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邱雁君已经看到开着的门了,她气呼呼的走进去,见里面倒还干净,显然时季鸿刚才进来时清理过了,就先换了一身衣服,又随便找了根木簪把头发挽好,等出去时,情绪已然调整好了。
  “所以你当初到绛云岛之后,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开始怀疑邱至澜,就隐瞒了你功法根基还在的事,可他为什么一点儿都没察觉?你这次突然要结丹,也是因为偷偷修炼自家功法吧?”她一走出去就说。
  时季鸿看她收拾的清清爽爽出来,本来要说点什么,却被她一连串问题打断,只能继续说从前,“因为我父母的遗物中有回原丹,吃下去能隐藏功法修为。但回原丹效用有限,结了丹就隐藏不了了。”
  怪不得,他那时忽然催自己找生母,又整天心不在焉,原来是想着怎么脱离绛云岛去突破结丹。邱雁君很想问问他那“保重”两个字是什么时候写的,但话到嘴边,又觉得问了也没什么意思,便问出最敏感也最无法回避的问题:“你觉得,邱至澜跟你父母的死,有关吗?”
  时季鸿低头沉默了一会儿,手指不停拨弄那支掌心里扣着的白玉簪,就在邱雁君快忍不了要说“算了我不问了”的时候,他终于开口:“我不知道。这几十年他对这事绝口不提,可能知道什么的戚伯又对我十分戒备,我什么都没能探听到。”
  “那你怎么知道我的白玉簪是玉简的?你确定没搞错?”
  “本来不确定,知道他奋不顾身找你时,猜到东西大概在你身上,后来又猜到你生母是尹千柳,想起你说过白玉簪是生母遗留之物,就有七八分确定了。”
  “我有跟你说过这白玉簪?”邱雁君疑惑,“我怎么不记得?”
  时季鸿终于抬头看她一眼:“你能记得什么?整天满口谎话!”
  本来不想跟他算那些幼稚账的邱雁君,听他连番提起什么谎话,实在忍不住:“你才满口谎话!居然还偷偷说我是黑心兔子,我怎么黑心了?我害过你吗?你凭良心讲,整个绛云岛上,有谁比我对你更好吗?”
  时季鸿看着她掐腰作势,忍不住一笑,站起来收了白玉簪进鱼袋,慢悠悠的说:“说这些没用,我不会放你走的,刚才那间屋子给你住,你身上应该带着日常用品吧?自己慢慢收拾,我去给先人上柱香。”说完还不忘把黑漆盒子拿起来塞邱雁君手里,才转身往走廊里去。
  目的没达成,邱雁君跟到门洞那里,看着他走到走廊尽头向右转身,一直憋着的一口气终于缓缓吐了出来。
  这么多年来,他反反复复阴晴不定的脾气,他人前和善周到人后阴郁冷漠的反差,都有了合理解释。其实邱雁君不是没有暗自猜测过,但她以前低估了邱至澜的无耻程度,也实在没想到时家竟然不声不响的藏了一枚玉简,所以根本没想过邱至澜可能会跟时季鸿父母的死有关,她一直以为邱至澜只是借着抚养孤儿,侵占了人家的一些宝物而已。
  好吧,玉简也算宝物的一种,不过是宝的程度比较高而已,但不管这玩意有多宝贵,邱雁君也绝不愿意做那个被无辜牺牲掉的岳灵珊啊!
  虽然这比喻并不算太恰当,毕竟时季鸿只想留她当个婢女,人岳灵珊起码还是林平之明媒正娶的妻子呢!但不论怎样,她邱雁君都不愿意替那个人渣爹还一丁点儿债,白玉簪本来也不是她的,时季鸿拿就拿了,她也不稀罕,但自由就不同了。
  “青龙!”邱雁君听不见时季鸿的脚步声了,就开始唤鹦鹉回来,可她一连唤了好几声,青龙都没回应,想往里面找找看,又觉得自己的身份,实在不该在这里乱走,只能烦恼的回去椅子上坐下,随手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盖拿开,里面塞着一条白色素绢帕,邱雁君伸手扯了扯,才发现绢帕里面裹着一支水润翠绿的玉簪,玉簪触手冰凉,轻轻碰一碰,就觉得头脑一清,似乎杂念烦恼都瞬间消失不见了一样。
  “这么神奇?”她嘀咕着拿起玉簪细看,“这从哪买的?雕工也太差了吧?头上是什么造型啊?鹅?还是鸭?好胖好丑啊哈哈!”
  “嫌丑还给我!”
  不悦的声音从门洞那里响起,邱雁君忍着笑转头看时季鸿:“不是,你不觉得这簪子丑吗?你怎么想的?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时季鸿的脸色比刚才发怒和邱雁君对峙时还难看,也不答话,直接快步走过来,伸手要抢簪子,邱雁君眼疾手快塞进鱼袋,笑嘻嘻的摊手说:“不见了。”
  又调侃他:“你干嘛这么生气?行啦,我不嫌弃,我知道的,你们男人没耐心选这个,随便挑了一支也是有的,而且我觉得已经比那个玉简伪装的白玉簪好看……”
  “你还给我!”时季鸿越听脸色越难看,“那个不是给你的,我拿错了。”
  邱雁君才不相信,还是摊着手,说:“奇怪了,又不是你自己雕琢的,你至于这么生气……”说到这里,眼见时季鸿神色变了,她终于恍然大悟,“真是你雕琢的?那……那……那难道不是个胖鹅,是雁吗?也太丑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你们以为他俩就这么点儿纠葛吗?还有回忆杀没放呢,毕竟是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呢~ps:昨天写到12点多才有这一章,今天得缓缓,就更这么多了(~ o ~)~zz
  ☆、51.诛心
  灯下美人笑颜如花, 一双水润清澈明眸被橘黄灯光映射进细碎亮光,和着其中盈满的笑意一起流淌出来, 便是有天大怒气, 被这样的眸子一看,恐怕也要烟消云散, 何况时季鸿本来也不是认真生气,他只是有点恼羞……
  “既然收了就好好戴着。”他收回目光转身, 不再跟邱雁君对峙, “出去还是收起来, 别弄丢了。”
  邱雁君看他走到放着渔网的地方去收渔网,自己暗自记下那个位置, 嘴上却问:“为什么?”
  “不为什么。弄丢了就再没有了。”
  “嘁!”邱雁君不屑的发出气声,“认识这么多年,第一次正经八百送东西给我, 还是补那白玉簪的, 居然好意思说‘弄丢了就再不给了’, 你还可以更抠门一点。”
  时季鸿将萧演的宝贝渔网拎起来理一理收进鱼袋, 也不接邱雁君的话, 只说:“你跟我来, 我带你转转。”
  邱雁君还想垂死挣扎一下:“你真的要把我关在这里?不要吧?你看, 绛云母玉你也拿了, 你家的功法也没丢,还结丹了,现在你又多得了半片玉简, 邱至澜呢,落进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人手里,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呢,你的仇也算报了呀!”
  时季鸿冷冷看她一眼,走过来直接揪着她胳膊就把她拉了起来,“废话可以一边走一边说,不要坐着不动。”然后他果然一边说话一边拉着邱雁君进了走廊,“你住这间,我住对面,不过我打算闭关,所以会去里面这间悬冰洞。”
  邱雁君被他拖着走到走廊尽头,向右一转,就看到一面半开的石门,门上深深刻着三个遒劲大字,正是:悬冰洞。
  “我不开禁制,有要紧的事你可以在门外叫我一声,我听见了会应你,没要紧的事就别来烦我,自己好好修炼。”说到这儿,他低头看着邱雁君,“都没结丹,长这么一张脸,还敢到处乱走,难道次次指望那傻鸟救你?”
  “你说谁傻鸟?”
  鸟身攻击立刻引来了青龙,它扑棱着翅膀从悬冰洞里飞出来,在洞顶绕了一圈,不甘示弱的回道:“你才傻鸟!不,你是傻蛋!也不对,你傻头傻脑、愚不可及、蠢钝如牛……”
  原来看鹦鹉和人吵架这么有趣,邱雁君第一次作为第三者观战,忍不住笑出了声。
  时季鸿显然没想到这鸟会背成语,一时也有点愣住了,直到邱雁君笑,他才无奈的伸手扶额:“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叹完抬手指着青龙威胁,“闭嘴,不然把你扔出去冻成死鸟。”
  青龙转头就往外飞,一边飞一边还叫邱雁君:“你还笑你还笑,还不快走!你这义弟果然不是好人,还不如唐公子呢,快走快走!”
  “我‘果然不是好人’?”时季鸿本来已经松开邱雁君的手,再次握住了她小臂,“唐公子又是哪个唐公子?”
  邱雁君:“……,我真的没说过你不是好人……”
  时季鸿面无表情,目光也冷冷的,邱雁君叹了口气,用自由的那只手去推他,“而且我刚刚说的话都是认真的,邱至澜得到了他的报应,你也把绛云岛搅了个天翻地覆,就算你心气还不能平,也完全可以闭关修炼,到修为精进时再去彻底灭了绛云岛,何必跟我一个假死脱离邱家的人过不去?”
  “我就要跟你过不去。”时季鸿不但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了些,“你不相信我,非得要走,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去哪里?仙笈界五方大陆,有哪个地方是你觉得比这里安全的?五色谷还是中州城?”
  “这不是安全不安全,信任不信任的事,”邱雁君觉得手臂有点疼,微微蹙眉解释,“我有我要做的事,你要是许我来去自如,那我暂且留下来也没关系……”
  “来去自如?”时季鸿一个字一个字的重复,似乎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好笑。
  邱雁君有点不耐烦了,她用力拍了一把攥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你轻一点!来去自如怎么了?你口口声声说外面不安全,叫我留下来修炼,听起来似乎是为了我好,可你不让我出去,不还是把我困在这里做个犯人吗?你这样跟邱至澜有什么分别?再说你现在是不确定邱至澜有没有杀害你父母,还念着旧情,万一你真的查到什么实证,你自己能保证你到时会怎么做吗?”
  被邱雁君拍到的时候,时季鸿下意识松了手劲儿,可她后面所说的话越来越诛心,同时耳朵听见那只飞去前面的鹦鹉又悄悄飞了回来,他立即重又握紧邱雁君的手臂,并在青龙突然变大飞过来攻击的时候拍出一掌。傻鸟撞上冰寒掌风,立刻冻得浑身僵硬,一身羽毛转瞬之间就结了冰霜,然后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邱雁君:“……”
  时季鸿看都没有看一眼体型庞大的冻鸟,手上用力,将邱雁君扯进了悬冰洞,然后回身关上洞门,设下禁制,松手道:“你出去吧。”
  邱雁君:“……啥?”
  她刚刚是不是把这小子刺激大发了?但看着神色,他也不像是疯了的样子啊,邱雁君一边揉着手臂,一边低声问:“青龙……没事吧?”
  “有没有事,你自己破开禁制出去看啊!”时季鸿一边说一边又往门上丢了两枚不知什么作用的符咒,“你开得了这个禁制,我就放你和那傻鸟走。”
  唔,看来是没事。邱雁君转头打量了一下,发觉这悬冰洞果如其名,洞室顶端距离地面至少有外面两倍高,顶璧倒挂了许多剔透冰柱,有些冰柱中间掏空放了明珠照明,十分好看,像童话中的冰雪宫殿一样。不过冰柱好看归好看,也使得室内很冷,除了门那边的墙壁外,其余三面都结了厚厚冰霜,地上也是,不但没有像外面一样铺设软垫毡毯,中间还有一块双人床大小、透着淡淡蓝色的冰面。
  “你们家这门功法……需要冻着练啊?”
  “是啊,不然你爹……邱至澜为什么时常潜入潭底去?”
  邱雁君惊讶:“你的意思是,他也已经开始修炼了?只需要找冰寒之地,不需要割一刀吗?”
  咳咳,没办法,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给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当时季鸿发觉她眼神又开始往下溜的时候,实在端不住了,干脆伸手按住邱雁君肩膀把她整个人转回去面对石门,并气道:“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割一刀,往哪里割一刀?”
  邱雁君背对着他偷笑:“我建议你,只是建议啊,下次想办法在功法秘卷上加一句‘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这样就算功法丢了,也不吃亏,嘿嘿嘿。”
  “自宫?”
  啊,对!这个世界没有皇帝,没有宫刑,邱雁君就好心解释:“就是自阉,我记得邪修那边好像有一门功法就是要阉割的……”
  时季鸿:“……”跟这人真是生不起气!“行了,别废话,破禁制吧!”
  原来这货让她面壁是要她破禁制,邱雁君盯着门看了一会儿,先试探着伸手试了试,立刻就被极寒之气逼了回来,然后又把她要解钟华洞府禁制时学的几种法门都试过,完全无效,她就干脆认输了。
  “我解不开,劳烦季鸿真人大人有大量,放我出去吧,这里太冷了。”
  时季鸿被她这飞快认怂的态度逗笑了,讽道:“你刚刚义正词严的劲头呢?”
  邱雁君叹气:“我又打不过你,我还能怎么样?反正我这辈子就是这样,一直身不由己,没什么自由痛快时光……”
  明知这不过是她的另一种策略,时季鸿还是被激不过,冷笑一声开了禁制,“少来这套!别说是你,邱至澜亲自到了这里,悬冰洞的禁制他也解不开。”
  邱雁君往外走的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你的意思是……当年这悬冰洞不是邱至澜打开的?”
  “我醒来收尸时,门户完好无损,冰柱也都排列如初,这洞室内除了少那枚玉简,一切都跟我父母进来闭关时一样,而这个禁制只能用我家家传功法解开。”
  “这么说,邱至澜没说谎,确实是你父亲打开禁制发出求救讯息的。”邱雁君真有些惊讶。
  时季鸿冷哼:“这一点他应该是没有说谎,但是他有意拖延路上时间,却是毫无疑问。邱至澜早已结元婴,情急之下就算带着一个我,区区两千里,也不至于要花半月时间才回到竣游峰!”
  也就是说,邱至澜虽然没有下手谋害时季鸿父母,却故意拖延时间,错过施救机会,好过来捡漏……,邱雁君仔细想了半天,都不知人渣爹这种行为到底该算个什么罪名。但不管怎样,时季鸿作为死者之子,在这个有仇报仇的仙笈界,都有充足且正义的理由向绛云岛复仇。
  “那……你要不要我写一篇报道,把邱至澜干的这事公之天下?我之前有偷偷散出去不少素帕的。”她仔细想了想,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这样紫浮宗也就没理由再追缉你了。”
  哪知时季鸿根本不领情:“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谁管他紫浮宗怎样?我就是告诉你,邱至澜做过的事我早就一笔一笔记在了心里,所以我没亲眼见到他遭到该有的报应、死透了之前,你别想走。”
  邱雁君有点无力:“我最后再问一遍,他干了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也许跟你没关系,但你对他来说,却不是没关系。”时季鸿说着,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来,“我一直想在他垂死挣扎之时,拉着你到他跟前,好好跟他讲讲你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做下的光荣事迹,让他也做个明白鬼,临死之前能知道他到底养了一个什么样的好女儿。你想想那场面,是不是很有趣?”
  嗯,是挺有趣,对于邱至澜来说,大概就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的感觉吧?呸,为什么是雁?
  “可是……万一他就无声无息死在中州,你还要绑着我一辈子不成?”
  “不想被绑一辈子就去修炼!”时季鸿说完就把悬冰洞的门一关,将邱雁君和结霜的青龙关在了外面。
  作者有话要说:  久违的感谢清单,感谢以下小伙伴的支持,么么哒~!
  ☆、52.鸿雁
  石门严丝合缝的卡进凹槽, 隔绝内外视线的同时,外面的声音也几乎听不到了。
  时季鸿转身走到淡蓝冰面上直接躺倒, 望着头顶参差冰柱自嘲一笑, “我真是贱。”他心里想。
  由南到北,几千上万里的奔波, 身后甚至一直有不同势力的人追着想捉他,他都绕道去了一趟中州城, 只为了查看有没有邱雁君的踪迹, 然而找到踪迹见到人了又怎么样呢?他还没把她当仇人之女, 她倒满心防备一直把他当个杀星在世。
  再想想当初刚从东海之中爬上来时,听说第二美人邱雁君香消玉殒, 那万物失去颜色、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一般的冷寂无声;还有他亲眼见到两份八卦报,确认是出自于邱雁君之手时,那回暖还阳一般的感受;以及意外看到绢帕上那简单至极的“还活着吗”四个字时, 无法抑制涌上心头的真切喜悦……
  “真贱!”时季鸿忍不住说出了声音。
  千年/玄/冰上的透骨寒意席卷全身, 他深吸一口气, 想摈除杂念运转功法, 可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只能坐起来, 让功法自然缓慢流转御寒, 放任自己的杂念乱飘乱撞。
  幼年即遭大变, 认贼作父忍辱负重多年,时季鸿自问心性远非常人可比。他能在邱至澜眼皮子底下一直偷偷修炼自家功法,同时还能按照邱至澜教授的进度修习绛云岛那门隐隐带着恶意的功法, 能在合适的时候突破筑基,还要三五不时听邱至澜的吩咐出去办事,日常与邱家儿女和其他邱至澜的义子弟子等人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真正是日理万机、无暇他顾。
  尤其近一年来,他隐隐到了突破结丹的边缘,本该一心为自己筹谋,选择合适的时间地点消失,自去突破,在不惊动邱至澜的情况下修炼进阶,等有朝一日,他修炼有成,再出其不意的来找邱至澜算账。
  目标清晰、计划周详,可惜绛云岛上始终有一个他忽略不了的变数——邱雁君。哪怕明知这个黑心兔子、谎话精在以美貌为法器,驱使他和林广深等人为她所用,明知她本人根本不像外表那么单纯无害,明知她骨子里和所有人都疏离冷漠只看重自己,他还是无法眼看着她被亲生父亲卖掉、落入不堪境地。
  原来他也不过是个以貌取人的凡人。时季鸿唾弃自己,却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起码他还是个明白鬼,不像林广深他们从始至终都蒙在鼓里,把邱雁君当成什么玉女天仙供着,被她骗了也不知道,他……他至少是心甘情愿,没有上当。
  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时季鸿苦笑一声,又躺倒在冰面上,而且他自己瞎操心,想把人拉到自己羽翼之下,那黑心兔子还不是不领情?
  “邱至澜真是老谋深算,他早就算到了会是这样吧?”不然为什么最初把他带回绛云岛时,要让他和已经十四岁的邱雁君住同一个院子?而且从来没要求他改口叫她五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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