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电话回拨过去,那方响了几下便被接起。
沈清直至开口问道;“再忙?”
男人浅应;“在应酬,手机交给了徐涵。”沈清闻言,提起来的心落了下去,淡淡嗓音响起;“首都最近、、、、很忙?”沈清这话,断句断的有些非比寻常,以至于陆景行将这简短的六个字反复推敲琢磨了一番才敢继续回应;“应酬较多。”他是如此回答的。
“下周五宴会,能回来?”沈清在那方浅问,陆景行听见了纸张的哗啦声。
下周五?有些为难。
陆景行如此想着。
“可能会晚些,有问题吗?”这话,男人说的万分柔和,带着些许询问的意思。
“没问题,”她本身就不怎么喜参加这些豪门宴会,何时回不过都是个过场而已。
唯一的区别在与,陆景行在,她不至于在宴会场上那么无聊罢了。一年两次江城豪门宴会如期举行,沈清作为沈风临长女,若说不出席,似乎并不大可能,每年的她,不过都是走个过场而已。
一如往年的排场,一如往年的那些人,沈清也如同往年一样姗姗来迟。
来后,便找一僻静地点坐下,等着宴会进行一半时,好能全身而退。
沈家长女多年以来的习惯,众所周知。
宴会期间,远远的,见高亦安朝这方而来,沈清清明的眸子盯着男人,许是视线太过赤裸裸,男人回眸,见黑暗处有一身影,前进的步伐调转方向,朝她而来。
“一个人?”高亦安环视一圈未见陆景行身影,问了嘴。“恩、你也是?”闻言,高亦安猝然失笑,只道是沈清嘴毒,非得戳人伤口才罢休。“恩、一个人,不然我俩凑凑?”言罢,高亦安拉过一侧椅子坐下去,整个人显得慵懒而随意。
沈清见此轻挑眉;“不怕唾沫星子淹死?”“这么多年,还少?”见怪不怪,他与沈清的绯闻足足穿了五年之久,见怪不怪了。
再说,大家也说不起劲。知己好友,坐在一处,难免会多聊两句,浅喝几杯,间隙,沈清欲要解决生理需求,提着裙摆朝卫生间方向而去,淡紫色的裙子在穿在她身上,犹如一只紫色蝴蝶,在众多豪门贵女之间翩翩起舞。卫生间的隔板才稍稍关上,便听见有人推门而入。
沈清坐在马桶上,无意听他们聊及谁谁谁的绯闻,但听见自己名字时多多少少有些不淡定。“沈清今晚是不是没来?”有一女子问。“来了吧!刚刚还看见高亦安跟她坐在角落里聊了会儿,我爸想过去找高亦安攀谈来着,碍于两人一只在聊就没好意思过去,”另一女子说道。“是吗?我还以为她最近跟陆少关系不好,心情不愉快就没来呢!想不到她还挺有心的。”“她跟陆少怎么了?”另一八卦声响起,似是对这个话题颇为感兴趣。“你不知道啊?”那人惊呼一声,而后接着道;“首都现在绯闻满天飞,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严家之女严安之与陆少二人正热火朝天的,这狂风暴雨在首都都刮了小一月了。”对于显然觉得不可置信,这么大的事情江城竟然还有人不知晓的。
此时,坐在隔间里的沈清明显清清楚楚听到自己心里一咯噔,首都的狂风暴雨刮了都快小一月了?难怪她今日来时,不少人对她投来异样眸光,素来,在众人眼中,她是异类,今日,只当是大家一如往常对待她罢了。
此时听闻此言,在联合其今夜看到的那些似同情似悲怜的眸光,沈清只觉有只宽厚的大掌在抓着自己这颗脆弱的心扉。“别逗了,要真如此,沈先生不得气炸了?怎还有心思举办什么宴会?”那人明显不信。
“无风不起浪,若是没点什么事情大家会捕风捉影?你去首都,随随便便一个豪门阔太出入的高档场所都能听见他们在谈论此事,若真没这回事儿,他们聊起来不嫌累?”“我看啊!就是陆家人瞧不起沈清,严安之可是严司令的女儿,严司令手握军权呢?琴棋书画,四国语言,又在翻译部任职,就光是家世背景不得甩沈清几条街?人家还在首都,可谓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若说没事,我还真不信。”那人万分肯定的言语,让坐在隔间里的沈清不自觉握紧了提在手中裙摆,眸光中泛出的冷意足以将周围冰冻三尺。
第二百四十一章 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周遭的空气明显逐渐收拢,将她挤压的近乎透不过气来,沈清不傻,此时的她,联想起陆景行前些时日来电询问的那番言语,对待流言蜚语的看法?
这个男人,素来不会同她谈论什么可有可无的事情,结合今日的听闻,沈清若是还不能猜想出些什么,当真是脑子有问题。
“可别瞎说,外界传闻陆少稀罕沈清的很,”一女子明显不信其话语。
“稀罕有什么用?自古帝王不都是爱情事业两难全,你看看古代那些个皇帝有几个是立了自己心爱之人为后的?严家在首都统领半分军权,就单单是这一点,足以让陆景行抛弃沈清选严安之。”“男人都现实的很,事业与爱情冲突时,绝对会选前者,你看我们圈子里那个姓曾的,不同样抛弃了自己二十来年的青梅竹马选了豪门之女吗?都什么年代了,还谈什么稀罕不稀罕?人家要的是仕途,前程以及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一番冷嘲热讽的话语结束,沈清坐在隔间脑子晕乎乎的,片刻,流水声响起,占据了她的思维,以及整个人的行动力。
“那你说,沈先生知道吗?”那人似是不死心在问了遍。
“摸不准,不都说沈清不受宠吗?即便是知道了,他也能当不知晓继续来办这场宴会,可万一人家真的是不知晓呢?毕竟这股子阴风尚未刮到江城来。”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表姐嫁到首都豪门去了,上周她生日我们过去了来着,然后就听见了,那些豪门阔太聊起来津津乐道,将沈清贬的一无是处,听得人真是寒心,饶是你在江城是第一美女又如何?首都那种地方只认身世背景。”
啪嗒,木质门带上的声响,声音逐渐被隔绝。
沈清坐在马桶上久久不能回神。
是呢!首都那种地方只认家世背景,这话,没错。这场宴会,于沈清来说,多多少少还是有所收获,毕竟,知晓了一些她从未想过去知晓的东西不是?
比如,陆景行回首都,她从未想过要询问他在首都干了些许什么,只因,在某些方面,她尤为信任这个男人。她所认识的陆景行,冷静,克制、不轻易给自己制造任何麻烦,可此时、这两个女人的话语竟让她信任陆景行的这颗心开始随风飘扬。
女人坐在卫生间隔间里,心痛难耐,
这种感觉,就好比有人按着你的头将你塞进水缸里,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窒息而死。
沈清怎也没想到,她会从外人口中听闻这些话语。
难受,太难受。
一场豪门宴会,让她站在了悬崖边儿上。
“哐当”隔间门被推开的声响,但这声响,并非来自沈清,而是另有其人,紧接着,流水声哗哗响起。
沈清心头一颤,呼吸戛然而止。
啪嗒,木质门被带上,猛然,她推开隔间门追出去,只见一淡蓝色旗袍身影远去,目送其离去时,沈清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缩紧,手背青筋直爆,骨节分明,倘若此时手中有何异物存在,下场定然很惨。
这厢,高亦安从男士洗手间出来,见其站在空旷的走廊里满面阴桀,周身气场骇人,不由顿住了脚步不再向前。
许是沈清内心之火太过旺盛,并未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直至离开,也未曾像身后看一眼。
大厅内,宴会正在被推向高氵朝,沈清路过纷纷扰扰的众人,竟有些步伐不稳。
人真的是中很奇怪的生活,当你猛然间发现对方是如何看你时,便会觉得全世界都如此。
此时的沈清,只觉众人望向她的目光,或怜悯,或可惜,种种种种。
这个一身傲骨,绝不服输的女人此时内心在极力咆哮着,但其面色,一如往常,除了提着裙摆的手骨节分明之外,你在也看不清她有何异样。
万事藏于心不表于情,即便内心汹涌澎湃,其面色依旧隐忍。
她是沈清,江城第一,怎能在自家的宴会场上被人看了笑话呢?
即便内心世界风雨飘摇又如何?
精致隐忍的面庞,提着裙摆骨节分明的掌心,这一切都足以证明其正在与内心世界做斗争。
倏然,肩头一暖,沈清侧眸观望,只见高亦安站在身侧,披在她肩头的是男人的西装外套,有着淡淡的烟草味。
“走吧!”高亦安伸手搀扶住她的臂弯,将她带离纷纷扰扰的人群,回到他们刚刚占领的阵地。
一时间、众人交头接耳,眼光时不时扫过来,若此时有市井妇人在,定能看见指指点点的人。坐下,高亦安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沈清,一杯自己端在掌心,沈清接过酒杯,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盖世英雄?”沈清笑问。“举手之劳,”男人答。
笑意浅浅,没有过多的言语,但其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磨搓着,一下一下,似是在思考什么。
黑夜中的女子,在外人看不清面色的情况下才敢有一丝丝松懈,此时的她,端着酒杯小口小口饮着,压下内心的波澜壮阔以及翻江倒海。
捏着酒杯的指尖微微泛白,似是在隐忍,但又怕自己忍不住。
一杯酒下肚,沈清缓缓起身,将肩头外套还给高亦安。
男人见此,并未起身,反倒是微微仰着头看了其一眼,只听沈清嗓音平平道;“我先走了。”
高亦安闻言,搁下手中杯子,接过外套,道了句;“一起吧!郭岩在外面。”
沈清没拒绝,毕竟,按照她此时的状态,能有人送最好。
路上,高亦安数次将眸光投向沈清,见其始终面向窗外,也就未言语。
而郭岩,即便始终是在前座开车,也觉得这气氛万分诡异。
“有心事?”男人问。
“很明显?”沈清侧眸望向其,轻扯嘴角笑问道。
“还好,没把这三个字写在脸上就不算明显,”高亦安笑着揶揄。
试图用简短的话语来缓解车内尴尬的气氛。
沈清闻言,轻扯嘴角,而后靠在车窗上撑着脑袋浅浅失笑,其笑意,无关乎心情好坏,关乎的只是高亦安这么显而易见想要揶揄她的话语。
“笑什么?”高亦安见其失笑,问了嘴。
“不知道,就想笑,”某人撩了楼下头发,将视线转向脚底下。
眼神中带着些许失落与无奈。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迎着她的便是来自陆家人的算计,在来是自家老公的算计,每一次算计,她都想着这是最后一次,却不想,迎着她的是无数次。
今晚的那番话语,听得她心生寒凉。
原以为陆景行那样的男人,不存在出轨,不存在对婚姻不忠。可贸贸然从别人口中听闻那些流言蜚语时,就好似有一只爪子在抓着她的心脏似的,让她不能呼吸。
她在江城安安分分,陆景行在首都绯闻满天飞。
真真是两个世界啊。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高亦安疑惑的眸子落在沈清身上,见其撑着脑子的手缓缓放到额头上,嗓音淡淡道;“你说、平常人的生活如何?”
沈清问起了虚无缥缈的话语,问的高亦安有些发蒙,看了她许久才问道;“每一个人,生而平凡。”
此话落地,沈清清明的眸子落在他身上,带着打量,而后,将眸光投向窗外,用沉默终止了这场话语。
每个人,生而平凡,是呢!没错。
可她想要的是更平凡。
是那种起早贪黑,财迷油盐酱醋茶的平凡。
而不是这种锦衣玉食享之不尽的平凡。
高亦安将沈清送回沁园,清冷的女子下了车,而郭岩透过窗户看着其背影,久久未开车,只跟高亦安道;“我觉得、、、沈总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开车,”高亦安伸手拍了拍驾驶座,示意其开车。
多管闲事作何?沈清的生活她自己会过。
这厢,沈清初初踏进沁园,只觉扑鼻香味席卷而来,许是她今日心情不佳,闻不得如此芳香四溢味道,于是站在客厅中间扫了一圈,见远处花瓶里插着明晃晃开的正旺盛的百合花,女人面色垮了半分。
“南茜,”微怒嗓音响起。
南茜闻声而来,见女主人面色不佳,微微弯着身子站在跟前,听候发落。
“五月的天,香味太浓容易招惹蚊虫,”她尚未指明,但南茜何其聪明,怎会不知晓其意思?
于是,点头浅应;“好的、太太。”
总统府出来的佣人,不会看人脸色又怎能坐上管家的位置?
今日周五,陆景行说会晚些回来,若是往日,沈清归家定然会询问陆景行,但今日、、、没有。
她提不起那个心情。
女主人参加完宴会回来心情不佳,一时间,整个沁园的人都知晓了,无形中,园子上空压上了一层薄雾,挥散不去。二楼衣帽间,沈清换下礼服,着一身睡衣进了浴室,精致妆容尚未卸下,只见有一穿着火红色吊带连衣裙睡衣的女子站在镜子前盯着镜中之人,远远看着,犹如厉鬼,尤为恐怖。
年老之人总喜欢拿夜半三更不要对着镜子梳头的迷信来哄骗小孩。