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节
这人出手大方通常有几种愿意,一类是有求于人,这是场面上的真正有求于人。
还有一类也是有求于人,那就是讨好未来老丈人的,好抱得美人归。
“大叔你别凑热闹了,帮忙我找个人帮忙给送回去吧!”
瑾俞听着那啧啧称赞的声音头皮发麻,这些人的想象力可真丰富,唉,一个大叔也这么的八卦。
“这么多好东西,若是折合成银子的话,估计不下五百两。你,真的要送回去?”掌柜揶揄的问瑾俞,瞧着就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客来酒楼的东家于我有恩,之前他帮过我,前几天我还了他一个人情,这次他送这么重的礼,估计又是来还我人情的。”
这样还来还去,瑾俞深怕自己想还的人情还不了,反而越欠越多,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瑾俞知道掌柜见多识广,也不与他计较看好戏的事情,从头到尾把凌子言帮自己,自己为了还人情又帮他的事情和掌柜说了一下。
然后掌柜听完,茶也不喝了,摸着他上唇的一点点短须不停地打量着瑾俞。
那眼神……
那眼神特别像关爱智障,瑾俞被他看得不舒服,可这时空的人情世故她不懂,还只能拜托掌柜拿主意。
“大叔,你也觉得这人情欠的大,是不是?”
那天的事情虽然是那些地痞来闹事,但木子连伤两个人的事,决不可能几两银子就解决的,没有凌子言的出手相助,轻则赔偿大量的银钱,重则木子可能要被抓走坐牢。
这时候的监牢可不是那么好进的,有可能好好的人进去,出来就完全脱型,说不定砸锅卖铁也捞不出来人。
当然像二妮那种家庭的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这人情是很大,但也可真巧啊!”掌柜意味深长地道。
“对呀!那凌公子和我们萍水相逢,就在我们面摊吃过几次面,当时要不是有凌公子,我都不知道怎么是好了……”
那样清尘脱俗的一个人,当时肯出手相助,简直就像是上天的恩赐一样,瑾俞那时候不比现在,镇上认识的人没有几个,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掌柜听瑾俞这感恩戴德的话一说,他想要提醒的话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或许是他在这红尘摸爬滚打太久了,习惯性的把人往坏处想,那凌子言可能只是单纯的路见不平而已。
“要我说,你还是收下这些东西的好,这样也就当做把这些事情做了一个了断。你不要的话,在别人眼里,那还是一个没有还的人情。”
掌柜甚觉那客来酒楼的东家城府太深,瑾俞这般单纯又容易相信别人,要和这样的人相处不太好,这次礼尚往来后能断了来往也是好事。
“不能啊!这些东西的价值太高,我怎么好意思收下来啊!”
瑾俞头痛不已,掌柜大叔都说了值不下五百两银子,凌子言这样的大手笔,那她更加不能要了。
“那没办法了,人家长得玉树临风,貌若潘安的,说不定有人想多接触接触呢!”
掌柜极其讨打的把双手一摊,完全是那瑾俞没办法的样子,好似瑾俞是那好色之徒一样。
“大叔!你真是……帮我照顾一下我爹,我给他把这些东西送回去。”
瑾俞气得直跺脚,她是真心要来请教的,可这老头子平时说话挺正常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就是这样的让人窝火。
气呼呼的抱着那大大小小的包裹就走,凌子言要送,心意她领了,东西是万万不能要。
“这下好了,一个五大三粗的莽汉,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谁能抱得美人归,各凭本事了。”
掌柜拿起刚刚放下的茶盏喝茶,怎么想都不对劲,最后溜进诊室去和主子说话。
别看他主子一辈子孤身一人,但看这种事情挺准的。
好不容易把病人送走,掌柜也没有添油加醋,如实的叙述了一下事由经过。
“这事情有点太巧合了啊!我觉得另有隐情。”掌柜表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心里之前的那点担心还是没有放下。
“那是年轻人自己的事情,我们就别管了。”
可惜,杜先生听了老仆的话语,异常淡定的说了一句,神情还没有当初发誓要破坏瑾俞和木子的事那么激动。
“就这样?”
掌柜不甘心的问,这时候先生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吗?
比如,兴奋终于有人可以把瑾俞和木子分开吗?
“就这样吧!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去经历,尝过那蚀骨的疼痛,才会明白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能碰。别人说的,听到的人,只会觉得那是纸上谈兵。”
感情的事任何人都没法去预测,要不然他自己也不会活了大半辈子了,还是那样的想不开。
掌柜差点要哭了,这些道理若是主子早年领悟了,也不至于这一辈子都孑然一身。
……
瑾俞抱着那些东西去了酒楼,这午饭时间还没有到,客来酒楼外面已经是车水马龙了。
“瑾姑娘来了!”
门口站着的两个门童,忙碌着迎接客人进酒楼,猛然看见一堆移动的礼盒进来,在仔细一看,原来是这些天对他们严厉要求的瑾姑娘,顿时热情的迎了上来。
“快把这些东西接过去,我手要受不了了!”
瑾俞仗着这些日子干活手劲大,愣是一路把三个人拿的东西抱了过来,这会儿有人来接她,仿佛一下泄气了。
门童不知道这些东西的来处,自然是听话的把东西拿了进去,等楼上匆匆忙忙下来的顾笙看见这堆东西,脸色明显变了,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第五百三十七章傲骨
“顾护卫,瑾姑娘来了。”
纵使面对顾笙心生恐惧,那穿着白色镶脸色边的门童小一,还是故作镇静的道。
“嗯!”顾笙淡淡的应了一句,转而迎向瑾俞,“瑾姑娘来了正好,客人来了不少,您看,这会儿店堂里面都还合适吗?”
顾笙仿佛看不见那些被退回来的礼物一样,做了个请的手势让瑾俞进去。
瑾俞想想这些天的培训,为的就是现在开业能够重整旗鼓,便抬脚进了店堂。
客人来的不少,店堂说不上整洁,但还是井然有序,茶香和食物的香味交错,是一个生意兴隆的好兆头。
“这店堂里有八桌,起码要有两个侍者侯着照顾客人,衣衫要保持整洁,要面带笑容。每个雅间配一个侍者,从头到尾侯着,直至客人离开为止。侍者记住这些,记住客人的要求和忌讳,别慢待了……”
来的客人也有几个瑾俞熟悉的面孔,看见瑾俞的时候还不忘点头打招呼,瑾俞纵然担心医馆的父亲,但还是耐心的和这些人打了招呼,又查看了楼上的雅室,顺便去看看身体抱恙的凌子言。
凌子言并不是像瑾俞想象的那样卧床不起,她上去的时候凌子言正在书房,执笔在书案前龙飞凤舞的泼墨。
“看来凌公子恢复的不错。”瑾俞轻轻的敲敲房门,也不等凌子言招呼,自己就进去了。
“瑾姑娘怎么来了?”
凌子言诧异的停下手里的笔,瑾俞眼尖的看见那湖笔尖有一点墨水滴落,啪的一下砸在那纸上的街景图上。
寥寥数笔下的几里长街,屋宇遍立,行人匆匆,商铺里招待的伙计都画了出来,刚刚滴落的那滴墨水,也不算毁了画;在那里添上两笔,一个农夫挑担累了正好坐下歇脚,各处都是粗略的带过,但没有人觉得这图粗糙,该有的意境也有了,该体现的人物也体现出来了,活脱脱一幅简略版的上河图样子。
“这图的意境体现的淋漓尽致,可见凌公子观察入微。”
瑾俞由衷的赞美道,一片还有凌子言早前画的画,不是傲雪红梅,就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荷花,这市井图应该是近期才开始画的。
都说笔墨最能表现出来一个人最直接的心绪,凌子言的改变就是从那些风雅的花草,变成现在平民百姓的生活图。
没有仔细观察过,画不出来这样的意境来。
“实不相瞒,前些日子我都是在街头巷尾的走动,感受到了各种各样不一般的生活,我才发现原来的自己是多么的见识短浅。”
凌子言添了那一笔后,就此搁笔,抬头对瑾俞一笑的时候,那俊秀的脸庞白的吓人,但眼里的风采熠熠,没有丝毫病态。
“民生百态,自然是姿态万千,凌公子这也是一种收获。”瑾俞客气的道。
只要不是真的高高在上目下无尘的贵公子,那么接下来酒楼的运营都不会太糟,瑾俞还是挺佩服凌子言的。
换做现代那些二世祖,顶着家族的耀眼光芒,又有几个人会有凌子言这样的感悟。
“伯父身体不好我本该亲自去探视的,可惜昨日贪杯……”凌子言不好意思的道。
“身体要紧,凌公子以后切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了。有些病不能喝酒,就真的不能喝。”
“多谢瑾姑娘关心,凌某记下了。”
瑾俞也算来探望过凌子言了,便打算告辞,“我爹没有什么大碍,公子送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但是心意我领了。这两天我都在杜先生的医馆,若是酒楼需要帮忙,您让人过来说一声即可。”
“那些只是平常之物,只有需要的人服用了,才算体现出它的价值来。瑾姑娘真的别把它们看的太高。”
“不不不,那些东西可不是我们家这样的人可以享受的。”瑾俞笑着道,刚刚还想着凌子言贴地气,这几句话又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了,“实在太贵重了,还请公子收回诚意。”
凌子言大意知道了瑾俞这次过来的意思,和上次的玉芙蓉一样,这次的东西还是不收。
真是一个高风亮节的女子,一点便宜也不占,也不给任何人讨好她的机会。
扶窗而立,看着楼下瘦弱的身影隐没进人群,身姿挺拔,腰板笔直,虽然没有铮铮铁骨,但她是一个骄傲的人,有一身无人能比的傲骨,半点不由人亵渎。
“顾笙,看来还是我轻看了她,用这些俗物去亵渎她,最是不应该……”
好一会儿后,凌子言轻启双唇,轻语道。
“有道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瑾姑娘终有一天会明白的。”
“或许吧!”凌子言轻笑着转过身来,楼下的车水马龙他也尽收眼底,那是他希望以前最不屑的东西,现在看见了只觉得信心满满,“让人仔细着,别出错了。”
“主子放心,我这就去。”
顾笙给桌案上的茶盏换了一杯水,转身恭敬的离开。
看,这些伺候人的事情,以往都是顾大做的,可是现在顾笙做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每个人做什么,没有特定的,只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而那个一身傲骨的姑娘,差的也只是时间罢了。
……
瑾俞在医馆住下后,就承包了众人的伙食,还有那泡的一手好茶。
第一天就让杜先生折服了,原来就知道瑾俞厨下功夫了得,没想到平时吃的卤菜和这家常便饭比,完全没得比。
“唉!恨不得年轻几十岁啊!”杜先生感慨的道。
“先生,难道瑾娘的菜你吃了,还能返老还童?”二妮喝汤的间隙,听了这话,还不忘问他。
早上不熟悉她连话都不敢说,现在两餐饭下来,那老头就是一个表面文章,内里活脱的就是一个小孩,二妮根本就不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