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节
专心致志到了他的程度,并且拿得起放得下,可以说是很少见了。
也正是因为这缘故,即使他继承了任我行的宝库,得到了一半的封神榜,并且身为封神榜的拥有者,他也知道了封神战争的存在,却对此事毫无兴趣,甚至对具有传说中力量的本子不屑一顾,似乎也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原因很简单,就是他不在乎啊。
他不想参加封神战争,对于成为神并不感兴趣,即使说着千秋万代,却好像也没有长生的野心,或者说,他现在的武功境界已经能保证自己不老。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要成为神?
他还挺满意人类的身份,对烟花一般转瞬即逝的生命抱着欣赏的态度,游戏人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他远超常人的专心致志,也是忠于自我的体现,当他意识到自己想要做什么时,就能放弃一切去追求,东方不败想,如果他成为了神,势必要受到许多约束,而且他本人对高高在上立于云端向下俯视也并不感兴趣。
这个世界上得到什么就要失去什么,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赢得封神战争或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出现的未来,都不是他现在想要的。
他现在想要的不过是……
他对着面前的镜子,选择了红色最正的一管口红,往嘴唇上一抹,给用铅粉扑成苍白色的脸增添了一抹红。
他满意极了,为了这红色。
如果成为了仙人,又怎么能肆无忌惮地梳妆打扮,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说,他是万万不会成仙的。
然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他又陡然升起了一股怒气。
太丑了。
他想。
虽然嘴唇的红色让他满意,但是与鬼一般苍白的脸配合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扭曲感,起码东方不败敢确定,自己还是个男人的时候,看见这样的女人,怕是多看一眼都要不得的。
东方不败想到了化妆品铺子里的小姑娘,个个长得不错且先不谈,更重要的是,她们脸上妆容精致,原本八分的美色都被涂抹出了十分。
但是反观他自己,明明已经竭尽全力在自己脸上涂抹,却偏偏弄出了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诡异妆容脸。
就算原本有十分的美色,等到他涂抹完就只剩下一分了。
他不是不懂美丑,东方不败做男人的时候足够成功,他有七个侍妾,每一个侍妾都可以说是美得各有千秋,他会欣赏她们的美。
然而在那时候,虽然知道这些侍妾个个都有一大堆的水粉胭脂,在见他之前用那些玩意儿在脸上涂抹一番,让自己成了天仙模样,就算是东方不败没有那么沉迷女色,看见了他的侍妾都要点点头,因为她们的年轻貌美,然而他却并不清楚,这些人是怎么化妆的。
那时候他还是个直男,根本就不关心这种小事儿,他能知道这世界上有胭脂有黛粉,对比大部分男人已经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而现在,当他因为练了葵花宝典而热爱上化妆时,他却依旧不知道怎样将自己打扮得更好看一些,东方不败向来不屑于向别人请教这种私密事,更不要说,要是他现在的模样被那些女人撞见,难道要让他们知道东方不败已经成了不男不女的怪物?
连曾经同床共枕的侍妾都说杀就杀,更不要说让他请教别的女人了。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他这一张有太多色彩的脸,完全就是按照东方不败曾经的直男审美试验出来的,丑是当然的。
但是!
他想到这里,眼中又蒙上了一层杀意。
赤裸裸的杀意。
他想到了前些日子见到的那男人,就算是他练习葵花宝典之后逐渐休生养息,杀欲来得没有过去那么强烈,在想到那男人时,却只想用绣花针将他周身大穴全部点一遍,将他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秘密,这让东方不败变成了焦躁易怒的狮子。
当时让他逃走,岂不是就是给了他一个将自己秘密到处传播的机会?
实在是太糟糕了。
东方不败的眼神阴鸷,他又看向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是因为眼神有改变,原本就不好看的一张脸变得更加恐怖,此时且不说是能够止小儿啼哭,就算是彪形大汉看见现在的东方不败,说不定都会直接吓尿。
视觉冲击是一个方面,更加恐怖的绝对是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阴冷之气。
看一眼,就好像在三九严寒之日,掉入了冰窟窿里。
太冷。
之前便说了,东方不败对封神榜看管得不严,他身为封神战争的参与者,一点都不在乎这可能真的能让他千秋万代的宝物。
然而东方不败不看重,任我行却看重啊,这原本就是他宝库中的珍宝,他看封神榜的严密程度,简直就比他看吸星大法秘籍还要严。
他或许是在发现封神榜的时候有一番奇遇,让他相信薄薄的本子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力量,从得到封神榜的那一天开始,他将其收到藏宝室的最深处,几乎每一天都要出入藏宝库摩挲封面好多次。
他表达自己喜爱的方式,实在是太高调了些,被许多人看在了眼里。
所以也没过多久江湖人就都知道,任我行藏了一卷武功秘籍,他看这卷秘籍,就如同恶龙看守自己的宝藏,老父亲看守自己即将出嫁的掌上明珠,那是他的眼珠子,他的心头肉。
而在他失败之后,心头肉变被东方不败继承了。
但是东方不败,他根本就不在乎任我行收藏的宝藏,唯一能够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葵花宝典,封神榜那是什么,看一眼就扔到了宝库的角落之中,垫桌脚都欠奉。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手下传来的有关江湖至宝的消息有千百条,玉罗刹偏偏在那些情报之中看见了这条消息。
这是预感,他当时便意识到了。
在已经破碎虚空的人之中,玉罗刹绝对是年纪最大的那一个,虽然从面子上看不出来,因为他看上去实在是你那请的过分,而心智在和西门吹雪,叶孤城相处的时候甚至会退化成玉三岁,但他破碎虚空真的已经有很久很久了,时间意味着经验,他对于天道,对于因果的理解,就算是西门吹雪叶孤城都不能及。
所以他从来都不忽视自己的预感,或者说是直觉,到他这样的武学境界,已经能隐隐约约接触到世界内部的规则,万物生长的规律,天定的命运。
就比如说他想要从一百人中挑出一个叛徒,就算那一百人平日里的表现无可指摘,他却能闭着眼睛从人群中一把指出有问题的那个。
靠的就是直觉。
这种感觉无法解释,但却足够好用。
玉罗刹寻找有关封神榜的情报,靠的就是这一套路。
所以他看见情报就当机立断,他要去黑木崖一趟,那里应该有他想要的东西。
更何况……
玉罗刹无法解释自己眼底的神经末梢为什么会因为兴奋而跳动,这种兴奋不同于即将发现封神榜的兴奋,冥冥之中有所预感,他会在黑木崖遇见有趣的事情,看见有趣的人,这一重有趣,天知道会不会对他的未来造成影响。
玉罗刹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没商量,而马的机动又足够强,在几天之后,他就到了平定州。
平定州最有名的风景名胜便是一般人都不敢上的黑木崖。
他虽然是个行动派,却并不代表他是个鲁莽的人,黑木崖无论是地势也好,防守的严密程度也好,并不是他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更不要说从蛛丝马迹之中他已经知道上一任日月神教的教主任我行也是个可以破碎虚空的强者现在却被囚禁在西湖。
能够这么对待一个破碎虚空的强者,东方不败除了武功,手段一定也是有的,更何况玉罗刹甚至都不知道东方不败平日里习惯在何处,想要探一探黑木崖的底子,起码要把他人给避开吧?
直接撞上一个他完全不了解的破碎虚空级别强者,这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玉罗刹还是有理智的。
出于这种保险起见的想法,他开始在黑木崖附近的城镇晃悠,就希望可以找到一两个黑木崖的弟子对他们使用摄魂大法,听听黑木崖之中的秘闻,最好还能探听一下他们教主的动静。
想得可以说是非常全面了。
顺便一提,摄魂大法真的是bug。
然而,玉罗刹却没有想到,他这么处心积虑想要避开东方不败,竟然还是遇见了。
当然,他更愿意称之为命运的相逢。
#玉罗刹是一个油腔滑调的风流男人#
他晃悠着晃悠着就到了东方不败每一个月就会去一次的化妆品店,他平日里对这种女人常去的店铺都不屑一顾,说到底,玉罗刹的心中也存在着一丝大男子主义。
更不要说一看店铺牌子,他就认出来这是叶孤城的产业了,是白云城旗下的化妆品铺子。
他当时就手痒了,不管找些什么方法,就是想要搞破坏。
当然,只是想想,毕竟要是他真的敢小孩子似的这么做,西门吹雪一定回来找他“谈谈”,玉罗刹虽然想要见到自己儿子,同自己儿子进行亲密交流,却一点都不希望他因为别的男人来找自己啊!
简直就是对他伟大父爱的亵渎。
而且,虽然玉罗刹能够说出叶孤城的一百个缺点(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他杜撰的),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叶孤城在经商上很有一把手,手下的首饰铺子,胭脂水粉铺子,都赚得惊人,几乎可以说是京城贵妇圈的风尚。
然后再从首都向地方辐射,反正最后结果就是全国各地的官家太太官家小姐用的都是他手下铺子的化妆品。
就好像不用他们家的东西就赶不上潮流一样,更不要说铺子里的胭脂水粉包装精美,还比一般化妆品铺子的价格贵上好几倍。
价格贵不仅仅是质量上乘的证明,也是身份的象征,在他店铺里的东西确实好的前提下,贵妇们愿意使用比正常店铺更加昂贵的商品,来表现他们是买得起这些东西的。
更不要说他店铺还经常弄个节日特别装、限购之类这年代其他商品铺子还没有想到的先进政策,更是将那些人撩得欲罢不能。
这是全京城的最后一个,还有什么女人能抵抗得住最后一个诱惑?
说来也惭愧,虽然叶孤城的生意多到不行,但流水金额最高绝对是出在女人的店铺上,一年的营业额抵得上几个国库了。
因为这缘故,他手下的胭脂水粉铺子向来火爆到不行,里面来来往全是人,全天就没有什么时候无人的。
所以玉罗刹一伸脖子看就收不回来了。
这不对啊。
他想。
店铺竟然空荡荡的!
除了里面打杂的丫头或者其他雇佣的员工,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啊。
玉罗刹的嘴巴忽然裂开了,还露出了几颗牙齿。
他想,这真是奇闻,叶孤城的店竟然没有生意了!?他要好好记下来,然后回去嘲讽嘲讽叶孤城!
哎,没办法,玉三岁也就只有这点志气了。
然而,沉寂在喜悦之中的玉三岁却没有发现,不仅仅是这家店没有人啊,这条街上现在都没有人。
东方不败对黑木崖下城镇的控制力是绝对的,他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自然有一万个方法让那些人离开。
反正一个月只有一次,所有人都会愿意配合的。
当然,是黑木崖附近的人愿意配合的,玉罗刹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远行客,而且还越过了官府人员,黑木崖弟子的排查,多少年都不会出现一个。
但是他偏偏就出现了。
不仅出现了,还和东方不败撞上了。
破碎虚空之后的人气息同自然融为一体,就算是同类也不能感觉到彼此,当玉罗刹看见一女人才会坐得精致小轿,摇摇晃晃从街角那边被抬过来时,他都没有藏起来,只不过是往街巷里走了走,让屋檐打下的阴影挡住他的一半身子。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他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不过已经说了,那是一般情况下。
轿子从的人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