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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娟娟朋友?”那老妇有些讶异,随即回头对一名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大叫:“陈桑!陈桑!找娟娟的!”
  很快,那名叫陈桑的中年妇女过来,对张南打量一番,同样问:“你谁呀?”
  “我是徐娟朋友。”张南又回答一遍。
  “徐娟人不在。”
  “我知道她不在。”
  “那你来干嘛?”
  “我过来看看。”
  “过来看看?看什么呐?”陈桑望了望身后门内的一大群人,疑惑地问。
  张南瞧得出来,这妇女有些缺乏主见,他决定尽量不浪费时间,便反问:“您是徐娟的哪位?”
  一旁在听的那名老妇回答:“她是娟娟的妈,我是娟娟姨妈。”
  张南点点头,心想:原来是徐娟母亲,倒是找对人了。
  这时候,张南见门内正讨论的一群人中,有个脸圆圆的,七十多岁的老汉在大声嚷嚷:“不管怎么说,那丫头就得回来,这事必须要办!”
  “办什么办,那个倔脾气,野在外面几年了,你看回来过没?”另一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以争执般的语气大声回道。
  张南听出他们在议论徐娟,忙问陈桑:“他们在说什么?”
  “哎哟,你都没讲清楚你是干嘛的!”徐娟的姨妈又推了张南肩膀一下。
  张南暗想这老女人也真是粗鲁,他刚准备回应,就见陈桑招呼那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从大门出来,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其他一些人。
  “这人谁啊?”中年男人望着张南问。
  “说是娟娟的朋友,不知道来这里干什么。”陈桑说。
  “喏,她是娟娟的爸,你要做什么你跟他说。”徐娟的姨妈在旁解释。
  张南心想:倒不如跟他们说清楚。
  “我是徐娟朋友,知道她期限快到了,过来一趟,找找办法。”张南说。
  听张南这样说,尤其张南口中“期限快到了”几个字,所有人都一愣,徐娟父亲当即问:“徐娟让你来的对不对?”
  张南迟疑一下,忙回答:“对。”
  他知道他在撒谎,他并没跟徐娟提过他来章泽镇的事。
  “你打电话问问。”徐娟父亲对徐娟母亲陈桑说。
  陈桑立刻跑进楼里,张南不免感到一丝紧张。
  “你做什么的,怎么跟徐娟认识的?”趁此间隙,徐娟爸爸继续问。他自然觉得眼前的男人古古怪怪的,而且年龄也比徐娟大不少。
  “我算命的。”
  其实张南想交代他真正的通灵人身份,但他又怕眼前这些人难以理解。
  “算命的!”徐娟的姨妈忍不住笑出声,“娟娟的命不用算了,我们都知道她接下来的命是什么。”
  除了徐娟父亲依然面色僵硬外,一旁围观的几人同样在取笑张南。
  片刻后,陈桑回来了,对徐娟爸爸说:“是娟娟让他来的,还让我们招待好他。”
  张南松口气,暗暗感激程秋娜帮忙,已提前知会了徐娟。
  徐娟爸爸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走时还嘀咕:“自己野在外面不回来,让别人过来,索性死在外面算了!”
  张南毫不关心徐娟父亲的态度,他现在只想知道徐娟家人正讨论的事。
  “我们在做饭,等会你一起吃!”确认张南是徐娟朋友后,徐娟姨妈的态度也缓和不少,丢下一句话便去了厨房。
  “哎哟,娟娟也真是的,我问她干嘛自己不回来么,她说工作忙没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还工作工作!”陈桑对张南抱怨着。
  “阿姨,可以问问,你们家在商量什么事吗?”张南不理陈桑的抱怨,直接问。
  “不止我们家,附近好几家人都来了,不就娟娟的事么。你也知道了咯,她的命不好,那个日子么快到了……”陈桑说着忧伤起来。
  “你们准备怎么办?”张南换个问法。
  “以前我们也觉得没办法,不过前段时间,娟娟的阿哥,就是我们家儿子,叫徐尧,他在外面上班的时候打听到一个法师,本事特别大,能驱鬼能做法,别人想请都请不到的。后来他托人找,又塞红包又请吃饭,那个法师才肯过来一趟。所以我们想着让那个法师做个法救救娟娟,毕竟娟娟年龄小,才二十岁呀!”陈桑越说越激动。
  张南略感疑惑,心想如果他们觉得徐娟是先天死命的话,为什么要请个会驱鬼的法师来?
  “原来是这样,那法师人呢?”张南问。
  “徐尧一早接他去了,现在人还没到。我们等会弄桌酒菜,先请人家好好吃一顿。”
  “倒也是。”张南漫不经心地回道。
  “那不说了,我去厨房忙了,你找地方坐坐,我们开饭了叫你。”陈桑慢慢挪步。
  “您先忙吧。”张南挤出一丝微笑。
  既然事情弄明白了,张南便决定静观其变。
  不多久,一辆白色小货车停到徐娟家门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从车上下来,急急忙忙跑去副驾驶门旁打开车门,边叫嚷:“人来了,人来了!”
  接着,原本坐在楼内喝茶的一帮人一窝蜂全跑出来。张南心想:这小伙肯定是徐娟的哥哥徐尧,那坐在副驾驶的……
  只见从副驾驶慢慢下车的一个人,年约四五十岁,剃着光头,戴副眼镜,身披一件暗黄色道服,手中还拿了某件用红布包裹的长形东西。张南一看便知,那是把桃木剑,通常法师用来镇宅辟邪的。
  一群人聚在法师身旁,给他让了条道,几乎个个脸上都是惊异之色。随后在徐尧搀扶下,法师大步踏入楼内。
  “快快快,端菜!”见主客到来,厨房里一群妇女显得尤为激动,陈桑大声命令上菜。
  张南慢吞吞跟在众人身后,此时大厅内特别拥挤,不少原本不在的人也跑来瞧热闹。法师缓缓端坐于大桌的首座,一把桃木剑掀开红布,摆在桌上。
  法师先环视片刻,然后说:“我目测了一下,你们住宅的卦位偏弱,再加上厅宽门窄,又是地处巷尾的无尾巷房,易招邪,不吉利!”
  “是是是,这玩意我们也不懂,大师您帮我们多看看。”徐娟父亲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面带笑容,还客客气气地给法师点烟,但法师干脆地摇摇手,表示不抽。
  “法师姓什么啊?”张南见先前跟徐娟父亲争执的圆脸老汉也凑去问。
  “敝姓欧阳。”法师冷冰冰回答。
  “哦哦,欧阳大师,您看我那个外孙女,她还有没有救啊?”
  张南听出来了,这老汉原来是徐娟外公。
  “不一定,看情况。”欧阳法师依旧一脸冷漠。
  “我说外公,你别急,人家大老远坐车来的,刚到就问东问西的,得让人家好好吃顿饭再说话,是不是?”徐尧忍不住对徐娟外公说。
  “对对对,把菜上来,先吃饭!”徐娟父亲大声招呼。
  其实那些妇女手里端着菜,早站在门口了,只是不敢进来。这会听徐娟父亲招呼,纷纷开始行动。
  不一会,一桌酒菜摆满。有猪肉,牛肉,鸡汤,蒸鱼,各种蔬菜,样样齐全,酒备了五粮液和古越龙山两种酒。张南想徐娟家人这次真算是下血本了。
  张南坐下时,徐尧才注意到他这位穿着奇怪的陌生人,问:“这人谁啊?”
  正给欧阳法师倒酒的陈桑回答:“哦,是娟娟请来的朋友,算命的。”
  “算命的来我们家干嘛?”徐尧不客气地问。
  “徐娟让我帮忙。”张南回道。
  “帮忙?帮什么忙?我们自己请人的,不用了。”徐尧冷笑地说。
  “人家怎么说也是朋友,态度好一点。”陈桑劝告儿子徐尧。
  “你叫什么名字?”徐尧最后问张南。
  “张南。”
  等所有人全部坐定,酒宴马上开动起来。欧阳法师先给众人讲述一些风水理论,以及他丰富的从业经历,期间众人也是争先恐后地给欧阳法师敬酒,个个脸上堆满景仰之色。张南只闷坐吃菜,一滴酒都未喝,当然也没人给他倒酒。
  酒宴进行到半程,徐娟爸爸终于谈起正事,问:“法师,您说我们这房子邪气重,那跟我们家姑娘的邪命有关吗?”
  “来的路上呢,小徐已经跟我介绍过你们这地儿的情况了……”欧阳法师喝得满脸通红,淡然回答道,“按说你们这地儿不是你们家姑娘一个出事,整个镇的姑娘都有事,所以邪气必然不止你们家有。我认为呢……问题出在你们这个镇上,那条黑鱼多半压不住了……”
  张南听了一愣,心想:黑鱼?黑鱼是什么东西?
  “就是呀,否则我们这边的姑娘也不可能接二连三地死,但老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一名老妇抱怨。
  “欧阳老师,那您有办法么?”徐尧问。
  “办法肯定有,要不你找我来做什么?”欧阳法师瞪了瞪眼,显得很不高兴。
  “是是是,我们家儿子不会说话,大师别生气。”陈桑忙安抚欧阳法师。
  “等会吃完饭呢……”欧阳法师接着说,“我先到处走走看看,特别要去山上一趟……”
  “行,我给您带路。”徐尧说。
  张南又想:这地方还有座山?
  “然后呢……这边现在是两个姑娘,一个你们家的,另一个别人家的,马上到日子了是吧?”欧阳法师问。
  “对,另一个是我们家的倩倩,生日比娟娟早两天。”一个衣装土气的中年妇女说。
  张南才知道,原来不仅是徐娟,镇上还有另一个女孩也快到死期了。
  “那我到时候给这个倩倩先做法,看能不能把她身上的邪气逼出来。”欧阳法师说。
  “对对对,要做法的,要做法的。”中年妇女面露欣喜。
  “两个姑娘现在在哪?”欧阳法师问。
  “哦,一个老老实实在家里,另一个么……还在外面。”徐娟父亲有些难以启齿。
  “都啥情况了还在外面?让她回来!”欧阳法师命令道。
  “嗯,我们等等打电话。”徐娟父亲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这时,座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问欧阳法师:“法师,那您打算今晚就做法吗?”
  “看情况吧,今晚或者明晚。”
  “需要准备东西吗?”
  “不需要。做法是我的事,你们不懂,也别多问。”
  “可这件事关乎到我们家娟娟啊,为什么我们不能问呢?”
  一听居然有人顶撞他,欧阳法师当即眉头一皱,叱道:“咦?你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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