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龙头?”段然捏着下巴笑了,“有龙头的地方是哪儿?”
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龙椅。
陆离走了过去,在龙椅旁边蹲了下来,细细查看。
在这个位置上坐了数月之久,他却从未留意过任何细节。如今放低了视角,他才知道龙椅上的花纹精雕细琢,竟是下足了功夫的。
一道道纹路查看下去,足足耗了一盏茶工夫,竟然真的让他看出了门道。
其中一边的扶手,与整张龙椅是分开的,中间有一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发现了这个细节之后,他坐上龙椅,用力攥紧扶手,向上提了起来。
只听“轰隆隆——”一声巨响,眼前的地面上生生地裂开了一个大洞。
段然正站在那个洞的位置,险些跌下去,吓得他“哇哇”地大叫起来。
陆离笑了。
将地面的洞口恢复原状之后,他随手将纸卷丢给了段然:“召集所有金甲卫,照着地图把每一处洞口都找出来,所有人同时下地道,朕就不信揪不出耗子来!”
“喂,你说太后娘娘是耗子?”段然接过纸卷,笑嘻嘻地问。
陆离一脚踹了过去。
段然大笑着,冲出门去:“小的们,召集金甲卫,今夜咱们钻洞捉一只美丽的耗子精去!”
“段然,别让朕捉到你!”陆离咬牙怒骂,面上却怎么也收不住笑。
也许还会有波折,也许还会有危险,可是——这毕竟是他多日以来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希望!
金甲卫数目庞大,一向只受帝王调遣。
此时夜色已深,段然忽然传陆离的命令急召金甲卫,听见动静的人不免都有些心惊。
各处宫殿的宫人太监都被控制了起来,整座宫城灯火辉煌,人心惶惶。
几乎每一处宫苑里都有哭声,那自然是一些胆小的宫女被吓到了。
毓秀宫静敏郡主又急又怕,死活闹着要出来找陆离,都被身边的嬷嬷拦了下来。
延禧苏青鸾睡在寝殿,眼睁睁看着金甲卫闯了进来,将她最喜欢的檀木架屏转了几转,露出一个大洞来,钻进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苏青鸾吓得直哭。
身旁服侍的宫女面色沉稳,像是泥塑的菩萨一般:“娘娘不必担忧,万事顺其自然就好了。”
“顺其自然?”苏青鸾冷笑:“我就是她们掩人耳目的幌子、虚晃一招的障眼法……等他们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被无情地废弃掉——你让我如何甘心顺其自然?”
那宫女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接她这句话。
陆离回到了养居殿,围着炉子转来转去——他是想坐下等消息的,可是每次坐下,他都在下一秒钟立刻又站了起来,继续绕着炉子转圈子。
心急如焚。
他急切地盼着金甲卫传来消息,却又害怕金甲卫传来消息。
毕竟,“狗急跳墙”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
他害怕自己的急躁冒进会给苏轻鸢带来灾难。可是除了这样做之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办法了。
人事已尽,余下的大半要听天命。
那幅地图上,不仅标注了每一个洞口的位置,也标注了地道之中每一处拐角的位置和形状——所以,天亮之前,金甲卫一定能将所有的地道打通。
到时候,那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秘密,就再也无所遁形了!
丑时初,终于有消息传了过来。
是在离翊坤宫不远的那处地道里。
因为考虑到那些人带着苏轻鸢是从养居殿的地下逃走的,所以陆离叫他们着重留意了养居殿附近的地方,比如翊坤宫和永安殿之类。
如今看来,所料似乎不错!
传信的士兵跪地禀道:“属下等人赶到翊坤宫的时候,发现洞口附近有动过的痕迹,侍卫说有人从翊坤宫逃了出去……”
“逃了?!”陆离的脸色变了。
士兵忙道:“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了——一部分人进了地道,发现那里的一处密室门是从里面关着的,想来其中必定有人,属下们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皇上圣裁!”
“带路,朕去看看!”陆离快步出了门。
小路子忙带着十来个小太监跟了上去:“皇上三思,恐怕有诈啊!”
陆离非但不停,脚下反倒越走越快了。
有诈?
想到的他的阿鸢可能正在那密室之中,别说“有诈”了,就算要把他“油炸”了,他也非去不可!
梦中说梦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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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你是不是在梦里见过我?
密室的门很快被撞开了。
没等侍卫们阻拦,陆离已经一马当先地冲了进去。
首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张颇为简陋的木床。
床沿上伏着一个穿着太监装束的人。里面还有一个女子安静地躺着——正是陆离醉里梦里都不会错认的那道身影。
“阿鸢!”陆离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击了一下,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能凭着本能飞快地冲到了床边。
是她。
他的阿鸢。
此时她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
可是,侍卫撞门的声音那样大,她若只是睡着,如何能不惊醒?
“阿鸢……”陆离伸出微颤的手,鼓足勇气触到了她的脸。
颈下微温,鼻中呼出微微的热气,拂过了陆离的掌心。
陆离清晰地听到“咚”地一声,是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
“阿鸢,醒来!”他轻轻地抚摸着苏轻鸢的脸,柔声呼唤。
苏轻鸢仍然没有醒。
陆离扶她坐了起来,拥着她的身子,不觉已湿了眼眶。
只要她还在,一切都好办……
闻讯赶来的段然在密室中转了一圈,拧紧了眉头:“可惜,贼人从上面跑了!”
陆离直到此时才抬起头来,向四周环视了一圈。
果然,床头有一根挺粗的绳子垂了下来,上面是一个大洞——想必贼人正是从这洞中钻出去,因此才得以赶在金甲卫到来之前逃走的。
地图之中并没有标注这个洞口,想必是贼人后来开凿的了。
这时,段然又拍着手大呼小叫起来:“哟,这里怎么还有个公的?穿得倒像个太监,谁知道他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呐?我说长离,你可得多留个心眼,就算是真太监,他本质上也是个男人,这孤男寡女同处在一间密室之中,危险呐危险!”
陆离早已将目光移回了苏轻鸢的身上,只管抱着她上看下看,并不理会段然的鬼话。
段然不甘心被忽略,又跳着脚叫道:“你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话说——你刚刚闯进来的时候,该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景吧?这小子背上的伤,是你弄的?”
陆离刚才已经注意到那太监半边肩膀都已被血浸透了,但他此时精力有限,并不想分出一部分来关心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太监。
由于段然实在聒噪得太厉害,陆离决定先带着苏轻鸢离开这里,等太医看过之后,再处理其余的事情。
这时,那个受了伤的太监忽然伸手抓住了段然的手腕,含混不清地道:“不要伤她……”
“哟!”段然兴冲冲地叫了出来:“你听见了没有?这人挺有意思,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着你那块宝贝疙瘩呢!我要是你啊,这会儿铁定给他补上一刀!”
陆离已抱着苏轻鸢走到了门口,闻言忽然站定脚步,回过头来:“将那人带到养居殿。”
“啊?!”段然发出一声惊叹,笑得意味深长。
陆离抱着苏轻鸢,沿着已经完全打通了的地道,畅通无阻地走到养居殿的位置,从地牢那里的入口回到了地面上。
这样一来,可以算得上是神不知鬼不觉,只需要封住那几个侍卫的嘴就可以了。
太医很快被召了过来。
陆离看着依旧没有醒的苏轻鸢,心中不免又担忧起来。
余太医已经习惯了苏轻鸢隔三差五出点儿事,这会儿基本已经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了。
诊断的结果是:疲累过度,正睡觉呢。
陆离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又隐隐地存了几分担忧:“会不会是中了迷药,或者咒术之类?”
余太医取出一根银针,对准苏轻鸢的指尖便要刺下去。
陆离本能地打了个哆嗦,忙道:“不必刺了!”
段然揣着手在旁嗤笑起来:“你宁可悬着心等到天亮,也不愿意让她挨这一针?这么大个人了,不至于娇惯成这样吧?话说,你有没有想过,在那么一间小小的密室里,她做了什么才会‘疲累过度’?”
“谁许你进来的?!”陆离站了起来,怒容满面。
段然摊了摊手,笑道:“我自然是来回禀消息的!太医已经看过了,那人身上是皮肉伤,死不了。”
陆离胡乱说声“知道了”,便挥手让他出去。
段然又在旁笑问:“你就不想知道那人是真太监还是假太监?”
陆离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你若是再聒噪些有的没的,朕不介意让你变成真太监!”
段然吓得打了个哆嗦,捂着裆飞快地窜了出去。
陆离的耳边终于清静了下来。
他将苏轻鸢安置在他的八柱龙床上,自己却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着,看着她的睡颜,笑得像个傻子。
苏轻鸢的一只手露在外面,被陆离抓着、捧着、攥着,一会儿与她十指紧扣,一会儿又勾勾她的小拇指……玩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