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第25章
  简嘉吃惊地看着他,很痛, 她没有任何保留地借着亮起的声控灯, 告诉他:
  “陈医生,我会陪着你, 但不代表我不爱惜自己的健康, 我还有妈妈。”
  她摇摇头,心里有失望:你在试探我吗?
  但没说出来,陈清焰的口吻太像挑衅。
  也太刻毒。
  简嘉的手, 缓缓从陈清焰腰上放下来, 离开的刹那, 陈清焰捉住了她:
  “进来。”
  他把门打开。
  屋里人诧异, 不知道该怎么打招呼。
  陈清焰也不介绍,等人走, 把床让给简嘉,自己睡沙发。
  宿舍是一室的。
  “我要和你一起睡。”简嘉把要求提得清楚,看着鞋尖,陈清焰皱下眉,“你不怕我强.奸你?”他心情并不好,那双眼, 掠过不耐烦。
  脸上的疹子, 也在那。
  简嘉又摇了摇脑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只是, 想跟你在一张床上睡觉。”
  一起入眠的意思, 而已。
  她忽然想通什么, 竟然对他笑了笑:“你不会。”
  “不会什么?”陈清焰弯腰,把枕头放好,上面的清新黏合着她的笑容。
  简嘉去扯他衬衫袖口:“你不会那个我,我知道。”
  陈清焰会,一天下来,他脑子里想了大概近十次如果发生了要怎么安排后半生这种,从来没考虑的事。
  想到周涤非,他觉得有刀刃在割心脏,可以看到无影灯上炸满鲜血。
  但她觉得他不会,对他的善良,异常肯定。
  这让陈清焰有一种被信任的烦躁。
  “我会,但我突然不想做了。”
  他不再和简嘉争执这个问题,微微一顿,走回卧室,关灯,简嘉觉得幸好分白昼黑夜,否则,太阳不会替她掩饰什么。
  太害臊,但一定要去做。
  她侧起身,抱住了他。
  黑暗中,不知过多久,陈清焰问她:“程程,你真的不害怕吗?”
  他见过的例子里,只有父母对孩子可以做到,反过来都不行,更何况其他关系。
  我又不是医盲,简嘉在心里说,手动了下,摸到的,是陈清焰因为有良好健身习惯而保持的劲腰,一点累赘也没有,又比少年的单薄多出男人的力量。
  “我也不知道,”她一天里,其实很害怕,但自己怕不怕,拿不准,“但我不想你一个孤孤单单地睡在这里,”简嘉忽然握住他的手,“你怕吗?”
  陈清焰没有回答。
  两人在答案不显的夜里,睡去,各怀心事。
  一大早,简嘉出去买菜,做起饭,给他煎酥软金黄的南瓜饼,煲汤,爆炒羊肚,糖醋鲤鱼,一菜一味,都是她中学暑假跟姥姥学的拿手好活。
  “好吃吗?”简嘉咬着筷子问。
  陈清焰薄唇动着:“差强人意吧。”
  烟火人间。
  把吃惯食堂、外卖的陈清焰,拉回来。但比家里的,差点。
  因为这个事,院里上下都在不能言明的紧张中,尤其,陈清焰的脸,大家都往副作用反应上带起的普通疱疹上彼此安慰,两颗,足以是生与死的距离。
  他吃了不少,看她去厨房洗碗,靠在推拉门那儿,一直看。
  出了好半天的神,眼睛有,但心里没有。
  周涤非此刻在做什么?
  还在香港吗?
  自己如果成了携带者……陈清焰忽然就陷入巨大恐惧。
  两人在一种温馨祥和,却暗流激荡的氛围里,度过五天,陈清焰脸上的疹子消失了。
  头晕,恶心,腹泻,统统消失。
  这个时候,培训机构打来电话,明白无误告诉简嘉:
  她被辞退,并且,要赔偿违约金。
  手机里,躺着鹿祁连和许远一前一后发的信息:
  简老师您真的不再来上课了吗
  后面,是难得的表情包。
  程程,什么时候回来?
  后面,任何表情都没有,但标点符号规整。
  简嘉握着手机,花了两分钟,分别回复。
  等跟简母通话时,听到熟悉的声音,忽然滂沱的是眼泪,忍住:
  “妈妈,我大概再过一周能回去,您不要担心,我在这里很好。”
  声音甜脆。
  南城公寓,周琼支着耳朵,在共同听完这通电话时,笑得奸诈:“阿姨,一定是陈医生不准她回来,甜蜜着呢!”
  笑完,不忘空怼简嘉,“有了男人忘了妈,阿姨,回头我替您批评她,一点当代大学生的觉悟都没有。”
  所以,工作什么的,就那样吧,周琼开导起简母。
  “你说,陈医生他对程程,到底是什么态度呢?”简母接过白水,吃药。
  周琼重新坐下来,啃起苹果:“阿姨您觉得呢?我觉得,还行,”说着,觉得措辞不太得体,赶紧救场,“您别误会,现在的婚姻,跟您那会儿不一样,我表姐刚离婚,您知道为什么吗?才三个月,她老公打呼噜!吵得她神经衰弱,得,就这么离了。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就够了。”
  简母听着周琼一口一口,个蹦脆地咬苹果,抬眼,女孩子正叼在嘴里,手指揩起杂志,一不留神,口水混着苹果汁滴下来,“卧槽!”周琼手忙脚乱去找纸巾。
  看得简母微微着笑,她想程程了。
  伸手递出去一张。
  周涤非把手稿赶出来,五天,真正有效的睡眠时间不到四个小时,她一共卸妆十次,脸上,什么东西都没有,白玉一样的脸被搓得发红。
  但她记不起自己一直卸妆。
  想要把脸换掉的感觉。
  拿起针时,突然发现不认识了。
  所以,周涤非把针直接扎进指甲缝,让疼痛,唤醒认知。
  没有反应。
  二十一分钟后,她无意识地拨通心理咨询师苏娴雅的电话:
  “苏医生吗?”
  南城有雨。
  苏娴雅在听她混乱的独白长达四十分钟后,肯定地告诉她:
  “涤非,如果可以,请你务必回来,到我这里来,定期做深度心理治疗,我等你,无论什么时候。”
  她们有两年没有深度联系。
  确切说,是苏娴雅定期会问候周涤非,而她,只是:谢谢,苏医生,我很好。
  好像设置的自动回复一样。
  强迫症,是《周易》的八个卦。
  苏娴雅没相信过。
  这个电话突兀。
  这是她求救的信号,周涤非,是让苏娴雅职业生涯里最有挫败感的病人。
  从她十七岁那年开始。
  整整十年。
  不要死,苏娴雅弯腰,翻出她的就诊记录,上面有周涤非填写的表格,好漂亮的一手柳体。
  了不起的女孩子,苏娴雅总是这样叹气,因为,在念书的弟弟成绩很烂,字也超烂,鸡爪子乱扒拉,简直浪费纸。
  苏小弟进来时就乱嚷嚷:“我不去作文补习班了。”
  鼻孔朝天。
  下巴那,有几颗要冒头的痘痘。
  “那里很贵你知不知道,”苏娴雅头疼要死,“我好不容易托熟人才报上名,你想气死我?”
  “反正我不去了,”苏小弟嘟囔,“烦死了,要上你上!什么狗屁名师!”
  “怎么说话呢!”
  苏娴雅恨不得打死他,所有老师,都被亲弟弟问候一遍,再追着他,要问候老师全家的。
  她看着父母的这个老来子,也很挫败。
  简嘉是在陈清焰胃口越来越好时,振奋起来的。
  “你要再喝一碗吗?”她煮的地瓜粥,陈清焰怀疑地盯她一眼,“菜里面,你是不是放罂粟了?”目光一动,“粥呢?放什么了?”
  他是真的多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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