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节
鹤山也是中州十三古城之一,大小与临封相仿,内有大大小小数个宗门,凉锦三人行过一段路途,再次来到一个小镇。
凉锦三人靠近小镇,远远便发觉镇中正爆发一场激烈的战斗,她们灵识扫过,以探寻镇上的具体情况。
这一次与先前偏远之地的景象有所不同,小镇上人烟稀少,虽然地面和石墙上隐约有些血迹,但非死尸遍地,也没有滔天的腐臭之气,可见镇上的人已经全部转移。
她们迅速接近,穿行在小镇凄清的街道之间,一步迈过街头拐角,便见不远处的空地上,两名身着道袍的男子正围击一个头生双角,腕骨突出,形似弯刀的魔物。
另一旁有一名道袍男修捂着血流如注的下腹跌坐在侧,应该是在围猎魔物的时候不甚受创。
空地中战斗非常激烈,只听其中一着了青色道袍的男子断喝道:
“以爆破金符攻此魔双眼!速战速决!”
言罢,他立即飞扑而出,与魔物缠斗,他身后另一名与之配合的男修手持符笔,闭眼凝神,笔走如龙,三张金符瞬息而成,化作三道流光,分别击向魔物双眼和胸腹!
魔物惊觉动静,欲后退躲避金符之威,但那持剑道修不依不饶,死死将其拖住,只听轰隆之声炸响。
金符精准地炸裂于魔物眼前,此魔厉啸一声,视线被短暂遮蔽,那持剑修士忽的祭出一式宗门绝学,直接斩掉魔物头颅。
魔物头颅滚落于此,那两名道修先后落地,那名剑修脸色煞白,落地之后踉跄着后退了十余步才站稳,可见方才那一剑对他造成的消耗也颇为巨大。
他缓过气,立即快步走向那名受伤的同门,刚欲询问其人的伤势,身后那无头的魔物,忽然再次动了起来。
第242章 魔祸之因
无头魔物一动, 那位于剑修身后的符修当即有所觉察, 奈何他的体力也在方才的激战之中消耗殆尽, 无法及时出手, 只得慌忙开口警醒那背对魔物的剑修:
“周师兄小心!”
他话音刚刚落下,那无头魔物便猛地站了起来, 它胸腔之中爆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像是愤怒的咆哮, 随后它抬起手腕处的骨刃, 直朝着那背对着它的剑修一刀斩去!
待剑修惊觉之时, 魔物手中的骨刃已经临身,纵然他可以以轻功避开,但只要他翻身回避,那位受伤的同门必将再次受创,这一刀下去,他恐怕凶多吉少。
青衣剑修猛地咬牙,忽而向前一扑,一掌推出,以绵柔的掌力将受伤的同门修士推离战圈, 自己的后背则暴露于骨刃之下!
“周师兄!”
被青衣剑修推离战圈的受伤男子神情骇然,面露惊恐之色,却只能任由掌力将自己推离, 丝毫不得违抗。
他跌落于地, 顾不得下腹伤口崩裂的痛楚, 强撑着站起身, 欲返身回扑相救,他们之间相隔的三丈距离却仿佛成了生死之间的沟壑,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骨刃狠很斩落!
那青衣剑修呼吸一滞,身后破空之声乍响,他纵然心头不甘,却也没有余力自救了。
就在此时,一道银芒从旁侧斜飞而来,瞬息之间已到近前,那锐利的银芒不偏不倚地斩在骨刃之上,只听一声爆鸣,狭长的骨刃在银芒暴击之下轰然碎裂。
崩裂的碎片四散纷飞,在青衣剑修身上留下数道划痕和创口,其中一道刺进他的肩膀,鲜血将青衣浸染,看起来严重,好在都只是皮外之伤。
青衣剑修趁此机会回过身来,便见一道白衣人影闯入战圈,那人手执暗银长剑,剑光一闪,无头魔物便被拦腰斩成两截,剑尖穿透魔物胸腹,从中挑出一枚黑色晶石。
剑刃震动之间,晶石崩碎,魔物的身躯在忽然燃起的黑色火焰之中轰然倒地,片刻时间就化作了一滩黑水,彻底死了。
青衣剑修神情有些发愣,诧异地看向旁侧云淡风轻地将魔物击杀,又飘然落地,潇洒地收起手中灵剑的白袍女修。
目光中是无法抑制的惊讶和一丝隐约地骇然。
那魔物虽然被他们断了头颅,实力大减,但它一击至少也还有接近炼体后期的实力,他们师兄弟三人费了如此大的代价,还险些有人丧命,都没将其拿下,那突然出现的年轻女子竟如此轻易就将其击败,还找到魔物体内的魔核。
此魔周身最坚硬的地方便是它双手腕骨处的骨刃,那两道骨刃的坚实程度,堪比中品灵宝,就是如此厉害的骨刃,居然……被这姑娘一剑斩成碎片。
而那忽然闯入战圈救下三名修士的白衣女子,正是凉锦。她冷眼扫视地面上残余的黑水,冷哼一声收剑而立。
那铿锵有力,归剑入鞘的声音将周姓师兄惊醒,他惊觉自己走神失礼,忙正了脸色,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快步上前,于凉锦身后两丈开外的地方停下脚步,抱拳行礼: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方才出声提醒的符修则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来到受伤的同门身前,将其扶起。
凉锦闻声回头,目光自眼前三人身上扫过,留意了一下他们衣袍上的鹤形纹路,心中对这三人的身份已然有所猜测,便道:
“斩妖除魔,乃我辈之责,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若非方才见到眼前这名剑修宁可舍去自己的性命,也要相救同门师弟,凉锦断然不会出手。
见凉锦虽面上清冷,但言语却非不近人情,周姓剑修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言:
“姑娘年纪轻轻,身手却着实了得,实在叫在下汗颜,在下乃飞鹤山庄第十九代大弟子,周恒,这两位是周某同门师弟,不知姑娘师承何门?”
凉锦在看见他们衣服上的鹤形纹路便已猜到他们的身份,周恒性情坦荡,自报家门,也证实了凉锦的猜测。
飞鹤山庄在鹤山古镇也算颇有几分名气,且距离此地不算太远,山庄内弟子修炼大都以剑符两道为主。
周恒话音落下,凉锦亦点了点头:
“临封凌云宗,凉锦。”
“临封?”
周恒对凉锦口中道出的地名感到十分诧异,临封距离鹤山可有万里之遥,且有消息……他脸上的惊讶和犹疑转瞬即逝,转而露出笑容:
“姑娘远道而来,不若上飞鹤山庄一坐?”
纵使周恒脸上犹豫的神情一闪即逝,依然逃不过凉锦的耳目,她眸光一凝,没立即答应周恒的邀约,而是皱眉问道:
“在下十年前外出游历,已然许久没回宗门,临封可是有甚变故?”
周恒恍然,原来凉锦在外多年,难怪不知晓临封之事,此时凉锦问起,周恒面上显出几分犹豫,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兄但说无妨。”
见周恒面露犹豫之色,凉锦神情顿时沉郁了几分,她心中隐约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但她没将心绪表露出来,而是安静等待周恒的讲说。
凉锦救过周恒的性命,面对凉锦的追问,周恒心一横,开口道来:
“凉姑娘方才目睹魔物之凶戾,想必一路行来也见过不少尸横遍野的景象,近两年来,中州上魔物四起,各大宗门皆搁置往日恩怨,联手抗衡魔物,为凡人提供庇护之所,姑娘可知,这些魔患是从何而来?”
周恒言语中仿佛并未提及临封之事,但凉锦的眉头却猛地皱了起来,她的心扑通急跳,眼中透出凝重之色,犹疑猜测:
“难道是临封?”
周恒呼出胸中浊气,这才长叹一声:
“不错,两年前魔祸初起,有消息言临封和和风两座古城之间的风沙之地出现九幽裂缝,此裂缝绵延数千里,无数魔物自深渊而出,中州元婴之修联合,欲在裂缝诞生之初将其封锁。”
“此等大事,作为中州众宗之首的紫霄宫却没有来人,宫主颜不悔更是不曾现身,众修无奈拼死封锁深渊裂缝,却被其中忽然涌出的十余元婴境的真魔击退!”
“九幽裂缝再度扩张,魔物凌虐,临封和和风,就是他们欲占领的第一个目标。”
“这两年,中州四方都出现了大大小小的九幽裂缝,但没有哪一个,能与出现在临封和风二城之间的那一道相比。”
待周恒说完,凉锦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难看,她沉凝地视线自周恒面上扫过,而后抱拳道:
“多谢周兄相告。”
言罢,她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即走,便是周恒在其后追问她是否要上飞鹤山庄去休息,她都无暇理会,而是快速跃上屋顶,三两下消失于街角。
“周师兄……”
那受伤的飞鹤山庄弟子在同门符修的搀扶下走到周恒身旁,见后者远远望着凉锦离去的方向愣神,心中无奈一叹,低声唤道。
周恒仍在愣神,好似根本没听到身旁师弟的呼唤,他眉头微皱,口中低喃:
“凉锦……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旁侧符修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周恒,道:
“周师兄,你可记得,三年前从临封传出的一道寻人令。”
周恒浑身一震,忽而恍然:
“对!凌云宗凌剑仙子陈渝之徒于紫山秘境内失踪,命牌未碎,却不知下落,故请托中州之士代为寻找……那令上之人姓名,便是凉锦。”
他话音顿了顿,又摇头,叹息一声:
“只是可惜……三年后的此时,凌云宗还剩了几个人?”
凉锦飞快地越过一排低矮的房屋,与转角处等待她的情霜玧儿二人汇合,她将方才从周恒口中打听到的事情尽数相告。
情霜越听越惊,当凉锦言及九幽裂缝出现在临封与和风之间时,便是情霜,亦止不住露出骇然的神情。
而凉锦又说到中州众修欲合力封锁就有裂缝,紫霄宫却没有参与,颜不悔亦没有出面的时候,情霜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她与凉锦一样,敏锐地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玧儿虽不知凉锦口中所言,但见凉锦和情霜面上的神情都格外凝重,她自觉地没有打扰,而是四处观察张望,替她们望风。
待凉锦说完,情霜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
“看来,中州的情况比我们想象地还要严重,我必须即刻返还紫霄宫,你将作何打算?”
情霜看向凉锦,等待凉锦的回答。
不管她们是否来迟,她都必须立即回紫霄宫去,至于凉锦,兴许临封才是她最想去的地方。
凉锦抿起唇角,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她凝眸沉默片刻,而后开口:
“我随霜儿一起前往紫霄宫。”
情霜诧异地抬了抬眼,却听凉锦解释道:
“纵然临封有所变故,我此时赶去,早已于事无补,我确信师尊与师祖不是愚昧顽固之人,对于九幽裂缝,他们自能有自己的对策。”
“但不管是九幽裂缝,还是圣皇的筹谋,都是针对着紫霄宫来的,覆巢之下没有完卵,相助紫霄宫,便是相助中州,也是相助临封和风,待紫霄宫事态平息,我再回临封。”
第243章 四方聚首
凉锦心意已决,情霜便没有再劝, 且时间紧迫, 她们立即离开小镇, 及至郊外。凉锦将卓熠召出,由情霜指路, 三人迅速赶往紫霄宫。
万里晴空之上, 茫茫云海之中,紫霄宫护宫大阵绵延千里,恢弘壮丽。
此时, 紫霄宫中部紫霄殿内, 颜不悔盘膝而坐, 端然雍容的面庞上少见的浮现出凝重的神色, 她静默地看着大厅中单膝跪地,垂眸顿首的宫中长老, 深邃的眸子里隐隐透出些许沉重:
“他们已经闹到宫门前了吗?”
跪在殿下的缁衣长老沉声回禀:
“与焚情山谷为首的一众道家门派,皆派遣高手汇聚于我宫宫门之前, 叫嚣着要让宫主给他们一个交代。”
颜不悔长叹一声, 而后缓缓闭上眼,神情凝重,又似乎隐隐带了几分悲伤, 只是那复杂的神情转瞬即逝,没有人能看见。她平复心绪之后, 又问:
“来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