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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节

  变身成柯尔的柯寻给卫东讲解了自己的分析:“沙柳选的那两个女生都是瘦弱矮小型,看起来社会经验似乎也不足,与沙柳相比,明显处于弱势,看来沙柳的目的并不是选择有能力的人做搭档,而是有意选择弱小。”
  “为什么选择弱小?”卫东问完这句似乎也明白了,“她是想给自己找替死鬼吧?”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替死鬼最好是落单的人,不然两人结成一伙很容易被其反噬。”
  “哦~”卫东瞬间明了,“聪明的女人的确有些可怕。”
  柯寻的目光却转到卫东所背的大双肩包上:“上火车时忘了问了,你这一大兜子都装了什么?”
  “我这回装的全是纯天然的水果,还有一些面包饼干之类的,就算那黑了心肝的画推给我还原成原始状态,应该也不影响食用,”卫东直接把入画幕后黑手简称为“画推”了,“剩下的就全是卫生纸了。”
  关于卫生纸,柯寻深表理解,自己也装了三大卷卫生纸——上回那幅画里简直太惨了,大伙全是用草叶子和土坷垃解决的,菊花都被擦成牡丹花了……
  两人上了二楼,眼见着第五展厅的大门开了,里面走出来一群有说有笑的观展学生,两个人木了木,对视一眼:卧槽?黑心画推的诅咒终于结束了么?
  两人走到第五展厅高大的原木门前,左右看看,此时却没有一个想进入这个展厅的人。
  咬了咬牙,再次推开了这扇门,刚才门里的光亮全都消失,迎接两人的是熟悉的黑暗。
  身后的门自动合上,想推也推不开了。
  终究逃不过命运的纠缠,画推只是在等待合适的人数罢了。
  柯寻想要在黑暗中看清墙上的那些画,却突然被一束强光打得几乎暂盲,只得努力集中视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呈漩涡流动状态的画面,看到的却都是一些模模糊糊的人生常态,有旧的木窗,有老式的电风扇,还有笑容灿烂正在玩跳皮筋的孩童……
  当双脚落到实地的时候,眼前世界却是一副热闹的街景,老式的粗粝柏油路,四四方方陈旧款式的汽车,街边摆摊的小贩,路边似乎有一所小学刚下学,一群红领巾正围着街边小摊买他们感兴趣的零食玩具……
  “这……咱们这是进去了还是没进去啊?”卫东看遍了四周,怎么看都觉得这幅画的风格与前两幅截然不同,“你确定这不是b市老城区的某一条街?”
  柯寻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你确定现在小学放学,会放心低年级孩子们自己回家?”
  卫东看了看街边走过的两个时髦女郎细挑的眉毛,以及脚上踏的厚底松糕鞋,也感觉这条街道的年代有些不对。
  柯寻发觉自己的运动裤口袋里似乎塞了什么东西,拿出来看了看,是一张广告纸,看纸质也非常老旧,上面印着“春笋公寓低价出租房屋”的广告。
  卫东在自己的牛仔上衣口袋里也发现了同样的广告,看来所去的目的地就是春笋公寓。
  “哎,祖国花朵们,你们知道春笋公寓在什么地方吗?”卫东笑眯眯地问旁边两个刚买了圣斗士画片的小学生。
  小学生非常有礼貌地回答:“就在前面拐个弯儿,春笋街上。”
  另一个小学生还补充一句:“春笋公寓已经拆了,我爸说,那里要建一个大美术馆!”
  柯寻看了看手上广告的落款日期,又问道:“叔叔想考考你们的记忆力,谁能说出今天的准确日期?”
  那个年代的小学生不像现在的孩子戒备心那么强,为了证明自己的记忆力好,其中一个学生很快响亮回答:“今天是6月12号!”
  另外一个学生又补充一句:“今天是1997年6月12号!”
  “谢谢你们啦!”卫东居然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大大泡泡糖,“这是奖励!”
  两个孩子却非常有礼貌地说:“谢谢叔叔,我们老师不让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叔叔再见!”
  两个孩子结伴离开了。
  柯寻抖了抖手上的广告纸,上面的落款印着大大的日期:1996年6月12日。
  “你丫什么时候私存的大大泡泡糖?”
  “我带的那些东西全变成80年代美食了,我这包里还有跳跳糖酸梅粉卜卜星,你来哪一样儿?”
  “……”
  渐渐的已是黄昏,两人按着小学生的说法,从前面拐了个弯儿,就到了春笋街上,这条街很窄,街两旁的店铺十分陈旧,但并没有看出拆迁的痕迹。
  卫东还纳闷儿地说:“这地方有些像山城,街道有好多坡度。”
  柯寻却有些警惕地望着街两边渐渐亮起灯来的店铺,小声说:“不是有很多坡度,而是一直在下坡。”
  卫东还没反过味儿来,就已经看到了前面一座造型奇特的建筑物——圆柱形的建筑,也许是受当时建筑能力的影响,建的并不高,也就六七层左右的样子。
  因为黄昏已至,两人看得都不真切,却总觉得这个圆形建筑透着古怪。
  圆柱形建筑的大门上挂着醒目的牌子——春笋公寓。
  两人都没有要进去的意思,而是立在公寓门前等人。
  其他人不可能先进去,必须要等十三个人齐了才能走进公寓。
  柯寻却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两人没有直接出现在公寓门前,而是从其他街道打问着找了过来,莫非这幅画所划定的范围很大?
  “按理说咱们应该直接出现在春笋公寓门前才对。”卫东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大概是因为咱们到早了。”柯寻望着冷清的街道,虽说店铺里面灯火通明,但街道上却人烟稀少。
  “那个沙柳果然心眼多,我还以为她先进了第五展厅,没想到居然偷偷在外面观望。”卫东一哂。
  风有些凉,柯寻将手插进口袋里:“我就是觉得怪,咱们到的早了,完全可以在公寓门口等,为什么要把咱们支到别的街上?而且宣传单上的时间也不对路,已经是一年前的旧广告了。”
  远处半昧不明的路灯下,有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走过来,柯寻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自觉的笑意。
  第46章 破土03┃有鬼。
  难得牧怿然今天也穿了一身休闲服,柯寻冲对方一脸微笑——大家都穿着休闲服,而且一个潜水蓝,一个冰川灰,还挺搭的。
  牧怿然依然是一脸的严谨之色,看了看春笋公寓的牌子,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广告纸,似乎企图在公寓附近的店铺上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柯寻心有灵犀地道:“甭找了,现在应该是1997年,这是一年前的旧广告。”
  “这个地段凹陷得厉害。”牧怿然望着春笋街那个明显的大下坡,感觉这里的风水有些问题。
  “说不定建公寓的人是为了聚财?”柯寻抬头看了看漆黑如同布景的天空,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其实这个公寓的风水并不好,占据在春笋街的尽头,另外两侧居然又冲着三条街口,令这座建筑物更像是某种特殊的交通枢纽带。
  这样的住宅,据说被行家叫做“万箭穿心”。
  ——“这绝对是解构主义!”远处终于有人走了过来,三男一女,其中一个是秦赐。
  秦赐冲柯寻几人点点头,将手中的广告纸折起来,走过来与几人站到一起。
  “这是一种画的解构!不,是现代建筑的解构!”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非常激昂地说道,整个身体如同竹子般纤瘦。
  另外一个略显秃顶的长发中年男人带着思索的神情:“不不,我认为应该属于哲学范畴。”
  “解构主义本身就源自哲学!”眼镜男的目光几乎穿透了镜片。
  柯寻看了看秦赐,有点弄不懂这群人究竟是里头的还是外头的。
  像这样不慌张地走进画里的,还是头一回见。
  “我在展厅里和他们认识的,据说是三个采风的诗人。”秦赐简短地说。
  比较正常的是那位女诗人,此刻的眼神里有些慌乱,又有着些许探索,穿了一件浅色旗袍,外面还罩着轻纱的披肩,此刻踩着绣花鞋向几人走来:“秦医生,我还是没弄懂怎么回事,如果是进到画里也太荒诞了,这里会不会是……通到了美术馆的后门啊?”
  “我们也希望是。”柯寻看了一眼这三位穿着古香古色的诗人,不再做声。
  后面又来了一大群人:表情有些不甘的沙柳;留着小胡子的日系青年朱浩文;七旬老人李泰勇;三个魔鬼身材的长腿妞:tina、鑫淼、罗晗。
  卫东看了看三位美女:神特喵的缘分~
  人到齐之后,秦赐简单给大家普及了一遍“入画”的基本知识,然后便准备敲门走进公寓。
  新来的这几个,除了李泰勇老人之外,都难掩惊慌之色,尤其是那三个长腿妞,有两个几乎已经吓傻了,另一个边哭边说不敢相信自己穿越了。
  李泰勇老人穿着过时的半袖衫,洗得发白的工作服裤子,外加一双老头鞋。这身衣裳放到如今的这个世界,倒显得十分和谐了。
  老人的一只手不停地哆嗦着,也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有什么老年疾病,走起路来也微微有些喘,离得最近的秦赐适时上来扶了一把。
  柯寻对老人孩子有着与生俱来的悲悯:老爷子啊老爷子,您没事儿跑美术馆瞎溜达什么呢,保准是天太热了又舍不得在家开空调……
  公寓的大铁门咣当一声打开了,里面黑黢黢的像个无底洞,吹过来的风十分阴凉,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有点像地下车库发出来的特有的闷潮之气。
  等大家定下神来,才发现其实里面是有灯的,因为是圆形的建筑,所以里面就形成了一个圆形的院子,或者也可称其为天井。
  站在天井里看四周,圆圆一圈密密匝匝都是住户。
  这种建筑俗称筒子楼,是上世纪70年代最常见的一种住宅楼。
  沙柳抬头看了看天井上方的夜空:“我也去过老式筒子楼,但都是有顶的,这个怎么没顶啊?”
  “有顶?那岂不是不见天日?”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把沙柳吓了一大跳。
  说话的正是刚才给大家开门的人,五十多岁的年纪,穿着一件褪色的红跨栏背心,手里拿着圆圆一大串好几十把钥匙,看样子应该是这所公寓的门房大爷。
  “都是来租房的吧?跟我进屋吧,”门房大爷推开收发室的门,“就剩六个空房间了,你们自觉分六组吧。”
  门房大爷倒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还拿起袋子里的鱼食来喂了喂鱼缸里的鱼。
  柯寻想起自己在入画之前看到的那些极为生活化的碎片场景,再联系到面前这位十分真实版的npc,感觉这幅画和以前的那些都不太一样。
  长腿妞三人组很快抱在了一起:“咱们仨一组!”
  卫东柯寻像受到上天的旨意般,也急忙凑着牧怿然道:“我们仨一组!”
  牧怿然表情淡了淡,也并未明确反对。
  门房大爷看了看着自动结组的六人:“最多仨人一组,后头别再多了,要不不够分。”
  这npc还挺好说话。
  “裘露!咱们仨!”长发中年男人竟露出了一脸兴奋,让人觉得他简直要开启作死模式。
  被称作裘露的女诗人却白了他一眼:“你们俩一组呗,我们这边还有位女士呢。”
  沙柳一直忍着没说话,如今听裘露这样讲,便笑着点了点头。
  秦赐此时还搀扶着李泰勇老人,干脆就和老人一组。
  剩下一个落单的:日系青年朱浩文。
  落单这种事,往往不是什么好现象,尤其是在古怪的画里。
  “来到这儿就是春笋宿舍的人了,归咱们这儿管。”门房大爷这就开始发钥匙:“一屋只有一把钥匙,别弄丢了。”
  柯寻主动伸手接了钥匙,见是一把特属于90年代的齿牙简单的黄铜钥匙,更让人觉得凑合事儿的是,门牌号码就是以白色橡皮膏的形式贴在钥匙上的,然后用圆珠笔写上一串数字:411。
  沙柳伸头看了看柯寻手里的钥匙:“我们住410,咱们是邻居,有事多照应着点儿。”
  “行啊。”柯寻对付沙柳这种人就是哼哼哈哈。
  不一会儿,大家就都领到了各自的钥匙。
  门房大爷发到最后一枚钥匙的时候,突然说:“六楼不能住单人,太高了压的慌,”说着目光突然锐利起来,眼睛看向了卫东,“你过来,和他住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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