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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他笑,竟然调侃她:“怪不得现在脑子不好使。”
  她挽着他的胳膊,气得拧他,又回忆说:“确实,急得我老爸从课堂上跑出来,赶到幼儿园,揪着我去了急诊室。”
  夏夜的微风倏忽而至,吹乱他的头发。他低头沉默,没有搭话。她说:“其实我想了想,觉得你说的也有道理。我的事故没敢告诉我老爸,怕他着急放弃项目从四川赶回来。现在他的项目快结束了,过几个月就要回来,到时候总要跟他解释。如果有机会彻底检查一下,保证没什么事,也好免得他担心。”
  原以为shane会高兴,没想到他似乎只是怔怔地一愣。她又说:“至于医药费,我已经攒了一阵的钱,本来是想买个单反镜头的,如果拿出来买机票,应该也够了。剩余不够的部分,就只好先跟你借。”
  其实她还颇向往美国之旅,美其名曰去看病,真正想的是旅游,和爱的人一起走遍天涯,应该是件美妙的事。所以她问:“亦萱推荐的医生在哪个州?”
  他说:“应该在麻省。”
  她兴高采烈地憧憬:“那离纽约不远吧?看完了病你带我去纽约,我们可以去第五大道的蒂芬妮,奥黛丽·赫本吃早餐的橱窗,还有帝国大厦的顶楼,加里·格兰特等黛博拉·蔻儿的地方。”想到那些经典好莱坞爱情片的场景,也会和爱人一起同游,令她心驰神往。
  这一天的亦辰颇为沉默,散步回家后,他拿着电脑去了书房:“还有一点工作要完成。”他常常要忙到深夜,所以她并没有留意,自己在卧室看了一会儿书,不知是什么时间,显然他还没忙完,她看着看着就打盹儿睡着了。半梦半醒间,shane走进来替她关了灯,从后面搂住她。她还以为他又要骚扰她,挡开他的手,喃喃地抱怨:“不要,好热。”
  空调的风扇声在黑夜最深处回响,她辗转反侧,睡得并不踏实。再次睁眼时大概是凌晨,窗帘外面的天空刚刚露出点鱼肚白,她略一侧身,正好看见shane在晨曦的微光里大睁着眼,出神地看着她。她还没全醒,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辨认,似乎看见他双眼的血丝,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怎么了,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没想到他伸手一把把她拽过来,还没等她惊呼出声,就用嘴唇堵住她的嘴。她被他吻得迷迷糊糊,感到他的手伸过来,手上有烫人的温度,一把扯开她的睡衣,迫不及待地把她拉进怀里。
  事后他搂着她总算沉沉睡去,她却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晕头转向,况且今天的shane和往常十分不一样。以前就算是迫切,他定然还是温柔的,今天他的动作却如狂风暴雨,几乎有点……粗暴。
  他睡得很沉,她却再也睡不着,呆呆地看窗外天边的亮色一点点扩大。他搂得她太紧,令她有点喘不过气来,窗外的天空完全亮了个彻底他还是一动不动。她只好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把他的胳膊挪开,自己独自起床。
  往常他睡得总是很浅,稍有动静就会醒过来,今天不知为什么,只翻了个身就没了动静。她起床去准备完早餐,回去一看,shane 还在睡,只好一个人吃早餐。吃完了饭她在客厅里继续看书,等到快中午才听到他起床的声音。
  她去卧室里一看,他已经不在那里,她转身去书房,发现他已经坐在电脑前,十指如飞不知在忙什么。她在他背后问:“要不要来吃早餐?还是直接吃午餐?”
  他连头也没有回,只说:“不用了,没时间,这份文件要在美西时间十二点之前赶完。”
  美西时间十二点,就是这里的下午三点。她忍不住提醒他:“咱们下午两点要去看电影,你还记得吧?”
  没想到他语调冷冷地说:“恐怕赶不及了。”
  她不禁有点火冒三丈。以前就算他提不出什么浪漫的点子,对她可以算得上千依百顺,从来没说过一个不字,何曾给过她一点脸色?从昨晚到现在,他不知哪里来的负面情绪,伺候他吃喝竟然还要受他的冷遇,况且回想早上的事,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的语气自然也不善:“票都买好了,你现在告诉我不去?是,你忙,那就该早点起,为什么早上还要……”
  没等她说完,他已经霍然站起来,“啪”地一声盖上电脑,几乎没有看她一眼,把自己的东西扔进包里:“你这样我不能集中精神,我看我还是先回自己那里。”
  她的震惊可想而知,气得浑身发抖,咬着牙说:“行,shane y. chen,有种你就别回来,咱们以后不用见面了。”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只在路过她身边时停了一停。她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不料他也没有,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她只听到身后大门砰然关上的声音。
  两点钟她按时出门去看电影。票都买好了,没道理不去。电影是新上映的大片,周六下午,全部满座,只有她旁边一个空座位。为了不打扰大家看电影,她习惯性把电话调到静音。轰轰烈烈的外星战船在荧幕上飞来飞去,环绕立体声充斥耳际。
  电影结束,她随着人流走出电影院,把手机重新调回正常声音。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她信步沿着人流涌动的街道走了一阵,发现自己走到了人民广场。被下午热闹的阳光一晒,她才想起来没吃午饭,简直饥肠辘辘,干脆去买了一份炸鸡,在音乐喷泉边上找了个座位,专心致志地吃炸鸡。
  想想她有哪里做错了吗?她想不出来。昨天和任何一天没什么两样,他们和往常一样见面,吃饭,散步,亲吻,彼此想念。除了昨天她说同意去美国,没任何不一样。可是去美国的事原来就是他提的,还劝了她好几次,如今为什么变卦?昨天还是热情似火的情人,今天忽然完全变了一副面孔。相处三个多月,难道热恋期就是这样戛然而止的吗?
  诚然,也许他确实很忙,她也说了重话,她说以后不用再见,可谁都听得出来那只是气话。
  她抬手看看手机,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天色渐渐暗下来。不知是不是到了点,广场上音乐骤起,音乐喷泉呼啦一声喷出一根水柱,四周的游人纷纷退散,只有她还留在原地。身上溅了一片水雾,潮潮的一片,脸上也是,一片潮湿。她抹了把脸,狠狠咬一口炸鸡,对自己说,不见就不见,shane y. chen,你也没什么了不起。他们在一起不过是几个月,以前三年她都是一个人,照样过得多姿多彩。
  天都黑了,她才一个人回家。仲夏的夜晚闷热黏稠,她路过挖了大坑的工地,工地上亮如白昼的探照灯,楼下树影婆娑的大树,忽然发现身后有一个人影。那人双手插兜,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有一刻她有些紧张,尽管教工宿舍一向治安不错,不过随着附近工地的施工频繁进行,也有一些闲杂人等在小区附近出没。
  她不紧不慢地在前面走,身后那个影子始终不紧不慢地跟着。她在自家单元的大铁门前停下,后面的影子也停下来,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她站在漆黑的门口,伸手在包里找钥匙,犹豫要不要找到,后面的人终于踏上一步,伸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她还余怒未消,厉声说:“陈亦辰,你放手!”
  可他收紧了胳膊不肯放,她一力挣脱,两个人就一起“哐当”一声撞在大铁门上。楼里的声控自动路灯顿时大亮,楼下张浩然家的狗开始狂吠。她只好说:“你先放开,上楼再说。”
  他沉默地跟着他上楼,一进门又死死攥住她,把头埋在她肩窝里。炽热的气息直接灌进她领子,她这才觉察出他的不对:“你在发烧。”他这才抬起眼,眼神黯淡。她注意到他身上的衣服,手里拎的电脑包,头发乱糟糟的样子,猜测:“你没回过家?”
  他苦笑说:“我在楼下的花坛边上坐了一会儿。”
  她惊异:“坐了一整天?没吃中饭也没吃晚饭?”
  他说:“看见你出门,我想等一会儿,等你回来。”
  “那为什么不打电话也不发短信?”
  他又沉默,半天才说:“……你说以后不用再见面,我的心里有点乱。”
  见他烧得两眼通红,眼神涣散的样子,她心里先软了一半,后悔自己早上为什么没看出来,毕竟他从来不会睡到中午才醒。难道她难过了一下午,他们的第一次争吵,竟然是因为这种无厘头的原因?
  他低眉顺眼地道歉:“颂颂,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
  语气诚恳得像教徒在作忏悔。他毕竟还是冲她发脾气了,她又不想那么快放过他,冷笑说:“道歉这么没诚意?连束鲜花也没有?”
  他一怔,马上说:“那我现在去买。”
  她恨恨地咬牙:“我说了才去买,还有什么意义?”
  他拖着她的手,神色凄然地问:“那我该怎么办?颂颂,你要我怎么办?”
  她只想拿根棍子敲他的头,心里说陈总监,三字箴言不会说吗?这时候该是说甜言蜜语的时候。想到他一整天没吃过东西,既不忍,也想为难他,所以只冷冷说:“我伺候你吃饭也要看你的脸色,等你病好了,轮到你做饭。”
  他立刻抬眼:“不用,我没事,今天我来做饭。”
  所以他吃了退烧药,执意套上她花花草草的围裙进了厨房。其实他一个常年吃外卖的人,哪会做什么饭。冰箱里还有一袋冷冻馄饨,就成了他们的晚餐。葱花被他切得歪歪扭扭,大的大小的小,馄饨汤也太咸,他们还是头碰头吃了个精光。
  吃完了饭他说陪她看电影,她问:“你那份美西时间十二点必须完成的文件呢?做完了?”他笑了笑:“明天再说,老贝又不能因为这就炒了我。”
  “那好啊。”她仍然在为难他,“我要看爱情片,你来挑。”
  他上网查什么世界最著名的100部爱情片,都是些《卡萨布兰卡》之类。她说:“这些都看过了,不如看《分手信》。”他神情一顿,说:“我知道一部你一定没看过。”
  结果他从网上找了一部老片子,叫《西雅图不眠夜》,讲带着儿子的西雅图鳏夫和巴尔的摩美女电台结缘的故事,片子是九十年代的经典片,女主角还留着恨天高的发型,男主汤姆·汉克斯还是个小伙子。最后男主带着娃,终于在帝国大厦的顶楼见到女主,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曾在西雅图住过几年,所以知道这部片子。电影一看看到深夜,她停了空调,打开窗户,任由午夜微凉的风吹进来,躺在他的怀里,跟他讲下午的心理路程:“我当时气坏了,坐在音乐喷泉前面吃炸鸡,心里骂你,shane y. chen,你个混蛋,你有什么了不起,也不是非得和你在一起,过去三年我一个人,照样过得多姿多彩。”
  他听了不说话,她想他一定还在忏悔,心里隐隐有些得意,又充满失而复得的喜悦,凑过去亲他。他让了让:“我在感冒。”她挑眉说:“怕什么?我们还吃了一碗馄饨,该传染的早传染了。”
  她亲在他嘴唇上,他拉住她又吻回来,温柔似水。
  记得那天的窗外有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如水银般撒在床前,明亮而耀眼。他的呼吸还很烫,手指也烫,烙在她胳膊上象火一样热烈。
  折腾了一整天,她着实有些累了,眼皮渐渐沉下来。倒是shane,即使吃了药还双目炯炯地盯着天花板。她都快睡着了,还听到他在讲话。他说:“颂颂,结婚的事,我是认真的,你能不能好好考虑一下?”
  她“嗯”了一声,心里迷迷糊糊想到些事。他三十岁了,听a.j.说他家里极传统,应该也是着急的。但她刚毕业,还有那么多想做还没有做的事,怎么可能考虑结婚。半梦半醒间,她在心里找着回答的说辞,还没找到,他又说:“先别回答,至少……至少要等到美国检查完了再回答。只要你记得,我这样问过。”
  她当时心里想,幸好幸好,他只是问问,并没有单膝跪地举着戒指来求婚。睡着之前,她记得他最后的话。他语调悲凉地说:“颂颂,我不能没有你。”她记得她在睡梦中嘿嘿嘿地笑,真是好不容易,终于听到他讲了一句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梨米的营养液。
  第33章 空城(1)
  音乐停下来,
  你将离场,
  我也只能这样。---- 王菲【旋木】
  去美国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要办护照, 申请签证,联系医生,定机票, 等等等等。盛夏季节, 还没有成行,颂颂和亦辰先分别了几天。
  颂颂去北京接受那个朱生豪翻译奖的奖杯证书,亦辰飞回麻省去看望母亲, 然后转道去西雅图参加贝克召集的董事会。为了和她同时出发,亦辰专门改了秘书定好的机票,延后一天出发。
  他们在机场巨大的电子显示屏下告别,从这一边走是国内航班, 从那一边去就是国际航班,十字路口,熙来攘往。最后时刻, 她忍不住踮起脚在他脸上浅浅的一吻。大庭广众之下,她原以为他会不好意思, 没想到他拉住她的手,重重回吻在她嘴唇上。
  电子显示屏前看航班信息的人站满一排, 有的人忙着整理大包小包,有的人停下来,朝他们善意地微笑。反倒是她先脸红, 转身推车:“我先走了。”
  他从身后拉住她:“我还有时间,送你到登机口。”
  “别,”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她自觉得对分手比较有经验,“已经说过再见了,不必再说第二次。”
  她推着小车,越过人群,又忍不住回头。不知为什么,多年之后她还对这一刻记得特别清晰,他们分手时的情景。机场的广播反复播报着某架航班即将离港的消息,他站在人群的那一头,拖着长长的影子,一动不动,目送她离开,神色沉郁,似乎若有所失。
  她的飞机按时抵达,首都机场照例人满为患。其实她得的只是个优秀奖,比不得那些一等奖二等奖的风光,也完全没必要跑这一回,组委会自然会把证书和奖金邮寄给她。也不是虚荣,她纯粹是想来,这座她生活居住过四年的城市,说不准会让她想起点什么。
  三年不见,帝都比记忆里更加拥挤,更加繁忙,更加尘灰满面。颁奖典礼在出版社的礼堂里举行,位于她不大熟悉的地界。难得碰到位本地人的的哥,的哥大概觉得她是刚刚进京的外地人,滔滔不绝聊了一路风土人情,从炒肝儿驴打滚聊到义和团老佛爷才放她下车。相比之下,颁奖礼的程序就平淡无聊得多,先后是领导甲发言,紧跟着领导乙发言,领导丙发言,发奖状,最后得奖代表发言。
  台下来了不少评委,都是翻译界的元老。典礼散场,她抱着证书从台上下来,有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忽然叫住她,是她母校的教授。老头拍着她的肩膀,兴致勃勃地向身边的人介绍:“鲁颂颂,我以前的学生,那时候上我的口译课,反应最快的就是她。记得那年期末考试,我故意引用了一句论语,‘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现在我还每年跟学生讲,别说我出题太难,你们的师姐眼也不眨一下就能译出好句子:with joy but no indulgence, with grief but no agony。”
  她没想到教授还能记住她当年的答案,简直受宠若惊。教授笑着说:“那时候我还以为我班里又要出一个联合国高翻了,怎么最后你跑去念文学翻译?”她笑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教授并没追问,只说:“过几天是六十五周年校庆,你肯定会来吧?”
  千里迢迢跑来领奖的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正好可以来参加校庆。在校庆之前,她先去拜访了原先大学辩论队的辅导员梁老师。
  自从自己的翻译公司成立,梁老师就搬出了b大学寒酸的教工宿舍,几经升级,现在住在新建的高档小区里。住宅装潢美轮美奂,中庭有小天井,采集屋顶上来的阳光,养育天井里几根翠竹。梁老师依然年轻,笑起来多了几分成熟和满足。
  话题难免涉及到当年辩论队的事,颂颂告诉梁老师最近见过队长老徐,梁老师长吁短叹:“别看我现在物质条件更好了,但还常常怀念当初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光,多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只可惜真正实现理想的能有几个?大概也只有夏江。”
  她笑着没答话,梁老师拍她的手:“我最为你可惜。”
  可惜吗?当然也是可惜的。但人生尽管不是想象中的那样,也不见得就要灰心失望。她笑了笑说:“文学翻译我也喜欢,反倒比当公务员更单纯随性。现在我常常想,这份职业其实更适合我。”
  中饭极尽丰盛,梁老师家的阿姨祭出大招,做出一桌意法综合大餐,饭后还有自烤的提拉米苏蛋糕。饭毕,她起身告辞,梁老师送她到门口,又送到楼下,最后送到小区大门。她挥手告别,梁老师又拉住她:“有没有见过夏江?”
  她回答:“没有,我毕业后病了一阵,很多老同学都失联了。”
  有一刻她以为梁老师还有别的嘱托,可只见梁老师迟疑片刻,最后欣慰地笑了笑:“这样也好。过去的事都就让它过去,多想也无益。”
  她不晓得梁老师欲言又止的究竟是什么事,但既然多想无益,而她反正也想不起来,那么也许正好。
  也许她早该料到,她会在校庆的人流中遇到夏江。
  三年过去,校园也日新月异,当年网球场边的那个大坑终于填上了,成了新潮现代的图书馆,十字路口的那一面橱窗还在,只是里面的地图换了样子。遥遥望去,网球场上还有两个学生在打球,一个是束着发带穿短裙的女孩子,另一个是高个子的男生,穿白色的球服,肩膀上有蓝条子,跑起来头发凌乱,挥汗如雨,象极了当年的林深。
  也许她看得入神,没注意到身后有人,直到她转身,才看到身后站的人,一身深蓝色的西装,短发齐耳,笑容爽朗,正是夏江。
  多年不见,自有一番寒暄。她们去学校后门小吃街的饺子馆里吃中饭,互加微信,聊些无关痛痒的事,比如谁谁谁出了国,谁谁谁整了容,谁谁谁结了婚,谁谁谁又离了婚。说到彼此,颂颂笑:“听说你如愿以偿被分在翻译司,说不定哪天就会在电视新闻里看到你。”夏江叹气:“才从国外培训回来,前面那么多前辈,我是漫漫长路没尽头。还是你好,还没毕业就得奖,美女翻译家指日可待。”
  饺子馆里和以前一样熙来攘往,飘满韭菜,醋酸,和回忆的味道。那时候她们是寝室的上下铺,换穿一条裙子,无话不谈的亲密战友,曾几何时,见面都学会戴上面具。
  夏江停下来,顿了顿说:“毕业前你生了病,再没回来上课。毕业后我还给你写过好几个电子邮件,你也都没回。”
  她淡淡答:“以前的邮件我早已不用了。”
  夏江愣了片刻,才说:“我还以为你不肯原谅我。那时候……”她停下来,望向窗外。有一刻颂颂以为她会说起林深,没想到她回过头,扬了扬手机,笑了笑说:“现在联系上了,以后可别再找藉口哈!”
  又是欲言又止。在她面前,似乎所有的人都对林深欲言又止,避而不谈,尽管他们曾经是校园里那样令人艳羡的一对。
  吃完饭她们在饺子馆门口分手。夏江要去参加翻译学院的联欢活动,本来颂颂也打算去的,临时又改变了主意,说:“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所以她们挥手告别,夏江走出去又折回来,阳光下笑容诚挚:“以前的事,你别怪我。希望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毕业前一年的事颂颂记得个大概,她并不觉得夏江有什么事需要她原谅。夏江一直比她更努力,付出更多,更肯做牺牲,大学里做过的每一件事,包括进辩论队,找男朋友,都是为了将来毕业的那一天考虑。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上位,这社会本来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她自己是做不到的。纵使夏江曾经为了更好的将来想尽办法挤掉她,也并不需要她的道歉。
  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只是不可能再做朋友。
  她在校园里闲逛了一下午,看望了两位老师,又去瞻仰了一番崭新的图书馆。也许是因为见到了故人,那天回去的路上,颂颂忽然想起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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