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节

  这边的段青恩掐指一算,觉得自己不能只守在院子里等着派出所偶尔找他来帮忙猜东西坐吃山空。
  于是空巢老人段青恩搬了个小马扎,混入到了县城一群每天凑在一块下象棋的退休老头里面,跟着他们一起下象棋。
  他下棋的技术不高不低,和人玩起来那是有输有赢,平时聊天啊什么的也挺幽默风趣,这些老头就挺喜欢和他的玩的。
  毕竟下棋嘛,光输不赢和光赢不输都没什么意思,有输有赢才是最好玩的。
  而且段青恩他有点道道,人家偶尔说起什么了,上到天文地理,下到烹饪教孩子,段青恩都能说上一两句,一时间,他这个三十多岁,瞧着年轻,年龄在这群老头里也的确是年轻的年轻人就有了点名声。
  段青恩也从来没掩饰过他猜东西特准的事。
  当然了,他不说自己是算命的,他说自己是根据科学运算的。
  这要是换成年轻人,如张威那样的,说不定还要觉得段青恩是在忽悠,或者是瞎编。
  但这些老头老太太可就不那么想了,他们年纪大了,活了这么久,见过的事多,也没有年轻人想的那么容易上当受骗。
  一个个的还都挺精明,也经历过某些特殊的年代。
  于是段青恩坚持他这是科学运算,在老头老太太当中倒是接受的比张威快多了。
  这一天,一老头的孙子来看他爷爷来了。
  他们县城是个小县城,地方小,物价低,这些下象棋的老头老太太大多不是自己有退休工资就是子孙孝顺,每个月都给钱,这才能让他们能不愁生计,每天只用潇洒度日就行。
  这个老头姓杜,今年六十多岁,他也算得上是许多老头中混的最不错的那种。
  因为他既有退休金,子孙也都孝顺。
  他生了俩儿子,俩儿子又给他生了俩孙子,两个儿子小时候被爹妈养大的,两个孙子小时候也是跟着爷奶一起生活的,对他们都有感情。
  两个儿子工作都挺好,拿得出手工资也高,两个孙子当初高考都考到了好大学去,大学毕业之后闯荡了几年就能每年给爷奶零花钱了。
  今天来看望杜老头的是他大孙子,据说现在正在某个世界五百强公司当着工程师,一个月能赚不少票子。
  他带薪休假,就想着回来看看老人,顺带在这个虽然比较小,但空气却十分好的小县城好好住几天。
  杜老头就说带着他一起出来转悠转悠,他们下象棋的时候大孙子就围着河堤溜溜弯。
  结果这一过来,就叫段青恩给看着了。
  段青恩说:“昨儿您不是说让我帮着运算一下您丢了的玉佩在哪里吗?也不用算了,我一瞧见您孙子就知道了。”
  “根据科学运算啊,我估摸着啊,您丢掉的那块玉佩,是被您孙子给拿去了。”
  大孙子:“……”
  他简直一脸的莫名其妙,爷爷丢了玉佩的事他是知道的,那还是当初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买的一对玉佩。
  爷爷一个,奶奶一个,他和弟弟小的时候,就经常被爷爷抱着,哥俩一人坐一个膝盖,看他指着那块经常把玩的玉佩笑眯眯说以后他们谁先找到媳妇,这对玉佩就给谁。
  后来玉佩丢了,爷奶找了很久没找到,爷爷又不记得上次戴是什么时候,还被奶奶训斥了好久,说是可能是他出去遛弯的时候掉了。
  当时他和弟弟才上高中,就算是心里想要给二老再买一对玉佩也没钱,结果时间一晃眼就到了现在。
  杜老头回头看看一脸懵逼的孙子,也觉得不可能;“小段啊,你是不是给运算错了,我孙子不会拿我东西的。”
  “他也不是故意拿的,就是收拾东西的时候随手扔在眼镜盒里了,后来您家不是搬家吗?他就给一道带走了。”
  杜老头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明明我不记得我戴出去过,怎么这玉佩就能不见了呢,那他这个眼镜盒你能运算一下在哪里吗?”
  “肯定还在家里呗,到杂物间这种地方找找就行了。”
  段青恩这话一出,杜老头顿时高兴了。
  他也不是没钱再买一对新的,只是那个玉佩是年轻的时候他跟老伴的定情信物,这个意义就非常的不一样了,后来每次大扫除,他都抱着“说不定就找到了”的心情认认真真四处打扫一遍。
  可每次得到的结果都不太好。
  本来还以为真的是自己戴到外面去弄丢了,没想到原来是在孙子这。
  杜老头乐的不行,连忙道谢:“真是谢谢你了小段,这玉佩都丢了这么久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找不到呢。”
  “没什么没什么。”
  段青恩笑笑;“我就不跟您唠了,那边叫我下棋呢,一会您来了咱们再接着说。”
  “诶!”
  大孙子刚才就一直没吱声,见着这个看起来年轻又有气质的人走了,才一把拉过自己爷爷的手臂:
  “爷爷,您谢什么啊,他说在我眼镜盒里你就信啊!玉佩都丢了这么多年了,他当时都不认识我们,怎么就知道玉佩在我眼镜盒里了。”
  杜老头一脸的“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不知道,这个小段啊,虽然年轻,但是算东西特别有一手,我们这一片的人都知道,算姻缘啊,算丢了的东西啊,大小事他都能算的。”
  大孙子一听,本来还不确定呢,现在直接就肯定自己爷爷遇上骗子了。
  “爷爷,这种东西都是骗人的,不准的,您当初也是上过初中的,怎么还信这个。”
  “诶呀你小孩子懂什么,我知道,这种东西特别多骗人的,但是小段不一样,他人特别好,算的也准,有目共睹的。”
  “什么有目共睹,都是在忽悠你们呢,就是仗着你们老人家不上网,然后就一通忽悠,这是封建迷信啊!”
  杜老头也不怎么在意孙子的态度;“不是封建迷信,小段他是用科学算法的你知道吧,人家也是信科学的。”
  他大孙子都要被气笑了:“我这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知道科学还能算命的,爷爷,咱不信这个行不行?这样,这样,您跟我说说,您给了他多少钱?”
  一说起这个,杜老头腰板就硬了。
  胡子一翘,脸上显出了得意来:“我没掏钱,小段也不是每个人都给算的,只有下象棋下赢了他三把才行,那我的技术你还不知道吗?你小时候这每次有人找我下象棋都下不赢我,轻轻松松。”
  说着,杜老头又道;“我啊,这现在也退休了,和你奶奶身体也都不错,你爸妈和你小叔小婶婶他们也都挺好的,你们两个孙子日子也都过的不错,我也实在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可以算的了,就说想算一下这个玉佩在哪,昨儿小段说今天给我结果,咱们回家找找去,要是找到了,你就知道小段是有真材实料的了。”
  大孙子没这么好忽悠。
  他现在是一心一意觉得自己爷爷上当受骗了。
  这也是很多年轻人面对老人时的大部分反应了。
  什么拜佛啊算命啊,那都是骗钱的。
  就是哄骗老人不懂,老人迷信。
  还有什么花很多钱买不值那么多钱的产品,然后每个月都给分红,如果让亲戚朋友一起买的话,亲戚买了多少钱,这个人就能分到多少多少钱的。
  这些不就是传销吗?
  也只有老年人才会信了。
  当然了,也有一部分的年轻人,明知道这是传销,就是专门骗了下线的,也还是义无反顾的去做了。
  只不过人家精明一些,人家不骗自己的亲戚朋友,去专门骗一些不知道这些的老人。
  反正不坑自己家里人就行。
  总得来说,年轻人对于自家老人在外面买了什么东西花了什么钱都抱有最高警惕。
  杜老头觉得自己孙子也太警惕了。
  他挥挥手:“人家小段天天在这里跟我们一起下棋,又不收钱,帮了那么多人算了都挺准的,真不是骗子。”
  “现在的人都杀熟您知道吧?还有算的挺准的这个,您怎么知道不是他的托啊?爷爷,这样,您现在说他不收钱,我就信了,以后他要是要钱的话,咱们不给他钱行不行?”
  杜老头哼哼着,觉得大孙子是瞧不起自己的智商。
  “你别把我当成小孩来看,我能分辨这个是非,这样,你跟我回家,咱们找眼镜盒,要是找到了玉佩,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认小段算得准。”
  大孙子哭笑不得;“他只说玉佩掉进眼镜盒里,咱们搬家又给带走了,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谁还记得这个眼镜盒在哪里啊,咱们傻乎乎信了,回去翻,要是没找到眼镜盒,那人家还能说,诶呀我都说了是在眼镜盒里了,这是你们自己没找到不赖我,到时候咱们是能怪人家算的不准啊,还是得怪人家算的不够准啊?”
  他觉得这不就是套路吗?
  杜老头被大孙子这否定的语气给弄的有点毛了。
  “行,你不信,不信就跟我回家。”
  “爷爷咱能不能别这么幼稚,家里那么多东西呢,找个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眼镜盒,那得找到什么时候去啊。”
  大孙子不想陪着自己越来越活回去的爷爷瞎胡闹。
  “你就当成是大扫除了,反正你奶奶前两天还说家里盖收拾一下了,走走走,你跟我回去。”
  亲爷爷非要拉着他一起去,大孙子还能怎么办,只能听话又无奈的跟着一起去呗。
  没办法,谁让这是他爷爷,他就多少迁就着点吧。
  半个小时后,在家中的爷孙两个打开了那个被放在柜子里不知道多久了的眼镜盒。
  里面正静静的躺着一块小小的玉佩。
  杜老头得意:“看见了吧?”
  大孙子;“……”
  他不敢相信的拿起那枚玉佩,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又一遍。
  没错,就是他小时候爷爷经常拿着给他看的那块玉佩。
  这上面还有他小时候顽皮拿着小刀划的一条线呢。
  “爷爷,您不是和刚才那个人一起合起伙来恶作剧我吧?”
  “你以为我真的是三岁小孩啊,我闲得慌了,每天下棋做饭陪着你奶奶遛弯还不够,孙子回来了我还恶作剧一下。”
  杜老头语气又是得意又是恨恨:“我就说了,我也不是个傻子,要真是个骗子我还能不知道吗?人家小段又不收钱,也从来不说含糊话,我不信他信谁。”
  “我的妈呀。”
  实打实的证据就在眼前摆着,大孙子就是不想相信也不行了,他拎着玉佩,一脸恍惚的看向杜老头。
  “爷爷,这位先生他真的什么都能算啊?”
  “应该是什么都能算,反正我们问他具体能算什么他也不说,就有人下棋赢了他之后,人家问什么,他就算什么,反正是从来没听说过他还收钱的。”
  杜老头还是挺享受这种在孙子面前充当老师角色的感觉的,毕竟自从孩子们长大了,毕业再工作,看他们这些老人时就像是在看孩子了。
  他问大孙子:“怎么了,你想算东西啊?”
  “是啊,我这工作上,最近有点小难题。”
  原本还在洋洋得意的杜老头顿时有点着急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干的不顺畅了?”
  现在年轻人工作可是不好找,他孙子之前刚刚应聘上的时候还打电话回来跟他们说,同学中就他最先找到工作呢。
  “其实也没什么……”
  大孙子觉得有点难以启齿,他干咳一声,“那个,和上司相处的有点不太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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