,转身对还没有下城楼的另一个卫所长道,“王大人,投降,只要他们几个就够了,你与我站在此处,若是情况有变,也可立即调控!”
那王大人思索片刻,终于点点头:“好。”
许凡和钟密已经出城了,同出城的,还有另外几个官员,已经部分守城将领,一群人站在最前方,像是在等待什么,终于——鞑靼大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更完了,(⊙﹏⊙)b好像很迟了,啊啊啊,对不住小天使们
感谢小天使的地雷~
第52章 首辅亲至
鞑靼人的马蹄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站在城楼之上的张抚远甚至能看到那马蹄扬起的细碎尘土。他双手紧压在城墙之上, 掌心早就已经血肉模糊, 整个世界仿佛都在他的眼中慢放, 嘈杂呼啸的人马都成了背景,只有许凡的身影在他眼中无限放大——然后,他听见了刀出鞘的声音。
血色飞溅而起,仿佛一下子溅到了他眼中,他像是被灼伤一样惊呼着倒退两步, 伸手捂住双眼, 一声一声地喘着粗气。
城门口,是一场血腥屠杀, 那鞑靼首领甚至没有打算听一听这许多官员即将说出口的投降之语,就挥刀而起, 斩下了数颗头颅!
同留在城墙之上的王大人,瞳孔放大地看着刚刚还在争执着的同僚们死于刀下,看着头颅滚落泥土,他瞠目欲裂,惊吼之声几近破碎:“关城门!立刻关城门!”
城内的卫兵终于像是反应过来, 数十人合力,拼命开始推动两扇巨大而沉重的城门。
“快!快!”王大人一边往城楼下冲, 一边拔刀高喝,“全员听令,立刻堵住城门!”
城内混乱的守军总算有了主心骨, 卫所五千人已经失了一个长官,但好在另一个还活着,所有人都听从王大人的指挥,全部集中在门口,数十人在死命地推动城门,另有几百人在最前,握弓搭箭,对着快马冲过来的鞑靼人,之后还站着手握长刀的几千人——他们已经别无退路,亲眼见到投降的长官被斩杀在眼前,彻底打碎了他们那也许可以苟活的天真幻想,此刻,只有战,只能死战!
退无可退,这些已经半个农民的士兵都被激起了血性,既都要死,也要拖上几个垫背的!
“放箭!”王大人高声厉喝。
无数弓箭冲着快马而来的鞑靼人飞射而去,将最初的几人射落马下,然而,如今城门开了一半,鞑靼人又怎会放弃进攻良机?他们的骑兵蜂拥而来,一批又一批地冲进来,弓箭手都甩开手里的弓,握起长刀,与鞑靼人厮杀,一时之间,城门口彻底混战起来,无数鞑靼人被斩落马下,也有无数的守城士兵,被杀死……血水相容,尸骨堆积,已经全然看不出哪个是敌,哪个是友!
“继续关城门!别停!”王大人的嗓子已经彻底喊哑了,他站的稍远些,举着长刀,一步不退地指挥着守城将士。
而站在城楼上的张抚远此刻也终于找回了镇定,他虽是个文官,但都到了如此情景,也无所谓什么战术战略,只有一条,杀敌,杀更多的敌人,拼死也要守住城门!
张抚远眸色血红,对还留在城墙上的守城将士下令:“放箭,冲下面放箭!还有之前留在城墙上的火油滚石,通通往下倒!”
城门之上的守军开始迅速行动,虽然城墙上的火油滚石不多,但如今鞑靼骑兵都在冲击城门,密密麻麻地都堵在城门口的位置,人员集中,方向明确,正好方便火油滚石攻击。
所有卫兵都把滚石往那处推,高空抛落的滚石一砸一个准,随之而来的还有火油泼落,火箭紧随其后,一时之间,倒是把外头冲击城门的鞑靼军抵挡了大半,暂时阻拦住了不停涌入城中的敌军人马,厮杀的守军终于能稍稍占些上风。厮杀还在继续,推城门的数十人不论背后是何种厮杀,甚至自己这边被人砍杀死,也丝毫没有停下关城门的脚步,一个身亡倒下了,身后的守军会立刻放下刀剑,替补上去!
巨大而沉重城门虽然移动缓慢,但一直都在以坚定的速度关合着,终于,在近半个多时辰的战斗之后,城门终于艰难地被关上了,涌进城中的几百鞑靼骑兵,也彻底失了后路,进了守城军的包围圈,不多时,就被斩杀殆尽。
见局势暂时稳定,张抚远匆匆从城楼上跑下来,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地的尸身和血水,甚至都不知道哪里可以落脚,对比起来,他脸上的那些脏污和油渍简直是种耻辱,张抚远攒紧了拳头,看着受伤的士兵哀嚎着被战友扶回去,看着刚刚还生机勃勃的生命无声无息地被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