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白雪。”温烈笑着,看着她。
  颜雪柔眨巴眨巴眼:“是母马?”
  “公的。”
  颜雪柔便抿唇笑起来,那马儿偏过头来看她,温烈的眼神越发温柔:“这马儿跟你很亲。”
  “我一直很招马儿喜欢的。”颜雪柔乐了,伸手去摸马儿的白毛,那马儿温顺地让她摸,摸完了还自己凑上来蹭蹭她的手。
  温烈心想,哪里只招马喜欢呀。
  不远处的街角,唐颐牵着他的黑马静静站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靠得很近的那两人。他此刻才发现,自己原来会这么在意,会因旁的男子靠近她而吃醋吃成这样。
  不,不行。
  放弃吗?
  不能放弃。
  这么喜欢,这么在意,怎么可能放弃?
  一定要得到她的心,然后八抬大轿,娶她过门。
  作者有话要说:
  后天……下午见……
  第47章
  之后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冷,狂风混杂着雪花覆盖了京城,一场大雪过后,眼看着就要到年关了。
  因朝廷即将封印,户部亦要关账,颜渊越来越忙,每日都在衙门待到天黑才回府。这一日他照例是除了值夜人以外整个户部最晚离开的,然而当晚,却发生了一件震惊整个朝野的大事——
  户部被烧了!
  火源是颜渊桌上的一根蜡烛。这些日子,颜渊除了清理各地一年的账目,还奉了圣人密旨,在查一起涉及襄国公府的贪腐案,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且有许多线索需要查实,颜渊便命手下官员将一应卷宗送到了他屋内,接连几日,连洒扫小吏都不曾进过他的屋子。
  颜渊平日里习惯好,屋内收拾得很整洁,他为人又谨慎,不让人打扫也是常事,所以也不曾引人怀疑,且他的屋子上了锁,旁人一般也进不去。正因如此,颜渊成了户部被烧一事的罪魁祸首。
  那可是户部啊!多少朝廷账目都在户部存着,虽然大部分账册都不止一份,但许多备份账册都要临时再去各地取,耗费人力物力不说,朝廷关账已近在眼前,想要像圣人和朝野交差是不可能了。
  况且,颜渊为了查案,还从别处借了不少资料,有的仅此一份,重要得很,也在火中化成了灰烬。
  此事在朝廷引发轩然大波,恰逢年关出了这样的事,造成的后果巨大,颜渊眼看着是不可能免于责难了。平日里以霍贤宗马首是瞻的官员不少,这事都不需霍贤宗直接出面,请求圣人重惩颜渊的奏章就如雪片般纷纷落在了龙案上。
  内容呢,大抵如此——
  颜未清身为户部尚书,如此粗心大意,实在不堪担此大任。
  ……虽也有不少大臣愿意为颜渊说话,求圣人看在他平日里勤勉又不曾出错,轻罚轻判,实在不行就罚奉一年,再不济……就打他几板子——
  毕竟掌刑者下手没个准,可以设法让他打轻些……
  关于轻判的种种请求遭到了主张重惩者毫不留情面的猛烈抨击和责问:一个置整个户部于熊熊大火中的户部尚书若是被轻绕,那他日若是京城的三十八街一百多坊都被烧了,是不是负责驻守京城的十六卫还有京兆府也可以没事人似的拍拍屁股免于责罚?
  圣人被吵得烦,心中又极是郁闷,干脆免了颜渊的上朝参见,他的职务也由户部左侍郎卫如松代劳了。颜渊在府中闭门哀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金氏嗔怪的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又闭了嘴,觉得还不如不说。
  颜渊觑着她的神色,道:“你们近日也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让下人去办。”
  金氏听了这话,心中“咯噔”一声,急问:“为什么?”
  颜雪臻也凑过来问:“阿耶,可是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颜渊四下看了看,让下人们都退下,才小声将圣人命他寻找霍家罪证的事说了。
  金氏和颜雪臻大惊,圣人难道准备对霍家……随即他们毛骨悚然——这么说来,户部着火很有可能是霍家的手笔!
  自此颜家几口人是真的不再出门了,连颜雪臻也告了病假,不再去衙门。颜雪柔和颜雪阑怏怏的,整日里不是在兰院,就是在梅院,要不就是在颜雪臻的竹院,连开口说话都带着一股哀叹之气,拖着长长尾音:
  “大哥——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就变成七品小官家的孩子了——”
  “别瞎说。”
  “大哥——我们会离开京城,搬到别的地方去吗——”
  颜雪臻没有回应,姐弟俩有些不安地抬起头看他,见他兀自出神。
  良久才道:“一切皆有可能。”
  “哦——”两人齐齐垂下头。
  “咱们如今最应该做的,就是懂事、乖巧,让阿耶阿娘宽心。”
  乖巧他们姐弟平日里还算做到了,懂事就……再努把力吧。
  ……
  这一日圣人正在紫宸殿内闭目养神,邱德过来禀报,十九皇子求见。
  圣人露出个笑,让邱德将他带进来。唐颐进殿时,先偷偷抬眼看了看圣人,然后垂下头行礼。圣人让他坐,询问了他的学业以及近日里的宫廷趣事,唐颐一一答了,话语东飘西飘地才飘到正题——请圣人详查户部失火一事。
  圣人有些惊讶:“你想让我查什么?”
  唐颐抿了抿唇,将来之前想好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才缓缓道:“圣人试想,颜尚书平日里那么稳重、严谨的一个人,又是在年底户部关账的关键之时,他会离开衙门不熄蜡烛么?”
  圣人:“你的意思是?”
  唐颐:“十九认为,这有可能是针对颜尚书的一场阴谋!目的虽不知,但颜尚书身居户部尚书之职,想必平日过眼之事极多,从中看出些旁人不欲人知的蛛丝马迹也很寻常,再者被烧的那些账目卷宗里,应该也藏有一些人的罪证吧……”
  唐颐素日里浪|荡不羁,朝廷的事他很少关心,即便是旁人说给他听,他也是兴致缺缺的,更是从未到圣人跟前说过置喙朝廷官员的话。圣人虽不对他作过多要求,但心中还是希望他能对朝事上点心,至少多和品行正直的朝廷官员为友,而不是整日里走鸡逗狗,做个日渐没落的皇室亲贵……
  眼下他不但分析得井井有条,语气还难得地沉稳,圣人心想,或许他是因为从小跟颜雪臻一同长大,有些感情,又不想被自己看出是为这个缘故,才刻意从旁理智分析,试图说动自己。
  若换做是旁人,圣人大概不觉得有什么,毕竟都十六岁的人了,又在国子监上了这么多年学,这点话都不会说那就是傻子。可他是唐颐,是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幼弟,圣人没来由地就一阵感动。
  他欣慰地想,这小子长大了。
  ……
  与此同时,卫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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