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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一席话说得沈筑哑口无言,脸越来越冷。
  娆荼却来了精神,“对了,东吴有一位写书的女子,叫什么初冬的,那是个坑王,写了本《东风冷》,至今没有结局,好叫人挂念!”
  沈筑越听越气,揪住她的耳朵,“说起淫词艳曲歪腔黄调,你兴致高得很!”
  忽然啪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从窗外抛了进来,南宫夷吾的声音遥遥传来:“吃了几日白食,在下十分过意不去,特携在下前些日子刚得的宝贝回礼,希望沈大人喜欢。”
  沈筑嘭地一声,关了窗户。他不由冷笑,南宫夷吾别的没学到,这一点走了必要再回头看看的习惯,真是跟南宫如慕学了十足。沈筑可没忘记之前在国子监当值时,老爷子每日回家前是何等聒噪。
  娆荼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捡起落在床内的那本书,只闻得一股雅淡的香,翻开一看,立即红了脸,连“呸!”了好几声,骂道:“该死该死!南宫夷吾忒不着调!”
  那原来是一本做工精致的春意册,里面的人物惟妙惟肖,异常生动传神。沈筑看也没看,单瞧娆荼的反应便知道是本什么东西。
  不过,娆荼骂归骂,脸红归脸红,却丝毫没有扔掉书册的意思,反而还翻了几页,眸光炯炯,带着探究的意味。
  沈筑冷冷提醒:“娆荼,你是个女人。”
  娆荼从书中抬起眼看向他,不解道:“女人如何?”
  沈筑抢过她手中的书抛在一旁,带着魅惑的语气道:“纸上谈兵,不如我教你。”
  娆荼的衣裳一件件飘了出去,她顿时如个被剥壳的鸡蛋,畏手畏脚被沈大人压在身下。
  “沈郎,你腿伤未愈……”
  沈筑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徐徐图之,娆荼一开始还骂,张开一口小米牙狠狠往他肩膀上咬,不过骂着骂着,咬着咬着,那声音就变得娇媚起来。
  窗外,雪花渐渐变大,落在空旷无人的山涧,徒留泉鸣幽咽,好一番空谷寒溪落雪图!
  娆荼在沈大人的研磨之下,早就化成一滩春水,凄凄哀哀不知天地为何物。
  一宿酣眠,醒来时,只觉窗外光芒耀眼,看这天色,已然是放晴了,她懒懒叹了一声,好一场大雪,却与她无缘。
  转头看去,沈筑不在身侧,屋内也无人,不知去了何处。
  她空躺了一会,起身穿衣,棉被滑落,看到胳膊上的痕迹,不由有些惊讶,不是因为沈筑留下的瘀伤惊讶,而是发现她手臂上的鞭痕淡了不少。她不由皱起眉,暗忖应该是那池温泉的作用。
  门被推开,沈筑撑着手杖进来,同时还有无数雪花裹卷进来。
  娆荼一愣,推开旁边的窗扇,风雪立即扑了满面,哪里是放晴?外面一片琉璃世界,天上依旧撕棉扯絮一般下得正浓。
  她不由欣喜,同时打了个喷嚏。沈筑道:“你倒是穿件衣裳,再去推窗。”
  一句话提醒了娆荼,她忙将棉被拢到颈部,严严实实遮住,才问沈筑:“干什么去了?”
  沈筑抖了抖身上雪,在床边坐下,“大雪封了门,也封了山。”
  娆荼道:“为什么杨谦和山鬼还没找来呢?”
  “我叫他们先回去了。”
  “啊?”娆荼猛然反应过来,“他们来过了?”
  “嗯。”
  “你……你吩咐杨谦也就罢了,怎么还使唤上我的丫鬟了?”
  “我没使唤,反而告诉山鬼这里不必使唤,让她先去了。”沈筑似笑非笑道。
  娆荼气闷,要不是念着自己现在还光着,定要上前捶他!
  “沈郎是怎么个意思,真想与娆荼在此孤独终老?”
  沈筑微微一笑,伸手探进被子里,按在娆荼小腹之上。娆荼被他冰凉的手激得一哆嗦,缩到床脚几乎是央求,“我吃不消了。”
  沈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黑着脸道:“我也不想吃。”
  “那你做什么呢?”娆荼掰开他按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等我的腿上彻底好了,你再怀上我的孩子,自然就去了。”沈筑看着娆荼的眼睛,温声道。
  “孩子?”娆荼眨了眨眼睛,好像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沈郎难道忘了,你曾说过,娆荼这样的风尘女子,岂配为你添丁?”
  她攥紧了藏在被里的手,说话时脸上在笑,心里却在滴血,疼……一阵隐疼从小腹处传来。那是那年雨夜的后遗症,此时穿过许多年的风霜,再次提醒娆荼她不该忘之事。
  沈筑淡淡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风尘女子。”
  娆荼“哦?”了一声,继而捧腹大笑,笑出了眼泪,“就算如此,妾曾说过早已不能再有孕,可不是骗你的……”
  沈筑平静地看着她,缓缓道:“宫中太医曾为你探过脉,只要调理得当,孩子总会有的。我已经让杨谦送来药草,供你每日服饮。”
  娆荼的笑变得凉薄起来,“大人,这是认真了吗?”
  沈筑看娆荼这般模样,他心中涌起一丝不悦:“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曾经怀过一个人的孩子,那是个薄情之人,他令妾室将我腹中的骨肉活活打掉。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再怀任何人的孩子了。”娆荼垂眸轻声道。
  冷风吹来,她的身子微微发颤,沈筑沉默了片刻,缓缓道:“此事休要再提。”
  “娆荼可以一辈子不提,却也一辈子忘不了!我与那薄情之人不死不休,大人又怎能体会?你知道吗,那个大雨夜,我抱着我的孩子,他那么小,那么软……”
  沈筑喝道:“够了!不要再提什么雨夜!”
  娆荼倔强地抬起眼与他对视,桃花眸中泛着水光。
  沈筑心间微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任何人欺负你,折辱你。”
  娆荼冷笑,“是么?我做了什么事大人都能庇护?假如我杀了裴氏,你也不会阻拦?”
  沈筑一僵,“娆荼,你知不知道什么叫不知好歹?”
  娆荼默然缓了两息,继而低眉,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可怜兮兮道:“我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过裴夫人不喜欢我倒是真的,大人说过护我周全,可不能食言。”
  沈筑听她服软,语气便也柔和下来:“青薇那里,我会与她说明。”
  娆荼嫣然一笑,“多谢沈郎,你如此说,便安心了。”
  她披衣起床,见外屋堆了许多东西,锅碗瓢盆样样齐全,甚至连锦绣棉被都有两床,更有一个精致描金大箱,里面装着几套衣袄。
  沈筑道:“许是南宫夷吾透露了消息给杨谦,杨谦才找到这里,带了这么多东西。”说着指了指破桌上的散着热气的药碗,“这是今天的药。”
  娆荼走过去端起药碗,有些微烫,她笑道:“大人亲自为娆荼熬药,可真是体贴的好郎君。”
  沈筑见她嘴上虽这样说,眉眼间并无半点喜意,当下有些心冷,淡淡道:“喝了吧。”
  娆荼乖乖喝下药汁,甚苦,他揉了揉她皱起的眉心,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将一颗沁香的药丸塞入她口中。
  娆荼品了品,甜且涩,便问是什么。
  “是西域进贡的雪莲玉露丸,可解百毒。每日服食,看看效果。”
  娆荼低低一笑,“不中用的,妾身所中,是无解之毒。”
  “什么无解之毒,我不信这个邪。”
  “死结当以死解,若有一天妾弃沈郎而去,你……你待如何?”
  沈筑长眉拧起,“不会有那么一天!”
  娆荼抿唇笑了笑,她推开门,纷乱风雪将她裹住,她遥望远方昏暗的天际,凄然道:“我知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她怎会先他而死?
  沈筑却没听出话中玄机,从箱内挑了一件衣袄将她裹住,拉住她的手朝温泉池处去了。
  到了泉水边,雾气越发浓,娆荼试了试水温,居然更比前两日热,她咦了一声,刚要发问,沈筑便解释道:“与前两日无异,是你手冷。”
  娆荼笑睨了他一眼,“沈郎真懂我。”
  沈筑不言,伸手去解娆荼襟前的衣带,将她的外衣脱下,顺手挂在竹枝之上。
  娆荼捂住里面的衣裳,“我自己来。”
  昨夜一宿欢爱,她也的确很想沐浴,在沈筑面前脱了里衣,只留下肚兜亵裤,将身子浸入温泉水中,只冒出一个脑袋。雾气蒙蒙,她仰头看着四周的皑皑白雪,只觉此情此境恍如人间仙境。
  随即,沈筑也除了衣物进入水中,破坏了娆荼心中的万千诗意。
  天实在是太冷,娆荼连脑袋都不愿冒出来,索性直接钻入水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
  水面虽然雾气蒙蒙,水下却是清澈见底,她一钻入水中便撞上不该看之物,吓得慌忙去转身,却猛呛了一口水,整个人扑腾起来。
  水花溅了沈筑一脸,他探臂将娆荼捞了上来,“水里有什么东西,将你吓成这样?”
  娆荼闹了个脸红,瞥了眼旁边岸上男人脱下来的里衣,幽怨道:“水里是有挺吓人的东西。”
  沈筑皱了皱眉,看她两腮红扑扑的,心中一动,立即恍悟。他将按在娆荼腰间的手往下移了移,冷笑道:“昨夜是谁叫的那么欢愉?你不是很欢喜么?今日又害怕了?”
  娆荼咳了一声,捞起旁边他的里衣在水中揉搓起来。看到上面有欢爱后的痕迹,她愣了一下,随即羞赧万分,后悔自己怎么就贱巴巴的非要洗他的衣裳呢?
  沈筑见她难为情如此,不由情动,问道:“今天的药苦不苦?”
  娆荼挑起眉,寻思都喝过了这么久,怎么忽然来这么句?还没等她疑问,沈筑清俊的面庞就凑近了,冰凉的唇覆上她湿润的红唇,好一番缱绻品尝。
  是有些许的苦味残存在口中,不过沈筑却尝到更多的甜意。他的呼吸变得十分粗重,将她抵在池壁上沉声道:“迟早死在你身上。”
  娆荼还没做好准备,便觉身下一沉,他已经动作起来。她僵了一下,秀眉微蹙,终于在许久之后,男人的攻势之下,似舒适似难耐地轻轻喟叹了一声。
  沈筑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奖赏性的大动起来。直到最后,她实在受不了,埋在他怀里哀哀地哭。
  沈筑轻轻掐了掐她的脸蛋,狠狠地道:“娆荼,你得怀上我的骨肉!”
  娆荼央求道:“别……别动了……”
  “说,你想为我延续子嗣。”他在她耳上轻啮了一下,威胁道。
  “想……我想……”娆荼泣不成声。
  许久之后,沈筑终于放过了她,她早已没了一点力气,柔若无骨,身子直往水中沉。
  沈筑扶着她,亲自为她清洗了身子,将她用衣裳裹着抱回了茅屋。
  娆荼恹恹躺了半天,沈筑只当她累坏了,心疼之际不由有些自责,将她整个人拥在怀中,一下一下亲吻她的脸颊。
  哪知到了下午,情况忽然变得不妙,娆荼的身子发起热,渐渐额头滚烫,脸颊绯红。沈筑这才有些慌了,扶着她的肩膀晃了晃,她微睁开双眼,疑惑地看了他一会,又闭上。
  闭上后,直到入夜都没有再睁开过,只是不停地喃喃呓语,咕哝着“孩子”、“休书”之类的话。
  沈筑心急如焚,忽而又见她捂住胸口,豆大的汗珠从额上落下,另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被角。
  “疼……宴冰,我好疼……”
  沈筑心头一颤,当年的那个女子,也爱叫他宴冰……他握住她的手,由她反手使劲抓住,“哪里疼,是不是毒发了?我去熬药……”
  娆荼紧闭的睫毛微颤,接着睁开眼睛,水雾眸子看了他一会,忽然苦涩一笑,“沈筑,你是沈大人……”
  沈筑将她往怀中紧了紧,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僵硬回道:“我是沈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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