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节
战斗已经结束,此时的战场,一片寂静,只有双方派出的小股人马,在默契的找回自己一方死伤的袍泽。
“军团长。”王超走到邓崇轩的身边,邓崇轩看了他一眼,他的右肩上,绑着一块白布,“王将军,你又受伤了?”
“只是小伤。”王超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低声说道:“参谋长的伤只怕……”
“我们损失如何?”邓崇轩的声音也小了下来。
王超说道:“骑兵战死一千一百二十一人,步兵战死六百四十五人,杀敌初步判断近四千人。算下来一个兄弟换了吐蕃狗两到三人。”
“听起来还不错,可是按照昨晚上安全部送来的情报,青龙军团不管是张大为带领骑兵在武胜军,还是杨延庆带领一旅步兵在大峰口,与敌战损之比都在一比十,甚至一比二十左右。”邓崇轩摇了摇头,咬牙说道。
王超说道:“武胜军是因为有安全部内应让一万百姓暴乱,大峰口是因为绝佳地形可让我们火药包、巨型弩枪及步兵方阵的威力发挥到最大,且吐蕃人一下子能够投入了兵力以限。我们若是换到他们的位置上不会比他们做得稍差。”
邓崇轩摇了摇头,说道:“陛下说过,战争永远是只看结果而定输赢与军功的。”
顿了一下,邓崇轩又说道:“我去看看参谋长……”
话音未落,他便转身在亲兵簇拥下,大步往医疗救护帐篷走去。
仿佛是要配合着这此时的气氛,朱雀军团的军阵中,忽然响起了凄凉悲怆的笛声。伴随着这笛声,也不知是哪位士兵最先开口低哼,只是一会的功夫,越来越多的将士开始一齐哼唱起来。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何惜百死报家国,忍叹息,更无语,血泪满眶……”
这首后世的《精忠报国》被叶尘拿来亲自教授给祥符国全军,当成军歌,此刻在战场上响起,就仿佛是在告慰着那些阵亡将士的英灵,令人闻之泣下。
恨君不取吐蕃首,金甲牙旗归故乡!
今日早晨追随邓崇轩出战的朱雀军团将士,此时,已不知道有多少不能再生归故乡。
远处,今日杀得最为痛快,且杀敌最多的常破刀倚马而立,他看见邓崇轩行进的方向,犹豫了一下,便牵着战马快步跟了上来。
“军团长是要去看参谋长?”
邓崇轩默默点了点头。
常破刀沉默了一会,郑重说道:“参谋长,真豪杰。”
邓崇轩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朱雀军团参谋长是党项八氏中野力氏族长胞弟野力彪悍,当时祥符国建立之初,为了安抚党项八氏中除势力和实力最强大的拓跋氏和李氏之外,其他六氏虽然实力加起来堪堪只有李氏一族的实力,但是叶尘还是给六氏族长或者核心首领给了一些军中高位,最开始这些人其实是被叶尘以及拓跋氏和李氏威逼而不得已。但随着祥符国日新月异的不断强大,党项族各部百姓生活在短短一年多时间中翻天覆地,再加上叶尘强行推行的各民族一视同仁的融合国策,如今另外的党项六氏从首领到下面寻常族人都已经彻底的认可了自己是祥符国一分子,今日朱雀军团参谋长野力彪悍的英勇表现便是一次鲜明的体现。
野力彪悍贵为少将军,所以单另有一个救护营帐,此时便躺在这座大帐内。
他望见邓崇轩进帐,连忙挣扎着想要起来,邓崇轩忙快走几步,按住野力彪悍,温声道:“野力将军不必如此,将军的伤势,还须好好静养。”
看着因为失血过多而精神萎靡、脸色苍白的野力彪悍,邓崇轩心中不由得一酸。野力彪悍是战斗中胸口肺部中箭,为了不动摇军心,他折断箭杆,隐瞒伤势,继续指挥当时分给他的五千骑兵作战。这样的伤势,又拖延这么久,就算是喻贵妃的师父鬼医大人在此,恐怕也很难救他了。
野力彪悍对自己的伤情心中也十分清楚,咳了一声,勉力说道:“多谢军团长。不过……”他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下官已让军中参谋帮下官将遗表写好,还请军团长替下官转呈给陛下。我野力氏一族如今还有族人七万多人,绝对忠于陛下,还请陛下能够让我野力氏世代传承,下官……下官……死而无……无憾。”
“野力将军放心,邓某定会替将军将心意一字不差转达给陛下。”邓崇轩连忙止住野力彪悍,又安慰几句,便领着常破刀退出帐来。
邓崇轩皱眉沉思,半晌之后说道:“派几个人,趁夜去探探吐蕃狗的大营。”
常破刀心中一震,“军团长?今夜格旺多杰防备必然森严……”
“这我也知道。”邓崇轩转头眺目北方,过了一会,才说道:“只是我觉得格旺多杰随时都有可能撤往兰州……”
“既是如此,下官立即去安排人手,总要查探清楚。”邓崇轩这么说了,常破刀心里即便仍是不以为然,但他也明白许多时候,将领看起来莫名其妙的直觉,可能反而是最靠谱的。打探一下,总是小心无大错。但他虽然口中答应,却并没有马上离去,站在那儿,抬头看了一眼邓崇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邓崇轩知道他定然是有什么话想说,对于常破刀,如今他颇为看重和信任,此番与格旺多杰大战,他麾下的军官是死伤不少,常破刀能在这场恶战中活下来,而且每战杀敌最多,屡立奇功,邓崇轩自不免对他更加倚重,不以寻常部属待之,此时便笑道:“君若有事,尽管直言。”
但常破刀却仍旧是低头踌躇,这时邓崇轩心中也有些惊讶了。原本以他对常破刀的了解,此人本就是颇为敢言的,此时他出言鼓励,常破刀却还是如此犹疑,那显见他对想要说的事情,是有极大顾虑的了。不过邓崇轩亦不催促,只是静静地望着常破刀,等待他自己开口。
又过了一小会儿,常破刀才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再次抬起头来,望向邓崇轩,字斟句酌地说道:“军团长,此事本非末将所当言,只是……”
邓崇轩仍是默不作声,只是沉静的看着常破刀。
常破刀咬了一下嘴唇,又说道:“下官以为,军团长不必因为青龙军团和特种大队在武胜军之大胜而影响我军对付眼前吐蕃大军,这样恐怕会影响军团长的一些决策和判断。”
邓崇轩眼角微微动了一下,心中更是一震。常破刀所言虽然不好听,但却是一针见血,本来这样的话应该是朱雀军团军法司司使来说更为合适,常破刀还只是一个小小营长,即使邓崇轩欣赏他,最近在朱雀军团上下也是风头无两,可是说这些话所担的风险也是极大的,若是碰上心胸狭窄上司,这一席话便可能断送常破刀今后的大好前途命运。
常破刀眼见邓崇轩并没有不渝之色,便继续说道:“恕末将直言,格旺多杰就这几日必要撤往兰州,即使他们全是骑兵,但撤退过程中必然会露出更多的破绽。”虽然左右并无旁人,常破刀还是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但言辞却更加犀利。
邓崇轩心中却是暗自自责不已,想起一个多月前陛下和朝廷下令让他们朱雀军团和青龙军团,以及特种大队到兰州打吐蕃人时,陛下旨意中说得很清楚——祥符国的真正敌人始终是宋国和辽国,面对这两个大国,祥符国的兵力远远不够。所以,一切战斗在完成作战目的前提之下,都要尽可能的以较小的损伤,达到战略目的。
第973章 如何撤退
当时叶尘的旨意中特别强调野战之中“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终是下策。即使祥符国战力强悍、武器装备犀利和敌人正面对战往往能够达到以一比二的战绩。可是,这样的损失在考虑到宋国和辽国的虎视眈眈的威胁的前提之下,祥符国依然承受不起。
事实上,祥符国朝廷君臣中的明白人很清楚,只要在与吐蕃人大战中祥符国损失过多,宋国和辽国便随时可能发兵。现在看来张大为、高武阳所为显然是深刻领会了陛下旨意。
邓崇轩心中念头百转,微微闭眼,数息之后,便将心中的悔意压在心底,说道:“来人,传我命令,工兵营全体出动,把军中所有地雷都收集起来埋在吐蕃人撤回兰州的必过之路上,给我布下地雷阵。”
……
……
同一时间,格旺多杰撤回盖朱城营寨的路上。
半天的苦战,相比起朱雀军团来说,吐蕃大军的伤亡更大,并且算是打了一场败仗,所以自格旺多杰以下,几乎所有的吐蕃将领,神情都很沮丧。沉闷的气氛,令得战斗之后的疲惫更加倦人,每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甚而有不少将领心底里已经生出对格旺多杰的不满。
突然,从队伍的前方传来一阵喧嚣声,格旺多杰一惊。“怎么回事?”他连忙派出亲兵前去打听,一面忐忑不安的坐在马上,等待着回报。
未多时,去打探的亲兵更已疾驰而来,几乎是有些慌张的跑到耶律密耳边,低声禀道:“将军,盖朱城守军派了一小队人潜入大营,烧……烧了……我们一部分大营。”
“你说什么?”格旺多杰的眼珠都瞪大了。听到亲兵又用颤抖的声音重复了一遍,格旺多杰脸色异常难看。
“没甚么大不了的。被丁加刚钻了个空子而已。”旁边一直皱着眉头的曹玮斜着眼睛瞥了格旺多杰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还没甚么大不了的!”格旺多杰心里几乎是吼叫起来,但是一看曹玮神色表情,便心中一凛,目光扫过旁边士气低落的士兵,便生生将心中的怒火和担忧压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一队两三百人的骑兵自南边疾驰而来,他猜测多半是郢成蔺逋叱派来的使者,心中突然出现一丝不详的感觉。
不多时,一名黑袍男子来到格旺多杰身边。
这男子过来之时,神色从容,衣袍也甚为整洁,格旺多杰心安了不少,便见那男子见着格旺多杰,单膝跪倒,用吐蕃话说道:“小人土门三奴,拜见格旺将军,小人奉郢成蔺逋叱郢成蔺逋叱之命,有书信一封呈上。”说罢,自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双手递上。
格旺多杰点了点头,一名亲兵走过去,接过书信,递了过来,格旺多杰验了火漆,撕开信封,取出一张纸来,却是用吐蕃小字写成,他识得是郢成蔺逋叱的笔迹,扫了一眼,脸色立时大变。
曹玮见此心中一惊,正待出言相问,却见格旺多杰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那张小纸,突然,身子往前一倾,噗的一声,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
……
祥符国天定二年八月十九日的晚上,注定是一个让人难以安睡的夜晚。
格旺多杰知道武胜军已失,安多部被灭族,粮道已断。而大峰口被青龙军团所占据,也代表着他们这数万吐蕃大军后路被截断。这样的沉重打击几乎让格旺多杰一时之间感到难以相信和难以接受。
但是,不管他相不相信,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在邓崇轩和丁加刚眼皮之下安全顺利回到兰州。
大军撤退,即使全是骑兵,也很容易被敌军所偷袭。而一旦被敌军偷袭得手,且形成溃败之势,他不知道能有多少人逃回兰州。
格旺多杰麾下的各部族大将,对接下来的撤退方案,发生了严重的分歧。说简单点就是要白天撤退,还是晚上撤退的问题。格旺多杰和曹玮认为晚上撤退很难瞒得了朱雀军团的探子,且黑暗之中撤退容易产生混乱,溃败的可能性更大。可是几个部族大将则认为他们兵力占优,晚上撤退黑暗之中朱雀军团能够缠住的人有限,他们能够顺利逃到兰州的人便会更多。
不过曹玮和格旺多杰还有一个担忧——那些部族属军。此时就算是再蠢的部族将领,也知道吐蕃大军的处境已经非常不好。而这些部族都是些可以共富贵但不能共患难的。这个时候,不能给他们过多时间停下来思考,只有带着他们不断的打仗,这样,他们才会因为习惯而跟着格旺多杰或者服从郢成蔺逋叱的命令作战。这样的局面,一旦让他们好好想一想,甚至是几个部族之间稍微交流一下,后果就将不堪设想。因为,他们很容易想像到郢成蔺逋叱还能不能活着回到河湟?即使活着回到河湟,威望大失,嫡系部族军队必然大损之后,还能不能震慑各部,控制吐蕃王国?而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部族若是想着各自为战,或者各自想办法逃走。这样一来,撤退过程中必然破绽百出,那格旺多杰这两万多大军那真的是很撤回兰州了。
而曹玮说服格旺多杰反对夜间撤退的理由也很充分——虽说入夜之后,双方都已经收回了大部分的游骑,但邓崇轩和丁加刚都是老于行伍,一定都会有所警惕,吐蕃大营稍有异动,他们就会发现。这样丧失了突然性的话,趁夜撤退就不过是挑起一场夜战。而格旺多杰麾下有两万多的大军,如果列成一个方阵的话,随随便便也是正面宽度超过七八里。这等重兵集团,极其依赖于旗鼓的指挥,特别是旗帜,而在夜晚,即便是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士兵们多执火矩,也最多能看得见有一面面旗帜,至于旗帜的颜色、形制,在战斗当中,绝大部分将士都是很难分辨清楚的。因此,对夜战来说,人马越多,就越是容易混乱,无法指挥,一旦发生混战,自相攻击甚至造成炸营也屡见不鲜。尤其是格旺多杰的麾下,还有大量的部族属军。在夜战当中,这些军队的存在,绝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这个时候,格旺多杰想抛下这些部族属军带着自己嫡系近万大军突围也已经不可能,否则的话只怕不用朱雀军团动手,他们内部立即就会内讧。
当然,这种混乱是双方的,除非朱雀军团固守不出,否则他们一样也要接受夜战的考验。这也是在各部族要求夜间撤退曹玮和格旺多杰劝说无果之后,曹玮和格旺多杰觉得夜间撤退也并非没有值得冒险的理由——朱雀军团有可能害怕混乱而不敢出战,即便出战,这种混乱也将让胜负变得难以预料。但这些天与祥符国大军交战的经验,却让格旺多杰隐隐觉得,他所面对的朱雀军团,应对混战的能力,可能要远强于他们吐蕃的军队。
此外,撤退的方向也是个问题。甚至有部族将领认为此时根本不应该撤退至东南边的兰州死地,而是索性向西南方向撤退,绕过兰州,走山路回河湟才是正确的选择。虽然曹玮和格旺多杰觉得此事如今已不重要,但是,对于部族将领来说,这可是至关重要的。向兰州方向撤退?就算成功了,兰州城还不照旧是绝地?在这个军心已经十分脆弱的时候,这样的计划,就算在军事上真有可行性,可要说服掌握有一万五千多部族军的将领追随,却几近不可能。
格旺多杰明白,他可能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不是选择更好的一个撤退方案,而是去选择不是最坏的那个方案——这次的决定,将直接决定他和两万多大军,乃至郢成蔺逋叱和兰州城内三万大军的生死命运。
尽管心里面波澜起伏,前所未有的犹豫不决,但是,从外表上看,格旺多杰反而变得从容镇定起来。这一点,让曹玮暗自发现郢成蔺逋叱看重格旺多杰,让其独领大军并非没有道理。
格旺多杰坐在胡床上,用绢布仔细擦拭着他的马刀,他身边的人都很熟悉他的这个习惯,每一天,格旺多杰都会抽出一点时间来,擦拭着他的这柄马刀,却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这个习惯是怎么样形成的。
这个习惯已经有十余年了,每次擦拭这柄马刀,格旺多杰就会想起十几年前的那次战败,那是河湟吐蕃王国建立时的一场微不足道的小规模战斗,对手只是一个不服郢成蔺逋叱大人的小部落。
但是,那个时候,作战只知道勇往直前的格旺多杰,却被敌人算计了,和五百余名骑兵落入敌人的陷阱,全靠着部下拼死冲杀,格旺多杰才侥幸保住一条性命,但五百多名部下,最终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后来他重整旗鼓,报了一箭之仇,干净利落的击败了这个部落,杀掉那个部族的头领,这柄马刀,原本便是那个头领的佩刀。
第974章 曹玮的计谋
也因此之故,甚至没有几个人知道格旺多杰曾经打过那场败仗,人们记住的,是他最后的胜利。但格旺多杰自己却始终记得那场战斗。
他每天都要擦拭这把柄马刀,便是要提醒自己,要多依靠自己的智慧,而不是勇猛。以往情况下这柄马刀都能让他平静下来,冷静的审时度势,压制住心中的得意忘形——这十余年来,格旺多杰做了不少让郢成蔺逋叱欣赏的大事,甚至在吐蕃内部从来没有打过败仗。直到这一次与祥符国打仗,他才知道自己或许很勇猛,但智慧还相差很多,比如与曹玮相比,他就发现自己差了数筹不止。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这一次,当他手中的绢布触碰到刀身时,格旺多杰并没有感觉以往心中的那种警醒,他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都燃烧起来。这前所未有的困境,仿佛也激发了格旺多杰心中沉寂已久的那种斗志。不过,格旺多杰很清楚,论冲锋陷阵他谁都不怕,但论智谋打仗此时还要依靠曹玮。
曹玮深思熟虑之后,根本没有想让格旺多杰带领两万多吐蕃大军立刻便撤回兰州的打算——他乃宋国堂堂厢都指挥使,贵为枢密院使曹玮的长子,大宋年轻一代第一人,他奉父亲和宰相赵普之命,冒着偌大的风险来到吐蕃大军中便是想让吐蕃人能够牢牢的占住兰州这个战略和经济位置都十分重要的城市,然后在大宋暗中支持下牵制祥符国大量兵力、财力,以及叶尘和他臣子的精力。
然而,到目前为止他距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这让向来自傲的曹玮难以接受现实,也充满了浓浓的不甘。事实上,格旺多杰军中若是没有曹玮,十有八九已经被朱雀军团所败,甚至所灭。但这显然还远远没有达到曹玮的目标。
“不管是白天撤军,还是黑夜撤军,只要开始撤军我军士气首先会跌落,其次以祥符国火药包的威力,我们又全是骑兵很容易由撤退变成溃败,到那个时候距离全军覆没也就不远了。诸位若是不相信,想想去年祥符国与大辽南院大王萧达格率领十万大军在银州大战。也是大峡关被祥符国所夺,后路被断,粮草被断,辽军不得不撤军。结果呢十万大军逃回大辽只有寥寥数百。诸位难道认为我们这两万多大军比大辽十万大军还要厉害。”曹玮让格旺多杰将其麾下所有部将都召集来,然后肃然说道。
只是,说到这里,在坐所有人包括格旺多杰,无不脸色一片惨然,变得异常难看。曹玮所说去年辽国惨败之事,他们自然听过,并且过程也是知道的,曹玮并没有欺骗他们。
“那又怎么样,我们粮草已经不足十日,兰州郢成蔺逋叱大人肯定不会再给我们送粮草过来,我们若不撤退,难道要坐以待毙,全军饿死在这盖朱城下。”一名部族大将脸色难看的沉声说道。
曹玮没有回答此人的问题,而是自顾说道:“如今之计,诸位若想带领大军活着撤到兰州或者直接穿过祁连山逃回河湟,首先要将朱雀军团引开才行。”
格旺多杰这些天与曹玮接触,早已对后者有所了解,知道后者这样说定然是心中已有定计,不由眼睛一亮,问道:“曹公子莫非已经胸有成竹了?”
曹玮点头道:“我们被断了粮草和后路,这件事情想必瞒不了下面士兵多长时间,所以这个时候我们却是不能龟缩不出了,否则对士气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对朱雀军团,我们如今却不会与他们大打,但是小打可就要天天不断了。你们来看!”
众人都围了上来,曹玮手指指着眼前桌子上他从大宋带来的地图上一道被描黑的粗线,说道:“这是朱雀军团大营直通祥符国黄河对岸靖远县城的驰道,朱雀军团所需的所有粮草和军械物资都从这条驰道运送,我们的打击目标,便是这条驰道,派出小股部队,每天去骚扰,去消灭任何在这条驰道上行动的任何人?”
格旺多杰沉思片刻,说道:“曹公子,朱雀军团和想必对粮道防卫早有准备,一到两次打击自然或许是奏效的,但次数多了,恐怕是枉自耗费精力,得不偿失了。”
曹玮微微一笑,说道:“打击驰道自然不能持久,不论是护送粮草的祥符国军队,还是朱雀军团,都会派出部队来与我们派去的部队作战,而我们大队人马也不可能插进朱雀军团大营与靖远县之间,但是,我打击他们的粮道,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你们想想看,我的真正目标是哪里?”
格旺多杰等吐蕃大将目光都注视着地图,在地图上搜索着曹玮所说可能打击的目标,半晌,格旺多杰眼前一亮,说道:“曹公子,原来你是想……想攻打靖远县城。”
说着话,格旺多杰手指重重地指在一个靖远县城。
曹玮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祥符国青龙军团和特种大队能够潜入武胜军断我们的后路和粮道。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大宋宋卫府早有情报,祥符国兵力捉襟见肘,腹地很多城池除了官吏、捕快和民兵,甚至没有一个守军,前几天白狼军团与我大宋党大帅大战后,白狼军团一支逃兵在郢成蔺逋叱县兵变轻而易举便拿下一县城便是此原因。只可惜被那寇准刚好碰到,施展奸计将叛军全部坑杀。此外,祥符国先是西征河西走廊,如今又与你们吐蕃大军大战月余,据我们大宋宋卫府探子打探情报,祥符国粮草供应已经越来越紧张,祥符国所有运送到兰州方向前线的粮草却全部囤积到靖远县城。我们若是烧了他们这批粮草,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再囤积一批粮草。这样一来朱雀军团同样面临缺少粮草的困难。而如靖远县城这等靠近兰州的城池因为中间隔着一条黄河,邓崇轩以为他掌控了所有船只,我们便没有可能偷袭到靖远县城,所以靖远县城也只有区区五百人守城。我们若是能够攻下靖远县城,然后一把火烧了靖远县城里面的粮草辎重则更好,即使烧不了,将那邓崇轩引至靖远县城,便也是我们趁机撤退的时候。”
“可是我们又如何能够瞒过朱雀军团的探子,派一支军团攻打靖远县城,要知道中间还隔着一条黄河。”格旺多杰替所有人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曹玮说道:“诸位轮番带队出击,每次带上一到两千人,但回来嘛,就不必这么多了,在黄河边上有一隐蔽小河湾,已经被我们宋卫府的探子秘密掌握,且藏有五艘船。等我们凑足了三千人的队伍,便悄悄过河,对靖远县城实施雷霆一击。”曹玮重重地一拳击在虎案之上,震得上面的东西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
“曹公子果然高明!”众吐蕃部将都竖起了大拇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