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节

  “是呀,加上你原来卖给我们的地,这回能有四亩。”安母把卖这个字咬的清清楚楚。
  三叔脸上划过一抹尴尬的神色,呵呵笑了两声没有接话,只是扭头去看安父。
  安父瞄瞄左边一脸企盼的老三,又看了一眼自家努力绷着的老婆,明智的没有开口。捧着手里的搪瓷杯子吱溜吱溜的喝水。
  安母半点口风都没松,安父也不敢直接去碰那个钉子。
  三叔一看安父只管坐着喝水,半点不答话,心里也很是不满。这个老大明明之前说好了的,这会儿怎么又跟乌龟似的缩了起来。
  他酒也送了,水果也买了,总不能连话都没说就灰溜溜的回去了。
  “听大军他们说,这一亩能补三万块呢。嫂子可是好福气。”安父不张口,三叔只好自己把话题往回引。
  “托国家的福。这是政府好,老百姓才有好日子。等以后有钱了,我要给官老爷们送面锦旗。”安母也笑得一脸和善,只是半分都不踩他三叔的套。
  往常说老大家的厉害,三叔还不信,这回一打交道,才算是明白安母厉害在哪。
  这个女人明明半个脏字都没有,可就是能把人憋成内伤。他几次三番把话题引过去,人家愣是不接话头。
  “大哥,你看你们吃肉是不是也让做兄弟的喝口汤。”老大婆不好说话,三叔干脆把话题扔给了自家老大。
  “老三,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怎么给你喝口汤。分土地是大队书记的事,你就是让你哥给你弄地,他也没那本事。”安母根本不给安父开口的机会,自家男人心软可不能让他坏事。
  “要不是,我给了你们两亩地,今天也分不到这么多。都是兄弟,我也不多要一亩地分我一万。”三叔不愿意跟安母兜圈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本来我是不该开这个口的,我也是没办法。”三叔开始拉着安父打感情牌。
  铁路工听起来光鲜,正式职工铁饭碗。工资不低,坐火车免费,老了还有退休金。可是谁有苦谁知道。
  自打干上这一行,他就没休过春节。
  越是回家过年的时候,铁路上的压力越是大。要是天气好还好说,要是碰上暴雪天气,人才受罪呢。
  冰天雪地的去荒地里抢修,风冷的就跟刀子扎似的,刮起来根本就睁不开眼。铁轨上沾了雪摸上去冷的冻人。为了尽快把路修出来,还不是硬着头皮干下去。
  “大哥,我这腿呀一到阴天下雨,就难受的不行。从骨头里往外痒,痒的我恨不得直接把它砍了。要不是为了给孩子挣学费,我早就想办病退了。”三叔说到动情处也是泪流满面。
  三四十岁的人哭成这样,看得安乐是相当尴尬。
  “我就寻思着找点钱开个小买卖,这样也能顾顾家。晴晴这也上高二了,马上就是考大学,我也想多花点心思,让她能考个好大学。”
  一番话说的是情深义重,让安父心里很不是滋味。
  “大哥,算我借的行不行?等我有钱了,我再还你。”三叔紧紧拉着安父的手不松,好像不给他个答案,他绝不放手。
  安父看老三这么难受,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谁不想一家团圆,老三说是一家在一块儿,一个常年医院值班,一个总在段上值班,孩子丢在姥姥家,这哪有个家的样子。
  “孩儿他妈”安父冲安母艰难的开了口。
  安母压抑的怒气明显升腾起来,一张脸也变了颜色。
  “老三,当年那地是怎么给我们的,你还记得吧。”安母直直的盯着三叔,只把他看得有几分闪躲。
  当初三叔要跟安晴妈结婚,可是没有房子。单位里虽然分房子,可是像他这样的小年轻肯定是没机会的。没有房子,就结不成婚,可把他难为的不轻。
  那时候他们单位正试点房改,可以拿工龄抵部分房款,不够的用现金补上。三叔没有办法,只能走这条路。
  可他一个才参加工作的人,结婚已经把他掏干了,哪还有多余的钱买房子。没有办法这才兴起了把地卖给安父换钱的主意。
  “我跟你哥存了几年的钱,就为了建个房子。结果你看上了那点钱,非要找你大哥借,我不同意。你又说把地给我。我不愿要你的地,当初是你求了爹,来说情我才勉强答应了。”
  “当初,是不是你求我说‘大嫂,只要你肯买,以后这地里就是出金子,也跟我没有关系’。”
  “几家人,同着几位长辈写了字据,我这才要了你的地。现在,还没出金子呢,就来伸手了。”安母的话说的很不客气,就差直接骂老三背信弃义了。
  “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三叔揉了揉脸,半晌只说出这么一句。
  安乐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些陈年旧事,想不到三叔居然也有这种厚脸皮。
  “要说难谁容易。我家乐乐还自己赚钱呢,你个大老爷们年纪轻轻的就想在家享福了。”
  “要分钱也行,让你大哥跟我离婚,这钱他都送给你都行。只要我还在这家一天,这钱你就一分也别想动。”
  安母斩钉截铁的说完,拎起小包就出了门。
  刚刚的话既是说给三叔听,也是说给安父这个软心肠的。
  当初安乐说这个借那个借,安母还不太信。眼下这钱还没到帐,就有人惦记上了。
  “老娘买了房子,也不便宜你们这群王八蛋。”安母暗暗啐上一口,心里有了决议。
  正文 第两百六十三章我说是就是
  安母走的干脆,留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三叔估计这事不可能说通,留了两句面子话也摇摇摆摆的走了。
  饭桌上那一堆盘子碟子的,只能安乐收拾。
  “放着吧,我来洗。”安父取下围裙绑在腰上,示意安乐快去学习。
  看着扎着花围裙认认真真洗碗的父亲,安乐无声叹气。
  也不怪安母这么生气,安父这直接把人领进门的做法,实在是不太高明,就像是逼着安母当场表态一样。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安父的做法没给安母留余地。
  如果安母心情好,可能骂上几句,一番扯皮后,给三叔一点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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