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节

  “前辈。”东方明惠突然朝着对方弯腰，一脸感激，“多谢你之前手下留情。”
  面对东方明惠的虚影一句话未说，等到她再次站直后，带着水珠流动手掌就已经袭向了她的面容，小色在后面死拽了她一把，东方明惠看着对方手指和她的眼睛仅差一公分不到的距离。
  “艾玛，吓死我了。”东方明惠只是想试试这前辈是否像中间那位一样，无论是对无牙和颜悦色还是厉声厉色，至少对方会说上那么一两个字。还不待她抱怨，对方手掌又重新抽了回来，这次流动的水珠变成了一连串，对方速度变快了，她大叫一声，“前辈，手下留情啊。”
  与之相反，千婉玉抽出水雷鞭，一走到虚影的面前，一句废话都没有，主动攻击，一开始那位虚影只是单手阻拦她，千婉玉将无牙之前走过的轨迹重新走了一遍，对方一开始仅仅是用一只手，但很快，被千婉玉逼迫得不得不动用了另外一只手。
  “无牙从各个方位袭击他就为了逼迫他使出全力？”青墨在魂海中疑惑道。
  千婉玉觉得并不是这样，以她对无牙的了解，对方并非是一个醉心于修炼的灵兽，它的性格多少继承了九妹性格中的懒散，懒于修炼，能坐着绝对不站着，能躺着绝对不站着。这样的灵兽除非脑子坏掉，不然不会做如此多余的动作。
  “不是。”
  “那是什么？”
  千婉玉目光紧追着无牙，她将自己代入无牙的角色中，仔细思索着无牙这些无意义地举动，明知火焰对前辈毫无用处，还不遗余力地将火球耍出了新花样。
  “是为了逼他往后退。”
  “唉，为什么？”东方明惠嘴角还挂着血丝，尤其是脸颊处青了一块，发丝凌乱，有几分狼狈，她不解道，“无牙为何要逼退虚影前辈后退？”
  鬼知道。
  千婉玉从一开始攻击虚影到最后慢慢开始攻击起对方的下盘，无论她从哪个刁钻的角度去袭击对方的双腿，都能被虚影的手给堪堪挡住了。
  东方明惠站在一旁看着七姐和无牙，摸着下巴，不小心碰到了那处青紫的地方，当下疼得龇牙咧嘴，“土刺。”
  如果在陆地上，七姐释放出土系灵力，凝聚土刺，从地面冒出来，对方肯定会闪躲。
  但，现在是在深潭中，她喃喃道，“小色，用你的蔓藤试试看。”
  小色翻了个白眼，“你当我和你一样傻吗？还未到他面前，就可能被他的威压给震断。”
  “那怎么办？”
  “我来试试看。”
  千婉玉释放出五系灵力，五股不同的灵力抽动起深潭中的水，整个水面都开始剧烈震动起来，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卷起深潭中的水，形成了一道道小浪花，可这些浪花到了前辈一米处就犹如海水退潮一般，散去了。
  无牙又败了，这次歪着大脑袋，看着千婉玉一次次挥动水雷鞭朝着对方的双腿袭去，虽未能成功逼退对方，但虚影前辈也躲避的稍稍狼狈，多次被水雷鞭给抽了正着，那本就虚幻的影子经由千婉玉多次鞭笞后，再次晃动了一下，也散了。
  千婉玉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
  “虚影终究是虚影，他应该是为了某种目的守在此地残留下来最后一丝残念。”青墨惋惜道，留下来的残念都如此厉害，若是人还活着，当是一代天骄。
  “原来如此。”
  千婉玉明白了，虚影并非无敌，在达到某种目的后，他就会彻底消失了，而正在摇头晃脑的无牙极可能是虚影前辈最后的执念？
  “七姐，前辈他……”虚影似乎变得更淡了，随时随地都可能像七姐刚才那道虚影一样突然就消失，难道仅仅是因为七姐那一鞭？她再观中间那道虚影，静静地注视着无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惋惜。
  “就看无牙的了。”千婉玉不准备再出手，她盘腿而坐，忽道，“莫策人呢？”
  莫策——
  东方明惠一回头，刚刚还躺着的人不知去了何处，“不知道，他，他刚刚还躺在这里的。”
  在场的几个人因为目光全集中在虚影前辈和无牙身上，压根就没发现莫策何时醒来，又何时走了。
  千婉玉眉头高高的隆起，她目光转悠了一圈，最后定定地放在虚影前辈身上，有前辈在，莫策想要进入到更深的地方压根不可能，唯一的可能性是往上面去了。
  “糟糕。”
  “是困龙印。”
  困龙印还在石门中，莫策若是将困龙印带走的话，她们将被困守在深潭中，两人快速地往上，东方明惠速度较慢，她是被小色蔓藤拉上去的。
  刚爬到岸边，就听到困龙印鬼哭狼嚎的声音。
  “我不走！我不走！你是个坏蛋，快把我放开。”
  “困龙印。”
  东方明惠伸出手去抽绸布伞时，才慌乱想起绸布伞最强的抵御似乎被黑雾给打破了，她的兵器变成了废铁，正当她犹豫之际，一个东西率先从空间内飞了出去。
  困龙印死活不从，闻人良志一手掐住它的脖颈，想要硬生生将它从石门纹路中给拉出来，出其不意的，后脑勺就被一东西给狠狠地砸了一下。
  当下整个人都变得昏昏沉沉的，手一松，困龙印再次缩回到了龟壳中，石门纹路连带着困龙印一并消失了。
  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也在同时抽上了对方的后背，顺带在对方背后划出了一道血痕，那伤口很快给散发出来的黑雾给遮盖住了，上面还有一缕缕黑丝线。
  天音头盔不倒翁似的在地上摇来晃去，甚至还自个跳到石门旁，盯着消失的纹路看了好一会，有些惋惜的又蹦跶回了东方明惠的怀中。
  “我靠。”天音头盔超沉，这一下，她双手接了，差点整个都载到地上，“小豆芽，你这样突然跑出来是很危险的。”
  小豆芽摇头晃脑，显然是左耳进右耳出，还弯腰，试图用大花苞蹭蹭她。
  东方明惠都被它蹭的没脾气了。
  千婉玉看了一眼消失的困龙印和纹路，道，“出来。”
  石门纹丝不动。
  千婉玉手中的水雷鞭朝着地面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地面开裂，她卷起水雷鞭，沉着脸一步步地走向石门。
  东方明惠眼尖看到一缕红色的印记在上面流转，随后一闪而过。
  “你若再不出来，我就毁了这道石门。”千婉玉向来是言出必行之人。
  石门上红色的印记一丝一丝的出现，到最后之前消散的印记又出现，困龙印哆嗦的从石门印记中剥离开来，它吓得紧贴着石门，“你，你叫我做什么？”
  东方明惠见它瑟瑟发抖，那单腿抖得都快要跪下来了，对方显然是怕极了七姐。她干咳了声，“困龙印，你可知道莫策抓你是为何？”
  “他不是莫策。”千婉玉打断她，“青墨说这是两种魂体为争夺身体出现的意外，两者相互交叉，时而是莫策出现，时而就是另外一人出现。”
  听起来更像是人格分裂，比她之前的梦游症还要可怕。
  困龙印还在抖，若非千婉玉表现的太厉害，而且每次言出必行，它铁定抱着石门死也不出来了，“不知道——每次他们都想尽办法来抓我。”
  外面太危险，所以它才一点都不想出去。
  “每次？”千婉玉着重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困龙印，手中水雷鞭表层紫色雷电来回的流转，看上去就非常骇人。
  东方明惠有心想好好安抚一下困龙印，可对方自己作死，七姐发起火来的样子着实可怕。
  “你你你要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说只有二十年那会出去过一次吗？解释一下。”
  困龙印哆哆嗦嗦，好半响才将事情交代清楚，不止二十年前，每隔二十年至三十年间，总有人想着突破石门进来抓它，对，困龙印一直觉得那群人是冲着深潭中的藏宝去的，直到二十年前，它被梦若羽那个疯子抓住后，听着那人嘀嘀咕咕的唠叨，那人不仅试图刻画它的纹路，美其名是再打造一把钥匙，实则是想利用它将困龙谷封锁在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
  “你？”千婉玉莫名不信困龙印的话，不，她本能地认为，一座谷不可能被一把锁就锁住了，“为了你的安危，从现在开始你得跟着我。”
  困龙印吓得啪嗒一下跪坐在地上，满脸惊恐之色，眼睛瞪得比它自个脑袋还要圆。
  东方明惠看困龙印着实有几分可怜，“七姐，要不你让它跟着我，我之前作为它的宿主，它说不定可以和我契合。”危险时候，至少可以让困龙印继续寄宿在她手心，不至于像刚才那样，被人拽住就得少胳膊断腿的，着实有些可怜。
  困龙印沮丧拉耸的大脑袋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来劲儿了，满脸期待的看着东方明惠。
  “不过——”东方明惠挠挠头，“不过你以后不能再整我了。”
  困龙印发作的时候她犹记得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仿佛那只手就不是她的。
  千婉玉清冷的眼睛朝着它轻瞥了一下，困龙印连连摇头，保证，“之前是因为我需要滋养，你们不清楚如此滋养……”它不得已自给自足，主动从宿主身上获取，而且需求量还比较大，宿主相对就会痛苦一些。
  东方明惠见它那怂样，猜它也不敢再次折腾她了，主动伸出手，结果天音头盔自动地从她手中滑落，着着实实把她吓了一大跳。
  千婉玉趁此机会，将莫策捆了个结结实实。
  “小豆芽，你干嘛？”东方明惠见天音头盔主动蹦跶到了困龙印面前，两个小不点相差无几，一个脑袋圆不溜秋，一个是头顶两个圆不溜秋的花苞，还面对面，你打量我，我打量你。
  东方明惠看着它们，莫名生出了一种喜感。
  困龙印也好奇，它其实早就见过小豆芽，不过那个时候它只能借由宿主的手去碰触小豆芽的花苞，软软的，不能用力，仿佛稍一用力，那花苞就没用了。
  “你们应该认识吧？”
  “不认识。”两只齐齐地摇头，困龙印率先伸出了手，略忐忑，它的手细长又软，像一根面条似的，轻轻柔柔地触碰了一下小豆芽的其中一个花苞，碰了后立马就缩了回来。
  和它印象中的触感不太一样，比之前的还要柔软，困龙印还嗅了嗅鼻子，它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味。
  小豆芽摇头晃脑，被碰触到的那个小花苞竟羞涩的低垂着头。
  别问她是如何看出来的，小豆芽的两个花苞一直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喜欢争强好胜，从不愿意低头，仿佛一低头，另外一朵花苞就会超越它似的。
  所以东方明惠觉得很稀奇，她从新抱起小豆芽，轻轻地抚了两个小花苞。
  “困龙印，这是小豆芽。”
  “小豆芽，这是困龙印。”
  两只又好奇的互望了一眼，东方明惠猜测这两只大概是相见恨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东方明惠看着千婉玉就随意地将莫策丢在地上，“七姐，他怎么办？”
  千婉玉又紧了紧捆仙索，“可能需要留个人看着他，一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就得通知我们。”
  东方明惠提议道，“七姐，不如我留下来。”
  “不，你让小色留下来看着他。”
  “为什么是我。”小色很不满地从魂海中溜了出来，“他可是一个暗系灵师，暗系！”
  无论是莫策还是闻人良志特么都自带死亡之气或者是黑色雾团，那是它的克星，一不留意，就出大事了，小色连连摇头，“我才不要看守他，将他直接带下去不就得了。”
  一时间，莫策倒是成了烫手山芋。
  千婉玉眉头轻蹙，“真因为他是你的克星，所以才让你留下来。”
  “嗯？”东方明惠一脸疑惑加迷茫，“七姐，什么意思？”
  小色看千婉玉那神色，立马就懂了，它若有所思地说起了条件，“让我守着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总得有一个事后安抚奖励，好让我无后顾之忧。”
  东方明惠一见小色连七姐都敲诈起来，连忙拽了它一把，“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找。”
  小色摇头，“不成，你总和我讨价还价，我要她亲口允诺我一个条件。”
  东方明惠被它气了个半死，“你说，你究竟要什么东西？”
  “圣药。”
  千婉玉冷笑了声，连同那清冷的目光都暗沉了下来，“好大的口气，先不说困龙谷中有没有圣药，就算有，也绝计不能给你。”
  东方明惠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七姐，不如我留下来好了，我留了，这家伙自然也跟着留。”
  小色被她气了个倒昂，恨铁不成钢地在原地跺脚，退而求其次道，“就算没有圣药，但好歹给我一株品阶较高的灵药作为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