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节
“不会是给哪位姑娘写情?给我观摩一下,以后好传授给瑾天。”
瑾俞也没有以往那样非礼勿视,笑嘻嘻的拿了那贴字一一翻看,也不知道有没有看懂,翻得很快,看的倒是很认真,一张都没有错过。
“就是诗词歌赋,没有什么……”
凌子言被瑾俞那话说的尴尬到不行,想回一句没有,看瑾俞那神态又是在说笑,只好无奈的笑笑,任由瑾俞看。
心里有点期待,又有点不是滋味,听到瑾俞那么自然的说自己给别人写情书,明显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凌子言又有点落寞。
“关关之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瑾俞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凌子言写的字,和凌子言的人一样,他的字也方方正正文文秀秀的,与木子那大开大合的风格大不相同。
一个人就算会模仿别人的笔迹,但终究是模仿,做不到完全一模一样。
瑾俞不否认之前小心眼的怀疑过凌子言篡写的信,这会儿翻遍了桌案上的纸,没有看见一个熟悉的字迹,娟秀内敛的笔迹,让人如沐春风的舒适,也是一眼就会喜欢的字体,自然也没有一处和家里那封信有相似的地方。
不知为何,瑾俞提到喉头的心落了地,回头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怀疑可笑。
凌子言和木子和她,之前也只是泛泛之交,完全没有必要为自己写一封这样的信。
还有,若是信是假的,那么银子也是假的,为了一个毫无关系的人,拿出一万两银票,这得傻到什么地步,更何况这也不是凌子言的作风。
就那么翻看的一段时间,瑾俞把自己的怀疑给解了,凌子言甚至还没有细想瑾俞今天为何会这样不拘小节的翻看他的东西,就被瑾俞诵读出来的诗句闹得满脸通红,如喝醉了酒一般。
“我……我就是想起来,觉得应景便写了……”
等这话说完,凌子言才发现有多么的不妥,要是瑾俞问他刚刚想的是谁,难道也要实话实说吗?
“哈……凌公子不用解释,谁没有思念一个人的时候。”
瑾俞为凌子言的无措感到好笑,低低的笑了起来,谁人没有少年怀情的时候,来到这柳镇心里思念京都的心上人,这不是人之常情嘛!
规规矩矩的把那墨迹未干,凌子言之前把纸堆上去,字迹晕开,显得有些凌乱,因为自己毁了一张字,瑾俞收拾的时候格外的仔细了些。
“我……我……咳咳咳……”
凌子言不知从何说起,一个咳嗽上来,捂着嘴又开始了一番撕心裂肺的咳,满脸憋的青紫,白色衣领上面露出的脖子上,青筋暴起。
当初救瑾俞不仅仅伤的手脚,吸入的烟灰,也让他能病弱的身体吃不消,那天气了一场,这咳嗽就反反复复停不下来了。
瑾俞把那纸搁下,手忙脚乱的去倒水,那水一直坐在火炉上,滚烫的没法入口,她便拿了两个茶杯,交换倒腾着,试图让水冷却的快点。
凌子言收了咳嗽后,胸腔因为咳嗽引起的疼痛让他忍不住皱眉,怕瑾俞看出不妥,不着痕迹的抬手按着胸口。
安静的书房里,只有水短促的被倒进另外一个茶杯发出的声音,年轻的姑娘隐在阳光照射进来的氤氲光线里,美的仿若仙人,不真实。
凌子言想着这辈子要是一直这般守护着她,那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这个念头粗粗只是一闪而过,等那纤细,布满红痕的手朝自己递过来一盏茶,殷切的小脸扎根进自己的心底去了。
“喝点水!润润嗓子也好。”
“我没事了。”
凌子言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瑾俞的手背,这些伤显然是今天刚刚弄的,不由涌起一股怜惜。
一样是娇弱的姑娘,有人锦衣玉食,过着饭来开口衣来伸手的富贵日子,但瑾俞不属于这类。
她的所有一切,都是依靠这双手成就的。
水温刚刚好,入口清甜,缓缓地淌过喉头,干涩的喉咙顿觉滋润了些。
凌子言慢慢的喝水,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我下去把你的药煎了,这病可不能拖,药效也是有规定时间的,拖了久的话,对身体不好。”
“有顾大在,你不用下去了。我这里有伤药……”
“这个啊!不用上药,等明天伤口干了就会自然脱落。”瑾俞不甚在意的看看自己当然手,“我答应过顾笙要照顾你,别的我帮不上,煎药的事情我倒是可以。”
凌子言没来得及说什么,瑾俞已经飞快的站起来往外走,张了张嘴,挽留滞在了嘴边。
看着瑾俞翻看过后,又整整齐齐归整好的纸,凌子言的眼眸越发柔和了。
要是没有看错的话,在瑾俞眼中,他看见过崇拜。
瑾俞去了小半个时辰,凌子言便倚窗而立看了小半个时辰,忙碌的女人,由内到外的散发着真善美。
瑾俞把药端了上去,凌子言已经坐回了原来当然位置,手里捻着的是一卷竹简,这东西稀奇,瑾俞把药搁在凌子言面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竹简。
很好奇那竹简上的字,都是以什么方式写上去的。
“凌公子,药温刚刚好。”
“辛苦你了。”
凌子言把刚刚拿起的书又放下,顺从的喝了药,苦涩难入口,却因为送药的人是瑾俞,他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一碗药就见底了。
“昨天一场大雨把庄稼给埋汰了,这几天家里抢收,我恐怕不能来镇上。凌公子若是有事就让人来村里找我。”
瑾俞说的极其不好意思,有点自己打脸的感觉,之前拍胸脯保证的是她,现在就两天,不能来的也是她。
“需要我这里的人带几个回去帮忙吗?”凌子言忙问。
“不用了,他们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好面色,再晒黑可惜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出谋
那帮伙计原来就是穷苦家的孩子,长期食不果腹风吹雨淋的,刚到酒楼时那模样,即便穿着亮色的衣服,也不像样。
这都时间将养的好看了几分,褪去凄苦的外表,总算有了些许精气神,客人上门来也不会嫌弃他们毛手毛脚,有碍观瞻。
瑾俞实话实说,反而让凌子言没有再坚持,这边帮不上,总有一些事他可以帮忙的。
“这几天,你家人可还有逼你?”
“啊?!什么?”
瑾俞惊讶,竟一时想不起来凌子言这话是什么意思,唯有困惑的看着凌子言。
“那天何公子拦住我,说了一些话。无意冒犯了,还请不要见外。”
打小报告的二妮,自然不能出卖,那么只能把自己知道的事推到罪魁祸首何方起身上了。
虽然何方起现在很惨,恐怕那脸上的伤还没法见人,但凌子言觉得那后患还没有除,或许他可以用别的方式帮帮瑾俞。
把事情推到何方起身上,说人小话,凌子言还是第一次做,脸色有些不自然。
“这是差不多解决了,他好像被人打了,暂时不会再来。”
瑾俞没想到何方起那么嚣张,居然敢对别人说这些,那天被何方起追着送了一路的胆战心惊又涌上心头。
仗着老太太与何氏撑腰,这是笃定自己迫于压力,肯定会嫁给他吗?
若是当时还有点感动,那么现在那一点点感动,早就随着凌子言和自己说的话消弭殆尽。
“这么说,他还是没有死心?我让人给过他警告……”
凌子言皱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仿佛无意说错了口泄了秘,忙住口,苍白的脸上染了几分恼意和不自然。
“……”
瑾俞震惊,要不是凌子言一时不察说了实话,恐怕自己怎么都联想不到,何方起那鼻青脸肿的模样,是出自凌子言手下人之手。
“何方起的伤,是你手下人做的?”
瑾俞不太相信的确认,这翩翩玉公子,怎么会做那背后下黑手的事呢?
“原来我只是让顾笙去让他打消这个念头,没想到顾笙不知轻重……”凌子言捂着嘴轻咳了两声,难掩笑意,又觉得这么做不厚道,带着些许小心翼翼的问,“他伤的怎么样?顾笙出手一般非死即伤,希望他还好。”
瑾俞脸上的神情莫名,看着面上坦然自若,实则有些幸灾乐祸的凌子言,发现这人看不出来还有点腹黑潜质,今天算是重新认识他了。
“只是鼻青脸肿,应该没有大碍。”
然后瑾俞看到凌子言脸上明显是可惜的表情,这般坦荡荡没有丝毫的掩饰,倒让觉得何方起挨打没有什么了。
“瑾俞,你可有想到一劳永逸的办法?”
“没有。”
对凌子言直接喊自己名字,瑾俞已经适应了,老实的摇摇头,一口喝掉杯子里温度适中的果茶,甘甜的果糖冲不散心头的苦涩。
家里那位父亲,恨不得她早点有个归宿好忘掉木子,她只要这样谁也别来打扰自己,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发家致富过日子,哪里能那么好解决。
“我这里有个建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凌子言下了决心的,这话问出去,好似已经在心头盘亘了许久一样,差不多是脱口而出。
“什么建议?”瑾俞搁下茶杯,好奇的问。
凌子言似乎还在斟酌着怎么开口,抬手给瑾俞添了一杯茶,闻着鼻息间淡淡的甜蜜味道,觉得这没有什么好难说的。
“当下你最好的解决方法,那就是找一个人定下亲事……”
“等等!”瑾俞打断凌子言的话,这主意不是和没有说有什么区别?“这事本来就是要拒绝的,怎么反而自己套进去了?”
“你听我说完。主意有些损,对你的名誉也会有所损坏,但可以帮你挡掉那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枉为一个好办法。”
等凌子言说完,瑾俞下巴都要掉了,这时候又不是现代,没想到凌子言还能有这样开放的想法,还以为他是文绉绉的老学究,遵循礼法绝不做错半分。
仔细的打量着对面的男子,病弱的脸上是恬适的从容,没有丝毫的苦闷。
或者被祖宗礼法拘束久了,也有了惊世骇俗的想法。
“假定亲这样的人选,要去哪里找?这个方法肯定不行,万一以假乱真,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瑾俞心动了一下,立马失望的摇摇头,别到时候事情没有解决,反而又招惹了新的麻烦,那可就真的麻烦了。
“你要是相信我的话,就交给我办,可行?”
瑾俞需要考虑一下,这是比自己真的嫁人还要难以掌控,出错的话,可就真的要玩完。
凌子言自然不会逼迫瑾俞立马下决定,只说瑾俞需要帮忙,他随时配合。
做了一会儿,凌子言药效上来,瑾俞便告辞,到街上买了一些肉菜回去,接下来家里要秋收,恐怕比盖房子还要离不开人。
背着背篓回家,这次没有碰到特意等着自己的何方起,也没有遇到同行的人,瑾俞一路上倒走的挺快。
路上还捡到了不少惊喜,那鸡枞菌在雨后冒出来不少,大的有菌伞有碗口那么大,小的只露出一点点头,还要看东西给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