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节
“那群该凌迟处死的畜生!这么好的孩子,他们怎么狠得下心,连它们的魂体都要利用!”
楚妙璃心里虽然也很不好受,但到底比黍国国君端得住。
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来,她也算见过不少世面了,这回遇上的,虽然也很让人难受,可终归不会再让她失态万千的泪洒衣襟了。
等到弄清楚那异人的具体地址后,楚妙璃就决定与黍国国君等人兵分两路,由他们去安抚那些依然盘桓在故土不愿离去的灾民,而自己则直捣黄龙的将那异人给强行揪出来——彻底毁了他的所有布置!
为了避免黍国国君出事,楚妙璃还特意送了张平安符给他。
黍国国君对自己分内之事,毫无半分推诿的意图,但满心慌乱的他却不知道楚妙璃到底有没有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厉害,能够帮助他们彻底解决了这一起因人为而起的天灾。
“陛下,救民于水火之中,本就是我辈本分!况且,我既然敢站在这里,你就应该相信我!”楚妙璃用一种很是平静的眼神望着满脸忧心忡忡的黍国国君道。
“可是……”黍国国君还是觉得楚妙璃自信的委实有些过了头!
要知道,从孩子们的述说中,他们已经知道焦金流石阵是一个老异人亲手打造出来的!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
眼前这小姑娘虽然看着有些能耐,但是,她当真能够战胜一位已经在玄门术法一道浸淫多年的老异人吗?
思及此处的黍国国君心里真的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第268章 菩萨女(8)
昏黄的地下密室里,放着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玉石。
在玉石里,躺着一个眉目如画的俊美男子。
在玉石的旁边,坐着一个容貌精致秀丽的少女。
少女双手托腮,眼神专注而痴迷地注视着半透明玉石里的俊美男子。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
她用一种只有自己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自语着。
“如果能一直看着这张脸,一直看着这张脸……哪怕是看一辈子,想必,都不会厌烦吧!”
少女微微倾身,伸出纤纤素手,隔着半透明的玉石去小心翼翼地触摸俊美男子的五官。
她眷念难舍地摸了很长很长时间,直到听到上面的铁门传来一声沉闷至极的哐当响,她才如同从梦中惊醒过来一般,急急拎着裙摆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地下密室的门口处,恭顺静候。
没过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噔噔噔噔的拐杖叩地声。
少女心头一跳,比天鹅还要纤细白皙的脖子又条件反射地往下压了压。
“圣公子,您来了。”少女用一种充满崇拜和敬畏的语气对来人说道。
来人,一个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白头老叟面无表情地朝着少女看了过来。
少女被他看得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今天情况怎么样?”他的声音就如同夜枭一样,尖锐刺耳,让听到的人几乎想要掩耳朵。
“回圣公子的话,还是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动静。”虽然很想掩耳朵,但压根就不敢当真这么做的少女在听了白头老叟的话以后,颤巍巍地说。
“没有动静就好!”白头老叟很满意地点点头,他就怕有动静。
在少女的陪伴下,白头老叟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走到半透明的玉石跟前,“……多么俊美的一张脸啊!多么出色的一具肉身啊!哪怕是悖逆!哪怕是渎神!这具肉身,我圣公子也要了!”
白头老叟狂热无比地注视着半透明玉石里的俊美男子,思绪却不由自主的回到了那个堪称幻梦一样的寒冬。
那日,大南边的最边缘处,下起了鹅毛大雪。
他因为修为最弱,总是不得寸进,被师傅赶下山做那些低劣贱民的生意,以换取足够的财物,供应整个观里所需。
在浅一脚,深一脚下山的路上,天空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还是头回见到如斯壮观景象的他被骇得险些没立时尿了裤子。
尤其是当他看到那漩涡里居然还有着一个被半透明玉石紧紧封印着的年轻男子,而那男子还恰恰巧地砸在他身边,把身边都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后!
胆裂魂飞的他在原地呆站了好一阵以后,才鼓起自己的全部勇气,靠近那个大洞。
然后,惊讶异常的发现,那被半透明玉石紧紧封印着的年轻男子俊美的委实有些过分!
就连他这种从不被男色吸引的纯女性爱好者,在见到对方以后,也很难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出于某种无法言说的心理。他将从天而降的男子藏入了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山洞里。
做完法事,收了钱财,回到观里上缴给观主时,更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观主给糊弄了过去。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究竟是何身份,但是不妨碍他把对方藏起来,以作别的打算。
在不动声色藏匿了年轻男子后,他没事有事就会去看对方,偶尔,还会在对方身边修炼。
他不修炼还好,一修炼才发现……才发现这男子,抑或者这封印着男子的玉石居然拥有着一种能够让人修为大增的强大力量!
这股力量深深的震撼到了他!
让修为多年不曾寸进的他,几乎着了魔似的整日整夜躲在那山洞里闭关不出。
他逐渐增长的修为和怪异的行踪,引发了观里师兄弟们的注意。
他不愿意将自己的宝贝与那些师兄弟们共享,不着痕迹的使用各种办法,陆续除了他们——最后,更是连观主,连他的师傅,也被他送上了西天。
他也因此成为了观里说一不二的当家人!
已经越来越没办法把这样一位……很可能的天上真神……偷放在简陋山洞里的他偷偷把对方带回了观里,并且想方设法的挖掘出了这样一间地下密室来藏匿他。
在年轻男子的变相‘帮助’下,他逐渐成为了方圆百里的一号人物,只要是提到他的人,就没有不对他表示敬畏和尊崇的。
他很享受这种滋味。
但是,这样的享受,随着年华的老去,开始变成了一种巨大的恐慌!
如今已然对这半透明玉石以及玉石里的神生出了一种狂热占有欲的他不敢想象他百年后,这玉石,这玉石里的神会落到除他以外的任何一个人手里!
他开始绞尽脑汁的想办法!
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
在他五十岁这年,他终于从一个手上沾满血腥的异人手中寻到了一种移魂换魄的术法!
只要他能够把玉石里的人弄出来,他就能够运用移魂换魄的夺舍之法,弃了自己现在这副垂垂老矣的身躯,重新恢复青春!重新成为这大南边的隐形之主!
他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
可是……可是一到这年轻男子面前,就自动变得胆小如鼠的他根本就不敢当真给对方解除封印。
且不论他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单单是动这样一个念头,他都觉得是对年轻男子的亵渎和侮辱。
在这样的犹疑中,又是数年过去!
已经年过半百的他,知道自己在这样犹疑下去,必然会落到一个老死的结局!
他不愿意!
殚精竭虑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不想就这样寿终而寝!
满心彷徨的他在有一日下山于大南边漫无目的的行走,意外见到了一只亦步亦趋紧跟着家人,却被家人无视了个彻底的可怜童鬼。
他一眼就认出这可怜童鬼就是一年多前,那场荒诞流言的受害者之一。
心里向来没什么忠君爱国念头的他眼里闪过一抹讥诮之色,刚要从那可怜巴巴的童鬼身边走过,却在中途,犹若被醍醐灌顶般,想到了一个即便是不破除封印,不惊动年轻男子,也能够移魂换魄的绝佳办法!
那就是先利用这大南边的近万童鬼之力,布设出一个焦金流石之阵,引来旱魃天灾,再收集这些因灾而死的百万枉死怨魂,浸染那不知根底的半透明玉石,待得那半透明的玉石出现零星裂缝后,立即义无反顾地抛舍掉自己现在这副臭皮囊,裹挟着魂灵长驱直入——直到真真正正的夺!舍!重!生!
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白头老叟在经过数年的布局后,终于见到了黎明的曙光!
“再等等,再坚持一下,希望就在眼前了,再过几天,等我凑够了百万怨魂之力,这具肉身,这具只有神祇才配拥有的肉身,就彻底归我,归我圣公子所有了!”
想到自己为了继续接掌观里,而特意捏造楚的圣公子身份,白头老叟脸上的笑容更狂热了几分。
“你说,还有什么名号,比圣公子更适合你?”
白头老叟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半透明玉石里的俊美男子,如同刚才的少女一样,伸出枯瘦干瘪的手,微微打颤地想隔着半透明玉石去碰触俊美男子的脸。
就在他要碰到那半透明的玉石时,密室上方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
莫名被搅扰了兴致的白头老叟重重一哼,恨恨将手收回,背负到身后。
“这里你给好好给本公子看着,必亏待不了你!”
说完,不待少女反应,就如同来时一样,板着一张皱纹密布的面孔,头也不回地拄着拐杖,迈着蹒跚地步伐离开了。
少女唯唯诺诺地跟在白发老叟背后,毕恭毕敬地说着一定会好好看着,绝不会让圣公子您感到失望的话。
等到白发老叟佝偻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她的面前以后,她就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冲着对方离开的路上,曼联不屑一顾地“呸”了一口,“还圣公子呢!我看剩老头还差不多!”
她一边满脸愤愤地小小声抱怨着,一边从袖袋中摸出一块干净整洁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半透明玉石上并不存在的污渍。
“公子呀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她满脸哀伤至极的用一种如泣如诉的声音叹息道:“你知不知道再过不久你就要被刚才的那个老妖怪夺舍了?你若还真有意识的话,就赶快醒来吧——让那老妖怪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压根就不知道平日里在自己面前总是任劳任怨的貌美少女在背后竟然是如此腹诽自己的白发老叟在出了密室的大门后,双目圆睁地瞪视着他这些年来收的一大堆徒子徒孙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惊扰老祖?难道你们不知道老祖闭关修炼的时候,一向听不得半点吵闹之声吗?说!到底是谁给你们的熊心豹子胆,让你们胆敢无视老祖的警告,肆意胡为?!”
白发老叟的徒子徒孙们在听了他的话以后,一个两个的都在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拼了命地冲着他使眼色。
白发老叟被他们这如同在火上浇油一样的行为弄得险些没当场气歪鼻子!
随着夺舍日临近,性子越发有了几分唯我独尊苗头的他满脸扭曲地环视众人道:“看样子你们是觉得老祖老了,不中用了,所以才会把老祖的禁令当摆设!既然这样——老祖今天就让你们尝尝老祖的厉害!”
白发老叟手做鹰爪状,随便挑选一人,就要将他摄到自己跟前来,杀鸡儆猴!
谁知,那被他选中的徒弟或徒孙就仿佛脚下生了根一般,哪怕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将其给成功摄来!
还是头回遇到如此场景的白发老叟表情不由自主的就是一呆。
同样以为自己死定了的那徒弟或徒孙也在发现自己没过去后,欣喜若狂的流下了劫后余生的眼泪。
早已经人老成精的白发老叟在最初的错愕后,很快就察觉到了这其中的不对劲。
他半眯着有些昏花的老眼,带着三分不确定七分试探性地说:“不知哪位同道促狭,不告而来,还用这样的方式耍弄老朽,简直可恶!”
“促狭?耍弄?不,我这回来,是替天行道的。”手握桃木长剑的楚妙璃带着一个身穿绿衣的小姑娘迈着不疾不徐的步伐,从一处隐蔽角落,缓缓走出。
白发老叟的瞳孔因为楚妙璃的话语,不自觉的就是一阵紧缩。
虽然他并不清楚对方是何方神圣,但是从对方对待他徒子徒孙的表现,以及刚才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就知道对方来者不善!
“替天行道?小妹子,老朽怎么听不懂你这话的意思啊。”住在大南边的人,见到比自己小的女性都喜欢叫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