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坏

  想着事情的徐昐渐渐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甜腻馥郁的香气不知何时浓了起来,将她围拢,街边不再是灰扑扑的街景,霓虹灯牌在白日灰色的天空下接线不良似的闪烁。
  裹得严实的家庭主夫们寡淡的脸蛋换作青春饱满的脸庞,本该噙着春水般波光的明媚双眸换作一块漆黑的电子屏幕,上面写着招引客人的话语。
  “好寂寞,请指名我吧。”“来一发?我很便宜。”“啊~人家的骚肉棒想要被主人蹂躏。”
  徐昐停下脚步,耳朵微动,灵敏的听力让她听见并不严实的铁门后女人享受的呻吟,和略显刻意和刻板的人声。
  明明来到了被称为淫窟的淫街,她体内沸腾的情欲却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总算知道那些淘汰的用来处理性欲的机器人都被送到哪里了。徐昐面无表情地转头,目光厌恶中带着嫌弃,这种不知道被多少人用过的公用品,连作为她泄欲工具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段路还有很长的距离,狭窄的巷弄,被积木似的房子得只能隐约看见灰白的天空,穿着暴露的仿真机器人扭动着肉乎乎的臀部,樱桃般鲜红饱满的嘴唇上涂着亮晶晶的唇彩,让本就吸引人的唇瓣更加诱人。
  空气中的气味应该是带了某些催情助兴的药,徐昐感受到身体热起来,然而她的心跳逐渐从激动恢复平静,隐隐能从她攥紧的拳头里看出她并不是没有感觉,而是控制着把不体面的情绪压了下去。
  有一股热流窜过腰背,阴液从张合的阴道口吐出,徐昐的眼角逐渐弥漫出诡异的笑意,她的眼睛很亮,自言自语着,“啊,真够倒霉的,本来心情就不好,还遇见了这种倒胃口的事。”
  “你们或许不知道,招惹一个没有能力招待好的女人是什么后果。”
  徐昐大笑着,“没有关系,暴力也是满足我性欲的方式之一。”
  伴随着一身沉闷的声响,一个仿真男性机器人的脑袋带着脖子下放闪烁着电火花的线滚落到地上,沾了灰尘。
  樱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合,“请勿破坏仿真人偶”的甜美男声吐出,声音越来越失真,越来越低,充作眼睛的电子屏幕上,写着刺激性欲的淫词艳语闪烁几下,彻底暗下去。
  淫街的夜,才刚刚开始。
  半个小时后,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呼啸着聚在淫街周围,哭丧着脸的淫街老板陪笑跟在警官身后。
  屁滚尿流的女人们从充满淫秽气息的房间里出来,本来还在咒骂徐昐发什么疯,要发泄找一群仿真机器人去发泄就是了,怎么还波及到正在爽着的她们了呢。
  发现持械的警察后,女人们不满的面色一变,或心虚或假装若无其事地从警车的缝隙里溜走了。
  这条淫街算是官方底下一个不大不小的抽税点,因此警方对这种蓄意破坏的行为很是重视,倒是没为难那些来解决生理需求的正常顾客。
  “里面的人,举起手来。”一个喇叭朝背身的徐昐喊道,“停下你手中的动作,举起手,转过身。”
  徐昐把一个仿真机器人的脸部肌肤扒掉,遗憾地看着电子荧幕后错杂的线路,喃喃,“压根没预留放眼睛的地方吗?真该让老三来改造一下,这种没眼睛的家伙看着就让人性欲全无。”
  听到喊话,她终于反应过来似的,直起身看了眼四周,没有血液的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电路短路的烧焦味驱散带有催情作用的甜腻香气,远方有闪烁的警灯,不远处一个仿真机器人暗下的电子屏幕上倒映出身后的景象,端着枪械神色严肃的警员们。
  被包围了呢。徐昐眨眨眼,颇识时务地举手,手中剥了仿真皮肤的脑袋滚落,咕噜噜地滚到一只横着的雪白胳膊前停了下来。
  她转过身,颇为无辜地眨眨眼,“我想联系一下我的家长。”
  *
  温怜在办公室接到警方电话,润红的脸色随着电话对面的声音逐渐惨白下去,他诺诺地应着,“是,我知道了,我家孩子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马上就来。”
  挂上电话,他朝斜对面娃娃脸的男老师道歉,“抱歉,岳老师,我家里忽然有些急事,没法帮你代课了,你找其她人帮忙吧,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等岳老师问是什么情况,温怜就拿着包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甚至连备课的教案都没来得及拿。
  “真的是,”岳颜嘟起嘴,视线往一边教数学的女老师看去,“忽然这么说,人家一下子也找不到帮忙的人呀。看来晚上的电影要泡汤了。”
  见女人没有反应,他不甘心地咬唇,起身走到温怜桌前,做作地捂唇呼道,“哎呀,小怜怎么连教案都没拿,这样的话他明天的课怎么办呀?”
  数学老师这才抬起头,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是吗?那样是不太方便,待会儿我给温老师送去吧。”
  岳颜下意识想生气,对上数学老师眼镜后黑亮有神的眼睛,张着的嘴巴里说出的话和心理活动完全不搭边,“不用,我来送吧!”
  “是吗?你不是有课吗?”
  现在倒是能把话听清楚了。岳颜气闷,娇软的声音变得闷声闷气,“不会,小怜现在有事要去办,我下课再送去应该刚好,而且我们都是男老师,方便一点,要是看见你给小怜送教案,肯定会被小怜楼下的大叔们说闲话的。”
  “这样啊,那好吧,辛苦你了。”
  完全没感觉到他已经生气了啊!岳颜偷偷瞪了重新埋头进教案的女人,忍不住从鼻子里哼出一声,跺跺脚跑出了教师办公室。
  “这是怎么了?”数学老师方还听见动静抬头,只来得及看见岳颜气呼呼的背影,不解地挠头,到底想不通男人多变的心思,她摇摇头,叹口气,“算了,比起想通男人复杂的想法,还是数学题更容易解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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