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她有自己的职业规划，我都不在她的规划内，她不会为了事业跟我妥协，宁愿分手也要坚持自己的追求，可她却为了你，跟她自己妥协了，她是有多在乎你。”
  “爸爸也爱你。”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蔚明海一直语无伦次的说着，以前他从来没跟谁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今天，打破了记录。
  凌晨两点零三分，时景岩坐不住了，陶陶已经在冰天雪地里站了二十多分钟，这样下去铁定感冒。
  他欲要推门下去，却被手快的闵璐给拦住，她把门锁了。
  时景岩转身，命令的口吻：“开门！”
  闵璐实在看不下去，她把毛衣袖子朝上撸撸，“时景岩，你烦不烦？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扫兴呢？十九年了，人家父女俩分离了十九年，互诉衷肠一会儿怎么了？啊？”
  时景岩也没了好脾气：“陶陶会感冒的！”
  闵璐：“感冒就感冒，感冒了他们也开心，大不了他们父女俩住一个病房。人家父女都没意见，你说你操哪门子心？”
  忽然她坏笑：“时景岩，你吃醋了，遇到你的头号情敌。”
  时景岩：“瞎说什么！”
  闵璐：“对，是我瞎说，是我在这吃饱了撑的嚼舌根。”
  她又转脸看向雪地里的那对父女，“小可爱有家了，以后有人疼，有人牵挂，有人掏心掏肺无条件的对她好，挨点冻怎么了？她心是暖的就行。”
  车外，整个世界都是安静的。
  “陶陶？”蔚明海害怕是不是他的举动吓着她了，或者给她带来困扰，他现在心里也乱糟糟的。
  七上八下。
  “是不是……不想见到爸爸？”
  不止七上八下，还患得患失。
  时光终于有了反应，她摇摇头，睫毛湿漉漉的，不断扑闪着，嘴巴张了好几次才有声音：“蔚叔叔，我……”
  后面还没说完，就被蔚明海打断，纠正她：“陶陶，我是爸爸。”
  时光不是不愿喊他爸爸，是不敢。
  刚才她害怕是一场梦，会醒的。
  后来她自欺欺人，就算是梦，或许一直不用醒呢？
  从三四岁有了记忆以来，她心里最介意的，不是没有新衣服穿，不是小朋友欺负她，喊她小哭包。
  也不是秦明月对她不好，更不是受了委屈难受。
  而是她的亲生爸妈把她给扔了，不要她了。
  这是她心里的一道伤，没法愈合。
  就在蔚明海说，他是爸爸时，她心里的那道口子终于不疼了。
  蔚明海又重复一遍：“陶陶，我是爸爸，不是叔叔。”
  他强迫自己镇定，不能着急，不能强求，她毕竟有爸爸，对她也好，他这个忽然出现的人，她可能感情上一时没法接受。
  要慢慢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也是宽慰自己。
  蔚明海只能假装不在意她的称呼，“宝贝，今天是你生日，我们回家过生日好不好？”
  时光终于敢跟他对视了，也只是一秒，她随即又别过视线，“还没确定呢，或许，只是长得像而已，这世界上也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长得很像的。”
  蔚明海不想听这些：“不会，不会的，别瞎想。我们回家，我已经让陈秘书联系了人，我们回家取样，亲子鉴定的结果明天上午就能出来。”
  蔚明海的情绪是失控的，慌乱无措，完全没了在生意场上的处之泰然不动声色。
  时光看着都难受，她知道蔚明海的过去，明白他此时的欣喜若狂。
  他应该也害怕，害怕空欢喜，索性就不去想。
  蔚明海再次退让：“不过生日也行，你先跟我回家，等明天结果出来，我们再过生日，不着急。”
  刚才被时光一说，说可能不是他女儿，只是长得像，巧合。他开始六神无主，怕那0.001%的概率，陶陶不是他的孩子。
  “就算不是亲的，以后做我干女儿。”
  时光大脑也是混沌的，“我去跟我哥说一声。”
  蔚明海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松手那一刻，心都空了。
  时光抬步，感觉脚下有千斤重，腿也发软，像不会走路了一样。
  闵璐看到时光走来，才开锁让时景岩下车。
  时景岩大步走过去，“冷不冷？”他试试她的手，冰凉刺骨，“回家泡个热水澡。”
  时光望着他：“哥，我今晚去蔚总家，取个样本做亲子鉴定。”
  时景岩：“我送你过去。”
  他话音刚落，被下车的闵璐给拦住，“你干嘛呀，烦不烦？陶陶这么大的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别站在那里碍眼了！”
  她把车钥匙扔给蔚明海，拽着时景岩走开。
  闵璐压低声音：“时景岩，你体谅一下蔚明海，十年了，你知道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吗？退一万步，就算陶陶不是他女儿，你让他过一天当爸爸的瘾不行吗？他的心都死了十年了，让他活一天好不好？嗯？”
  她也懂时景岩的心情，“实在不放心，你让保镖跟着，你就别过去了。”
  时景岩的态度没刚才那么强硬，蔚明海的过去，刚才闵璐全都说给他听了，他不是不体谅，不是不同情，他现在不放心陶陶的状态。
  闵璐：“没事的，有蔚明海呢，现在对陶陶来说，蔚明海是她的救赎，我们都不知道这些年陶陶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蔚明海懂，因为他跟陶陶一样，经历了我们这些人没经历过的，也想象不出来的。”
  时景岩沉默几秒，没再反对，再次走到时光那边，“到蔚总家多喝点热水。”她估计也睡不着了。
  “实在太累就倚沙发上眯一会儿，明天一早我就去接你。”
  时光反应迟缓，点头，“哥，你快回去休息。”
  今晚跨年时只顾着看她的礼物，都忘了跟他说一句：“新年快乐。”
  时景岩到现在还是没法接受蔚明海就是时光的爸爸，不过，他希望是。
  他伸手轻轻抱抱她：“新年快乐，一切如愿。”有个爱你的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继续看下一章吧～
  第27章
  外面太冷，时景岩没再耽搁，把时光送到车上。
  时光降下车窗，“哥，你快回去吧。”她又跟闵璐挥挥手，“雯雯姐，再见，好梦。”
  时景岩伸手想给她把安全带系上，结果落了个空，蔚明海比他先一步拽过安全带。
  闵璐看不下去，上前几步扯过时景岩，“走啦走啦。”
  蔚明海没急着发动车子，先缓了缓，害怕是个梦，他伸手揉揉时光的脑袋，一切是真实的，他才放心。
  之前做过梦，梦里时光喊他爸爸。
  他害怕这次还是梦，梦醒后，他依旧是一个人守着那栋别墅。
  “刚才在想什么？”蔚明海缓和气氛，主动找话题跟时光聊。
  时光到现在的反应还是慢半拍，几秒后才开口：“不知道，什么都没想。”大脑是空白的，身体是麻木的。
  蔚明海声音温和：“你睡会儿，到家爸爸喊你。”
  这会儿雪更大了，路滑，时光没再跟蔚明海攀谈，她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新年的第一天，迎接她的不知道是惊喜，还是失落。
  这段路，原本二十分钟就能到，可蔚明海开的很慢很慢。
  现在他心里被惶恐占据，就怕陶陶不是他女儿。
  再慢，这条路还是到了终点。
  别墅里，陈秘书一行人早就在那等着了。
  蔚明海跟他们一一握手，“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你们给叫来。”
  陈秘书已经把大致情况都说给他们，他们理解这种心情，换任何人大概都着急，恨不得下一秒就出结果。
  蔚明海还很正式的给时光介绍陈秘书，“喊陈叔叔。”
  时光：“陈叔叔好。”
  陈秘书是头一回见到时光本人，之前只听说像，没想到会像到这个程度。
  他比蔚明海都激动，连连三声：“侄女好，侄女好，侄女好。”
  蔚明海心里的苦，他最清楚，这些年却无能为力。
  现在好了，终于好了。
  接下来就开始取样，陈秘书说多取点样本，分两组做。
  陈秘书一行人离开后，别墅瞬间静默。
  时光感觉到了一丝压抑，这种压抑大概是她自己给自己的。
  蔚明海想跟时光多聊一会儿，又怕她反感排斥，只好提出：“我带你去你房间看看，什么都有，你洗个澡先睡觉。”
  鉴定结果要明天中午才出来，干坐着等，太煎熬了。
  时光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他女儿，这样唐突去他女儿的房间，总是不妥，她摇摇头，“我就在沙发上眯一会儿。”
  蔚明海什么都听她的，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她高兴。
  他起身：“你去洗漱，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有新的洗簌用品，我给你到楼上拿毛毯。”
  走了几步，又折回来。
  他从柜子里把洗簌用品全都拿出来，把牙刷拆开放好，把杯子接满水，后来索性连牙膏都挤上去。
  这里没有女孩用的洗面奶，蔚明海又跑到楼上蔚来房间，蔚来那里有不少未拆封的，他不懂这些护肤品怎么用，把每样都拿了一瓶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