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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节

  这女人虽然生得不错,但是一看就病入膏肓了。
  闵惟秀咳了咳,“小二哥,你可知道这最近做那死人生意的铺子在哪里,你瞧我这样,也不知道还能活几日,想先给自己买上一套体面的寿衣。你悄悄的说与我听,别让我那夫君听见了,他提不得那个死字。”
  店小二知晓二人是来寻周神医看病的,并未生疑,“娘子,周神医医术高明,你定然会无事的。就在这巷子往东拐第三家便是了,这铺子夜间也是不关门的,你可能自去?”
  闵惟秀点了点头,“多谢小二哥,这一时半会儿,我还撑得住。”
  店小二同情的看了她一眼,闵惟秀立马出了门,招呼了躲在拐角处的姜砚之,两人直奔铺子,买了那白灯笼白幡之类的物件,又悄悄的回了城主府。
  城主府门口空荡荡的,连个门房都没有,显然也同那两个婆子一样,见势不好,逃跑了,闵惟秀同姜砚之二话不说,直接挂上了白灯笼。
  然后两人朝着城门口跑去,等那城门口就在眼前的时侯,闵惟秀嘿嘿一笑,“准备好了吗?”
  姜砚之点了点头,然后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闵惟秀深吸了一口气,掏出刚才在那铺子里买的锣,咣咣咣的敲了起来,那声音,简直响彻夜空。
  “不好啦!城主遇刺身亡啦!城主府的人都跑光了,大家快跑啊!大陈军就要打过来了!”这一声吼,中气十足的,吓得附近家的猫儿狗儿,都喵喵喵,汪汪汪的狂叫起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马屁精
  等那一嗓子吆喝完!闵惟秀立马将那铜锣一扔,拉着姜砚之寻了一个墙角又躲了起来。
  她那声喊,实在是惊天动地的,不少人家都亮了灯,连那城楼上的守卫,都犹豫起来。
  其中较为理智的一员将领说道,“别慌别慌,萧城主武艺高强,怎么可能被刺杀?咱们不要中了奸计,你们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可疑的人物,你们,去城主府看看情况。”
  还想寻可疑人物?
  不少住在城主府附近的人,听了那喊声,都去那城主府门口一瞧,好家伙,这白灯笼都挂起来了,绝对是死人了啊!
  都纷纷的背着包袱,朝着城门处涌了过来,“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城主已经死了,快开城门让我们逃难去!”
  那城门守将自然是不肯,不一会儿,那队去查看的小兵,便脸色不好的回来了,“将军,是真的!而且越来越多人,都朝城门口涌来了,堵都堵不住!”
  闵惟秀同姜砚之毫不犹豫的融进了准备逃难的百姓之中,这么汪洋的人海,她就不信,那些人还能够找出他们是可疑人物。
  “快开门,快开门,大陈今日才打了寰州,不会来打朔州的,你就开个门,让我们先出城吧!”
  姜砚之捏了捏嗓子,一口流利的契丹语说了出来。
  城门守将越发的迟疑。
  他觉得姜砚之说得太有道理了,大陈军队远道而来,原本就舟车劳顿,今日白天打下了寰州,怎么也要整顿几日,才进攻朔州,现在他开一会儿城门,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萧城主一死,不是他说,朔州城的确是危及了,他是军人,不能逃走,但是这些百姓……谁能保证里头就没有王公贵族的七大姑八大姨,万一不开门让人家死了,那他此次即便不战死,那也是要被报复死的。
  他想着,大手一挥,“开城门!”
  姜砚之同闵惟秀顿时都乐了。
  这大门一旦打开,便再也关不上了。
  等那些人犹如奔泻而出的黄河水一般,堵都堵不住的时候,武国公得意洋洋的从天而降,领着整整齐齐的大陈军队从黑夜中冒了出来。
  “你们主帅已经死,城门已开,若是投降,缴械不杀!”
  城门上的守将,看着眼前的状况,欲哭无泪。
  他娘的,这城门也关不上,躲都没有办法躲,想要出去杀敌,那连出都出不去啊!还怎么打,怎么杀?而且萧城主都死了,朔州城就凭他怎么可能守得住?
  武国公见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朔州城,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是一日时间,他们傍晚还在寰州城楼上,到了夜里,便登上了朔州城楼,这等事情,便是他行军打仗这么多年,都没有遇到过,简直神了!
  武国公想着,看着一旁姜砚之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女婿啊,这事儿你办得好,先前是我错怪你了。只不过之前你不是说将那萧城主掳了来么?怎么倒是杀了他了?”
  闵惟秀憋着笑。
  姜砚之挺了挺胸膛,“岳父大人,小婿听了您教导的兵法,一直熟记于心。您说行军打仗,切忌死板,要懂得变通!这不我们一去,那城主其实早就被自己的宠妾给暗杀了,却秘不发丧。”
  “于是我同惟秀灵机一动,想到了岳父大人的话,便略施小计而已。一切功劳都是那名名叫莺歌的女子的,我同惟秀不过是捡了个便宜,没有费什么力气。”
  武国公一听,越发的高兴。
  以前咋没有看出来,这三大王是一个这么擅长兵法,又正直不贪功的人呢!
  他想着,拍了拍姜砚之的肩膀,“好小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了那莺歌,但你的功劳也不可抹灭。日后惟秀有你照顾,我就放心了。”
  姜砚之一听,简直要上天,但是他还是强忍住了心中的狂喜,“我还差得远呢!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好好跟着岳父大人学习!”
  武国公越发的满意了,搭着姜砚之的肩膀,笑道,“走走走,给你庆功去。”
  站在一旁的闵惟秀无语了,得了吧,马屁精!
  还有一个被人拍了马屁还不知道的糊涂爹。
  接下来的战事,同闵惟秀记忆中的一样,大陈军队连下两城,士气越发的高涨,武国公趁热打铁,又顺势拿下了云州。
  闵惟秀的威名,不光是在大陈军中闻名,就连大辽人都知道了,武国公虎父无犬女,生了个闺女那比儿子要凶残一百倍。
  夜风轻轻的吹着,大陈军在云州修整,明日便要去打应州了。
  闵惟秀一个人站在城楼之上,看着满天的星辰,明日是个好天气。
  “怎么了,明日要开战,激动得睡不着么?我第一次跟着阿爹上战场的时候,可没有小五厉害,杀人的时候,觉得麻木,并没有时间多想,可是到了夜里,看着帐篷外的影子,便总觉得有那恶鬼前来索命,我还悄悄的吐了呢!”
  闵惟秀一回头,见是闵惟学,笑着说道,“大兄也睡不着呢?”
  闵惟学脸一红,“这不刚娶你嫂子进门,就抛下她一人,实在是愧疚得很。我不会哄人,只有一些雕刻木头的手艺,便想着雕一些燕云十六州的风情,到时候带回东京去,给她瞧瞧,今日才刚刻完云州。”
  闵惟秀嘿嘿一笑,“大兄可真是有心。”
  “没有砚之有心。砚之不喜欢打仗,没有武功在战场也很难自保,可为了惟秀,他还是来了。”
  闵惟秀轻轻的嗯了一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大兄觉得,发生了什么事,官家会在我们连下四城的情况下,非要班师回朝呢?”
  闵惟学一愣,“你为何有这种想法?官家早年北伐,受了伤,乃是他的奇耻大辱,这次北伐,准备了多年,怎可轻易言退?我们这边顺风顺水,曹将军的东路军虽然僵持着,但是也并没有落败,形势一片大好,我想不出来,为何要退。”
  闵惟秀点了点头,“嗯,倘若接下来打了败仗呢?”
  闵惟学摇了摇头,“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同大辽对战,多是被动挨打的份,便是偶输一城,也算不得什么。像这样不停的赢,才是少见呢!再说了,之前大辽轻敌,接下来打应州,可没有那么容易了。他们的主力部队,还没有来呢!”
  “惟秀不要想太多了,咱们打仗之人,要预估形势,但是也不能胡思乱想,这样容易影响你的判断。”
  闵惟秀深吸了一个口气,又点了点头:“大兄说得是,我第一次上战场,难免紧张。虽然之前好似很厉害,但都是装出来的,而且人家见我年纪小,都派那种不厉害的人,来对付我。夜深了,咱们早些回去歇了,明日接着打胜仗。”
  闵惟学伸出手来,揉了揉闵惟秀的脑袋,“嗯,继续打胜仗。”
  闵惟秀转身下了城楼,她想不明白,但是真相,就在眼前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坑杀
  翌日一大清早,大陈军中炊烟寥寥,扑鼻的肉香让人馋得口水直流。
  这是武国公军中的惯例,上战场打仗之前,怎么着也得吃点好的,免得战死沙场了,还要做个饿死鬼,馋肉!
  闵惟秀大口的咬着肉饼子,周围的人对他的吃相,已经见怪不怪的了,打饭的妇人板着脸站在一旁,见她吃完了,又多给了她一个。
  一旁的成三郎见状,调侃道,“莫非这吃肉也得看脸么?之前我想多要一个,大婶你就跟没有听见似的,怎么惟秀提都没有提,你就多给她一个。”
  妇人依旧板着一张脸,声音毫无起伏的说道,“你若是能把辽狗一枪戳成了我最喜欢的肉馅,那我也多给你一个。”
  成三郎有些讪讪的,周围的大老粗们,都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路丙悄悄的将肉饼放进了盘子里,看着周围吃得津津有味的人,实在是万分同情。
  你们这些光长四肢,不长脑袋的家伙,就不能仔细琢磨琢磨么?万一这婶子喜欢惟秀,是因为她用狼牙棒帮她打肉泥呢?啧啧,那咱们吃的肉饼子……
  不能想不能想,光是想都恨不得现在立马跑出去,将刚刚吃的东西给吐出来。
  好在,整个军中,只有一个路丙,脑子里装了天坑。
  众人都香喷喷的用了饭,大军在空地集结,浩浩荡荡的朝着应州行去。
  闵惟秀依旧是那前锋大将,同闵惟学兄妹二人一马当先,率先叫阵。
  “在下大名闵惟秀,谁敢同我一战?”老闵家祖籍乃是大名人,是以闵惟秀自报家门的时候,都不说东京,说大名。
  那辽军半天没有应答,突然之间,骑兵准确的闪开了一条道儿,从中间站出一个一身貂毛的男子,风呼呼的一吹,瞧着像是一头熊,还是有些熟悉的熊。
  闵惟秀心中咯噔一下,这个人竟然是他们在边陲小镇见过的那个古里古怪的叶槿,这叶槿是辽人!
  那么他们当日抓了那铁匠铺子的小虾,竟然放过了这么大的一条大鱼。
  她心神一凛,“你要同我打是吧,那开始吧!”
  她说着,提着狼牙棒就冲了上去,那叶槿笑了笑,取出了两把锏,一下子夹住了闵惟秀的狼牙棒,笑道,“惟秀妹妹,他日一别,甚是想念。你不记得了么?我们还约好了,要一同饮茶的。”
  “上次是我唐突了,你是武国公嫡女,大陈天子的外甥女儿,什么样的好东西没有见过,我还拿出那么一块皮子,简直是献丑了,今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闵惟秀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了,这厮也是个力气大的,那锏的粗细大小,像是用尺子量过了一般,刚好卡了她狼牙棒的倒刺之上,一时之间,她竟然落了下风,不好拔出狼牙棒来。
  这厮哔哔这么多废话,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闵惟秀没有时间想太多,身后的姜砚之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下子不妙了,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叶槿在两句交战之时,说这些话,简直是字字诛心。
  他想着,用余光向那王珅看去。大陈的军队接连打了胜仗,他也悄悄的好转了,混在军中,生怕落了功劳。
  如今这叶槿一张嘴,他可是大有文章可以做了。
  闵惟秀来不及细想,气沉丹田,往那马背上一躺,借机一脚踹在那叶槿的脸上,他正说着话儿,连嘴都没有合拢,就吃了一嘴的泥!
  闵惟秀一个后空翻,又继续翻腾上了马背,提着狼牙棒就朝他头上砸去,大声吼道,“你这恶贼,知道自己出现就是献丑,还敢在老子面前蹦跶!拿命来!”
  武国公站在背后,笑着哼了一声,“在老子面前,也敢自称老子,真是的!”
  叶槿一时不察,咕噜噜的滚了下去,呸呸的吐了嘴里的泥,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笑意,不是他不想继续攻心,实在是闵惟秀的进攻节奏太快,而且压根儿不听人话啊!
  一个恍惚,那狼牙棒便已经在了脑门子前,闵惟秀正要欣喜要得手。
  却感觉一阵劲风袭来,抬头一看,擦,简直就是万箭齐发!
  他们也太看得起她闵惟秀了吧!
  闵惟秀想着,往后退了一步,将那狼牙棒轮得跟大风车似的,呼啦啦的转着,密不透风,待那万箭落地,她竟然毫发无伤,反倒是那叶槿的屁股上,被她无意间甩过去了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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