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唐隔玉瞪他:“你别想骗我!”她咬牙压低声音,“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给方明曦倒酒的时候往她杯子里扔了什么!我知道你玩骰子手快,看也看过几百遍了,骗别人还行想骗我?”
睿子一时无言,皱皱眉,忽地把邓扬一推,跟半醉的他说:“你要上厕所对吧?你去吧,我和唐隔玉说会儿话。”
邓扬不是很清醒地点点头,往前走。
唐隔玉要追,被睿子一把拉住手臂。唐隔玉奋力挣扎,两个人纠缠着吵起来。
力气比不过,唐隔玉看准时机,狠狠一脚踹在睿子身上,趁他吃痛不备,转身就追上邓扬。
邓扬已然倒在走廊上,没到厕所门前,离门口还有好几步距离。
睿子也冲上来,两个人扶起他。他歪歪扭扭开始站不稳,睿子和唐隔玉两人又争吵,都扯着邓扬不肯松手。
“什么情况——”
突然插入的声音,熟悉地令睿子和唐隔玉双双回头。
寸头从另一边拐角朝他们走过来,“……你们搞什么?”
睿子一愣,敛神,“寸头哥你怎么在这?”
“我们在这吃饭。你们今天……”寸头话没说完,看见邓扬酡红面庞,话锋一转,“怎么喝得这么醉?等会儿给砚哥看见信不信又要挨骂。”
说着,寸头上来要扶邓扬,睿子忙说不用了,手上用劲想拽起他,唐隔玉扯住邓扬另一边手臂不松,冲睿子发飙:“你要去自己去!邓扬不去!”
寸头搞不清状况,愣愣问:“去哪?”
睿子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不能对人,心下着急想带邓扬走。
不等他开口,肖砚从包厢出来透气,由寸头来的那个拐角出现,听见动静走过来。
一看情况,肖砚眉皱了皱,“怎么回事?”
睿子头都大了,见着邓扬这个常挂在嘴边的“哥”,心里发慌。
寸头刚要出声,他们身后不远处,走廊尽头的厕所门“砰”地一声打开,一个人影冲出来。
寸头扭头一看愣了,“方明曦?”
方明曦脚步不稳,脸色诡异地泛着潮红。她很难受,本来想上厕所,可是小解完腹涨感并没有缓解,相反,那股奇怪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肚子又涨又酸,还有点疼。她是学护理系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医学常识,察觉情况不对劲,马上从厕所冲了出来。
头很疼,脑袋里嗡嗡作响,不停耳鸣。这种不正常的身体反应,说不慌是假的。
方明曦有点怕,大脑乱成一团,晕、疼、涨,努力抓住最后一丝理智,勒令自己清醒。
她没理寸头,眼里放空,只盯着向外的路想往外冲。
睿子见状上来扶她,想拦住她带到别的地方去再说,方明曦眼里泛花,模糊间看到是睿子,奋力甩开他,沙哑声音稍显凄厉:“让开!”
睿子的体格被她一推只是倒退半步,她自己却撞上墙。
后脑勺撞在墙上,方明曦只缓了一瞬,努力撑住墙面想往外走。
寸头看她样子不对劲,“你有没事?要不要我……”
方明曦听不进去,头疼,身体不适感强烈,整张脸纠成一团。她揪紧自己的衣服,似是痛似是被热意侵扰,甚至暴起青筋。而后她猛地朝旁边堆积空酒瓶的地方冲去,抓起一个空瓶在墙上砸碎,握着尖利的半截碎瓶子就要朝自己胳膊上戳。
肖砚冲过去,捉住她的手。她跌坐在地,背后被人揽住,落进一个炙热强壮的怀抱。
男性气息太过强烈,方明曦下意识想反抗。
“方明曦。”肖砚眉头深锁。
她听到声音睁眼,眼角沁出红丝,看清是肖砚的脸,忽地一下捉住他的胳膊。
“肖砚,帮帮我——”她眼里浮起一层雾,手在发抖,“带我去医院,我要看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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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市人民医院的灯标在门诊部顶端亮着鲜红的光。
肖砚和寸头开车把方明曦带到医院,正门前不能停,他把方明曦搀扶下地,让寸头开到后面车场去停车。
方明曦腿软站不住,整个人颤栗发抖,迈一步都难。肖砚只犹豫一秒,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到台阶前有几步距离,肖砚人高腿长走得极快,迈进大门时方明曦拽住他的衣襟。
肖砚低头,她在他怀里发颤,脸上都是虚汗。
把人送进急诊,值班医生给方明曦检查过后,给她进行简单的催吐洗胃,之后输液,护士将她推到临时病房。
寸头赶来,肖砚道:“去缴费取药。”寸头点头,小跑走开。
医生出来和肖砚说话,问:“病人吃了什么?”
肖砚道:“不清楚。”
“她的不适症状是伴随神经亢奋和生理欲望高涨同时发生的,等一会儿扫描片子出来了可以详细看看。”医生皱眉,“外面小店卖的乱七八糟的药不要乱吃,不确定成分、没有经过质检的东西,副作用对身体伤害非常大。”
肖砚知道方明曦的反应不正常,听医生这番话,心下有了计较。没多说,点头谢过医生,去临时病房看方明曦。
方明曦闭着眼安详躺在病床上。肖砚试探喊了声:“方明曦?”
余音在空荡的小病房里荡开三秒,才见她缓慢睁开眼。
催吐洗胃虽然较简易,但也并不是什么舒服的过程,一通折腾下来,她整个人像脱力一般,嘴唇微微发干。
好在身体的疼痛及抽搐状态随着输进身体的药液减轻消逝,除太阳穴尚且还余轻微的痛感,状态比半个小时前好太多。
“……谢谢。”方明曦声音沙哑。
肖砚道:“不用谢我,我只是顺手帮忙。而且——”
话说到这停住。
方明曦满面疲惫。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这件事和邓扬脱不了干系,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方明曦很清楚,那股陌生的情潮汹涌怪异,不管是不是邓扬做了什么,其原因都和他脱不了关系。
肖砚从医生的话里猜出她大概吃错什么,见她反应,一时没开口。
方明曦不看他,偏头脸颊贴着枕头,“我刚刚太慌了,应该想到先自己催吐的,给你添麻烦了。”
她的声音客套且疏离。
肖砚睇她的侧脸,低声:“这件事是邓扬不对,我会处理。”
沉默十几秒,方明曦忽地笑了,“怎么处理,揪他的头发警告他吗?就像揪我的头发一样?”
他没接话。
寂静蔓延,又半分钟时间,方明曦转回头,躺在床上看向他,那双直勾勾的眼黑白分明。
“所有人都觉得我下贱,觉得邓扬被我迷得鬼迷心窍,认为我害了他。唐隔玉是,睿子是,你也是。”
“你说让我离邓扬远一点,我听了,我躲他不见他,他跑到我学校堵我,拿我妈的夜宵摊威胁我。我在他生日跟他讲明白,还他送的东西,过一阵他还是出现,送东西送到我教室门口。”
“……没人问过我难不难做。”
她闭了闭眼,喉间狠狠咽下去什么。
“这一次是我活该,他来找我说作为朋友想给我介绍升本大学的老师认识,我不该贪便宜。占人便宜会挨雷劈,都是我自找的。肖先生回吧,医药费留张单子给我,我会把钱还给你。”
她抬起没插针的手挡在眼睛上,不想再和他说什么。
肖砚站在那儿没动,看她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放到病床边的桌上。
“这次的事非常对不住,我先替邓扬道个歉,剩下的我会处理,这种事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
他看了眼放在桌上的名片。
“这是我的号码,如果邓扬再来为难你,你可以打我电话。”
第18章 十八朵
方明曦在医院待了一夜,第二天回学校,状态很糟糕。
周娣见她一大早才回寝室,又形容憔悴,担心:“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方明曦摇头,“没什么。”
换好衣服到教室,方明曦打起精神听课,期间邓扬给她发了很多消息,全是三个字:对不起。
她只粗略看了一眼便不予理会。
强撑着上完课,方明曦赶回家。金落霞不妨她突然回来,忙临时多做了两个她喜欢吃的菜。
其中一道辣味比较重,方明曦往常总吃的停不下筷子,今天没动几口。
金落霞奇怪:“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这个,怎么不吃?”
方明曦挤出笑,说:“这两天口腔溃疡,不能吃辣的。”
昨晚洗胃,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空了,这才没多久,立刻吃刺激的东西她怕胃会受不了。这件事早上没跟周娣说,眼下自然也不打算告诉金落霞,免得她担心。
金落霞只当是真的口腔溃疡,没看出她的不对劲,高高兴兴吃完饭,跟她说:“隔壁阿姨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我打算下午去见见老板。”
方明曦问:“什么工作?”
“就是在店里搞搞卫生,做清洁工作。”
“夜宵摊呢?”
金落霞叹气:“现在夜宵摊难做,生意越来越差,我又忙不过来。我打算两天出一次摊,白天有稳定工作,晚上卖夜宵就当做补贴。”
方明曦想想,道:“如果合适的话就去吧。”稍作停顿,“要么只做一样也好,白天忙晚上又忙会很累。”
金落霞忙说不累,“平时白天只能做闲散小工,闲着也是浪费时间。有点事做挺好的。”
她坚持,方明曦也就没有拦。
在家待了半个小时左右,方明曦回房间拿出装钱的铁盒,取出几张钱——就那么几张,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才揣进兜里回学校。
下午没课,方明曦打算在寝室看书,她坐到桌前,从口袋拿出一张名片,给卡片上的号码发消息:[我到缴费窗查了医药费,单子拿到了。]
在医院,她让肖砚把药费单给她,肖砚只留下名片就走了。
发完把手机放到一边,周娣在上铺和她说话。其他人不在,周娣本来想出去玩,想到考试将近干脆留下陪她。她一边忙一边应,除去她翻书的声音就是周娣嚼零食的动静。
时间走得很快,转眼三点多,周娣下床去厕所,瞥一眼方明曦,停住脚,“我还是感觉你今天气色不是很好,你没有不舒服吧?”
方明曦道:“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