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下)

  「传闻多少还是有根据的,毕竟你是凤家的人,那你就委屈点等等我吧。」
  莉卡也笑了笑,跟聪明人相处的好处就是不用多解释,既然他们俩都明白自己的立场,那莉卡也不用多顾虑了。
  反正她要处理的事情,也跟凤家有关,让对方知道目前的行动跟企划也不是坏处,还可以让对方评估跟见证她的能力。
  镜夜在旁边等着,该打的招呼也都说过了,她回头就按下桌上的通讯键,语气一改刚刚跟镜夜说话的态度,严肃威严的口气直接开口:
  「我昨天放了一天假,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给你们操作,下午三点半才报告?半个小时后我就要。」
  说完也没等对方回覆,直接结束通话,莉卡说完还看了镜夜一眼,对方的表情还是带着微笑,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肯定。
  看来是真的来确定她是不是个草包,也肯定了她跟传闻中一眼的冷血无情。
  半个小时后,企划组全体到她办公室,站在她面前拿了电子萤幕跟她报告,内容不外乎是日本医疗结构的资讯,镜夜也在一旁听,他没有想到莉卡居然做到这么极端,调查的内容已经不只跟凤家有关的医疗系统,而是全方面的综合报告。
  对于他而言,也是一个良好的情报内容。
  至于在报告的那些人,看都不敢看一眼在旁边听的镜夜,而莉卡只是面无表情,眼神也锐利到不行。
  跟她自己口中说的没气势根本差了十万八千里,现场看起来最有威严跟架势的人分明就是她。
  「加上今天的时间,总共三十二小时又三十分鐘,你们交出一张日本地图出来,结论跟日本政府资讯有什么两样?」莉卡开口就犀利的指出问题,「谁教你们这种浪费时间蒐集资料的方式?我要的结论呢?」
  为首的组长被看的冷汗直流,对于这个严厉的执行长根本剥削到血汗的程度,可却没有人敢喊一声苦。
  如果不愿意在她底下做事,莉卡也绝对不会挽留,但做成功的报酬绝对超乎想像,有太多从莉卡手下撑过来的人离开公司后,都成了成功的企业老闆,还都感谢莉卡这个铁血帝王的训练。
  「我要的是什么?」
  「老闆⋯⋯可是那些大多都是企业机密,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吗?要不要我背出高田生技的财报?」
  莉卡要的不是那些表面的资讯,她要的是对方投资了什么,做了哪些事,进而去了解在日本各财团底下的医疗集团动向,才好方便准备筹码跟对方谈判。
  听了莉卡一句话,就要懂后面十句话要表达的意思,她很严格没错,但该说该教的她还是要做,下属的方向错了她就要立刻修正回来,这也是为什么她时间抓得这么紧。
  她的下属也马上机灵的明白她的意思,随即回应说十二小时内必定完成,在他们退出去之后莉卡马上又按了通讯键,一样是不浪费多馀的话,直接开口:
  「飞东京,董事会开完没?」
  通话的另一端是爱旭丽,对方也没有跟她废话,认真工作的时候还是很严肃的:「开完了,凯文被刁难。」
  「执行董事废话很多,我爸怎么说?」
  还没问是谁刁难,莉卡自己就已经推测到,但她父亲身为董事长,不可能不知道莉卡做这些事情的原因。
  「董事长说,风林火山。」
  莉卡听了才露出稍微和缓的笑容,爱旭丽精简的把对话拉到只剩重点,而莉卡也知道她父亲懂了她的作为。
  她还年轻,要打仗家里有的是资本给她打天下,死守在原本的状态,总有一天山也会被时代的洪流搞垮。
  「跟董事长说,执行董事的股份我会稀释掉,应该会给凤家,但要先让股价跌一阵子,叫他不用担心。」
  莉卡的叔叔就是执行董事,自家人要拿掉他的股份会太显眼又动盪,最快的方法就是让外人去瓜分股份,要买之前就要让股价跌下来,杀得全部董事措手不及,他们一定会急着卖掉,才好让其他集团买下。
  「你现在对我是内线交易?不怕被抓?」
  莉卡一掛掉通讯,一旁的镜夜直接开口,她转头对他笑了笑,很满意对方脑袋转得快,反应也很好。
  的确,她这个企图转移股份的操作已经是内线交易,可是莉卡只是向后靠着椅背,轻松的说:「灰色地带,不然为什么罗斯德要跟凤家交易在日本的生技公司?」
  她把两家拴在一起,拉掉没用只会废话的老董事,凤家跟他们做生意当然会提防,这样操作才会减缓凤家有可能对罗斯德家的威胁。
  罗斯德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他们只是低调不出头的默默深根在金融业,存在感被莉卡只用了四年慢慢消掉。
  像是躲在暗处的猎豹,看到对方放松警戒就出手咬死对方。
  凤家当然也知道,不然不会对着她小心翼翼,还多次试探莉卡的态度,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想动之以情,找到莉卡的弱点。
  他们私交再好,但不可能在商场上任人宰割,反过来只会随时吃掉对方。
  「凤家已经上了贼船吧。」
  「这就是为什么我跟凤叔叔感情还不错。」莉卡对于镜夜的话,笑的灿烂:「虽然我的经验没有凤叔叔来得多,但他也喜欢我有野心。」
  小时候的莉卡,还会客气的叫镜夜的父亲为凤先生,在她上任后也算是承认了她有那个能力,才让莉卡改口叫他叔叔,也愿意跟她多提点她一点。
  可说到底,也还是为了两家的利益。
  莉卡不是她父亲,自然没办法跟凤家董事长平起平坐,可莉卡年纪小又掌执行权,凤叔叔自然会想多让她亲近自己家。
  看了莉卡的工作态度,镜夜还在想着昨天她笑的这么单纯,但现在面对工作又是另一副面孔,完全摸不清这个人的底细。
  这或许也是他父亲希望他可以观察到莉卡的真实样貌。
  所以对着她说话也是没有冗赘的应对,还拿着刚刚带来的泡芙放在她桌上,知道她根本没吃东西就要她现在多少吃一点。
  「不过,我有个问题,你既然是罗斯德家的独女,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看过你出席什么社交场合?」
  他问的很有道理,既然莉卡的位置已经证明她以后铁定是罗斯德集团的掌门人,对于跟她身处同个世界的那些继承人,多少应该也会为了将来的人脉经营才对。
  但看过莉卡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很多人连她的长相都不知道。
  莉卡只是懒懒的回:「很简单啊,我十六岁就当了CEO,那时候大家都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在我母亲还在世时我就在她旁边学着做事,我上任也用我的能力证明了,读国高中跟大学对我来说都是浪费时间,我小时候就在家自学的。」她慢慢咬着泡芙,一边继续回答鲜少人知的荒谬事实:「我已经是掌权者,我的人脉是那些集团大佬,不需要跟其他同龄的人过家家,等到那些人上位的时候,我搞不好已经可以退休了。」
  也可以说,莉卡已经越级打怪,不用跟那些未来的继承人打交道,到时候反而还是他们要来跟她主动交流。
  这话也间接跟镜夜表明,她这个执行长不是傀儡,而是真的握有实权。
  「反过来也可以说,你没朋友。」
  镜夜犀利的说出这些话,莉卡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这说法听起来很可怜,但她的立场也的确是这样,好不容易把东西吞下去了,她边舔着嘴边的奶油,一脸笑意的看着镜夜:
  「不会呀,你不是说要跟我当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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