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梁从星抬起视线,发现易桢没笑,仍然是一副清清淡淡的样子,好像结账的事情跟他无关。
  “班长为什么这么好啊?是不是因为珊珊呢?”秋婷又凑过去调侃。
  他们两个都是年级尖子生,外貌出色,又一起参加过竞赛,绯闻在年级里传得很开。
  何语珊掐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眼神却闪烁着,压抑不住内心的期待。
  易桢有两秒没开口。
  别人说什么,他不在意。从头到尾,他的视线就没离开过那个女孩子。
  她站在人群后面,似乎是因为吃过辣,嘴唇愈发嫣红娇嫩。
  细白的牙齿咬住唇畔,好像有点气又有些不耐烦。
  很可爱。
  张君杰推了他一把示意他回答:“别晾着女孩子啊。”
  易桢敛起唇边微末的笑意,连余光也没分出去,语气恢复冷淡:“我们不熟。”
  听着就拒人千里。
  “不是,这……”秋婷没想到,傻眼了。
  何语珊脸上更挂不住,又羞又愤,憋得通红,眼里都快冒出泪水。
  易桢似乎对这一切没察觉,他的目光越过几个人,准确地点名:“梁从星。”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梁从星起了身鸡皮疙瘩。
  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你上次的数学练习册,最后一题写完没有?”
  梁从星:“……”
  心上人先是否认了其他八卦,又叫了她的名字。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深情表白之类的呢…
  好吧,这肯定不可能。
  但是突然说起作业什么的,也实在是好无情啊。
  梁从星郁闷了。
  也顾不上秋婷还有何语珊打量的眼神。随她们想去。
  不得不承认,心里还是有点点爽。
  回校途中,唐小棉压低声音:“阿星,你真没觉得班长对你很特别吗?”
  “没有吧,”梁从星还沉浸在数学的痛苦里,“他抓我做作业。”
  “但是哦,他从来不管别人的。为什么就抓你呢?”唐小棉继续。
  梁从星开始纠结。
  是啊,为什么只抓她呢?难道是学霸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吗?
  她抬起视线,望着前面那个清隽挺拔的背影——
  要不…干脆去问一下吧。
  第18章 乖乖
  “恋爱一时爽, 高考火葬场啊兄弟。”
  唐小棉跟梁从星在后面说悄悄话的时候, 张君杰也拍着易桢的肩, 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易桢没说话。
  在张君杰眼里,这就是默认了。
  他凑上前笑:“不过班长,你眼光可以啊。我觉得阿星妹妹有种艳丽感, 比校花还有看头。”
  “哪个校花?”边上有人插嘴问。
  一中的校草是公认的,但校花名落谁家, 却说法不一。反正各人有各人的审美, 甚至有男生因为这个打过架。
  “管他哪个, 统统吊打。”张君杰不屑一顾,仿佛很骄傲。
  易桢关注的重点却不一样:“为什么叫她妹妹。”
  他声线没什么起伏, 甚至不是疑问语气。听着就有点冷。
  “哟哟哟,这就吃醋了。”张君杰品过味来,贱兮兮的,“你能把她当妹妹, 我就不行了?你是不是心虚?”
  易桢懒得理他,兀自迈开脚步往前走。
  张君杰追上去小声又夸张地喊:“老徐要疯了。”
  有人没明白:“关徐老师什么事?”
  张君杰转头解释:“班长是谁?状元预备役啊!万一因为谈恋爱,学业一团糟,你说她疯不疯。”
  “……”
  “你脑补太多。”易桢淡淡地说。
  “切, ”张君杰哼了一声, “大爷我可是每周两次,要跟阿星妹妹一起被拎到办公室挨批的人。你不讨好我, 当心我在她面前讲你坏话。”
  他一脸得意,好像真的跟梁从星关系不错。
  易桢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吐出两个字:“闭嘴。”
  ---
  周五到家,刚好梁绍远打来电话。
  他在北城的航天院里做研究,属于技术骨干,一年到头休假很少,不太走得开。
  电话那头说一句,梁从星应一句。
  态度无比乖巧,驾轻就熟,把亲爹哄得团团转。
  挂了电话,梁从星脱掉校服冲了个澡,把头发散下来。换上雪纺衬衣跟短裙。
  今天是一个哥们的女朋友生日。
  那哥们当初追女朋友花了不少力气,梁从星算是一路看过来的。
  现在追到手了,正是热恋期,腻得不行。早早地给她打电话,要她过去捧场。
  一中放得晚,等梁从星到家收拾完已经六点多钟。她跟纪雪容说了声,匆匆出门。
  “这孩子,也不叫家里司机送。”
  纪雪容在窗户上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发愁跟无奈。
  “现在小呢,以后长大就懂事了。”家里的张阿姨笑眯眯地说。
  ---
  南塘湾。
  这是一家集吃饭跟娱乐为一体的会所,矗立在市中心,很显眼。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去处。
  李毅凡早就搂着女朋友在包厢门口等了。梁从星把一个小礼品袋递过去,说了声“生日快乐”。
  袋子里小小一支口红。
  李毅凡的女朋友很喜欢,挽着她的手,一口一个阿星叫得很亲热。
  这时候,纪分野也从门口晃出来。他靠着门框,咬着烟,声音有点含糊不清:“赶紧进去。”
  梁从星诧异:“怎么?”
  “你唐哥在这。”纪分野言简意赅。
  这个“唐”字,有双重的意思。
  一来,梁景明的确是梁从星的堂哥。二来这个“唐”,也代表“唐僧”的“唐”。
  这是纪分野取的外号,可以说是他语文上的巅峰之作。
  梁从星一下子明白过来,警惕地左看右看。纪分野好笑,侧身给她让道,她一溜烟跑进去。
  坐到纪分野边上,她才问:“梁景明怎么也在?”
  “他有个朋友竞赛拿奖,今天请客呢。”纪分野把烟按在烟灰缸里,“刚才在门口碰到,聊了两句。放心,没说你也来。”
  梁从星吐吐舌头:“说我来了也没事。他又不是我爸。”
  她爸都管不了她。
  “嘴硬,小时候起你就怕梁景明。”纪分野“切”了一声戳穿。
  他坐直,给她拿了一听啤酒。
  “你女朋友呢?”梁从星扯开话题。
  看了一圈,包厢里的男男女女,哪个都不像跟纪分野有关系的。
  “分了。”他语气很无所谓。
  梁从星有点感慨,半晌,忽然冒出一句:“除却巫山不是云啊。”
  纪分野一脸懵:“什么、什么玩意儿?”
  “这周刚学的古诗,”梁从星说,“就是说,如果你爱过一个人,其他人就再也入不了眼了。”
  其实整首诗,她也只记住了这一句。
  当时,她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听见语文老师捧着课本,在讲这句诗的意思。
  后来扯远了出去,说人世间的情。爱也是这个道理,见过好的,其他都黯然失色。
  梁从星起初兴趣缺缺,后来却越听越觉得有道理。
  古人可真太会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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