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节

  “真的是他。”虽然早知道结果,但是最终确定,还是让沐寒烟心中黯然。下意识的望向夜阑沨,只见他一脸平静,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夜阑沨问赵灵仙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是魔鬼,求求你们,杀了我吧。”赵四小姐痛苦的颤抖着,抽搐着,对沐寒烟苦苦哀求道。
  沐寒烟手握寒霄剑,却迟迟没有刺出最后那致命的一剑。看着从小到大的敌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她的心中有些淡淡的悲哀。要说起来,赵灵仙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和她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性情太过偏激,手段太过阴险,太过狠毒。
  如果不是为了家族,如果她行事不是如此的卑鄙狠毒,或许,她们会成为朋友也说不一定。
  “沐寒烟,以前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们,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我不想当傀僵,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活下去,求求你……”赵灵仙的眼中,流下悔恨的泪水。
  沐寒烟点了点头,冰冷的剑锋终于刺进了赵灵仙的心脉之中。
  在先前寒霄剑刺入赵灵仙胸口的一瞬间,沐寒烟就发现,她不止身体被那金色的光柱打得千疮百孔,连经脉之中也是伤痕遍布,而且与常人完全不同。看那情形,分明是经脉被一根根的截断,然后再重新组合续接。
  不难想象,在被祭炼成剑灵傀僵的过程中,赵灵仙曾经经历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与痛苦,而即便在成为剑灵傀僵之后,每一次使用劲气,她也依旧要承受相同的痛苦。毕竟剑灵傀僵比赵灵仙当初炼成的死灵剑奴要强大得多,付出的代价自然也要大得多。
  不过其他的剑灵傀僵完全失去了自我,可以无视这样的痛苦,而赵灵仙却还保有一些自我,在这痛苦的折磨下痛不欲生罢了。
  清醒的活着,对她来说才是最残忍的事。
  第1460章 1460消逝对她而言反而是解脱
  “谢谢你,沐寒烟。”赵灵仙的脸上,终于露出解脱的笑容,那么的轻松,那么的安宁。
  生机飞快的消逝,赵灵仙终于倒下,就连最后一丝残魂,都彻底的消散。这不是沐寒烟想要斩草除根,而是她自己做的,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一刻,施加于她身上的傀僵之术彻底破除,她用最后一丝劲气,毁掉了自己最后一缕残魂。
  即便是化为幽魂,她都不愿意再承受那样的痛苦,不想再留下一点记忆的烙印。
  山风轻轻的拂过,带来一丝透心的寒意。尽管早知道沐寒烟与赵灵仙之间无法化解的刻骨铭心之恨,也早知道她两人的仇恨,只有当其中一人死去的时候才可能化解,但是看到赵灵仙就这样死去,最后甚至是自己动手彻底断绝生机,脸上,却偏偏还带着那解脱般的轻松微笑,花月等人还是一声叹息,默然无语。
  沐寒烟握住了夜阑沨的手,用力握紧。最终确定这一切都是云浅漠所为,他的内心,应该很不好受吧。
  “不用为我担心。”夜阑沨突然说道。
  “哦?”沐寒烟看着夜阑沨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出来。
  “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们还是朋友,这就足够了,不是吗?”夜阑沨微微一笑,将沐寒烟揽进怀中。知道这一切都是云浅漠所为,他的心中的确不太好受,不过沐寒烟在赵灵仙的苦苦哀求之下刺出最后那一剑,想必也不太好受吧。
  “嗯,至少你们还是朋友,而我和她,却注定做不成朋友。”靠在夜阑沨宽厚的胸怀,沐寒烟心头一片安宁,心头那一丝莫名的哀伤,也烟消云散。
  “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我想他总有自己的理由。”夜阑沨目光悠悠的望向远方,悠悠的说道。
  极远之处,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男子久久的注视着山谷间发生的一切,暗暗叹了口气,正要飘然而去,却突然身形一顿,那名戴着金色面具的神秘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后。
  “属下有负大人所托,请大人责罚。”云浅漠忙躬身行礼,自请责罚。
  “起来吧,我早料到你不会出手的。”神秘男子冷冷的说道。
  云浅漠没再多说什么,恭敬的伫立在他的身侧。
  “原来这便是你要找的人!当年你说我逆天行事,处处坏我大事,甚至不惜与我反目成仇,原来都是因为她。”神秘男子注视着远处沐寒烟那清秀的身影,冷哼一声,自言自语似的说道。
  “大人……”云浅漠似懂非懂,疑惑的看着他。
  “你以为你算尽天机,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找到此人,也许正好助我成就大事,也许有一天,我还要感谢你都说不一定,哈哈哈哈。”神秘男子却没有理会他,轻声笑道。
  云浅漠却是更加疑惑了,又下意识的望了眼山谷中的夜阑沨和沐寒烟一眼。
  “走吧,虽然最后还是被他们坏了好事,但也证明这鬼臾氏的神血炼祭之术的确可用,这便足够了。”神秘男子长声一笑,飘然而去。
  山谷间,微风徐徐拂过,连同赵灵仙在内,所有剑灵傀僵的尸体都化为尘埃,随风而去。宫殿大门上,那金色的洪荒契约如肥皂泡一样破开,化为一片金色的星点。
  就在赵灵仙消失的地方,一块天命星盘静悄悄的躺在地上,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正是赵元极死后留下的那块天命星盘,记得当时碎成了几块,不过现在已经修复如新,沐寒烟也没有客气,随手便将它拣了起来。上次答应过严雨初如果再有天命星盘就先给他留着,正好将这一块送给他。
  沐寒烟现在很容易就区分得出来,这块天命星盘并不是自己需要的,拿来给严雨初提升实力正好,也不负他对自己一片赤诚忠心。
  这时,悬浮在半空的那枚金色血珠也随着洪荒契约的破灭悄然破碎,消失于空中,叶嫣然的母亲缓缓睁开了眼睛。
  “娘!”叶嫣然满脸泪痕的扑了上去,一不小心摔倒在地,脸上擦出几道血痕,她却是浑然不觉,起身继续朝着跑去,而后一把将母亲拥入怀中,泪水再次如雨点般的滴落。
  所有的思念,所有的心酸痛楚,都如决堤的洪水般暴发。
  沐寒烟欣慰的看着叶嫣然,如果换了常人,刚才第一眼见到母亲就会扑上前去,但是叶嫣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自己实力不够,冲上去也只是找死,最重要的是,沐寒烟等人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她送死。最后的结果就是她非但救不出母亲,还会连累沐寒烟等人身陷险境。
  所以她一直强忍心中的思念和悲痛,强忍对母亲的牵挂和忧虑,老老实实站在沐寒烟等人的身后,直到这时才真情爆发。还好,沐寒烟也没有让她失望,她那心如刀搅的忍耐和等待最终有了回报,母亲终于死里逃生。
  “嫣然,难为你了。”姚心兰抚摩着女儿的秀发,无比怜爱的说道。
  “娘……”叶嫣然伏在母亲的怀中,哽咽着,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位就是沐姑娘吧,这次多亏你们出手相救,我才能见到嫣然最后一面,以后嫣然跟着你,我也放心了。”姚心兰扭头对沐寒烟说道。
  她虽然被禁梏在那祭坛之上,几乎被抽干了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但神智却还保持着清醒,知道身外发生的一切。
  姚心兰一边说,一边想要起身对沐寒烟行礼,可是身体才撑起一半,又无力的倒了下去。
  “伯母言重了,嫣然是我最好的朋友。”沐寒烟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沐姑娘,我不行了,以后嫣然就拜托你照顾了。”姚心兰握着沐寒烟的手,恳求的说道。
  “不,娘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叶嫣然哭泣着,紧紧的抱着母亲。
  所有人都感觉得到,姚心兰的身体正在渐渐的变得冰冷。虽然那洪荒契约已经破除,但她先前失血过多,神之守护的血脉被抽取一空,生命依旧走到了尽头。
  第1461章 1461你们也关心一下我啊,嘤嘤
  “不!”叶嫣然痛苦出声,突然站起身来,高声吟唱着,施展出了天霖神愈之术。
  她的全部心神,都融入那吟唱声中,因为过度使用神念之力,眼中布满了血丝,甚至连流下的眼泪中都带着丝丝殷红之色。
  可是,天霖神愈之术虽然对疗伤有奇效,但她的母亲并不是受伤那么简单,而是耗尽了生命力油尽灯枯。尽管叶嫣然已经倾尽全力,但母亲的身体还是越来越冰冷。
  旁边,花月等人都同情的看着叶嫣然,想要安慰,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年我不是那么糊涂,你们又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夏幽尘老泪纵横,自责的喃喃自语。
  沐寒烟也是心有戚戚,这一世,虽然没有亲人在她的面前离开,但前世,父母和弟弟都是因她而死,经历过太多的伤痛,她对叶嫣然此时的悲伤感同身受。
  她的泪光,停留在姚心兰身帝的血池之中。所有鲜血都已凝结成了血珠,而后又随着那洪荒契约的破除而化为尘埃,但是池底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金色星点。
  沐寒烟突然灵机一动,快步上前,一剑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鲜血涌出,一滴接一滴的落到姚心兰手腕的伤口之上。
  让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鲜血一落到伤口,便如荒漠上的雨点渗入泥土一般,飞速的渗入姚心兰的体内,以那伤口为中心,道道柔和的金光如晚霞般闪耀起来。
  纯净的生命气息,由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姚心兰那死灰的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皱纹一点点的消失,那一头白发也渐渐变得乌黑。
  “我已经死了吗?”姚心兰再次睁开眼睛,猛的看见叶嫣然,大吃一惊的说道,“嫣然,你怎么也在,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记得……”
  看她那样子,就好像只是做了一个恶梦一般,不但容貌恢复如前,体内更是生机勃勃,比一般人还要健康得多。
  “娘,你没事了,你真的没事了。”叶嫣然这才如梦初醒,惊喜的抱住了母亲。
  “寒烟!”与此同时,身边传来夜阑沨心痛的声音。
  扭过头,才看见沐寒烟脸色苍白,正被夜阑沨紧紧拥在怀中。
  刚才为了救回姚心兰,沐寒烟几乎流掉了体内三分之一血液,若不是有大剑师的实力支撑,恐怕人没救回来,自己就先命赴黄泉了。
  虽然性命无悠,但一下子流这么多血,还是让她脑中一片眩晕,差点晕倒在地。
  “寒烟……”叶嫣然离开母亲的面前,来到沐寒烟的身前,朝她跪了下去。
  沐寒烟一把就扶住了她,看着她的眼睛,郑重的说道:“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永远不要这么做。”
  “嗯。”叶嫣然喊着泪花用力的点了点头。
  望着沐寒烟那苍白的面容,叶嫣然什么都没有多说,但是心中的信念却更加的坚定:无论是谁,无论他是多么的强大,想伤害沐寒烟,除非踏着她的尸体踩过去!
  “寒烟,你没事吧?”花月等人也围了过来,担忧的看着沐寒烟,而夏幽尘除了担忧,更有深深的感激。
  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他对当初的所做所为满是悔恨,对姚心兰叶嫣然母女更是充满了愧疚,如果今天不是沐寒烟救回了姚心兰,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没什么大碍。”沐寒烟看见他们眼中的关怀,心中微微一暖。怕他们担心,马上拿出丹药服下,很快,她的脸色又恢复了红润,花月等人也放下心来。
  “唉,她还没倒呢,你们就担心成这样,我已经躺半天了,怎么也没人问问我。”旁边,传来曲山灵沙哑而哀怨的声音。
  众人这才发现,老神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倒在地,只是所有人都关心沐寒烟的安危,没一个人注意到他。
  叶嫣然赶紧上前扶起曲山灵,给他服下一枚丹药。和沐寒烟一样,叶嫣然身上也从不缺少丹药,不过沐寒烟的丹药大多是自己亲手炼的,她的丹药是从哪儿来的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没有想到,你这一身的奇门异术竟是如此玄妙无穷。”沐寒烟也走上前来,佩服的对曲山灵说道,花月等人也是一脸的佩服。
  最初认识曲山灵的时候,所有人都把他当成那种徒有虚名的江湖神棍,后来才知道,这家伙其实还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而随着了解渐深,尤其是这一次曲山灵离开方家镇跟随沐寒烟之后,面对着这曾经的老神棍,他们竟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你就别取笑我了,当初师父传我这手决的时候,说这叫天印神威神禁之术,可破上古契约之术,我那时只以为他人家是在开玩笑,出道这么多年,也从未派上半点用场,只到先前见到那洪荒契约,我便发现与师父当初所传有些相似,试了试才知道手决果真如此厉害。可惜当年我学得不够用心,不然也不会如此辛苦了。”曲山灵苦笑着说道。
  沐寒烟听到这里心头又是一动,陆观空传授曲山灵这些手决奇术,一般情况下根本派不上用场,如果不是遇上了自己,像这天印神威神禁之术,还有之前的神引决,以及更早些时候的天星破印决,怕是永远都没有用武之地。但跟着自己,却时不时能带给人一些意外的惊喜。
  如此看来,陆观空教他这些其实也是与自己有关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世外高人,究竟看破了多少天机,他做的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
  “对了,上古遗迹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曲山灵兴冲冲的问道。
  随着洪荒契约的破灭,宫殿也恢复了平静,静悄悄屹立于石壁之间,带给人的感觉,却比那高达万仞的石崖绝壁更加的巍峨。
  “要不还是算了吧,我看先前那些剑灵傀僵如此邪气,手段如此歹毒,这上古遗迹中藏着的多半不是什么好东西。”姜玉哲摇头说道。
  “那也不见得,他们手段邪异歹毒是他们的事,这上古遗迹中藏着的宝物却未必是凶邪之物,就这样错过了未免可惜。”姿容反对道。
  第1462章 1462智障忽然聪明了一把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想还是不要轻易冒险的好。”听了姜玉哲的话,曲山灵有点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了,话锋一转说道,身为一名资深神棍,他的性子一向比常人谨慎得多。
  “曲大师的担心不无道理,我们还是小心为妙。”唐不凡跟着说道。除了施展天赋神通化身疯魔的时候,他的性子比曲山灵还要沉稳谨慎。
  “可是就是这样放弃的话,未免太可惜了,看刚才那些人无所不用其及,甚至连传说中的洪荒契约都用上了,这上古遗迹中的宝物必定不同凡响,没准是上古神器也说不一定,除了寒霄剑,寒烟身上也没什么更为强大的神器,正好拿来防身。”叶嫣然有些不甘心的说道。这也符合她的性子,要知道她可是女飞贼啊,哪有经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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