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捡这么多啊!”何润润感叹,古代不是最重视粮食的吗,怎么能让两个孩子在地里捡这么多。
  “我和哥哥晚上饿得睡不着就出去捡麦子吃,捡了好多天才捡到的。”女孩说道。
  何润润知道这孩子这么说,是让她心软,不和他们计较,何润润自己还是有点节操的。
  她想吃东西,连家里人的口粮都没有动,又怎么会动这两个小白菜的口粮,何润润把麦子还回去“你们自己靠劳动得来的东西,我就不要了。”
  何润润摸着手里的两个鸡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把鸡蛋放到两个糯米团子手里,一人一个“吃完再回家。”
  何润润想着家里那一团糟的儿子儿子孙子,孙女,又嘱咐道“不许和别人提鸡蛋的事情。”
  两个孩子连连点头,直到何润润走远了,两个人才松了口气,看着手里的两个鸡蛋,难得一见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来“哥哥,奶奶和之前不一样了呢?是不是上次被五婶气的脑子坏掉了。”
  没有坏掉怎么可能给不打他们,不骂他们,还给他们鸡蛋吃,还有奶奶已经半个月没说五叔好厉害,好棒之类的话了
  “坏掉了才好呢!”李子寒想着这半个月来,自己和妹妹过的舒心日子,毫不留情道!
  萍萍也是点头“对,坏的好,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好起来了。”
  萍萍的话没有什么恶意,因为何润润脑子坏了能对她们好,还能给他们鸡蛋吃,萍萍就希望眼前的奶奶永远都是这个奶奶。
  李子寒看着妹妹开心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奶奶现在是挺好的,可是万一那天,又变成之前的样子了,自己忍忍就过去了,妹妹该怎么办呢?
  虽然萍萍嘴上不说,李子寒还是清楚,妹妹越来越依靠奶奶了,之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妹妹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居然知道和奶奶说话了。
  自己的爹娘什么德行自己知道,那是让他连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奶奶真的能一直这样正常下去,对他和萍萍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萍萍望了望四周“哥哥,我们把鸡蛋和麦子全都吃了,放在身上万一被翻出来,又要有麻烦了。”
  李子寒点头,萍萍说的麻烦是那一圈亲戚,自己二婶一家,就是一边盯着你的东西,一边抱着孩子哭,口口声声自己生了女儿,没福气。
  二婶一家顶多是嘟囔几句,二婶一家一向软弱,也不敢硬抢他们的东西,三婶和他家的三个堂弟,这才是人间地狱,不给吃的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抢,姑姑金珠更是不肯退让一步。
  李子寒这般想着,立马把东西迅速的吃完了,无数经验告诉他们,只有吃进肚子里的,才是谁都抢不过走的东西。
  何润润来了以后,不动声色的每天往女眷的那份里多两碗玉米面,现在家里的饼,除了大小之外,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就算是这样,再加上一碗粥,一顿这些,也是只够李子寒吃个半饱的,剩下的,自己上山弄点野菜果子,也就能吃饱了。
  倒是萍萍,因为饭量不大,最近顿顿都能吃饱饭,家里的女眷基本上都察觉到了婆婆的改变,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捅破窗户纸,对大家有好处的事情,揣着明白装糊涂也就得了。
  二婶曾经差点去问何润润,家里的面是不是放多了,结果遭到了家里女眷一致的威逼利诱。
  就连原本就占便宜的老五媳妇都没有动当众戳穿的心思,能多吃点,傻子才不吃呢!
  家里因为何润润换了芯子,家里女人基本上都感觉到了轻松,女眷这边轻松了,家里几个劳动力也就愉快了,其中老二尤为明显。
  就他们家生的全都是女儿,之前自己妈不喜欢,可没少受罪,这下子好了,家里老婆孩子能吃饱饭了,他干活也更有力气了。
  要说这里面谁不满意,除了李老头子之外就是李致远了。
  李家书房之中,李老头子把鸡汤和果子端给致远“读书费脑子,先喝点鸡汤再学习。”
  致远一身白色长袍,在这个农家颇为罕见“爹,我待会再喝。”
  致远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没有让李老头子有任何不满,在他心里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气势呢!
  致远也没有故意装成不在乎的样子,就是这样的鸡汤,他从上学开始,一喝喝八年,八年啊,就是山珍海味也该吃反胃了,更不用提这么一碗没有放任何佐料的鸡汤。
  “哎好好。”李老头子连忙答道,恨不得把致远给供上,不知情的,还以为李致远,是李老头的爹呢?
  致远捧着一本书,在李老头进来后,闻着老头子身上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的味道,致远皱了皱眉头,放下手里的书,把那锅鸡汤打开。
  待见到原来满满的一锅鸡汤,如今只剩下三分之二时,李致远脸色一下子变黑了“父亲,今日的鸡汤怎么少了些?”
  李致远在乎的不是这么一碗他闻到味道就差点吐了的鸡汤,他在乎的是,自己在李家独一无二的读书人地位。
  而家里人人求而不得的鸡汤,他想给谁吃,就能给谁吃,鸡汤就是李致远身份的象征,李致远喝了八年,早就把鸡汤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了。
  “父亲,这件事情母亲可曾知道,一碗鸡汤事小,不经过长辈同意,私自偷了家中物品,这才事大。”李致远第一时间知道有人动了鸡汤,无异是愤怒的。
  可是下一秒,李致远就反应过来,爹娘一向护着自己,肯定不会让这个偷鸡汤的贼就这么过去,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才是。
  这样也好,让李家人好好清楚清楚自己的身份。
  “这鸡汤你娘尝了一碗。”老头子如今说这话都是满满的不好意思,这个老婆子就知道给他出难题,一把年纪抢儿子鸡汤喝,咋就一点也不要脸呢?
  而等着自己娘给自己做主的李致远一下子懵了。
  第5章
  “您说……娘喝了一碗!”李致远满满的不可思议状,连一贯装出来的云淡风轻,不为五斗米折腰的精神都不见了。
  自己在家中的位置,靠的就是何润润在家里镇压几个哥哥得来的,而现在自己娘竟然带头破坏这种约定俗成的“规矩”李致远心中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安。他觉得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离他越来越远了。
  “致远,不就是一碗鸡汤吗,回头爹给你买肉吃,好好补补身子。”李老头子好声好气的说道。
  一斤肉能换三斤大米,三百个鸡蛋,然而李老头子对别人抠,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最有出息的儿子吃。
  “爹,我在家读书帮不了什么忙,不如等秋收完了买几斤肉,放在桌子上大家一块吃,我又怎么能吃独食呢?”李致远许久没有吃过大锅饭了,这次提出来,具体原因,还是想看看家里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
  这件事情不弄清楚了,他根本就无心学习。
  李老头子感动的热泪汪汪“我儿读书辛苦,吃点好吃的是应该的,谁敢说你吃独食”
  李老头子被李致远这么句话感动的不成样子,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忘了,自己这个不吃独食的儿子,根本就没和他一块吃过几次饭。
  “爹,我看地里活也干完了,过两天就把肉买了,让家里的弟弟妹妹吃的好一些。”李致远建议道!
  “都听你的。”李老头子快乐的跟个小傻子似的,恨不得围着李致远团团转。
  李致远满意的露出笑容,只要爹还是那个爹,他在家里的地位就不容动摇,至于他说的放在桌子上大家一块吃的话。
  也就听听罢了,有他在桌子上,大多数的肉全都是他的,就连自己老娘都舍不得吃一块肉,更不用提是下面那些人了。
  何润润中途遇到两个小团子的插曲过去后,何润润在躺在床上,越想越觉得可行,她出去找人赚钱,在这里认识字的人金贵,而她只不过把繁体简体互换一下就好了。
  何润润打定主意赚钱后,就开始琢磨找人教她认字的事情来,何润润脑子中立马蹦出来原身的那个童生儿子来!
  何润润决定,就是他了,不管何润润可乐意不乐意,原身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儿子,家里头没有分家,何润润想要认字,找他是理所当然的。
  何润润想通这一点后,就奔着记忆中老五的书房去,老五的书房,可以说是整个李家位置最好的地方之一。
  阳光明媚,采光还好,外头劳动人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流了满身的汗水,而老五的书房却处处透着凉爽。
  书房坐北朝南,还有过堂风吹过,可以说是难得的好去处。
  “娘,您怎么来了?”李致远看到何润润问道,见何润润两手空空的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母亲每次过来都会给他带好吃的过来,为什么这次两手空空的过来了。
  再一想何润润竟然动了自己的鸡汤,眉宇间对何润润的不满又多出来几分。
  何润润见到原身的天才儿子,看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长相也不算突出,只不过因为不干活,在屋子里捂的比较白,放到现代,也就是个小白脸。
  至于李致远对何润润多出来的几分不高兴,何润润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因为李致远见到何润润眼睛一直望着天的。
  “我想认识几个字,想着将来能上镇上给别人写几封书信,也好补贴家用。”何润润一本正经的回答。
  何润润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李致远会不同意的道理,何润润她又不是不认识字,最多从李致远这里拿走几本书,再把繁体和简体对不上的地方找李致远问一下而已。
  “娘,我还要读书,哪里有时间教您认字。”李致远听到自己四十多岁的老娘,竟然开口要认识字,不由得没好气的开口。
  他是读书人,是干正事的,怎么能教自己母亲认字玩呢,这十里八乡认识字,就是天大的本事,哪怕是全家供出来一个读书人,也没有让这个读书人教家里人认识字的道理。
  “我不占用你太多的时间,你借我两本书。我看完了,不认识的字再来问你。”何润润立马道。
  “娘,您就别闹了,我还要读书,就不送娘了。”李致远一听见不仅要认字,还要动他的书,起身把何润润送出房门,生怕完了一秒钟,自己的书,被何润润这个啥也不懂的老太婆给玷污了。
  何润润被老五推出房门的一瞬间,整个人是懵的,她不是不知道,这样的家庭供养出来的大多是凤凰男,只不过,原身的记忆告诉她,这个凤凰男,最为重视的就是原身了。
  李老头子大老远的见到何润润被推了出去,立刻上前“你来这里干啥呢。”怎么也不像是来照顾致远的啊!
  “爹,您来的正好,娘今日不知是发了什么疯,说她要认字,还要从我借书,读书人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外借。”李致远温润如玉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纵容,几分无奈。
  听到这话的何润润,仿佛置身冰窑之中,这就是原身心心念念的好儿子,这就是李家全家的骄傲,此刻何润润真的想不顾形象的吼一句,你们全家人眼睛都瞎了吗?
  “你这老婆子咋还跑来耽误致远读书来了,下半年,致远就要去参加科举了,考中了就是秀才,咱们李家未来的秀才公,举人老爷。”李老头子说罢继续“你以后别来耽误孩子了。”
  这来的也就是一直关心致远的何润润,如果是别人,李老头子都快要认为来人是成心不想致远考好了。
  “我知道了,以后离你的儿子远远的。”最好分家也分开过,何润润说完转身离去。
  何润润不知道家里的老五能不能考上秀才,她只知道,这样的人,哪怕是考上了秀才,家里人也别想跟着借光。
  大不了她从别人问去,不就是认识几个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何润润这么想着,在原身认识的人中问了一圈,得知一个事情,认识字在这个小村子,真的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他们有的认识房契地契,有的零丁认识几个字,更多的是目不识丁,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的人。
  何润润想到这里,心里泛起一丝挫败来,再想想家里的李致远,更是一肚子的不满。
  家里供你读书,念了二十多年,就是个童生,你哪怕教家里孩子认识几个字,也比你在这里老婆孩子不养,捧着书本过日子强啊!
  何润润不是李致远,不知道这种白眼狼的思想,也不知道家里的那窝包子精是怎么想得,如果这里是二十一世纪,何润润铁定把这一大家子踹了,自己单独过日子。
  可是如今是个大家族一块过日子的古代,何润润这个想法明显不太现实。既然如此,何润润只能让自己过的更好。
  原身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泼辣人,死要面子的老极品,可是这样的老极品日子过的并不好,搜刮到了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全都给了五房,搞的家里头怨声载道的。
  何润润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袋,如今地里没有活计,家里的活二房全包了,整个李家人,都窝在家里,闲成一片。
  看着家里那堆闲人,何润润有心让他们出去找找工作,家里怎么也得有点肉啊,想起这父母在不分家,无私产的规矩。
  何润润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让她出去工作养一家子米虫,她也不乐意。
  何润润借着大家都闲在家里的时候,上山逛去,家里的人都以为老太太显得没事出去瞎逛,殊不知何润润,还真就是在瞎逛。
  金秋十月,山里的树木全都发黄,芦苇从也是一片金黄。
  在这片芦苇从里,时不时的会有野鸭子飞过,这东西会咬人,会扑棱翅膀,还会游泳,何润润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抓不来这个东西,只不过在地里捡几个野鸭蛋,还是能做到的。
  何润润扒开几个草垛子后,捡到了二十余个鸡蛋,捡到之后,何润润找个好地方藏了起来。
  现在家里闲着不干活,全家一共只吃两顿饭,那粥更是稀的可以照人,李老头这段时间也是对何润润有了防备,何润润每次找东西,都是躲着李老头子的。
  在这个过程中,何润润发现家里这么些人,基本上都会背地里开小灶,何润润知道这一点后,心里叹道,也没有傻到家。
  只是二房干的多,吃的少,还不给开小灶,保不齐家里的几个孩子,啥时候就饿死了。
  只是这点,何润润也是爱莫能助,她自己都自身难保呢,怎么去给他们家当活菩萨啊!
  何润润把鸭蛋藏好后,拎着几个鸭蛋转身离去,路过小树林时,两个半大孩子,偷偷摸摸支起来一口锅,锅里煮着一小锅小米粥,见到何润润,两个人一愣,随即齐声开口“奶奶我们一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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